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說的沒錯,我們現(xiàn)在在夢里,在一個別人創(chuàng)造的夢里!”我接過話道。
“這玩意厲害啊,難道我們六個人都在夢里?還是不知不覺,一開始就做著夢了?”鄒江龍對此大惑不解道。
“可是,夢里面我們是……現(xiàn)在我們?yōu)槭裁催@么清醒?夢里六個人還能對話溝通?”鄒山虎更是不解。
“你有過夢魘的經(jīng)歷沒有,這就是夢魘,你明明知道這是一個夢了,你想要醒來,你甚至能聽到夢之外清醒者的聲音,看到夢之外的事物,可你就是干著急,醒不來!你甚至艱難地像抬起胳膊,卻感覺胳膊有千斤重,抬不起來!這種經(jīng)歷有沒有?”我問道。
“有過,這事兒我確實經(jīng)歷過!很小的時候,有一回,大中午我睡著了,我爹了買了個西瓜,我聽見我爹對我媽說,這個瓜熟的好,保證甜!當(dāng)時,我覺得口很渴,想起來吃西瓜,可是無論我怎么掙扎,就是起不來!抬胳膊抬腿,絲毫抬不動,當(dāng)時我甚至以為我死了!還是我爹看我表情痛苦,才推醒了我!”鄒江龍道。
“現(xiàn)在我們就缺一個從夢中把我們喚醒的人!”上元不疾不徐說道,“這是一種高級催眠!連我和中元這樣的人都在毫無察覺的情況下,被催眠了!潤物細(xì)無聲,我們最熟悉的就是各種催眠法,可是我們怎么著了道的,卻毫無覺察??!”
“那我們怎么辦?如何走出這個夢境?”鄒江龍急切道。
“夢境是走不出去的!這是一個極其無奈的境地……”這一回回答問題的是中元。
“還有一種情況,那就是你夢魘了,掙扎到最后,確實掙扎不起來,最后又睡著了,睡一陣子,自然就醒了!”上元道。
“可是還有一種情況,就是在夢魘中掙扎不起來,一覺睡去,永遠(yuǎn)醒不來了!”我只能告訴大家真相,“七煞鎖魂,是這個大陣從外面到里面總的格局,我們的魂被鎖在這里了!想不到原來是這樣……”
大家一時間都驚呆了,竟然是這個么無奈的境地!眼睜睜沒法子!集體夢魘!而且夢魘中我們還在相互交流,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沒有外界因素喚醒我們的夢魘,那就千萬不要掙扎!掙扎最容易讓我們心力耗盡而死!”上元解釋道,“因為現(xiàn)在我們大家只是在夢里相互看到對方,我們是如何完成的交流,根本就說不清楚!但是有一點是清楚的,掙扎一定極大損耗心力!所以,大家原地坐下,閉上眼睛,好好休息一下!”
上元這一說,自己先行坐下了,大家也都跟著坐下了!我有些遲疑,在這樣的詭異環(huán)境,萬一坐下去一覺睡過去,再也醒不來怎么辦!我們被鎖魂了!這是一種極其厲害的迷陣,用的不是機械實物、不是虛擬魅影,而是厲害的環(huán)境暗示催眠,用老話說,這是給我們擺了一道迷魂陣!一旦著了道兒,基本無解!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是她??!這一回關(guān)鍵是她了!
重陽!重陽!
重陽自從那陣眼下來之后,就一直沒說過話!聯(lián)想到她的神異之處,我突然一下子看到曙光看到了希望!重陽一定醒著!最后的喚醒任務(wù)就交給她了!
“既然如此,大家都閉上眼睛,不要掙扎!我們一定會醒過來的!”我最后坐下,跟大家說一聲,就盤腿坐著,閉上眼睛,清空雜念,漸漸地,我好像看見了整個地下的布局,這地下很空曠,也很干燥,像是一個天然的大洞穴,地面中間,矗立著一座建筑,整體好像是黑鐵鑄造而成,無論臺階、柱子、門面,還是瓦片,都是黑黝黝的,而且渾然一體,完完整整沒有絲毫破損地矗立著,整體造型跟一般道觀建筑十分相似。
只是看見了這樣一個存在,但整個過程就像觀看影片放映一般,只有景物,沒有我的存在!我很詫異,這一切是怎么看見的!
慢慢地,我看見道觀的大門無人自開,開得無聲無息,隨著大門打開,只見里面居然還亮著燭光,然而,大殿上坐的并不是三清神像,居然供著一個渾身玄鐵一般黑黝黝的大漢,這大漢造型逼真,活脫脫就像是神龕上站著一個真人,這大漢的面目是典型的西南人物形象,精瘦,顴骨高,目光炯炯!
我突然一驚,這個神像怎么能目光炯炯呢?正這么想呢,只見那神像瞪了我一眼,活了!
然而,那個神像奔向的并不是我,好像這個環(huán)境中并不存在我,我只是感覺他無限跑近我,直接跑進了我的腦子!
事情越來越怪異,我一急開始揮舞手臂,睜開眼睛醒來了!我發(fā)現(xiàn)我還是坐在臺階上,并不是入睡前的盤膝而坐狀態(tài),我看看身后,大家都在,還是隔兩個臺階坐著一個人,都睡著一般,近距離看去,我微弱的探照燈還能看清楚他們的表情,每個人表情都很痛苦,扭曲、甚至猙獰!
我于是專門看向重陽,發(fā)現(xiàn)她很平靜,坐著像是泥塑的一般,毫無表情!她自始至終沒說話,現(xiàn)在看上去簡直像個假人!
我拿出手表繼續(xù)看看,發(fā)現(xiàn)時間還是沒有走動!我還在夢里!
剛才醒過來,只不過是從夢中的夢里醒過來了!我現(xiàn)在清清醒醒地意識到自己在做著夢,卻絲毫有辦法!
“重陽??!重陽!你要是醒著,快快喚醒我們吧?”我崩潰了,喊一聲。
然而,我還在夢里,我看到臺階上坐著的每個人,都不過是幻影!我自己也是幻影!
我看見大家都呼吸粗重,表情猙獰扭曲,似乎在夢中的夢里戰(zhàn)斗著,痛苦著!上元剛才說叫大家坐下休息,不要掙扎,只不過是在夢中,沒想到大家休息之后,進入了夢中的夢!我現(xiàn)在正在大家夢的空間看著做夢的大家!
這是瘋了?著魔了?這種狀態(tài),就是著魔了!
好像腦子無比清醒,可依然在夢中!這世上居然有這么扯淡的事情!
我醒在我的夢里,醒在大家的夢里,這個孤獨的夢里,沒有人理我!
但是我感到四周到處有眼睛盯著我,冷冷的眼神叫人壓抑,叫人崩潰!好像還有冷冷的、若有若無的竊竊私語……
我想到剛才看見的鐵道觀,那可不正是重陽所講故事的那個二流子臨死喊出的鐵廟么?那種鐵打一般黑黝黝的顏色,死亡氣息那么濃重,還有那個鐵打一般的人,那種可以殺死人一般的眼神,他直接好像是穿過夢,去了,他到底去了哪里?周圍黑暗,冰涼,寂靜,寂靜中那種令人神經(jīng)崩潰的竊竊私語,讓我的心像是泡在冰水中了!巨大的寂寞感包圍著我,我感到時間空間已然不復(fù)存在,人類消失,我是僅存的一人,心像是被什么吃掉了,空落落的,讓人極想把一切就此結(jié)束,包括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