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有聊齋真的可以為所欲為嘎！

　　夜色如水，周三晚上到了22:30。

　　相比起昨晚，看著巴西頻道的電視觀眾少了，網(wǎng)絡(luò)直播間的在線人數(shù)只有1.2萬人，可謂是斷崖式下跌。一片片彈幕亦氣氛調(diào)零，王鳴之吧的直播討論貼也不怎么熱鬧。

　　秦時食館，顧客們也沒有怎么留意電視，隨著《靈談鬼笑》開播，才有人瞧了瞧。

　　“大家晚上好?！蓖貘Q之卻是神采飛揚的模樣，笑道：“蒲松齡先生的奇聞中，有很多普通人，也有很多奇女子。今晚呢，我就向大家講一個名叫辛十四娘的女子?！?p>　　這是？演播廳里，陰笑著的姚通一愣，那些刷著“李八缸”彈幕的網(wǎng)友們也停下了……

　　王鳴之把故事娓娓道來。

　　輕狂的馮生一天邂逅美麗善良的狐女辛十四娘，一番驚奇際遇后，兩人成親。但馮生不改輕薄，在酒席間得罪了楚公子，終被誣陷殺人，在辛十四娘堅強的努力下，他洗冤脫險。

　　只是由此，辛十四娘對馮生失望，對人世厭倦，她與馮生決別后，很快就衰老成了一個丑老太婆。馮生對她依然如故，哭著挽留她，但辛十四娘不久就溘逝了。

　　后來，老仆人卻在太華山遇到十四娘，她說：“馮郎還好嗎？告訴他，我已經(jīng)名列仙籍矣?！?p>　　“好虐”，“飛鳴哥，別這樣”，“王鳴之，我小姐說，你給她小心點！”

　　直播間的彈幕已然是一片片的悲鳴：“聽得都要憂郁癥了”，“馮生不壞的，給他機會啊”，“想哭”

　　辛十四娘雖然成仙，卻真是個悲??！這折射的是凡夫配不上、人間留不住如此美好的女子。

　　但你我皆為凡夫俗子，聽到女神那句仙凡有別的“馮郎安否？”一股愴涼油然而生。

　　“服了，求明天別虐了”“你還是講李八缸吧，心痛！”“求別虐，給你跪拜了?！薄霸倥白崮闩丁?p>　　周承斌看著幾乎爆炸的手機屏幕，驚急道：“3.1萬人在線，突破新高?。　崩詈栖?、黃伊娟等人都驚呆了。姚通張大嘴巴，卻再也笑不出聲……怎么回事？

　　王鳴之怎么會還有這種級別的傳奇！

　　書評網(wǎng)芽菜第一時間出爐了評分，《辛十四娘》9.2分，以0.1分之差直追《嬰寧》！

　　一篇篇的專業(yè)書評再次充滿了震撼，書評人們說著它文筆清美、故事離奇、寓意深刻……

　　到了次天周四早上十點，森羅公司發(fā)布了收視數(shù)據(jù)：

　　【第一名：《談?wù)劰至y神》，錦城頻道，收視份額33.5%，下降2.1%

　　第五名：《靈談鬼笑》，巴西頻道，收視份額8.7%，上升3.4%】

　　正當(dāng)很多人都覺得王鳴之要像流星一樣閃過，他又來一篇超級經(jīng)典！正當(dāng)所有人都以為《靈談鬼笑》的收視要一瀉千里，它卻在如潮暴漲！

　　開播以來沒有進過一次前五的發(fā)霉節(jié)目，王鳴之主持了僅僅三期，就挺進第五名。

　　整個劍南道的所有同時期節(jié)目，都正被復(fù)仇的號角聲驚動！

　　錦城電視臺。張立彬、石韜相視而無語，怎么還死不斷氣了？

　　“他有這般好稿子，為什么前天不講？”石韜沒了笑容，真的想不明白。

　　“這沒道理啊……”張立彬也皺著眉頭，“會不會是先喜劇再悲??？《嬰寧》沒有離散結(jié)局，不算悲劇?，F(xiàn)在王鳴之的喜劇、悲劇經(jīng)典都講了。”

　　“有道理?！笔w聽著點點頭，“今晚肯定又是毛大福之類。”

　　肯定是，對吧？兩人心中都有點犯嘀咕。

　　……

　　《辛十四娘》一出，王鳴之更加火熱！

　　周四晚上22:30，《靈談鬼笑》的網(wǎng)絡(luò)直播間有超過5萬人在線。電視觀眾們更不知有多少，很多是全家老少一起邊嗑瓜子邊捧場，王鳴之已經(jīng)是鄉(xiāng)親父老們的心頭肉。

　　而在秦時食館，秦老板推出了“看鬼笑，吃夜宵”優(yōu)惠活動，這半小時內(nèi)點菜一律七折！

　　“呵呵?！鼻乩习蹇粗鴿M座的賓客，而侍應(yīng)們走來走去，開懷啊，不圖賺錢就圖這個熱鬧。

　　很快，王鳴之準(zhǔn)時出現(xiàn)電視/手機屏幕中，輕搖紙扇，說道：“今天我們收到很多觀眾來信說《辛十四娘》很虐。我轉(zhuǎn)告了蒲松齡先生，他說‘世間正是種種的悲歡離合，且行且珍惜。’”

　　他合上紙扇握著，“今晚講的這樁奇聞呢，叫做《嬌娜》。”

　　聽到他這溫柔的語氣，聽到“嬌娜”這種名字，看著直播的張立彬心頭一突……

　　與此同時，昨晚被虐慘的觀眾們心生期待，嬌娜，一聽這名字就很歡快，看來是喜劇了。

　　“一日，大雪崩騰，寂無行旅……”王鳴之開講起來。

　　有次因為大雪封路，孔生偶過一戶人家的門口，被請進去做客，最后留下當(dāng)了這家公子的老師。有次，他看著一美婢香奴看呆了，公子會意，就說幫忙為他謀個佳偶。

　　半年后，孔生長了個胸瘡，公子叫表妹嬌娜前來為他醫(yī)治，兩人因而相識。嬌娜把孔生治好了，卻又害他患上心病，他無法忘卻這個嬌美聰慧的少女。

　　但公子說嬌娜還小，表姐阿松更適合他?？咨緛磉€念著嬌娜，但一見阿松的美貌與嬌娜不相伯仲，就欣然娶了她回鄉(xiāng)去。阿松是個賢妻良母，非常好。

　　聽到這里，已有8萬人在線的直播間一片片彈幕罵聲：

　　“見一個喜歡一個，還孔圣后裔呢”，“純粹好色之徒”，“不喜歡孔生”

　　果然不行了！張立彬為之欣喜，這就只是個普通故事啊，一個色鬼而已，觀眾不會喜歡的。

　　秦時食館，秦老板與食客們都在全神看著，吃東西的聲音被壓輕。

　　后來，孔生與皇甫公子重逢，再見到嬌娜，她已經(jīng)嫁作吳郎為人婦了，兩人的滋味自是難言。

　　公子告訴孔生，他們一家實為狐類，有雷劫將至，如果他愿意相助他們渡劫，他們才有生機?？咨犊饝?yīng)，要與他們共赴生死。雷劫降臨那天，孔生爆發(fā)出驚人勇氣，在山崩地裂、狂風(fēng)暴雨中與鬼物搏斗，救下了嬌娜，自己則遭受雷擊而亡。

　　一位位觀眾的心情已然驚變，之前膿包也似的孔生，竟然是能為愛而死的英雄！

　　網(wǎng)友們彈幕畫風(fēng)轉(zhuǎn)變：“意外！”，“孔生還算不錯的吧”，“好一句‘急躍離地，以劍擊之’！是個男人”，“患難見真情”

　　張立彬的笑容凝結(jié)而漸漸愕然，這故事……

　　“少間，晴霽，嬌娜已能自蘇。”王鳴之講著，語氣有著淡淡的哀傷。

　　看到孔生死在旁邊，嬌娜大哭說：“孔郎為我而死，我何生矣！”她與松娘合力救他，孔生才復(fù)活了。他們才要大喜，但吳郎那家渡劫失敗而一門俱沒，嬌娜悲痛欲絕，被大家慰勸下來。

　　之后，公子與嬌娜往孔家的閑園住下，孔生有空就去拜訪他們，而他與嬌娜，始終只作良友。

　　也就是說，有情人不能眷屬……

　　“啊啊啊”，“又虐！誰來救我！”，“心痛嬌娜，她何錯之有？”，“王鳴之這狗賊?。?！”

　　炸了，網(wǎng)友們的彈幕直接炸了：“想起我的嬌娜，哭了”，“誰負(fù)責(zé)打的雷，把飛鳴劈死啊謝謝！”

　　孔生和嬌娜，明明愛到同生共死了，又可以天天相見，卻不能在一起，只能作朋友。

　　說是良友，可每次看到你，每次想起你，他們偶爾間會不會心生一份悵然呢？

　　“唉！”秦老板想起年少時的戀人，不由百感交集，滿臉唏噓……

　　一篇《嬌娜》，引發(fā)多少人悲從心來！

　　有些人、有些事，正如孔生引用的元稹詩句：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

　　在王鳴之吧、在微言，都有網(wǎng)友訴說著對《嬌娜》的感受，追憶著自己那如煙的往事。而在書評網(wǎng)芽菜，次天全國已有560位專業(yè)書評人打出評分。

　　《嬌娜》9.3分！

　　這個分?jǐn)?shù)追平了《嬰寧》，兩者并列周榜第一位、月榜第一位。

　　在人們對王鳴之的哀罵聲、贊嘆聲中，到了周五上午十點，昨晚的收視數(shù)據(jù)出爐！

　　【第一名：《談?wù)劰至y神》，錦城頻道，收視份額28.6%，下降4.9%

　　第三名：《靈談鬼笑》，巴西頻道，收視份額13.2%，上升4.5%】

　　王鳴之主持的第四期，《靈談鬼笑》就勢不可擋地殺進前三名，就像濤天的海嘯，暴升！

　　其它同時段節(jié)目則都在瑟瑟發(fā)抖，卻連發(fā)生了什么事情，都還沒反應(yīng)過來。

　　錦城電視臺，張立彬的一張臉全黑了，嘴巴哆嗦，想說什么又說不出。

　　“制片，這？”石韜也再沒有前幾天的淡定，又震驚又著急。

　　他們節(jié)目四天時間跌掉了9.1%市場份額，總額跌破30%！這是暴跌嗎？這是暴斃啊！

　　巴西頻道越漲，錦城頻道就越跌，按照這個趨勢，這可如何是好……

　　“不用怕，不用怕?！睆埩⒈蛎鏌o表情，喃喃說著：“這收視只是幾天的起伏而已，我就不信了，王鳴之還能飛天嗎？還不是馬上要講李八缸?！?p>　　……

　　夜深了，周五晚上22:30。

　　《靈談鬼笑》的網(wǎng)絡(luò)直播間在線人數(shù)超過12萬人，電視前的觀眾們就更多了，秦時食館完全是擁擠的景象，很多食客只能站著觀看。

　　時間一到，白衣王鳴之出現(xiàn)電視中，輕搖著紙扇，“世界上有沒有鬼？我不知道，但我聽蒲松齡先生講過一個鬼女，名叫公孫九娘?！?p>　　他徐徐地講，觀眾們靜靜地聽。

　　一位萊陽書生去祭拜親友的途中，遇到已故的朱生。朱生想娶他的鬼侄女為妻，到了鬼村的侄女家，萊陽生邂逅了公孫九娘，反由朱生做媒，人鬼結(jié)為夫妻。

　　不久，九娘向萊陽生哭訴，請他把她的尸骨遷至她母親的墳邊，而且人鬼殊途，就此作別吧。泣別后，萊陽生回到陽間，就去尋找九娘的墓，然而千墳累累，只能嘆恨而返。

　　半年后，失意的萊陽生故地重游，遙見女郎獨行丘墓間，似是九娘。他連忙驅(qū)馬過去，果然是九娘！但九娘好像不認(rèn)識他，轉(zhuǎn)頭就走，他追她，她又作怒。

　　“九娘，九娘……”萊陽生悲傷地呼喚。只是那道佳人鬼影，煙然而滅。

　　異史氏說：“九娘哪是怪他負(fù)了骸骨之托呢？她是無法告示心中的悲痛怨恨啊！”

　　“唉?！惫适轮v罷，王鳴之長嘆一聲，合上紙扇道：“相見爭如不見，有情何似無情?！?p>　　網(wǎng)友們的彈幕比萊陽生的悲呼還要凄涼：“虐死了”，“啊啊啊啊”，“哭著發(fā)出此條彈幕”，

　　“這么一比，辛十四娘好歹成了仙女，嬰寧家庭美滿，嬌娜都算幸福的了，而九娘孤魂野鬼……”

　　“好恨啊”，“相見爭如不見，聽著就心痛！”，“飛鳴哥，你都經(jīng)歷了些什么？”

　　以為前幾晚就夠虐了？今晚來篇更虐的！故事虐還不夠，最后還要來一句傷情詩加以暴擊！

　　相愛的兩人，卻不如不見，見了唯有悲哀。無情的偽裝只是為了使你快點淡忘。

　　這一句六言詩，實在是有情圣李商隱的風(fēng)采啊！

　　秦時食館，一片愁云慘霧。好些客人在抹著眼淚，秦老板哽咽地宣布：“今晚六折，敬九娘的！”眾人這才有了點寬慰，但“九娘，九娘”的悲呼聲依舊響在心頭。

　　在芽菜網(wǎng)，全國的書評人們再度被集體震動！

　　這篇《公孫九娘》行文間的悲憤孤絕，令人毛骨悚然、心膽生寒，猶如墜入了亂葬崗。而對于情之一字的演繹，有夢幻之歡，也有刮骨之痛，毫無疑問的經(jīng)典。

　　583位書評人打出平均9.2分！

　　次天周六上午十點，森羅公司準(zhǔn)時發(fā)布星期五的收視數(shù)據(jù)。

　　錦城頻道總編辦公室，被驚動的崔智全臉沉沉，周六還被叫來的張立彬、石韜兩人神情尷尬。

　　【第一名：《談?wù)劰至y神》，錦城頻道，收視份額22.2%，下降6.4%

　　第二名：《靈談鬼笑》，巴西頻道，收視份額19.4%，上升7.2%】

　　一邊繼續(xù)暴跌，一邊繼續(xù)暴升！

　　只是一個星期，僅僅五天！王鳴之以《嬰寧》、《辛十四娘》、《嬌娜》、《公孫九娘》，還他媽幾篇大福大缸的，就從十幾名殺到了第二名，已經(jīng)是兵臨城下。

　　也是這一周，《談?wù)劰至y神》的收視份額狂跌15.5%！直接是腰斬而落。

　　就差那么一點點，占據(jù)一年多的冠軍寶座，也許下周一就要不保了……

　　“你們怎么搞的？”崔智全語氣微怒，“這是想節(jié)目被砍掉嗎？”

　　“崔總編，我……”張立彬現(xiàn)在怕了，真的怕了，鬼知道王鳴之是怪物還是人，鬼知道他還能拿出多少篇經(jīng)典傳奇！毛大福那些，根本是對世人的一番調(diào)戲。

　　收視再這么跌下去，電視臺肯定只能在這個時段更換節(jié)目類型而去競爭。

　　“夠了?！贝拗侨珖?yán)肅道，“我會調(diào)用臺里的資源，為《談?wù)劰至y神》辦一期周日特別之夜，截?fù)敉貘Q之的勢頭，這事必須到此為止！”

　　張立彬、石韜連忙點頭應(yīng)是，有總編出馬，總算安心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