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4）

　　赫爽問：“林麗，發(fā)什么呆呢？”

　　林麗轉(zhuǎn)身一笑：“沒事，我看看還有幾天過年！”

　　“別傻站著了，咱兩去前屋收拾收拾，一會兒他們該來了！”

　　宿舍前邊的兩個屋子只有東邊一側(cè)租給了學(xué)生，西屋一直空著，擺放著電視、沙發(fā)和床，房東默許大家自由支配，所以只要她們誰不想學(xué)習(xí)，都可以在這里看電視或玩撲克，所以，當(dāng)李佳明說放假來她們寢室玩時，赫爽和林麗都沒有異議。

　　赫爽起身去收拾屋子，林麗偷看一眼徐然，發(fā)現(xiàn)他也在看著自己。

　　“一起去吧！”林麗說。

　　“好！”

　　其實屋子并沒有什么可打掃的，赫爽只是再檢查一遍有沒有女生落下的雜物，畢竟一會兒要來男生，還是細心一些比較好。

　　徐然問：“你們一會兒啥活動？”

　　林麗說：“玩撲克！”

　　徐然說：“都誰呀！”

　　赫爽說：“還能有誰，你要沒事去看看他們咋還不來！”

　　“好！”

　　徐然轉(zhuǎn)身出去后，赫爽說：“一會兒你和徐然一伙兒行！”

　　“為啥？”

　　赫爽哈哈一笑：“你倆一伙兒，準輸！心思還能在撲克上嗎？”

　　林麗臉一紅，扭身出去了：“我去買瓜子兒！”

　　“我買完了，你還是去燒熱水吧！”

　　兩個人在屋子里張羅了一會兒，就聽到大門響動的聲音。李佳明，許瀟瀟，陳大偉，徐然一并而來，他們站在宿舍的走廊里笑著跟她兩打招呼，林麗有一瞬間的錯覺，好像他們真的是她久別而來的客人一樣，而她作為主人，正在靜候著他們的到來。

　　幾個人手中都帶著吃的，許瀟瀟帶了橘子，陳大偉拎著冰棍，李佳明拿著花生，就連剛剛出去的徐然，手里也多了兩袋糖。

　　赫爽問：“你們這是來串門了！”

　　李佳明笑著說：“可不嗎？”

　　大家坐到沙發(fā)上，林麗在房東的廚房里找到杯子，給每個人倒?jié)M水說：“別客氣，就當(dāng)自己家！”

　　大家都幸福的笑了。

　　李佳明問：“晚上管飯嗎？”

　　赫爽說：“爐子上有大勺，能煮方便面！”

　　陳大偉說：“太好了，我就喜歡吃方便面！”

　　許瀟瀟在一旁笑著說：“晚上都去我家吃，我媽都說好了！”

　　赫爽說：“咱媽的餃子包的真好吃！”

　　許瀟瀟笑道：“晚上還有！”

　　李佳明感慨地說：“借你們光兒了，也去蹭頓飯！”

　　林麗問：“說帶你了嗎？”

　　許瀟瀟大笑。

　　林麗找來幾本書鋪在床上，幾個人圍坐在床上打撲克，六個人兩副牌，從五十K到升級，不管是哪個游戲，輸?shù)娜丝偸橇蛀惡托烊唬账瑝膲牡卣f：“我就說你倆得輸吧！”

　　徐然說：“我哪好意思贏??！”

　　李佳明和陳大偉都不吭聲，但是在袋子里的冰棍見底后，他們馬上推徐然下地：“去買冰淇淋！”

　　徐然笑呵呵地出去，一會兒又拎著一袋子冰棍回來。

　　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撲克游戲，六個人就這樣圍在床上玩了一小天，直到所有人都感覺到肚子在叫，他們才終于停了下來。

　　“走吧，去我家吃飯！”許瀟瀟說。

　　陳大偉問：“真去??？”

　　許瀟瀟點頭說：“真的啊，估計飯早就做好了！”

　　收拾好房間，幾個人一起去了許瀟瀟家。許媽媽早已準備好一桌子飯菜，從酸菜燉粉條到小雞土豆干應(yīng)有盡有，林麗看著豐盛的菜肴垂涎欲滴，相比較赫爽和林麗的興奮，幾個男生都十分安靜，他們坐在遠離桌子的小凳上，像小學(xué)生一樣膽小懂事。

　　許老師十分和藹可親地招呼他們，他們也好半天不敢大聲說話，直到許瀟瀟說：“你們平時啥樣我爸都知道，別裝了！”

　　三個女生“哈哈”大笑，男生們也跟著放松多了，許媽媽的飯菜都上齊了，大家高興地坐到桌邊，為寒假第一天的到來舉杯暢飲。

　　許爸爸一點也沒有老師的嚴肅，他教高三的課程，平日里與高一學(xué)生接觸不多，但全校聞名的本屆高一新生他基本了如指掌，且不說因為女兒的原因，就是沒有許瀟瀟，大部分學(xué)生他也都認識和了解。

　　席間，許爸爸一直在給男生們倒酒，李佳明他們平時也會喝點小酒，但像今天這樣拿著大杯子喝白酒還是第一次，最重要的還是在許瀟瀟家里，一起喝酒的還是學(xué)校的老師。

　　許老師說：“你們都不小了，喝點酒沒事，要是瀟瀟是男孩，我也讓她喝?！?p>　　林麗說：“誰說女生就不能喝了，給瀟瀟倒點！”

　　許媽媽說：“你們就別喝了，女生喝酒該不好看了！”

　　許瀟瀟看著林麗偷偷笑了：“林麗饞了！”

　　林麗狡辯說：“誰饞了！”

　　赫爽說：“我可不喝，這么多好吃的都吃不過來呢！”

　　許媽媽笑著說：“多吃菜啊，廚房還有呢！”

　　三個男生本來都是大方從容的性格，進門之初的拘謹在這樣輕松的氛圍中消失殆盡，幾個人開始頻頻舉杯給許老師敬酒，許老師心情極好，跟著孩子們一口接一口的喝著，他不住夸贊他們品質(zhì)優(yōu)秀，還一再邀請他們放假來家里玩。

　　李佳明說：“林麗說咱家不讓男生來，開始我們都信了！”

　　許老師瞪著林麗問：“誰說的？”

　　林麗指了指許瀟瀟：“她說的！”

　　許媽媽笑著說：“這孩子，竟瞎說，你爸的學(xué)生不是沒事就來嗎，分什么男生女生！”

　　徐然說：“我們從小都害怕老師，沒想到許老師跟別的老師都不一樣，以后我們肯定常來！”

　　許瀟瀟小聲兒嘀咕：“都太單純了，這都是表面現(xiàn)象！”

　　林麗問許瀟瀟：“你說啥？”

　　許瀟瀟一笑：“沒啥，快吃菜吧，給你雞大腿兒！”

　　許老師贊許地看著徐然說：“徐然，你的成績我們都知道，你是咱們中學(xué)的驕傲，瀟瀟說你沒事就回來給大家輔導(dǎo)功課，真不錯！”

　　許瀟瀟看著林麗笑，林麗則低下頭不說話。

　　徐然謙虛地點頭說：“不是輔導(dǎo)，我們都是互相學(xué)習(xí)，一起進步！”

　　許老師滿意地點頭說：“對，應(yīng)該這樣，咱們都是農(nóng)村孩子，既然已經(jīng)上到高中，高考就是唯一的出路，任何時候都不能松勁兒啊！”說完，他就看向許瀟瀟問：“姑娘，你說是吧！”

　　許瀟瀟說：“剛才不是還說別把你當(dāng)老師嗎，這一會兒就撐不下去了！”

　　許老師哈哈一笑說：“不是老師，家長總是吧，我就作為家長說幾句！”

　　大家都附和點頭，表示同意許老師的道理。

　　陳大偉說：“我爸天天讓我跟瀟瀟學(xué)習(xí)，瀟瀟都成我們?nèi)遗枷窳耍　?p>　　“哈哈，你沒跟你爸說，我可不是咱班學(xué)習(xí)最好的，再說有徐然在，我更不敢做榜樣了！”

　　陳大偉不以為然：“你從小到大一直學(xué)習(xí)好，我們確實都得向你學(xué)習(xí)！”

　　李佳明說：“怪不得你那么積極搞學(xué)習(xí)小組，就是要名正言順偷師唄！”

　　“哈哈！”

　　一桌子人，有老師，有學(xué)生，有父母，有孩子，大家聊著學(xué)習(xí)、成績、友誼，仿佛在這一刻的相聚里，沒有代溝，沒有輩分，有的只是親情和家常，第一次來許瀟瀟家里的赫爽，終于知道了為什么林麗愿意到許瀟瀟家蹭飯，在她以前的觀念里，去老師家里玩，那該多拘束啊，現(xiàn)在她明白了，或許相比較普通的父母，老師更能理解學(xué)生的心理，也更容易知道用什么方式與孩子溝通，她第一次開始羨慕許瀟瀟和林麗，羨慕徐然、陳大偉和李佳明，她開始認識到學(xué)習(xí)好應(yīng)該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她低頭吃著飯菜，心里暗自慶幸自己能在高中生活里融入這樣的圈子，而不是從前跟著齊嘉他們一樣，只要不參與學(xué)習(xí)，做什么事情都感覺很有興趣。

　　李佳明問徐然：“你們寒假作業(yè)多嗎？”

　　徐然說：“肯定不會少，但是現(xiàn)在還不知道！”

　　大家不解地看他，他笑著說：“我們不放假，還要補兩周的課！”

　　林麗和許瀟瀟同時吃驚的抬起頭。

　　“還要補課？”

　　徐然朝林麗點點頭說：“明天就開始了！”

　　突如其來的消息讓林麗心里一灰，手中的筷子跟著停了下來。

　　許老師看了看大家說：“看看，是不是還不能太放松，知道人家為啥學(xué)習(xí)好了吧！”

　　陳大偉說：“徐然，你悠著點學(xué)就行，等等我們，這都落我們快一圈了！”

　　李佳明看著陳大偉說：“你就這點出息，就不能自己努力攆上去！”

　　許老師問徐然：“你覺得一中和海興比，教學(xué)質(zhì)量差的大嗎？”

　　徐然誠懇地說：“老師的資質(zhì)其實跟咱們差不多，大環(huán)境還是有差異的，那邊信息會更快一些，習(xí)題和資料也更全一些?！?p>　　許老師點點頭：“當(dāng)時應(yīng)該讓瀟瀟也去，我們一時沒舍得，給留在這兒了！”

　　許瀟瀟說：“行了，我去了也考不了全校第一，別瞎心思了！”

　　林麗嘻嘻一笑說：“老爸，你的決策史無前例的英明，要是瀟瀟不在這，我們幾個都完了！”

　　“是??！”陳大偉和李佳明都感慨地回應(yīng)。

　　看許爸爸又要給大家倒酒，許媽媽說：“人家孩子明天還得上課呢，就別喝了！”

　　許老師不好意思地一笑說：“是啊，那就不喝了，多吃點菜吧，吃完飯你們愿意玩多晚都行！”

　　幾個人都笑著點頭答應(yīng)。

　　吃完飯已經(jīng)將近八點，男生們跟許爸爸一起玩了一會兒撲克，女生們聚在一起看了半集電視劇，然后大家不約而同起身告辭了。

　　許媽媽留林麗和赫爽住下，她兩都說還要回去收拾東西準備回家，許瀟瀟更是知道林麗的心思，只在一旁說：以后有機會再住吧！

　　回去的路上，赫爽說：“難怪瀟瀟學(xué)習(xí)那么好，這家庭氣氛也太好了，我咋沒有這樣的父母！”

　　李佳明說：“你一年都不回家，不比她自由啊！”

　　赫爽無話可說，拉著林麗走在前面。

　　李佳明問徐然：“回你姐家嗎？”

　　徐然點點頭：“回！”

　　“明天一早就走嗎？”

　　“嗯！”

　　陳大偉說：“再去玩會兒啊，唱歌？”

　　徐然說：“太晚了！”

　　李佳明想想也說：“是啊，下次吧！”

　　到了正街，幾個人各自回家，林麗、赫爽和徐然一路，快到宿舍的路口，赫爽問林麗：“你回寢室嗎？”

　　林麗一愣：“回??！”

　　身后的徐然一把拉住她，笑著說：“一會兒再回！”

　　赫爽“哼”了一聲說：“九點半我準時鎖門，晚了就別回來了！”說完，她一轉(zhuǎn)身向宿舍走去。

　　林麗看著她的背影，叨咕道：“這語氣，怎么這么像我媽呢！”

　　徐然也跟著笑了：“走吧！”

　　兩個人默契地朝學(xué)校前方的小樹林走去，一路上都默默無語。

　　學(xué)校前方的小樹林，對于學(xué)生來說是一處特別的存在，它被老師看做“禁地”，卻被學(xué)生稱為“情人谷”，“早戀”的孩子們?yōu)榱硕惚艽蠹业哪抗?，都會來這里約會，如果是夏天的某個傍晚，或許你還會在這里與相熟的兩個同學(xué)不期而遇，然后大家心照不宣地各自走開，再見面時誰也不會提起這樣尷尬的邂逅。

　　林麗和徐然已經(jīng)是第二次走到這里，與第一次的坦然不同，這一次林麗的心里羞澀內(nèi)斂，剛剛席間還活躍多話的她，這時變得寂靜無聲。

　　走出很遠后，徐然拉住林麗問：“你就打算一直不說話嗎？”

　　林麗抬頭看他，看著看著就忍不住笑了：“我們這算約會嗎？”

　　徐然說：“算啊，又不是第一次了！”

　　林麗莞爾，隨即感覺有些不好意思再看他，她收回目光說：“考試考的挺好吧！”

　　“挺好！”

　　“上次逃課沒被老師批評吧！”

　　“沒有！”

　　“你怎么知道明天是我生日的？”林麗抬起頭問。

　　徐然笑了，他認真地說：“一直都知道！”

　　“知道為什么送你手套嗎？”

　　“你不是總說我手涼！”

　　“不是，再想想！”

　　林麗想著那副白底紅紋的手套，半晌，忍不住笑道：“glove，哥-love嗎？你都跟誰學(xué)的呀？”

　　徐然哈哈一笑：“這還用學(xué)嗎？”

　　林麗心里的幸福全部滿溢而出，她站在徐然的面前，感受著晚風(fēng)吹過的涼意，然后慢慢靠近他，一點一點蹭進他的懷抱。

　　徐然笑著伸出手，將她攬在胸前。

　　“想我了嗎？”

　　“嗯，每天都想！”

　　“我也是！”

　　“明天幾點走？”

　　“六點半！”

　　“太早了！”

　　“是??！”

　　“那多呆一會兒！”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