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歷史

晚唐風之王的面具

第十三節(jié) 出殯

晚唐風之王的面具 我字德公 4495 2017-03-02 08:34:32

  石紹被逼無奈,最后也只得答應了李昌符的要求,隨即獨自返回了城中。而那李昌符之所以會同意放石紹他們出城,當然也是有著他自己的盤算。按道理來講,這會兒若是李昌符強行攻城,自然也是能奪下鳳翔府的,可畢竟乘喪發(fā)兵古之大忌,就算他李昌符不在乎這些,但他的那些手下們難道也能無動于衷?更何況這死的不是別人,而是都統(tǒng)鄭畋,難道他們還真要像石紹之前所說的那樣,眼下就連這畜牲都知要為其主戴孝,難不成他們還就真連個畜牲都不如了嗎?既是對方愿意拱手獻城,那他李昌符又何樂而不為?換言之,就算是對方真的有什么陰謀企圖,可只要出了城,這沒了圍墻保護的他們不也就成了待宰的羔羊,到那時李昌符大可仗著自己人多勢眾,再為所欲為也不遲呀。

  很快,日近黃昏,而此時的風勢也是越來越緊,只叫那正在東門外焦急等待的李昌符他們,連眼睛都快被吹得睜不開了。

  “這個石紹,不就是回去捆個人嘛,怎么這么磨蹭!眼瞅著這天都要黑了,大晚上的出殯,難道他們就不怕走夜路遇見鬼嗎?還有這老天爺也是,好端端地刮得哪門子的風,這會兒正叫咱們站在這里迎面喝了個痛快,弄得老子嘴里全是沙子!呸!呸!”

  李昌符在那里咒罵個不停。

  “快快快,再去個人給我催一催,問問他們到底什么時候出城!”

  “是!”

  可還不待那人出發(fā),這時遠處的城門自己打開了。

  “啪!啪!啪!”

  只聽三聲醒鞭隨風飄來,接著便是一陣招魂銅鈴。兩隊人馬分列左右,手執(zhí)引魂幡開道出城。漫天的紙錢剛被拋出,一下子便就隨風而逝。終于,十六名杠夫合抬著一口桐木大棺出了城,而石紹則牽著他的絕塵在一旁扶棺而行。和他一樣,所有人全都披麻戴孝、痛哭流涕。不久,那隊伍的哭泣聲便蓋過了周圍的風聲,只朝著李昌符他們迎面襲來。

  此時,天色已是更加地陰沉,而眼瞅著那一個個身披素服的家伙就這么晃晃悠悠朝自己飄了過來,耳邊風中則還不時摻雜著對方的哭號之音,說實話,這會兒就連李昌符也開始感到有些緊張起來。

  “快,快派人去讓他們給我停下!”

  “啊?”

  兩邊軍士一愣。

  “啊什么啊,還不快去!”

  “是!是!”

  終于,有軍士顫顫巍巍地跑了過去,而那出殯的隊伍也隨之停了下來。李昌符忙瞇起雙眼又朝對面仔細瞅了瞅,在確定那一個個是人不是鬼后,他這才也大著膽子帶人朝對方慢慢靠了過去。

  來到近前剛要下馬,李昌符似乎是又想起了什么。他忙伸手從旁邊的旗角處扯下一條白布,在系到自己頭上后這才翻身下了馬。

  “哎呀,都統(tǒng)大人……我的都統(tǒng)大人呀……”

  剛一下馬,李昌符是不由分說,扯著嗓子便嚎了起來。

  “都統(tǒng)大人,您怎么也不說一聲就這么走了,這叫我們又該如何是好呀……”李昌符繼續(xù)在那里裝腔作勢道。

  旁邊石紹一瞅。

  “好了,好了,李司馬節(jié)哀吧,如今都統(tǒng)大人已然亡故,就算你哭得再大聲,怕是大人他也聽不見了,我看你還是叫他老人家耳根子清靜些的好,如此也才好讓大人他安心上路不是?”

  李昌符自然聽出了石紹的意思,這才也趕忙稍稍收斂了些,隨后只開始朝兩旁鬼鬼祟祟地張望起來。石紹見李昌符一直在那里探頭探腦的,于是不待對方發(fā)問,他便先自開口道:

  “好啦,李司馬,你也不必再在那里東張西望的了,你不就是在找那沈明嗎?”

  李昌符一聽正中下懷。

  “正是!正是!石大人,這么半天我怎么一直都沒瞅見那沈明的人影呀?”

  石紹則朝對方輕蔑地一笑。

  “之前你不是叫我把他給你留下嗎?”

  李昌符點了點頭。

  “是呀。”

  “既是如此,那我又怎么可能還帶他出城?!?p>  “如此說來,那大人你把他關在哪里了呢?”

  只見石紹不慌不忙地朝身后城門的方向指了指。

  “按照你的要求,我已將他留在了城中,若是你想拿他,便自己去逮好了?!?p>  李昌符一聽。

  “啊,合著你就是這么把他給我‘留下’的呀?好你個石紹,都到這會兒了竟還跟我耍心眼是不是?”

  李昌符剛想上前再與對方爭辯,可他萬萬沒有想到,此時自己身后卻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大人……都統(tǒng)大人在哪里?都統(tǒng)大人在哪里?卑職前來為您送行了……嗚——”

  不錯,來人正是李昌言。但見李昌言此時一身孝悌打扮,他在兩名軍卒的攙扶下,就這么跌跌撞撞、哭哭啼啼地朝石紹他們這邊走了過來。

  “兄長,你怎么來了?”

  李昌符趕忙迎了上去。可李昌言卻是連瞅都沒瞅他一眼,當即只將他讓過,隨后直奔鄭畋棺槨撲去。

  來到跟前,李昌言忙“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接著“砰、砰、砰”朝那棺槨連磕了三個響頭,隨即便又是哭聲一片。

  對面石紹起初也是一愣,可他很快就又運起氣來,心想,“哼,你這忘恩負義的家伙,這下也終于肯露面了!可你這會兒來又還有什么用,都統(tǒng)大人已然被你的那個好弟弟給害死了,眼下你還來這里裝腔作勢地哭給誰看!”

  李昌符忙上前攙扶道:“兄長,如今都統(tǒng)大人已然亡故,兄長你還須節(jié)哀保重,切莫哭壞了身子才是?!?p>  可李昌言卻是突然一甩手,隨后朝他用力推道:“哼,都是因為你!當初你是怎么答應我的!原以為你就真的只是來捉那彭、沈兄弟的,可沒想到最后你竟還是對都統(tǒng)大人下了手!我沒你這個弟弟,你給我滾!”

  這邊剛一罵完,李昌言便又抱著鄭畋的棺槨失聲痛哭起來。

  “都統(tǒng)大人,都是我不好,一時鬼迷心竅,這才縱容舍弟對您不敬,如今悔之晚矣,我真是罪該萬死,罪該萬死呀!都統(tǒng)大人,您懲罰我吧,懲罰我吧……”

  李昌言終于將自己心里的話全都哭了出來,只叫身后的那些陳倉軍士聽了,一個個也是無不酸楚難言。可這邊石紹似乎并不領情。

  “哼,反正都統(tǒng)大人已然不在了,這會兒你說什么都行!”石紹在一旁低聲怨道。

  甚至就連李昌符在邊上聽了石紹的話也是心有同感。

  “唉,兄長呀兄長,你讓我說你什么好,如今在對方眼中咱們早已成了亂臣賊子,就算你哭得再傷心,人家也只能認為你是在‘貓哭耗子假慈悲’,根本就不會領你的情,到頭來哭壞了身子還是得你自己受罪,所以呀,兄長,這哭一哭,差不多就行了,見好就收吧,接下來咱們還有正事要辦呢?!?p>  可李昌符又哪里知道,這會兒他兄長可是真的已經后悔死了。除了早前迫不得已才對鄭畋扯過那么一次謊外,李昌言捫心自問,便再不曾做過半件對不起都統(tǒng)鄭畋的事。當然,這其中并不包括眼下他的所作所為。要知道,這李昌言可不像他的那個兄弟似的,動不動就能虛情假意地對別人裝腔作勢。

  而見此時眾人正將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他兄長身上,于是李昌符忙悄悄退到了一旁,隨后朝那兩個跟他兄長一起來的軍士輕輕招了招手。對方一瞅,忙也湊至跟前。

  “我問你們,右司馬大人剛才不是在營中睡得好好的嘛,是哪個多事的家伙把我大哥吵醒的,而且還把鄭畋出殯的事也告訴了他?”

  其中一人忙在邊上結結巴巴道:“回……回大人的話,小的們怎敢多嘴,這些……這些全是右司馬大人他自己猜出來的。”

  “什么!”

  李昌符聞言大怒。

  “你跟我胡說些什么!我大哥他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自己猜出來?你小子要是再敢胡說,信不信我現(xiàn)在就割了你的舌頭!”

  那人嚇得忙一哆嗦。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小的怎敢跟大人扯謊,可這千真萬確,真的都是右司馬他自己猜出來的!”

  “嗯?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快說!”

  “是是是!原本右司馬他確是在帳中睡得好好的,可就在后來大人您帶人剛走不久,從北邊刮來的一陣狂風卻是突然吹翻了右司馬的營帳,小的們趕緊跑去幫忙,卻發(fā)現(xiàn)大人已身披孝衣,兩眼通紅地坐在地上,之后便嚎啕大哭起來,嘴里還一個勁地問我們都統(tǒng)究竟幾時發(fā)喪,本來小的們還覺得奇怪,也不知大人他到底是怎么了,后來細一聽才明白,原是大人他方才做了個夢,夢中都統(tǒng)被人害死,正滿嘴是血地找大人前來索命,就這么的,從夢中驚醒后,右司馬便成了現(xiàn)在這副模樣,小的們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這才不得不帶著右司馬他趕了過來,還請大人明察!大人開恩呀!”

  李昌符聽完卻是倒吸了一口冷氣。

  “小子,你要是敢胡說,當心我……”

  可對方卻是急忙跪下道:“大人,小的所言千真萬確,當時在場的軍士并不止小的一人,他們全可以為我作證,還望大人明鑒!大人開恩呀!”

  邊上另一個軍士忙也替對方辯解道:“是呀,是呀,小的可以為他作證,我們絕沒有撒謊!”

  可李昌符還是將信將疑。他忙又抬頭瞅了瞅正跪在那里痛哭流涕的李昌言,要說自己不信吧,但他兄長的那身孝衣又是打哪兒來的呢?此次他們倉促出兵,誰也不可能還給自己備件孝衣不是,那也忒晦氣了呀。

  就在這時,石紹過來開口道:“李司馬,時候也不早了,若是你們再沒別的事了,那我們也就先告辭了?!?p>  說著,石紹便要催促身后眾人出發(fā),可李昌符卻是連忙攔住了他。

  “且慢!”

  石紹一愣。

  “怎么,李司馬還有何事?”

  李昌符心想,“好你個石紹呀,折騰了這么半天,一件正事都還沒辦呢你就想溜了,你這么急著想要開溜,我看你是心里有鬼吧!”

  想到這兒,李昌符忙又將目光重新移回到了鄭畋的那口大棺材上。只見他站在那里微微一笑。

  “石大人,之前都統(tǒng)他走得實在太過匆忙,我們也沒能趕上瞅他老人家最后一眼,但不知眼下石大人方不方便把這棺槨打開,也好讓我們再和都統(tǒng)他見上一面,和他老人家道個別不是?”李昌符乖戾道。

  石紹一聽當即勃然大怒。

  “哼!李昌符,你可不要欺人太甚!眼下大人已然入殮,安有再開棺之理?我勸你最好適可而止,不然的話……”

  “不然的話你想怎么樣?”李昌符忙把眼一瞪接過話道。

  石紹一愣。

  “石大人,所謂‘王侯敗寇’,這個道理你應該不會不懂吧?眼下既是你們大勢已去,縱使你不愿意,可如果我偏要打開這棺蓋瞅上一瞅,你們又能奈我以何?”李昌符盛氣凌人道。

  “你……你……”

  石紹在對面恨得咬牙切齒??删驮谒麆傄倥c對方爭辯時,邊上的李昌言卻突然開口道:

  “石大人,且慢!”

  說著,李昌言忙幾步爬到石紹跟前,隨后朝他深叩一首。

  旁邊李昌符一瞅。

  “兄長,你這是干嘛,何故還要拜他?”

  可李昌言卻只是腫著雙眼朝石紹泣道:“石大人,昌言自知有負眾望,更是愧對都統(tǒng)厚恩,然念在我等也曾侍奉大人左右,同為都統(tǒng)出生入死的份上,就請讓我們再見他老人家最后一面吧,不然我李昌言便是死,也無法瞑目呀……石大人,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說完,李昌言忙又在那里嚎啕大哭起來,一邊哭還一邊朝石紹不住地叩首。

  石紹則是站在那里不知所措,他也不知道李昌言這究竟是怎么了。早前他還縱容其弟兵圍鳳翔,來到城下卻又畏首不出,現(xiàn)如今都統(tǒng)已然亡故,他又非哭著喊著想要再見大人一面,這李昌言究竟是中了什么邪?

  邊上李昌符一瞅,忙也趁機開口道:“怎么樣呀,石大人,我家兄長都這么求你了,難道你竟還如此地不通人情,非逼著我們自己動手嗎?”

  可其實李昌符的目的并沒有這么簡單。一來是他自己不信這個邪,他還真就不相信那鄭畋能有如此本事,死后竟還能給他兄長托夢,叫對方趕來為自己發(fā)喪;二來他也是想趁機查驗查驗,看看那棺槨里是不是真就只裝了一具鄭畋的尸首,畢竟他可是到現(xiàn)在都還沒瞅見那沈明的人影呢。

  見石紹愣在那里猶豫不決,遲遲不肯同意,這下李昌符也是更堅定了要開棺查驗的念頭。于是,他忙又朝對方開口道:

  “怎么,石大人,我們兄弟不過就是想再看大人最后一眼,為何你要百般阻攔,就是不肯依從,難不成這棺材里裝的根本就不是都統(tǒng),而是另有其人!”

  石紹聞言一驚,甚至就連那李昌言也是一下子止住了哭聲。

  “昌符,不可胡言!”

  “就……就是的,這……這怎么可能!”石紹忙也支支吾吾道。

  見對方忽然語塞,說話也是一下子沒了底氣,這下李昌符別提多得意了。

  “哼哼,既是石大人你自己都這么說了,那就休怪在下我不恭了!來呀,快給我把這棺槨撬開,本司馬要親自查驗!”

我字德公

歡迎廣大讀者留言,提出您的寶貴建議~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置
設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