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條漢子悄無聲息從兵營出發(fā)，岳飛、徐慶、湯懷走在最前頭。從兵營到教軍場并不遠，他們很擔心一路上會遇到巡邏衛(wèi)兵的盤查。但這一路走來，不僅巡邏衛(wèi)兵沒遇到，就連教軍場門口固定的崗哨也不見。
“第九指揮的家伙人面很廣嘛?！睖珣颜ι嗟馈?p> 岳飛小聲道：“今天是輪到他們執(zhí)勤，所以將這一路障礙都去掉，絕對是能做到的?，F在就不知道有四百二十九人的第九指揮，這次會來幾個?！?p> “這你也知道？”湯懷有些吃驚。
“打仗不該知己知彼嗎？”岳飛笑了笑。
徐慶道：“這幾日，大哥和我早把對面的情形調查清楚。這次挑頭的一定是第九指揮的七中隊長薛鶴。那廝自恃勇力，向來看我們敢戰(zhàn)隊不順眼。”
湯懷笑罵道：“他娘的，什么不順眼？誰讓你應征那天得罪的文書就是他們第九指揮的人？人家原來想把你二人直接編入第九指揮，在眼皮底下整治的。誰料上頭把我們都弄到敢戰(zhàn)營來了。”
岳飛側頭道：“看來你也調查過了?！?p> 湯懷微微一笑，對岳飛拱手道：“彼此彼此，不過對你還是很佩服。”
走入教軍場，遠遠可以看道靶場的火把。岳飛略微提高聲音，對左右人道：“各位兄弟緊張嗎？”邊上沒人做聲，他笑道：“打架的經驗我們在鄉(xiāng)里都有，打趴下對方自然就不緊張了?！?p> “是！”所有人一起沉聲回答，合在一起仿若一聲悶雷。
逐漸靠近前方的隊伍，岳飛眉毛微挑，對面黑壓壓的一片。湯懷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小聲道：“七十個不到，相信我，我數數有天賦。一對三，還有贏面。”
“一對三？我至少能打翻十個。哥哥我在湯陰打架從沒輸過！”徐慶冷笑道。
“那是你沒惹到我?！睖珣牙湫Φ?。
岳飛掃視著周圍黑暗的角落，忖道：“太過安靜。”
“對面來了二十來個人，但好像沒帶兵器。”軍士對第七中隊的薛鶴道。
薛鶴輕嘆了口氣：“真是天真?！彼忠粨]，軍士們提著家伙大步向前。
雙方距離只有二十來步遠，徐慶皺眉道：“大哥，沒看到姚政啊。”
岳飛和湯懷同時皺眉，他們是來討人的，對面卻沒帶人來。
“有詐，擒賊先擒王?！痹里w吩咐完，大聲道：“對面的薛隊長，我的弟兄呢？”
薛鶴完全不理會他，又上前了幾步突然叫道：“打！”他背后眾人同時舉棍棒劈頭蓋臉的向岳飛他們打去。
岳飛目光收縮，猛然騰空而起，一個箭步就沖出一丈多遠。一拳將最前方的軍士擊倒在地，然后他毫不停歇的沖向薛鶴。薛鶴左右各有一人攔上前來。岳飛身后的湯懷、徐慶幾乎同時護住他的左右，各伸出一手將敵人按下，使得岳飛根本無需停頓。
七隊長薛鶴怒舉哨棒劈向岳飛腦袋。岳飛單掌向上，一把就將哨棒奪下，同時出腳將薛鶴踢翻在地。
薛鶴大腿劇痛，愣了一下，還想勉強站起。岳飛一棒點在他的肩頭，將其壓趴下去。薛鶴周圍其他人同時涌向岳飛，敢戰(zhàn)營的弟兄們也已沖到了面前。只片刻間，六十多人被十九人打的稀里嘩啦，尤其是那些跟在最后的第九指揮的士兵，還沒弄清楚情況，就看到前面的人都倒下了。
岳飛拽起薛鶴，大聲問道：“仗著人多欺負人少，豈是大丈夫所為？你們把姚政藏哪里去了？”
“我是打不過你……”薛鶴嘴角抽動，沉聲道，“但今天就是人多欺負人少了?！彼麘嵟陌l(fā)出一聲咆哮，在靶場周圍突然又冒出眾多身影。
東面有五十多人，西面還有六十多人，居然分別是第九指揮的第三第五中隊。
“撿起棍棒！”岳飛立即提醒周圍的弟兄，他看了眼兩邊合圍的速度，斷然道：“一起朝東面打！”他們這撥人如一體般，同時涌向東面的第三中隊。完全是方才戰(zhàn)局的重演，第三隊的人也被一舉擊潰。但敢戰(zhàn)營這里的十九人，也倒下了六人。此刻只剩下十三人站著，除了岳飛、湯懷、徐慶，都多少受了點傷。
而不等他們喘息，西面的第五隊已經沖上前來，與此同時第七第三隊，又有些人重新站起，加入到合圍中。這樣一來，十三個人要面對的足有近百人。岳飛嘴角掛起冷笑，雙眸在夜色里亮若寒星，他對眾人道：“人多不足懼，贏的一定是我們！上！”他再次大步沖在最前方。那氣勢完全感染了身邊眾人，敢戰(zhàn)營的弟兄們二話不說毫無畏懼的緊跟而上。第九指揮的軍士紛紛皺起眉頭，可是他們有那么多人斷無退縮的道理，紛紛抓緊手里武器，逼視著沖來的敢戰(zhàn)士。
戰(zhàn)局即將失控，突然一支羽箭落在岳飛腳步前方，岳飛朝箭射來的方向望去。
“都給我住手！”劉子羽的聲音在夜風中回蕩。周圍忽然亮起許多火把，近百軍士將斗毆的雙方團團圍住，隊伍前頭是兩匹戰(zhàn)馬，馬上傲然望向眾人的是軍法隊的騎士。
“放下武器！”軍法隊的衛(wèi)兵大聲喊道。騎兵揚起馬頭將兩邊隔開。
劉子羽目光冰冷地看著倒成一片的第九指揮軍士，沉聲道：“不管是哪邊的，全都拿下了！查一下傷員?！?p> 所有參與斗毆的軍士都丟下武器，徐慶湯懷猶自傲然望著周圍。
“跪下！”執(zhí)法衛(wèi)士呵斥道。
岳飛帶頭領著敢戰(zhàn)士跪倒，頓時靶場上跪下百多人。
劉子羽道：“第九指揮薛鶴、林童、石廣、敢戰(zhàn)士岳飛、湯懷，出列?！?p> 第三隊隊長林童、第五隊隊長石廣，扶著第七隊的薛鶴，慢慢走到前面。岳飛、湯懷亦起身上前幾步。
“你們自己說，今晚是怎么回事？今天參與此事的所有人都在，誰敢說謊，軍法從事。”劉子羽面沉似水。邊上有親兵上來表示沒有人員死亡。
薛鶴腦子轉得飛快，回稟道：“敢戰(zhàn)士私自出營買酒。今夜是我第九指揮第七隊執(zhí)勤，我們攔阻敢戰(zhàn)士的姚政，命令他交出私藏的酒水。他卻毆打我部軍士，并逃回了敢戰(zhàn)營。不知他和岳飛說了什么。這些人約我們在靶場武力解決。大人！我們……我們好歹是老兵，怎么能被新兵蛋子欺侮？于是我們就在這里和他們發(fā)生了沖突。這是我統(tǒng)兵不嚴，義氣用事了……屬下知罪?！?p> 湯懷怒道：“一派胡言，說什么姚政逃回了敢戰(zhàn)營？分明是你們擄去了姚政，并約我們在此見真章。如果是我們尋釁滋事，我們會赤手空拳來嗎？”
劉子羽回望親兵，親兵小聲道：“武器都是第九指揮的東西?！?p> “我們今夜負責執(zhí)勤，如果抓了姚政，只要上報就行了。何須與你們多牽扯？”林童反問道。
岳飛沉默不語，這里顯然有不對勁的地方。
劉子羽抬手示意他們都閉嘴，然后道：“去查?？匆φ谀睦?。”
不多時，姚政被執(zhí)法隊抬來。執(zhí)法隊的衛(wèi)兵匯報：“在敢戰(zhàn)營發(fā)現姚政，爛醉如泥?！?p> “這怎么可能？我們來靶場時，他明明不在棚里。”徐慶在遠端怒道。
“新兵一個月，就敢如此放肆?！眲⒆佑鹱呓φ?，看了看他那沾滿酒水的軍服，笑道：“這怕是一壇子酒都潑在身上了?！彼饬藥撞?，說道：“打五十軍棍，退回原籍?！?p> 姚政猶自酣睡不醒。岳飛上前道：“屬下知罪，愿替姚政領受軍棍，只懇請大人不要將其開除軍籍?！?p> “我等也愿為姚政領受軍棍！”湯懷帶著一干敢戰(zhàn)士同時求道。
劉子羽扭頭望向薛鶴等第九指揮的官兵，“你們怎么說？”
薛鶴三角眼中閃過一絲喜色，“全聽大人吩咐?！绷韮蓚€隊長則默不作聲。
“岳飛、湯懷、徐慶、姚政，各領五十軍棍。其余參與斗毆的敢戰(zhàn)營軍士，領十棍。所有人一起充雜役十日?！眲⒆佑鹋ゎ^對薛鶴道，“如此可好？”
“大人愛兵如子，英明?！毖Q抱拳道。
“我日……”徐慶臟話到嘴邊，被岳飛一眼瞪了回去。
劉子羽笑了笑，忽然提高聲音道：“薛鶴八十軍棍，免去第七中隊隊長職務。林童、石廣打五十軍棍。第九指揮所有參與斗毆的官兵打十棍，做一月雜役，你們是老兵，應該比新兵懂規(guī)矩?！?p> “?。看笕恕毖Q大驚失色。
劉子羽道：“大人，自然一直都是英明的。我說了，誰敢說謊，軍法從事?！彼戳搜巯±锖克坪跻堰^來的姚政，笑道：“這胖子看著挺有福氣的嘛。好了，開打。我最喜歡看人挨棍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