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眼間,艷陽已經(jīng)升至半空,夏日的燥熱渲染而開,將整個青石鎮(zhèn)都籠罩了進來。
齊府之外,看熱鬧的人群在沒能得到更多的消息之后,也是逐漸散開。
后院的古井旁,統(tǒng)領(lǐng)將齊府下人挨個詢問了一遍之后,矛頭皆是對準了柳氏,不過,如今柳氏陷入了昏迷,繼續(xù)調(diào)查下去,也不能得到更多線索,所以,統(tǒng)領(lǐng)打算先將尸體和青石一同保存下來,等柳氏清醒之后,再另行調(diào)查。
就在統(tǒng)領(lǐng)打算命令士兵先將尸體收走之時,張聞卻連忙阻止,“統(tǒng)領(lǐng)大人,鬼神之事,您可以不信,但這尸體,老道認為還是應(yīng)當(dāng)盡快處理!”
“道長道法高深,本官自然不會懷疑,只是不知道長打算如何處理?”統(tǒng)領(lǐng)問道。
張聞縷著青須,略微沉吟,回答道:“這邪靈異鬼之軀,聚于陰冷潮濕之地,吸食怨毒之氣,成就惡鬼之體,一旦發(fā)難,必定成災(zāi),最好的處理辦法,自然是放于陽氣鼎盛之處,于薪火中灼燒殆盡?!?p> 見張聞如此說,統(tǒng)領(lǐng)則是搖頭解釋,“如今齊府已經(jīng)接連發(fā)生了三條命案,卻一直沒有兇手的線索,二夫人雖有嫌疑,卻也不能只聽旁人一番說辭,這尸體就成了破案的唯一線索,還請道長原諒本官不能按照道長的意思來處理!”
“不過,只要案件偵破,兇手落網(wǎng),道長想要如何處置,皆由道長做主!”
張聞還想勸說,卻見統(tǒng)領(lǐng)主意已定,也不好再多說,猶豫片刻,又補充道:“既然統(tǒng)領(lǐng)大人是要保留證據(jù),不知老道可否在尸體之外有所布置?”
“自然沒問題!”
接著,尸體便被士兵們挪移到了齊府后院的一間柴房中,由士兵看守,秦凡和張聞則是緊跟著進入了其中。
在張聞的強烈建議下,統(tǒng)領(lǐng)這才沒有讓驗尸官剖解尸體,只是在柴房中擺放了一些驅(qū)除蚊蟲的香爐之后,便將柴房暫時讓給了秦凡二人。
“老鬼,這不能焚燒的尸體可是燙手山芋,以你的那點道行能夠應(yīng)付嗎?”柴房中除了秦凡二人再無旁人,秦凡也不用再隱藏,直接問道,顯然對張聞的道術(shù)沒有多大信心。
“這沒有成形的惡鬼,再怎么兇惡,白天都不敢輕易幻化,況且,這只惡鬼還是人為造就,成形之后雖然兇狠異常,但是其成形時間卻比普通惡鬼要長許多,而惡鬼成形,最是需要鮮血祭祀,即便普通惡鬼也至少需要數(shù)次血祭才能成形,這人造惡鬼就更不用多說!”相比秦凡的緊張,張聞反倒覺得輕松,不過眉頭卻并沒有松下。
“我現(xiàn)在最擔(dān)心的,并不是這只惡鬼,而是那造就惡鬼之人!這造鬼之法,即便是頂尖的道修也罕有知曉者,怎會出現(xiàn)在這偏僻的小鎮(zhèn)之上?”
“老鬼,你說這兇手會不會是齊府之人?這柳氏看起來嫌疑就是最大!”秦凡也是微皺起了眉頭。
張聞緩緩搖頭,“這柳氏雖有嫌疑,卻不信鬼神,而且,昨晚那只惡鬼出現(xiàn)的位置正好是柳氏的房間,這齊府這般大,為何偏偏出現(xiàn)在了那里?”
“你可曾記得昨日下午李夫人找我們算卦,除了給齊海和自己卜卦之外,還特地為柳氏卜過一卦吉兇?”
“你的意思是,兇手難道是這李氏?”秦凡眼中閃過一抹驚訝,旋即又辯解道:“這李氏一直為整個齊府操持,看起來并不像是兇手??!”
“我也只是懷疑,至于兇手到底是誰,再看下去,自然會有分曉?!睆埪?chuàng)u頭說道。
“現(xiàn)在最主要的,還是想辦法阻止這惡鬼再次出現(xiàn)!”
張聞一邊說著,一邊從腰間的口袋中摸出來幾張模樣相同的金色符咒,遞到了秦凡手中,一邊吩咐道:“將這些辟邪符分別貼在尸體的額頭和四肢,還有,青石上的惡鬼雕刻也別忘了!”
說完,張聞又從行囊中取出來一些朱砂和黑狗血,迅速將兩者混合均勻之后,便在柴房中快速涂畫起來。
就在秦凡與張聞在柴房中布置之時,柳氏的房門中,齊海正皺著眉頭焦急的望著床鋪上昏迷的柳艷,臉上滿是自責(zé)。
良久之后,大夫穩(wěn)定了柳艷的狀況,這才緩緩起身,來到齊海身旁。
“夫人怎么樣了?”齊海焦急的問道。
大夫搖頭嘆息道:“夫人因為驚嚇過度,再加上情緒激動,陷入了昏迷,晚些時間便能醒來,只是這腹中的孩子,恐怕難保!”
“怎么會這樣?”齊海頓時泄了氣癱坐而下,臉上滿是悔恨。
“夫人方才氣急攻心,導(dǎo)致氣血不穩(wěn),失足之后,又正好摔到了小腹,失血不多,但是羊水已破,這孩子,恐怕已經(jīng)……”大夫也不愿再往下說。
“不過,夫人這般年輕,身體底子本就很好,只要稍作調(diào)理,等身體恢復(fù)以后,老爺與夫人只要稍許努力,便能再次懷上,還望老爺能夠節(jié)哀順變?!?p> “你先下去吧!”齊海無力的說道,好不容易老來得子,這才幾個月時間便又失去,這在他的心里產(chǎn)生了一層深深的陰霾。
“老爺,妹妹的身體還好吧?”就在大夫前腳走出,李氏憂愁著神色緊跟著走了進來。
“哼,你還有臉過來?若不是因為你整天神神叨叨,弄得齊府上下不得安寧,這些事又怎么會發(fā)生?現(xiàn)在好了,孩子沒了,你終于得償所愿了!”聽到李氏的聲音,齊海頓時暴跳如雷,指著李氏大聲吼道。
“老爺,我……我沒有!”李氏無辜的說道:“妹妹雖然對我有些誤解,但是自從妹妹有了身孕之后,我便事事依她,又怎會有傷害妹妹的心思?”
“哼!”齊海冷哼,此時正在氣頭,無論李氏如何解釋,他都聽之不進,反倒起身走向了書桌一旁,將一封早已備好的書信扔在了李氏面前的客桌之上,冷聲說道:“原本我還念在舊情,不舍得休書于你,如今看來,若是早些將你休了,便不會再有今日之事發(fā)生!”
休書!
李氏無助的望著客桌上的書信,難以相信眼前的事實!
“從今日起,你李琴便與我齊海再無瓜葛,你好自為之吧!”齊海再次冷聲說道,說完便對李氏下了逐客令。
砰!
隨著一道關(guān)門之聲響起,李氏捧著一封書信,無力的從房間中走了出來,眼中淚花翻涌。
“我本以為你是為了孩子才娶的柳氏,所以,我點頭同意了婚事;我本以為即便你們好了也不會把我丟下,所以,我笑臉相迎;我本以為你是重情重義之人,所以,我一直盡心盡力,看來,我真的錯了?!崩钍弦贿吜鳒I,一邊向外走去,背影孤獨而落寞。
……
時間匆匆而過,轉(zhuǎn)眼便已落日將下,整個齊府,因為統(tǒng)領(lǐng)的命令,暫時被封鎖了起來,任何人都不能進出,秦凡與張聞在中午之時,便已將柴房中布置妥當(dāng),齊海因為擔(dān)心柳氏安危,午飯時并沒有與眾人一同,不過,卻吩咐廚房好生招待,所以,二人的午餐相當(dāng)豐富,秦凡也是難得吃上了一頓美味大餐。
因為早前張聞曾精準的算出古井之下的沉尸,得到了一眾齊府下人的認可,所以,午飯過后,張聞與秦凡也沒有閑著,被眾多齊府下人拉著算命,整個下午過去,又賺了四五十個銀幣,甚至一些當(dāng)差的士兵也是偷偷的跑了過來讓張聞幫著算上一卦。
李氏自從領(lǐng)了那封休書之后,便一直閉門不出,若不是因為統(tǒng)領(lǐng)有過命令,或許,李氏已經(jīng)從齊府中悄然離開。
統(tǒng)領(lǐng)因為另有事務(wù)在身,中午時便先行離開,直到傍晚,才再次歸來。
晚飯過后,齊府下人們休息的一間庭院里,張聞端坐在一張矮凳之上,油膩的大手覆蓋在一位年輕貌美的丫鬟的細膩小手之上,墨鏡下的兩只小眼正滴溜溜的在丫鬟鼓脹胸脯之上來回打轉(zhuǎn),口中振振有詞。
“掌紋均勻細膩,生來富貴之相。”張聞一番診磨,又抬起了大手,在丫鬟漂亮的臉蛋之上一番揉捏,一邊說道:“天庭飽滿,鼻尖且直,將來得一貴人相助,則一生榮華不盡?!?p> “真的嗎?”丫鬟驚喜的捧著小臉問道,對張聞的話深信不疑,她自認貌美如花,身段可人,就是一直沒有遇到生命中的那位貴客,聽張聞如此說道,頓時覺得十分有理。
“不知道長可否幫我算算,什么時候才能遇到那位貴人?”丫鬟驚喜的問道,眼中已經(jīng)泛起了種種向往。
“花有開時月有合,姑娘年芳十六,最多不出兩年,便會與命中貴人相遇?!睆埪効|著胡須輕笑道。
丫鬟聽后,頓時心滿意足,高高興興的將一枚銀幣交到張聞手中,口中連連感激。
秦凡則是一臉鄙夷的望著張聞,待丫鬟走遠之后,才開口諷刺道:“老鬼,你都這么大歲數(shù)了,還好這口,你的身體受得了嗎?”
張聞滿臉不以為意的賊笑,眼神還在逐漸走遠的丫鬟的嬌俏背影上流連忘返,笑道:“老夫的人生才走完一半,身體強壯著呢!”
就在兩人談話間,又一個丫鬟笑瞇瞇的主動走了過來,張聞?wù)蛩阏泻羝渥?,腰間的一顆七彩鈴鐺卻忽然顫動了起來。
“來了!”兩人同時一驚,連忙起身望向了柴房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