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蠻歌行

第四十一章 觀畫遇險

蠻歌行 不啼 2231 2017-04-15 23:25:59

  畫堂內(nèi)。

  慕橫舟心思游離,彎下腰向地上的年輕人伸出手:“大家在一起這么久了,都沒問你的名字,不介意我現(xiàn)在問吧?”他笑了一下,但是牽動了臉上細(xì)小的傷口,立刻變得齜牙咧嘴起來,滑稽的很。

  “付……敏道。”他啞著嗓子,握住慕橫舟溫?zé)岬氖?。有多久沒能感受到活人的溫度了?一百年,兩百年,還是三百年?“我叫付敏道?!彼眢w里所有被囚禁的靈魂都在吶喊,他們忘記了關(guān)于自己的一切,名字對這些靈魂來講是奢侈品。

  “好涼。他真的是活人嗎?”慕橫舟把手背在后面,偷偷的搓著,疑竇暗生。“畫堂這關(guān)也不太好過,咱們都得警醒點?!彼ρb作無事的樣子,清著嗓子一本正經(jīng)的說。

  流觴注意到他的動作,轉(zhuǎn)著眼睛想了想,繼續(xù)不動聲色的觀察兩人。

  “你們看到地上的鐵軌了嗎?”慕橫舟指著地上縱橫交錯的細(xì)窄鐵軌,“對面的門和屋子里的屏風(fēng)通過機關(guān)相互關(guān)聯(lián)。只有按照正確的順序,把屏風(fēng)通過軌道拼在一起,門才能開啟?!?p>  “那個沙漏是干什么用的?”流觴揚起下巴,沖著對面門楣上那個巨大的木架玻璃沙漏問道。

  慕橫舟和付敏道模樣的鏡靈同時望過去。

  “計時用的唄。”慕橫舟走向流觴,“有息止障罩著,時間的問題倒不用擔(dān)心?!毕氲矫看我驗闀r間緊迫,而手忙腳亂地拼起屏風(fēng),他就覺得腿肚子抽筋,膝蓋發(fā)軟。

  流觴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又問:“如果沒有息止障,漏斗里的沙流盡后,會發(fā)生什么事情?”

  慕橫舟把手放在冉童背上,探查他的神識:“畫堂會變成密閉的石室,等到明年再重新開啟,直到按照它的規(guī)則走出去?!?p>  “有人被困住過嗎?”鏡靈想到自己陷在溯緣鏡的歲月,不禁有些膽寒。

  慕橫舟狐疑的看著他,聳聳肩,將手一攤:“誰知道呢。反正我沒被困住過。”然后,望向地上擺的亂七八糟的屏風(fēng),自語道:“屏風(fēng)好像比去年多了很多?!?p>  只有流觴注意到,慕橫舟說自己沒有被困住過的時候,那個叫付敏道的年輕人,眼睛里飄過憤恨和嫉妒的神情。

  “哦,對了!”慕橫舟忽然想到一件事情,拍手叫道:“得有人在這里看著?!币妰扇艘苫蟮亩⒅约海綑M舟耐心的解釋說,“正常來講,屏風(fēng)拼好以后,會形成一個迷宮,而我們那時應(yīng)該在迷宮的中心位置。只有按照畫中的敘事順序的指示,才能最快的走出去?!彼D(zhuǎn)向流觴,“你背著這孩子,行動多有不便,就留下來讀屏風(fēng)上的敘事圖。等我們把他拼好了,你直接帶著我們出去。”

  流觴點點頭,趁那個年輕人不注意的時候,對慕橫舟使了個眼色。

  慕橫舟立刻會意,笑著眨了眨眼睛。

  而在他們兩人眉來眼去的時候,鏡靈偷偷將門打開了一條三指寬的縫隙。無聲無息,誰都沒有看到。

  接下來就是枯燥且單調(diào)的體力勞動。流觴身上負(fù)重,其實也不比兩人輕松多少。

  一時間,畫堂里只有滑輪滑動和喘氣的聲音,沒有人多說一句廢話。

  流觴閑得無聊,慕橫舟交代的事情又不能不做,只好耐著性子,觀察著漸漸拼出些內(nèi)容的屏風(fēng)畫。

  先說這些屏風(fēng),它們?nèi)际怯盟丶喛椌?,上面用各種顏色的不知名顏料,勾畫出圖形。每扇屏風(fēng)都由玄鐵架子做框,底下安裝兩個可以任意轉(zhuǎn)向的滑輪。玄鐵架子也很有趣,左右兩邊都是不對稱的,彎彎曲曲各不相同,正確的拼在一起后卻是嚴(yán)絲合縫。

  “這是誰想出來的,還真有點意思。”流觴暗想。

  他又將目光投向畫中的內(nèi)容,看著看著,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首先拼好的圖案是一個錦衣少年,劍眉鷹目,金冠束發(fā),手按寶劍。圍繞在他身邊的,有雙手捧著裝滿鮮花或珠寶的銀盤的侍從,還有彎腰伸手討賞的猥瑣公子。那個錦衣少年,高昂著頭目視前方,神情倨傲。

  流觴有些納悶,不知道圖中要說什么。于是,繼續(xù)看下去。

  接下來的這張,畫的應(yīng)該是戰(zhàn)場。硝煙遮蔽了天空,焦土上橫七豎八的躺著以各種姿勢死去的尸體,尸體上還插著帶尾羽的箭。遠(yuǎn)處有幾個相互攙扶的人影,也不知是哪一方的士兵。畫面中央,是一位身披白色戰(zhàn)袍,戴著金冠的將軍。他騎在一匹正在人立的白馬上,手上寶劍高舉,猙獰的臉上又帶著得意。他的樣貌是上一幅畫中,那個少年的樣子。

  “少年得志啊,”雖然被冉童壓的腰酸背痛,流觴還不忘對畫中的人點評一二,“就是戰(zhàn)場太血腥了,讓人看的不舒服。小小年紀(jì),干什么不好,非得帶著一幫人去殺另一幫人?!?p>  流觴搖頭晃腦的邊走邊看,有些忘乎所以了。說來也怪,這些屏風(fēng)居然會根據(jù)場景的不同,而散發(fā)出應(yīng)景的味道。以至于,剛剛在那副畫前站立的時候,鉆進(jìn)鼻腔的全是各種東西燒焦后混在一起的味道。虧的他心理強大,才沒吐出來。

  忽然,一陣馨香甜膩的味道浮動在空氣中。流觴趕緊閉著眼睛,吸了幾口,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就見到畫風(fēng)突變。

  穿著玫瑰色輕紗的舞女們,在庭院中間翩翩起舞。還有一些,則簇?fù)碇莻€換回錦服的少年將軍飲酒作樂。他面前的矮桌掀翻在地,果品酒水撒的到處都是。

  場中還有很多世家公子模樣的人,或向他舉杯,或與身邊的舞女調(diào)笑,還有的干脆醉倒在地上,旁邊的人捂嘴看著。

  不遠(yuǎn)處的月亮門處,一個宮廷內(nèi)侍打扮的人,一手捧著拳頭大的夜明珠,一手拿著圣旨一類的卷軸,滿臉堆笑的向他走來。而他身后,兩排看不到頭的宮人,手里捧著金銀寶珠、玉器古董、瓜果生鮮,正亦步亦趨的跟著。

  在畫面的右上角,又開出另一副小圖。上面畫著蕭條的街道,幾個衣衫襤褸,看不清樣貌的男女,圍坐在街角的一個火堆邊上。他們瘦骨嶙峋,干枯的手伸向火堆,像是在取暖。

  流觴歪著頭想了想,覺得大概是說,國家因為戰(zhàn)爭陷入民不聊生的境地,少年將軍卻因為戰(zhàn)功在身,過著烈火烹油的奢靡生活。

  對此,流觴卻不太在意。其實說到底都是國主的問題,倒真的不關(guān)少年將軍的事。

  這時,不知從哪里來的冷風(fēng)吹過,流觴打了個寒戰(zhàn),從畫中抽離開來。

  誰知無意間的一瞥,讓他看到一團團熒光,隔著幾重屏風(fēng),正向他飄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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