第十五節(jié) 大壩
就在聽完朱溫的回報后,黃巢也是氣得渾身直抖。此時,尚讓則正抱著其子尚儒的尸首在帳前沒結(jié)沒完地哭號,直吵得黃巢心神不寧、坐立難安。
“來呀,快將副統(tǒng)領(lǐng)攙回自己帳中,再派人好生安撫。”趙璋忙從旁吩咐道。
“是?!?p> 好一會兒,帳外總算是安靜下來,黃巢這才也終于舒了口氣。
“唉,如此說來,難道我們就真的無法通過那大澤了嗎?”
一直跪在底下的朱溫也是趕忙搭話道:“大都統(tǒng)有所不知,想那大澤之內(nèi)暗藏殺機,要是一個不小心,還不知又要中了那曹全晸的什么詭計……”
“住口!”
黃巢忽眉頭一皺。
“無用的東西!若非被你挫了軍中銳氣,那曹全晸又怎會像現(xiàn)在這樣如此囂張!虧你還有臉在這里說,哼!免了你的先鋒官,還不快給我滾下去!”
“謝大都統(tǒng)!”
朱溫一聽也是高興得把心里話都給喊出來了,他正巴不得趕緊撂挑子,不再當(dāng)那個什么費力不討好的狗屁先鋒官呢。
黃巢朝左右兩邊瞅了瞅,隨即道:“你們中誰有辦法能讓我軍平安通過那大澤呀?”
好半天見始終無人開口,于是黃巢的三弟黃揆突然說道:“大哥,依我看這辦法倒也簡單,咱們只需伐林填澤,一路向前不就得了?!?p> 旁邊黃鄴一聽卻是趕緊將他拉了回來。
“三哥,快別說了!”
黃巢自也沒有理會對方,只等著別人再來獻(xiàn)計。果然,最后還是趙璋站了出來。
“三將軍的辦法雖是笨了些,不過也并非不可,只是如此一來卻不知要花多少時日,保不準(zhǔn)這期間那老奸巨猾的曹全晸又會想出別的什么鬼花招?!?p> “如此說來,先生,我們繞路而行怎么樣?”黃鄴問道。
趙璋則搖了搖頭。
“唉,西有大河攔阻,東有兗泗之固,只怕哪一邊也并不比這里好走多少,退一步講,即便就是我們真的繞過去了,可又能怎樣?那鄆州城高池深,我們還不同樣又要頓足在那堅城之下?!?p> 黃巢聽完忙也點了點頭。
“如此,但不知先生可有良策助我破敵?”
趙璋倒也不賣關(guān)子。
“不錯,大都統(tǒng),在下確已思得一計?!?p> “哦,便還請先生快快道來?!?p> “大都統(tǒng),既然此間有這么多的水,而我們又剛好地處上游,那為什么不攔河筑壩,以水攻之?”
“先生莫不是想水淹鄆州?”
“正是!如此一來,我們既可輕松越過那大野澤,又可以白河之水摧開鄆州的大門,豈不一舉兩得?”
“妙!妙!妙!果然妙計!如此就依先生之言?!?p> 于是乎,賊軍不進反退,一夜間竟也是就把方圓五里的樹木悉數(shù)砍光。
一連幾日皆不見賊軍來攻,這下只叫那隱伏在大澤之中的曹全晸他們開始變得忐忑不安。而隨著注入大野澤的白河之水越來越少、越來越緩,自感其中必有蹊蹺的曹全晸只趕緊向南邊遠(yuǎn)處加派了探馬。直至這天終于尋獲賊軍蹤跡,有軍士也是趕忙回來稟報。
“啟稟大人,賊眾現(xiàn)正于上游高處攔河筑壩,其勢不?。 ?p> “哦!”
彭遠(yuǎn)聞言忙一皺眉。
“莫非對方是想水淹鄆州?”
“??!如此一來我們豈不是就要被困死于城中,任其宰割!”曹翔驚道。
曹全晸則也皺了皺眉。
“狗賊好毒的計策!事不宜遲,傳令下去,所有人火速回城!”
“是!”
當(dāng)即,曹全晸只急率人馬退出大澤,隨后撤回了鄆州。
“父親,事到如今我們又當(dāng)如何御敵?”
曹全晸則在屋中來回踱著步。
“大人,照俺說,不如趁現(xiàn)在那幫家伙還沒完工,咱們索性先帶人殺過去,只毀了他的河壩,倒看黃巢那廝還有何伎倆可施!”沈明道。
眾人聽后忙也扭頭瞅向了曹全晸。
“卻只怕賊軍早已有所提防,毀壩之事恐不會那么容易?!辈苋珪摀?dān)憂道。
“的確,如今賊軍勢大,對方正巴不得我們?nèi)ブ鲃诱宜?,否則又何必還像現(xiàn)在這樣如此大費周章?”石紹道。
眾人聽完只又垂下了頭,可這時曹全晸卻是忽然轉(zhuǎn)過身來。
“如今賊子欲以水淹城,無非是想將我們困死在這城中,我等倒是其次,可這城中尚有數(shù)萬百姓,絕不能讓他們也一起困在這里?!?p> 說著,曹全晸忙瞅了瞅身旁的彭遠(yuǎn)。
“彭都尉,老夫命你即刻與石、沈、劉三人一道護送城中百姓前往濟州,這之后你們就留在那里,只等南邊水退后再帶人前來接應(yīng),屆時你我里應(yīng)外合夾擊賊眾,定可將其一舉擊潰!”
“啊?”
彭遠(yuǎn)聽完卻是連退幾步。
“大人,您這是……”
可彭遠(yuǎn)卻并未說出口。他明白,一旦大水真的襲來,留在這鄆州城中便是九死一生,曹全晸這是有意想將他們支開,以免和自己一起葬身此間。
“大人,如此我們何不一同前往濟州?”
“是呀,大人,咱們一起走吧!”
可曹全晸卻只在那里輕輕嘆了口氣。
“唉,說來慚愧,不過數(shù)月前,天子才剛剛加封老夫為東面副都統(tǒng),然區(qū)區(qū)幾日間,老夫竟已是連失數(shù)城,現(xiàn)今只剩這鄆、濟二州尚在手中,老夫?qū)嵗μ熳雍穸?,如此又還有何面目再后退半步?諸位不要忘了,當(dāng)初吾子曹翊便就是因為不愿做逃跑將軍,故而這才戰(zhàn)死在了宋州城頭,難道我這白首之人卻還反不如犬子不成?今賊逆逞兇于前,老夫又豈有后退之理?而這鄆州城便是我曹全晸的歸宿,老夫誓要與此城共存亡,只為楊兄、吾子雪恨,以死報效天恩!”
眾人聞言當(dāng)即拜伏于地。
“大人,我等皆愿隨大人一起同守鄆州,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可誰知,曹全晸聽后卻只急得連連跺腳。
“唉,不可!不可呀!想我曹全晸不過一老朽耳,本死不足惜,然你等忠義之士當(dāng)留著那有用之軀,日后再為朝廷效力、為天子分憂,豈可與我俱死于此?”
“大人……”
“不必再言!軍令如山,汝等速去!”
“大人……”
可曹全晸卻只一拍桌案,當(dāng)即轉(zhuǎn)身退入了后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