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白面書生
最近半個月來,但林驚羽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受傷了,這不過這一次他傷地更重,昏迷地更久。
林驚羽只覺得自己似乎并沒有失去知覺,恍惚間,他似乎還聽見那海水的咆哮聲,還能聽見師兄和小凡對他的關心。
他竭力地想要睜開雙眼,想要去回應他們,但他使盡了全身力氣卻也無法做到,那薄薄的兩片眼皮竟如萬鈞大山般沉重,無論怎么睜都睜不開,他只能就這樣默默地聽著,默默地聽著。
就這樣,林驚羽昏昏沉沉地不知睡了多久,直到有一天,他耳邊響起了那個女子熟悉的聲音,那個曾經(jīng)讓他魂牽夢縈的聲音。
“林師兄,我答應你,只要你能醒來,我便在望月臺上,為你月下獨舞。你不要在睡了,好嗎?”
這道聲音輕柔虛弱,就如大病初愈一般,連一片落葉都吹不起來,但在林驚羽耳中那道聲音卻有著巨大的能量,仿佛能開天辟地,能抬起一座巨大的山巒。
這道聲音曾給了他力量,支撐著他在失去知覺后屹立不倒,而如今,這道聲音又給了他力量,把他從無盡的昏睡中喚醒。
“咳咳咳”一連串沉悶的咳嗽聲在陸雪琪的耳邊響起。
陸雪琪抬起頭來,深深地注視著林驚羽,臉上的歡喜一覽無余。
“林師兄,你醒啦!”
林驚羽微笑著,柔聲道:“你都答應了我的條件,我為什么還不醒?”林驚羽指的自然是月下舞劍的事情。
“你都聽見了?”陸雪琪驚訝地問道。
林驚羽點了點頭:“若非聽見了你的話,我只怕現(xiàn)在還在昏迷呢?!?p> 林驚羽的話一下子讓陸雪琪本就白皙的臉蛋一下子染上了紅暈,陸雪琪忸怩地低下了頭,過了半晌才道:“你醒了,我把這個消息告訴齊師兄去?!?p> 陸雪琪話剛講完,便連忙站起身來,往屋外逃去。
可陸雪琪剛走出去半步,便被一股力量給牢牢扯著了,陸雪琪回頭望去,原來她還拉著他的手,之前她竟絲毫沒有覺得異常。
陸雪琪低著頭,紅著臉,輕輕松開了林驚羽的手,跑了出去。
林驚羽躺在床上,看著陸雪琪匆匆離去的背影,感受不到身上的半點疼痛,只覺得心里像吃了蜜一樣甜。
陸雪琪出去后不久,一連串清脆的腳步聲便在門外響起。應聲而入的是他的師兄齊昊和天音寺的法相、法善。
齊昊走到林驚羽的床頭,松了口氣,笑道:“小師弟,你可是嚇死我了,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回去師父非扒了我的皮不可?!?p> 林驚羽嘿嘿一笑,抬起頭看了看,卻發(fā)現(xiàn)少了一個人,于是連忙問道:“師兄,小凡呢?”
齊昊陽光的笑臉一下子暗了下來,一向俊逸的臉上滿是自責,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懊惱道:“張師弟為了救你,被黑水玄蛇擊到了海中,我們到現(xiàn)在還沒找到張師弟的蹤跡?!?p> “什么?”林驚羽聽了這個消息心中大急,當即便想起身回去尋找小凡,畢竟這是陪她一起長大的兄弟。
可林驚羽受傷極重,哪兒還有力氣站地起來,雙腳還未落地就倒了回去。
法相連忙扶住林驚羽,關切道:“林師弟,你現(xiàn)在重傷未愈,如何能出去尋人,我看不如這樣,你們先找一個人回山報信,請門中長輩再派人手過來幫忙,總好過你們幾個人漫無目的地尋找?!?p> 法相的話頗為老成,確有道理,齊昊點了點頭道:“法相師兄言之有理,我這就回青云山向掌門和師父稟告此事,請他們派人下來支援。只是……”
齊昊又看了看林驚羽,為難道:“只是這一個來回少說也要近十日,小師弟重傷在身,不能遠行,留他一個人在這兒我實在不放心。”
這里畢竟里空桑山不遠,留有傷再身的林驚羽在這兒確實有些不妥。
這時,陸雪琪站了出來,靠在林驚羽的身旁道:“齊師兄,你回去稟告師門,我留在這里照顧林師兄?!?p> 陸雪琪是女子,為人心細,與林驚羽更是同生共死過,照顧起來自然比別人都要好得多,齊昊當下便微微點了點頭道:“既有陸師妹在此照顧小師弟,那我便放心了?!?p> 說完,囑咐了林驚羽幾句,便御起寒冰劍往青云山的方向疾馳而去。
林驚羽修養(yǎng)的地方名叫小池鎮(zhèn),與空桑山相距百里,但已經(jīng)是離空桑山最近的集鎮(zhèn)了。
齊昊走后的幾日,林驚羽和陸雪琪朝夕相處,兩人的關系比起之前親密了不少,不似之前那樣冷清了。
這一日,已經(jīng)在床上躺了整整三日的林驚羽覺得全身酸乏,再也躺不住了,于是連番要求下,拉上陸雪琪出去透了透氣。
小池鎮(zhèn)規(guī)模不大,不過是個聚居千人的小鎮(zhèn),小鎮(zhèn)上最熱鬧的地方就要數(shù)這條專門用來做買賣的古道了。
這條古道看上去很有歷史,古舊的青石板平整地鋪在路面上,道路兩旁則是一些商鋪店面,還有一些隨意擺著的地攤。
古街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常,兩人逛了一會,便找了個茶鋪,挑了個整潔干凈的位置,要了壺香茶,點了些干果,坐了下來。
蒼松道人好飲茶,這些年林驚羽跟在蒼松道人后面修行,耳濡目染之下對茶道倒也頗有幾分見解。
林驚羽端起茶碗,放在嘴邊輕輕啜了一口,在口齒見回味了一番,悠然道:“茶湯清亮,苦中回甘,本該是好茶,不過炒制的時間有些久了,茶葉里帶了些焦味,可惜了?!?p> 林驚羽不過十幾歲的年紀,長相還略顯稚嫩,但聽他的話卻有些故作老成,看起來很是不搭。
陸雪琪輕輕瞪了一眼,嗔怪道:“早知道你挑三揀四的,我就不該帶你出來?!?p> 林驚羽相貌俊朗,玉樹臨風,陸雪琪冰肌玉骨,俏若寒梅,再加上他們的穿著俱是不凡,頓時吸引了周圍人的目光,只當是哪家的公子小姐出來游玩,紛紛轉頭看向他們。
臨桌一位白面書生面含微笑,踱步走了過來,贊道:“這位小兄弟之言深得我心,看來也是懂茶之人”
白面書生身材瀟灑,穿著一身長衫,右手指間戴著一枚青光流轉的戒指,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白面書生走到林驚羽的桌前,自顧地坐了下來,拱手道:“途徑鄉(xiāng)野,不曾想竟能遇到同道中人,故而前來拜會,冒昧之處還望見諒。”
林驚羽看見白面書生手上的戒指,眼中一絲精光一閃而過,接著便擺了擺手,笑道:“相逢便是緣,兄臺不必客氣。”
白面書生微微頷首,笑道:“小兄弟的脾性與我頗為相投,還未請教二位尊姓大名?!?p> 林驚羽看著頗為奇怪的書生,嘴角依舊掛著一絲微笑,回道:“在下姓林,林驚羽。這位姑娘是在下的師妹,姓陸,請問閣下尊姓?”
白面書生在口中輕輕念道:“林驚羽,飛羽驚天下,好名字,在下姓龍,青龍的龍?!?p> 雖然白面書生并未說出自己的全名,不過這在林驚羽看來倒也數(shù)正常。畢竟在外漂泊,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林驚羽拱手回道:“原來是龍兄。”
白面書生稍稍也拱手回了禮,雙眼有意無意地往林驚羽身邊瞥去,當他看到林驚羽手側的斬龍劍時,眼中忽然有一絲精光一閃而過,笑問道:“林小兄,你手中的仙劍碧光瑩瑩,極是不凡,可是傳說中的斬龍劍?”
林驚羽沒想到這個書生模樣的人居然能認出塵封數(shù)十年的斬龍劍,面露訝色,回道:“龍兄識得斬龍劍?”
白面書生的指間在木桌上輕輕叩了叩,點頭道:“我與斬龍劍的故主有些淵源,故而識得。只是……”
“只是時過境遷,不知故友如今怎么樣了。”白面書生面露懷舊,嘆道。
白面書生話音一落,林驚羽看覺出了白面書生的試探之意,心有靈犀般和身旁的陸雪琪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
林驚羽故露出恍然之色,道:“原來如此?!?p> 林驚羽故意頓了頓,也不接白面書生的話茬,只是問道:“還未請教龍兄師承?”
白面書生似乎沒想到林驚羽會這么問,臉上微微一愣,擺了擺手,道;“家?guī)熌嘶庵?,不提也罷?!?p> 林驚羽看了眼白面書生手上的戒指,臉上若有所思,果然片刻,灑然笑道:“龍兄能擁有乾坤青光戒這等神物,向必也是大有來頭,既然龍兄不想說,那我便不多問了。”
白面書生顯然沒料到林驚羽竟能認出他手上的乾坤青光戒,在心中自嘆了聲,“大意了”。
白面書生也知曉林驚羽已經(jīng)有了防備,于是敷衍地笑了笑,看了眼天色,起身道:“時候不早了,在下還約了些事情要處理,便先告辭了。“
林驚羽雖然看出了他的心思,卻也不點破,笑道:“既然如此在下便不強留了,若是有緣,咱們改日再會?!?p> “改日再會?!卑酌鏁⑽Ⅻc頭一笑,負手離去。
白面書生的剛剛消失在兩人的視線里,陸雪琪便靠在林驚羽的身邊,小聲問道:“驚羽,乾坤青光戒是什么?很難得嗎?”
林驚羽看著陸雪琪,笑著回道:“何止是難得,乾坤青光戒乃是九天神兵之一,是能和斬龍?zhí)扃鹨惠^長短的仙家至寶,光憑這一點,那個白面書生的身份就絕不簡單,弄不好他和之前的那些魔教妖女還是一伙的?!?p> 陸雪琪回憶著方才白面書生的表現(xiàn),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林驚羽緩緩端起桌上的茶碗,一飲而盡,看著白面書生離去的方向,在心中暗暗想到:“不知這些人為什么會對斬龍劍有這么大的興致,回山之后我一定要向師父問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