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回回,快六個月時,文琰醒了。
文靜說文琰那時的眼睛很空洞,很陌生,像個剛出生的孩子。
他好久沒開口說話了,連聲音都很沙啞,慢慢地也就不說話了,別人跟他說話他只是“嗯、啊”的應著。因為長時間輸流食他干瘦的厲害,又好久沒起床所以光走路就練了一個星期。
出院回家時,家里已經(jīng)被文奶奶收拾的看不出一點當初的樣子,文琰慢慢回到臥室,臥室里的東西大都沒動,其實就是害怕他回來鬧。
看著屋里的一切,文琰洗了洗澡,刮了刮胡須,換了件還曾是安辰給他買的衣服,又讓文靜騎車載著他去了安辰的墓地。
自那天后他就沒來過,墓地很干凈看來是經(jīng)常有人打掃,無非就是這些老朋友吧!
文琰慢慢蹲下吻了吻墓碑上的照片,然后依偎在墓碑上不說話,只是流淚。
后來就換為兩手環(huán)抱著石碑,直到天黑才回去。
到家時,江焱、邵偉、文瑤、莊寧、肖溪都在,第一次出院文琰還是一句話不說,靜靜的吃了幾口飯就回臥室了。
文奶奶看著他的背影流著眼淚說道:“這孩子命太苦,父母走的早,好不容易找了個知心人卻又……救回來了能怎樣,像個活死人,還不如去了,順了他的意,也不用一人受苦了!”
文瑤幫文奶奶擦了擦眼淚:“奶奶說什么呢!放心,小琰會堅強起來的!”
那夜,文琰夢到了安辰,安辰怪他瘦了,怪他沒好好吃飯,還怪他沒照顧好文奶奶!
第二天文琰早早的醒來,收拾了一下關(guān)于安辰的東西,又都擦了一遍。
正當大家都以為文琰不會下來吃飯時,他下來了坐在餐桌上跟奶奶用沙啞的聲音說道:“奶奶,以后我會好好吃飯,好好生活,好好照顧你,撐起這個家!”文奶奶聽著含著淚水點點頭給他盛了一碗飯。
從那時起,文琰真的好好吃飯,好好生活。
在家養(yǎng)了幾個月精氣神慢慢回來了,人也不似剛出院的時候那么瘦了,嗓子也慢慢變好。
又兩個月過去了,自安辰死后一年了。
一周年的時候來了好多人,陸陸續(xù)續(xù)墓地上站滿了人,有自己來的,有帶著另一半來的。
這也是安茹第一次出現(xiàn),人沒了以前的活潑,長大了不少,懂事了不少。
文琰沒有理他們,一個人抱著墓碑發(fā)呆,他也是最后一個走的。
安茹回了趟家,打開門時李菁正在擦客廳中間安辰的遺像,她以為是安世榮回來了,沒有回頭。
安茹轉(zhuǎn)身回了與姐姐的臥室一切都沒變,安辰當初寫信用的信紙和筆還在桌上擺著,安茹坐在桌前看著還未整理的床單和被子低聲哭泣。
李菁聽見后聞聲趕來,她看到安茹后很吃驚,她以為這個女兒她也失去了,如今看到她回來了有些高興。
這時安茹也看到了李菁,她問了句:“那晚留在這兒的是不是鄭劍!”
李菁點點頭,又過了一會兒說道:“小茹,媽錯了!你能原諒媽嗎?”
安茹擦了擦淚:“姐姐與小琰哥誰都沒恨過,我又該恨誰!”說完開始收拾自己與姐姐的東西。
李菁見狀立馬問道:“那還要走嗎?”
安茹反問道:“不然呢?待在這個家……”
李菁又加了一句:“其實你爸他已經(jīng)……”
安茹打斷李菁:“他不是我爸!在姐姐死的那一刻,他就不是我爸了,那是他親女兒??!他竟然找人……”
安茹不說話了,繼續(xù)收拾著東西,包括床單之類的都帶走了,留下了一個空蕩蕩的屋子。
她大學快畢業(yè)了但又轉(zhuǎn)去學了法律,她的同學都很不理解她的行為,但是她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她不想讓姐姐就這么走了,而始作俑者還在不痛不癢的生活。
時間靜靜的流淌,慢慢的都忘記了這個小鎮(zhèn)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