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閔沉默了一會兒,說道:“父親,孩兒有一事不明?!?p> “什么事?”
“這秦老伯在府上住了不到一個月,怎么好像和父親熟的如同幾十年的朋友一般,莫非父親和秦老伯之前就認識?”
石瞻笑了笑,說道:“我與他相識的時間還沒你長,怎會之前就認識?”
“那為何我看父親和老伯似乎聊的甚歡,相處也是否融洽?!?p> “那自然是因為這位秦先生有值得為父欽佩的地方,為父才如期禮待于他?!?p> 石閔有些驚訝的問道:“父親文韜武略,整個趙國,孩兒還沒見父親佩服過誰的,怎么這秦老伯卻能讓父親心懷敬意呢?”
石瞻反問石閔:“據你的了解,這秦先生是什么樣的人?”
“孩兒與老伯聊過幾次,觀其言行談吐,必定的有些學識之人,其余的,孩兒還真沒有發(fā)現(xiàn)有什么特別的……”
“那是因為你閱歷太少,這位秦先生可不是簡單的有些學識而已,據為父這幾天與他的接觸和了解。這父女倆都是心地善良之人,而秦先生可謂是飽讀詩書,學問高深之人,看待事情往往能有自己的獨到見解。此人實乃不出世之高人,胸中能懷治國韜略,口中能言孔孟之道,當世已不多見,日后你還得虛心向秦先生好好請教?!?p> “那父親可以向陛下推薦秦老伯入朝為官,這樣也算一身的學問沒有白費啊?!?p> 石瞻苦笑一聲,說道:“為父早已向他提過此事,無奈秦先生高風亮節(jié),不愿再為胡人朝廷效勞,為父也不能勉強?!?p> “原來是這樣,這秦老伯還真是不顯山不露水啊,沒想到我救回來的不是個一般人?!?p> “以后見到他,不可再稱呼老伯,要叫先生。”石瞻鄭重其事的告訴石閔。
“孩兒記住了?!笔h點點頭。
“你去換身衣服,進宮去吧?!?p> “是……孩兒告退?!?p> 石閔起身向石瞻行禮,然后轉身走出了石瞻的屋子。徐三正在門外候著,見到石閔出來,問道:”公子是要現(xiàn)在就進宮去嗎?“
”是的,三叔你幫我準備一套衣服,我梳洗一下?lián)Q套衣服要進宮?!?p> ”是……“徐三默默答應。
石閔換過衣服,騎著馬出了門,很快到了宮門口。
”閔公子,多日不見,更加意氣風發(fā)了?!伴T口兩個之前受石閔賞錢的侍衛(wèi)跟石閔打招呼說道。
石閔微笑點頭示意,自然是明白這些人不過是在奉承他。
”公子今日是來給陛下請安嗎?“
”不錯,再過兩天就過年了,提前來給陛下請安。“石閔說著,下了馬,將馬韁繩遞給了侍衛(wèi)。
侍衛(wèi)彎腰點頭,然后小心將石閔的馬牽到一邊,另外一個侍衛(wèi)恭敬的對石閔說道:”公子請?!?p> 石閔點點頭,大步走進了宮門。石閔估摸著石虎應該正在宏光閣,于是直接朝宏光閣走去,沒走多遠,遠遠聽到了一些嘈雜聲。
石閔遠遠望去,見十幾個人圍著,還有人在哭哭啼啼,便趕緊走了過去。
只見宮女坐在地上哭哭啼啼,對幾個太監(jiān)說道:”公公,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請公公不要為難我家娘娘了,要打要罰您說了算?!?p> 石閔一看,原來邊上站著以為鬢角微白,神態(tài)端莊的中年女子,似乎有點眼熟,一時間又想不起來是誰。
”鄭妃娘娘,這事兒真不是奴才為難您,只是這胭脂是剛剛從西域那邊過來的新鮮東西,是給劉貴妃娘娘準備的,被您的奴婢這樣撞翻了,您讓奴才怎么交差?“
那鄭妃平靜的問道:”公公,我這奴婢不小心撞翻了貴妃娘娘的東西,是我教導的不好,煩勞公公向貴妃娘娘稟報一聲,稍后我親自去蕙蘭宮向貴妃娘娘賠不是?!?p> 那個為首的公公衣服趾高氣昂的神態(tài),冷冷的說道:”娘娘,這奴婢打翻了這么貴重的東西,怕不是您去向貴妃娘娘賠個不是就能解決的吧?依奴才之見,還是讓奴才把這奴婢帶走,交給貴妃娘娘處置畢竟妥當?!?p> 那太監(jiān)說完,揮了揮手,示意身后的幾個太監(jiān)把地上那宮女拖走。
坐在地上的那個宮女哭哭啼啼的,也不反抗,只是那鄭妃突然拽著其中一個太監(jiān)的手喊道:”你們把人給我放開!“
”娘娘,奴才勸您還是松手吧,我等也是按規(guī)矩辦事,您要是不小心摔到了,奴才可擔當不起?!澳鞘最I太監(jiān)說著,撥開鄭妃的手。
鄭妃一下沒站穩(wěn),跌倒在地,一時竟爬不起來,很是狼狽。
“娘娘!”另外一個幫忙拉扯的宮女連忙松開那幾個太監(jiān),過來扶鄭妃。而那幾個太監(jiān),見沒人拉著他們了,就拖著那個哭哭啼啼的宮女準備走。
“站??!”石閔有些看不下去,遠遠的叫住了那幾個太監(jiān)。
首領太監(jiān)聽到有人對他喊站住,一邊轉過身一邊陰陽怪氣地問道:“誰啊?”
石閔走到離眾人十步遠的地方站住,然后淡定的回答:“是我!”
那首領太監(jiān)轉過身,見來人是石閔,連忙換了一幅笑臉,說道:“原來是閔公子,奴才年紀大了,耳朵不好使,沒聽出是閔公子的聲音,還望恕罪?!?p> 石閔微微一笑,眼神有些冷漠,依舊淡定的問道:“黃公公,這大過年的,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石閔說著,指了指鄭妃和那宮女。
鄭妃已經在另外一個宮女發(fā)攙扶下站了起來,看樣子是腳扭到了。
那個首領太監(jiān)黃公公一副諂媚的表情,對石閔說道:“公子有所不知,這該死的奴婢撞翻了送給劉貴妃的胭脂。哎喲,那東西可金貴了,西域客商帶過來的,和一般的胭脂水粉可不一樣,這不奴才得把這奴婢帶到貴妃娘娘那里,聽候貴妃娘娘處置嗎?不然奴才們也不好交差啊。”
“所以你把鄭妃娘娘推倒在地也是為了交差?”
黃公公一愣,立刻明白了石閔是管上這事兒了,繼續(xù)笑著說道:“奴才這也是不小心才……”
黃公公說著,走到鄭妃面前說道:“娘娘,奴才這可不是故意的,您沒事就好。”
“怎么沒事?娘娘的腳都腫了,還沒事?”扶著鄭妃的那個宮女沖黃公公說道。
黃公公沖那宮女狠狠的瞪了一眼,那宮女被嚇得立馬閉嘴,稍稍的往鄭妃身后躲了躲。
“這樣就完事兒了?”石閔問黃公公。
黃公公轉過身看著石閔,有些尷尬的問道:“那……公子認為該怎么辦?”
“黃公公此言差矣,不是我石閔想怎么辦,就像剛剛公公說的,按規(guī)矩辦,你說這樣行不行?”
“這個……”
黃公公臉色有些難看,半天憋不出一句話來。
石閔走到黃公公面前,說道:“公公雖貴為內廷司主司,不過鄭妃娘娘好歹是陛下親封的三等皇妃,你這把一個三等皇妃推倒在地,該怎么處罰來著?”
石閔假裝思索,黃公公則是有些哆嗦的一言不發(fā)。
“哦~我想起來了,好像是要扒光衣服杖責一百吧?”
剛剛還氣勢凌人的黃公公,聽到石閔的話,“撲通”一下跪在石閔面前,帶著哭腔說道:“哎喲喂,閔公子哪,您可千萬別讓陛下打奴才板子啊,奴才一把年紀了,可吃不消那一百個板子,不需要幾下肯定是一命嗚呼了,您大人有大量,就饒了奴才吧,奴才這剛剛真不是故意推倒鄭妃娘娘的。”
石閔假裝無奈的說道:“黃公公,你這是做什么?我也不是為難你啊,就像剛剛你要把這位小姐姐帶走一樣,都是按規(guī)矩辦事嘛?!?p> “那這奴婢,奴才我也不帶走了,公子您看,這不打奴才板子行不行?”黃公公跪在地上祈求道。
“公公,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意思呢,這事兒其實跟我沒關系,你得問人家鄭妃娘娘同不同意。”石閔說著,指了指被扶著的鄭妃。
鄭妃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黃公公,緩緩說道:“算了,黃公公也不是有意的,把小君留下就好,煩勞公公稟報貴妃娘娘一聲,我明日一定去蕙蘭宮賠不是?!?p> “奴才明白,奴才明白?!秉S公公連忙跪在地上點頭,然后站起來,對旁邊幾個小太監(jiān)喊道:“還不趕緊將人放了!”
那幾個小太監(jiān)見首領太監(jiān)發(fā)話,連忙松開手。那個名叫小君的宮女哭著跑到了鄭妃的身邊,低著頭不敢說話,只是用手抹著眼淚。
黃公公對石閔和鄭妃小心的問道:“娘娘,閔公子,奴才能告退了嗎?”
鄭妃看了石閔一眼,石閔依舊微笑著說道:“我就不打擾黃公公了,你去忙吧?!?p> 黃公公連忙慌慌張張的對鄭妃和石閔姓李說:“奴才告退。”
說完,就帶著那幾個小太監(jiān)狼狽的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