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烈火燃蓮
紅蓮之火,地獄的業(yè)火烈焰,可以燒盡所有帶靈魂的事物。有人烈火終結(jié),有人浴火重生。
若為刀俎宰,只得魚肉碎。雛雉尚易折,涅槃鳳九天。
“不,別過來!求你,不要,不要過來!”左手抱膝,一孩子,右手握著一把匕首,哆嗦著向后挪動著。
“你還能躲哪去!一把銹了的匕首,我會怕嗎?”眼球里充斥著嗜血的紅色,一個從血里走出的孩子,緩步朝他邁近。
“走!走開!”蹲在地上啜泣著,雙手蒙住眼睛,他的整個身子都在顫抖。
那孩子,在蹲著的孩子面前止步,拖著一只殘臂。手臂盡頭,粘著一堆外翻的腐肉,不規(guī)則的深紅色血塊,層層覆在爛肉之上。
空氣里彌漫著肉的腐爛味,血的腥臭味。一個月里,從未散過。
“必須死!我要活,你們就必須死!”
手掌包住殘了的手臂盡端,他的五指扎入腐肉之中,慢慢攪動,粘稠滑膩的血肉,包裹摩擦著他的指腹。
面上邪嵬一笑,他彎曲手指,朝外用力一扯,表層覆著的血塊迅速裂開,如同大大小小的泉眼,涌出紅色的鮮血。垂下的殘臂,被他舉著,在眼前人的腦袋上方。
感受到頭頂有液體流下,手上傳來濕淋淋的觸感,蹲著的孩子緩緩放下手。手背上,粘稠的紅色液體,正透過指縫流到掌心。他抬頭,一滴紅色,落入眼中。死亡,已然降臨。
霎時,鮮血四濺,那孩子的尸塊,疊成一個人肉“山包”。彼此殘忍獵殺,慢慢磨滅人性,在紅蓮地獄里,能活下來的,只有一個。
深夜,當眾人都已入睡時,一個女孩,睜開眼睛,悄然打開了鎖住自己的獸籠。月光下,一個瘦小的身子,正翻著白日里被碎尸的尸塊。突然之間,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蹭上血的手背往臉上一抹,從尸塊之中撿起一樣東西。
“你在做什么。”
聽見有人說話,她驚慌地背過手,低頭便跑??蓜偱艹鰞刹?,便動彈不得,剛剛說話的人,走到了她的面前。
那人比她高出很多,五官精致似琉璃,兩彎眉渾如刷漆。一雙純粹的藍色眸子,似乎有什么東西在涌動,就像一個無底的黑洞,在吸食著人的靈魂。
“藍色眼睛?!彼爠e人說過,有著藍色眼睛的人是地獄的少主。
“讓我看看你拿著什么?!惫沓氖挚慈ィ滓聮哌^她的身子。
“匕首?”骯臟的手,蹭著斑斑血跡,正死死握著一把銹了的匕首。漸漸地,他的瞳孔退去了藍色,“你剛在翻這個?”
女孩點了點頭,道,“武器?!?p> 蓬頭垢面,她的衣服臟得已看不出顏色,身上還散發(fā)著一股難聞的氣味。按理避之不及,然而,一雙明眸,卻吸引住了他的目光,似曾相識?!澳憬惺裁疵郑睦锶?。”
女孩搖頭,他俯下身子,面龐湊在她的面前,“怎么從獸籠里出來的,不知道私自逃走,會被處死嗎?!?p> 她小心翼翼地從發(fā)間抽出一根銀針,若不是她主動,一般人很難注意,在一團亂發(fā)里,竟藏著一根極細的銀針,“我沒有逃。”攤開手心,她將銀針遞在他的面前?!伴_鎖?!?p> 從她手里捏起銀針,男子一笑,“我若是收了它,之后你要是再想出牢籠,可沒那么容易了?!?p> “不給你,我也逃不了。”女孩在他面前跪下,叩首道,“我能做任何事。”
“我要的人,不只能做任何事,最關(guān)鍵的,是能做到別人做不到的事。”從袖中取出一張白色手帕,他輕輕擦拭著指間的銀針。然后,俯身一吹,光潔的針身泛著銀光?!霸鯓??”
左手死死攥成拳頭,抬頭,她對上他的目光,回道,“我能?!?p> 男子蹲下,拿起她的左手,“松開?!睂y針放回她的手心,他說道,“該是你的,我不會拿;不該是你的,就要學會搶?!?p> “生了銹的匕首,不夠鋒利,可不代表沒用。地獄的規(guī)則,活人只能有一個。你想活,就做給我看?!闭f完,男子起身離開。
跪在原地,遙望著那人離去的背影,女孩將銀針重新插入發(fā)間,隨即起身,右手握著從人肉堆里翻出的匕首,朝獸籠走去。
當?shù)鬲z的魔爪,死死扼住她的喉嚨時,黯然死寂的眼球里,晃過一道寒光。魔爪落地,一動不動,她,漠然一笑。
漆黑的夜里,慘叫聲不絕,粘稠的血在地上積了厚厚一層。一個瘦小的女孩,手握匕首,走到一個個獸籠面前,右手重復(fù)著插入、拔出。
濺出的鮮血染紅了她的整個身子,殺戮仍在繼續(xù)??床磺灞砬?,臉上的血水沿著她的脖頸,還在流淌。手里的動作,越來越快。
直到天際即將破曉,地獄里所有的獸籠,只剩最后一個,還關(guān)著活人。走到最后一個獸籠面前,她沒有立刻下手,匕首在淬血之后,掩蓋了本身的紅色銹跡。
“你贏了!殺光了所有人,你就能活了!”籠里關(guān)著的人,正是白日里動手分尸的那個孩子,抓著獸籠,他瘋狂地搖晃著,“為什么?!放我出去,我要殺了你!殺了你!活的人只能是我!”
默然望著籠里的人癲狂、咆哮。她蹲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將匕首狠狠扎進了他的手臂里。緊接著,籠里傳來一聲慘叫。拔出匕首,她吐出兩字,“野獸?!?p> “你。。?!边€沒來得及反應(yīng),淬血的匕首再一次向他扎去。這一次,深入腹部,她沒有再將其拔出,直起身子,看眼前的人咽下最后一口氣。
黑夜過去,朦朧的天際透過第一抹曙光。遠處,一青衣男子說道,“少主,這樣做,不是壞了組織選拔的規(guī)矩嗎?!?p> “什么規(guī)矩?!?p> “每年,組織選拔人的規(guī)矩都是讓他們互相廝殺,最后活下來的人,都是最強悍,最有力的?!?p> “都是些野獸而已。”白衣男子瞇眼,望著遠處的身影,笑道,“像這樣,能夠殺得了野獸的獵人,才是我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