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擒賊擒王
上回說到林子蘇接到周瑁遠不耐煩的催魂奪命電話,趕緊去他辦公室,準(zhǔn)備接受訓(xùn)斥。
進到辦公室,見他早已經(jīng)穿戴整齊,還是那樣英俊帥氣,雙手插在褲兜里,來回踱步,很不耐煩的樣子。
林子蘇見他又是一臉的陰沉,暴風(fēng)雨的前奏,只得很小心地叫了一聲“總裁!”
周瑁遠這次沒發(fā)火,看見她,低沉催促了聲“走吧”,林子蘇趕緊去給他開門,誰知他卻向沙發(fā)會客區(qū)后墻的版畫下走去。
周瑁遠見林子蘇沒跟來,回頭一看,見林子蘇像一只發(fā)懵的傻狍子,呆呆地站在門邊望著他,禁不住露出了遠先生才有的標(biāo)志性迷人笑容,“總裁專梯,在這邊!”
在林子蘇看來,這話語,這笑容,簡直就是今天最動人的聲音、最溫暖的表情了,林子蘇鼻子一酸,有種想哭的感覺。
于是,乖乖滴關(guān)上門,不由自主地就循著那個聲音走去,跟著他,那明明是一道墻,上面還掛著版畫???難不成穿墻過去嗎?
這時,林子蘇看到他的手晃了一下,只聽到滴的一聲——
咦,版畫下,一扇白色的平開門自動緩緩滑開,一個白色的敞亮玄關(guān)出現(xiàn)在眼前……好神奇的機關(guān)設(shè)置啊!
來過幾次總裁辦公室,竟沒發(fā)現(xiàn)這里有門,通墻的白色和適宜的版畫把這門掩藏得天衣無縫。林子蘇有種遁入金庸武俠小說里神奇暗室密道的感覺,里面會不會藏著什么秘籍或?qū)毑兀?p> 門滑開后,出現(xiàn)一個十幾米長的甬道,甬道兩側(cè)的墻上也掛著陰郁的立體主義畫作,步入其中,隨后就是一個很大的花廳。
花廳中央有一個圓形的大錯層——很像一個中央大舞臺,最中央是一臺白色的鋼琴。
花廳的墻上也掛著立體主義畫作,冷冷的,陰郁的,錯亂感……
呃,里面還有好多個房間,簡直就像隱藏在風(fēng)之帆大廈里的平層大豪宅,估計得有好幾百平方米,和世貿(mào)領(lǐng)帝他的豪宅風(fēng)格如出一轍,到處都是智控裝置,難道他有時會留宿在這里嗎?
可惜無法探究查看,因為周瑁遠帶著她徑直走出了偌大花廳的門,走進了一個偌大的花園,空氣清新,花香怡人,環(huán)翠層疊,奇花斗艷,明明是百花肅殺的秋天,這里卻是一片繁花盛景,如入秘密花園。
哇,天吶,真是別有洞天啊,誰能想到,總裁辦公室竟有個秘密后花園…,原來這就是傳聞中風(fēng)之帆的空中花園!
林子蘇一個下午晦暗的心情,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臉上不自覺地露出了笑容。
林子蘇覺得自己就像進了大觀園的劉姥姥,看什么都好驚奇,傻呆極了……
又好怕被周瑁遠發(fā)現(xiàn),冷不丁再被“羞辱”一次,林子蘇試圖鎮(zhèn)定,鎮(zhèn)定,但根本就控制不住那種少年特有的好奇心,還是忍不住四處張望欣賞……
穿越花海十幾分鐘后,來到一處白色小房子,里面正是總裁專用電梯,而小白房則掩映在花叢中。
一路上,周瑁遠都沒有說話,沒有任何表情,也沒有眼神交流,神情冷峻,腳步匆匆,像在思考問題。
林子蘇跟在他后面,今天才發(fā)現(xiàn)他有兩條逆天的大長腿,簡直就像動物園里長頸鹿的腿,又高又長。
那步子邁得又大又快,林子蘇有些跟不上,一路都是跟著“大長腿”小跑……腳脖子的撕裂痛感越來越強烈,這讓林子蘇的步子變得越發(fā)踉蹌。
叮的一聲,電梯來了,林子蘇護了電梯門,讓周瑁遠先進去了——做銷售以來的職業(yè)習(xí)慣,這才拖著痛腳進去,然后站在了電梯按鍵的位置。
轉(zhuǎn)身正要問,卻碰到他灼灼的眼神,正緊緊地盯著自己,瞬間魂都沒了,窒息和心跳同時涌起,林子蘇不自覺的臉一紅,趕緊轉(zhuǎn)過身背對他……
那眼神,是這樣熟悉,又是這樣陌生,心中一陣酸澀,低聲問道:“總裁,幾層?”聲音輕微顫抖,心狂跳不止,不敢再看他,如芒刺在背。
這時,一股熟悉的誘人的男人香閃了過來,他和她幾乎是貼了身子,臉上的紅暈迅速蔓延開來,心跳像被開了十倍速,心跳和唇舌咫尺之距,一陣致命的眩暈感就不期而至……
也不知道是腳的疼痛,還是突然而至的男人香,讓她有些站不住,情不自禁地嗯了一聲,被逼無處可躲,只能將身子緊緊地貼到電梯壁上,只見他貼著身子,然后對著電梯操控盤的紅外智控區(qū)伸手晃了一下……
這時電梯的按鍵全部亮了,仿佛被激活了,隨后1層的鍵就亮了,林子蘇這只傻狍子,剛是發(fā)暈,現(xiàn)在又發(fā)懵,這總裁專梯也是智控的嗎?嗎什么嗎,明明就是!
周瑁遠已經(jīng)撤了,但他就站在身后,唉,怪怪的,為什么感覺他還在看自己,讓她渾身不自在,一動不敢動。又覺得自己剛才的問話好傻,他一定在嘲笑你說:林子蘇,你真是個鄉(xiāng)巴佬!
林子蘇深吸了一口氣,低了頭,疼痛喚醒了她,為了減輕疼痛,林子蘇輕輕靠了電梯,但還沒來得及靠穩(wěn),便聽到叮的一聲,電梯到一樓了。
果然是專用電梯,速度快得像坐飛機!
林子蘇的身體像彈簧一樣,神經(jīng)一下又繃緊了,幫他擋了電梯門,等他下去,這才拖著疼痛的腳,跟著那個“大長腿”出來,一路咬著牙小跑而去。
出來時,林子蘇回望了一下,電梯??康牡胤绞且惶帍奈匆娺^的地方,很陌生!
什么陌生?明明是你自己神經(jīng)大條,人家趙恬妞才來幾個月就知道總裁專梯的入口,多次在這里上演香艷偶遇。林子蘇內(nèi)心憤憤道。
轉(zhuǎn)過風(fēng)之帆的物業(yè)客服中心,就看到風(fēng)之帆大樓的正大門。
甫一出門,一輛熟悉的加長版黑色豪華商務(wù)車停在風(fēng)之帆大樓的門口,這不是那次他去云海大酒店時的座駕嗎?!
林子蘇心頭一陣狂跳,那夜情形歷歷在目,不禁偷看了一眼周瑁遠,又漏跳了一拍。
司機還是郭曉釗,早已開了車門,等候主人上車,周瑁遠幾個箭步就到了車門,抬起“大長腿”,優(yōu)雅地先上了車,坐到了里面的座上,郭曉釗一直侍候左右。
林子蘇看到他還是坐在那個位置,想起那晚,門打開的剎那,他伸出的紳士之手,這次他只是冷峻無情地盯著她,像是在不耐煩地催促。
林子蘇還在發(fā)愣,郭曉釗小心喊了聲“林小姐”,林子蘇這才回過神,彼時周瑁遠刀一樣的眼神就殺了過來,林子蘇哪還敢再猶豫,只得坐到上次自己坐的老位子,周瑁遠盯了她一眼,那一眼就是沒說出口的訓(xùn)斥。
兩人上座后,郭曉釗也一路小跑,回到駕駛室,很快車門就緩緩自動關(guān)上了。
是不是跟他的人,都得“一路小跑”,才能跟上他的“速度”?……林子蘇在心里輕蔑地哼了一聲。
這時,一聲輕微的“砰”的聲音,空間突然就變得密閉和安靜,腦子突然就蹦出那天他在車?yán)锎蜃约浩ü傻那榫?,林子蘇的心騰的一下就跳到了嗓子眼,頓時讓吞咽口水都變得艱難。
林子蘇臉火辣辣地燙,用眼角的余光觀察了一下他,好在他沒盯我了,林子蘇吁了一口氣,終于有了可以放松的機會,將身體靠著真皮座椅。
哇,好舒服,林子蘇真想窩在里面睡上一覺——就像那天晚上安穩(wěn)睡著的他,腳實在太疼……
“系上安全帶!”一個硬邦邦、冷冰冰的聲音砸了過來,這是讓人聽到都會打顫的聲音。
林子蘇不敢遲疑,快速地系上安全帶,你個呆子,怎么老是忘記呢?!林子蘇沒敢再看他——因為已經(jīng)感受到了那個刀人的眼神正死死盯著自己。
唉,算了,腳實在太痛了,沒有力氣爭辯和思考了!
車子緩緩駛?cè)胍鼓恢熊嚵魅缢蟮腻\水大道,街道兩旁的霓虹燈光,靜靜拂過車內(nèi)的黑暗……
林子蘇將視線從車外的霓虹夜景轉(zhuǎn)回車內(nèi),看到周瑁遠不知什么時候、從什么地方拿了筆記本電腦,似乎在閱覽什么文件……
林子蘇忍不住瞟了一眼,看到他居然在看郵件,不,準(zhǔn)確地說是在工作!
因為他在查看的,正是6點前發(fā)給他的還沒來得及看的學(xué)?;I備執(zhí)行方案。先前還在埋怨催魂索命似的要東西,結(jié)果發(fā)了郵件又不看,原來為了趕時間,他把看方案的時間放在了車?yán)铩?p> 此時,林子蘇又不得不佩服他對時間超強的支配和管理能力。是啊,他們這樣的人,真是一分一秒都沒有浪費的,每天都在跟時間賽跑,這讓她想起了蔡晉的話——
“我每天的安排都精確到秒,不會浪費一分一秒,我非常討厭浪費時間的人,尤其是浪費我時間的人?!?p> 之前幾次見周瑁遠,見他都很灑脫悠閑,只以為是個閑散的富貴公子哥,原來這些“閑散”背后,都是不為人知的辛苦和勞碌……
而他說“它會時刻提醒你遵守時間,我對沒時間觀念的人,無法容忍”,看來也并非只是警告,而是他確實視時間如生命,所以也希望和他一起共事的人遵守這個原則,他和蔡晉階層有別,卻是一類人。
林子蘇又想起那個讓她痛恨的“保密協(xié)議”,他說他有很多的“不得已”,林子蘇若有所悟,似乎體會到一些什么,但又說不清道不明。
十分鐘后,周瑁遠已經(jīng)審閱完畢,開始在文檔里進行批注,全程沒有任何交流,林子蘇收回了回憶,神經(jīng)越發(fā)緊張,不敢怠慢,保持著隨時待命聽訓(xùn)的狀態(tài),就怕自己一個不留神時,他會突然叫自己!
因為他仿佛有一種特異功能——總能輕易抓自己走神的時候。想到這里,林子蘇打了個激靈,眼睛一刻不離地盯著他電腦的屏幕。
“方案和通告,都看過了,沒什么大問題,通告明天發(fā)給李小玉,她知道怎么做。方案做了兩處批注,已經(jīng)發(fā)你郵箱了。今天晚上回去,調(diào)整好,發(fā)我。這個方案,今天要敲定!”周瑁遠看向她,林子蘇利索地應(yīng)了聲“好”。
周瑁遠抿了下嘴,盯著她看了一眼,她什么時候開始惜字如金了?周瑁遠從鼻子哼了一聲,這才關(guān)電腦,然后將電腦遞給林子蘇,眼神“指”了一下座椅下的電腦包。
林子蘇心領(lǐng)神會,趕緊接過來幫他收拾,而他已經(jīng)背靠座椅閉目養(yǎng)神去了……
收拾好了電腦包,見他終于消停了,林子蘇瞪著他,心里禁不住一陣狂罵:簡直就是個喪心病狂的魔鬼!不,喪什么心,他根本就沒有心,魔鬼怎么會有心???
他難道不知道我晚上回去還要抄寫規(guī)章嗎?現(xiàn)在還要去養(yǎng)老院,鬼知道什么時候才能結(jié)束!今晚就要把方案改好,天吶……這才跟了他一天,都快被逼瘋了,以后日子還這么長,可怎么過啊……
林子蘇感到絕望,忍不住看了看他那張冷峻的臉龐,明明是那么英俊,尤其是露出迷人笑容時,很容易迷惑人,讓人誤以為他是溫柔的和善的容易親近的,誰能想到,他竟有一顆如此冷酷的心?
林子蘇搖搖頭,苦笑一聲。
窗外霓虹流光飛逝,車內(nèi)好安靜,安靜的只剩下腳上的疼痛,林子蘇蹙緊眉頭,此刻,她需要讓大腦休息一下。
今天一天,神經(jīng)都高度緊張,便也學(xué)了他閉眼養(yǎng)神,還讓腳從高跟鞋里偷偷挪了半截出來,哇,好舒服……
19 :30,車子抵達通云路138號——養(yǎng)老院所處地址。
通云路是常青市一條重要的連通南北的交通大動脈,出三環(huán)后,這條路就是青云路,所以也可以叫青云路138號。
這里已經(jīng)完全遠離城市,屬于王集縣的地界,這里的地價簡直就是白菜價,養(yǎng)老院被田地圍繞,偏僻又清凈,找這么個地方做商學(xué)院校址,倒也可以掩人耳目,悄悄做大事。
看來為了躲避總部的窺視和紛擾,這周氏姐弟在選址上是費了不少心思的。
林子蘇一直是假寐,感應(yīng)到車子到達目的地,就立刻睜開了眼睛,外面被戶外大燈照得燈火通明,仿佛白晝……
這時,車門正在緩緩打開,郭曉釗也不知什么時候立到了門口,車門打開后,周琞揚的一張笑臉就映入林子蘇的眼簾。
周瑁遠迅速解開了安全帶,然后冷冷盯著還在走神的林子蘇,林子蘇碰到他的眼神,一個激靈,趕緊解安全帶,一邊把腳偷偷縮回鞋,動作很慌亂,腳上的疼痛讓她差點窒息……
解開后,林子蘇不敢再猶豫,提腳便下車,誰知剛一著地,腳脖子就是一陣劇痛,林子蘇被撕裂得身體一陣抽搐,以至于無法安穩(wěn)著地,身子一個搖晃,只聽到“啊”的一聲驚叫,幾乎是同時撲到了周琞揚的身上,周琞揚本想抱住她,但她根本控制不了這突如其來的重力,一個趔趄也向后摔倒……
眼見二人都要摔地上,電光火石之間,一個強有力的手,一把拽住林子蘇,另一把順帶拉住周琞揚。
一旁的郭曉釗在事故發(fā)生的下一秒,出于職業(yè)本能,便要去保護林子蘇,不想被周瑁遠推開,郭曉釗只得立到一旁,眼見周瑁遠無法照顧兩個人,他也相當(dāng)有眼力勁,立馬就搭手扶住了周琞揚,周琞揚很快穩(wěn)住。
那只手迅速騰出來,一把緊緊抱住林子蘇,制止了她的摔倒。
林子蘇被拽的剛好是打李玲玲的那只手,痛得眼淚直流,腳下宛如刺刀挑筋,驚魂未甫之際,被一股力量帶到了一堵“墻”上——那是遠先生的胸膛!
那里有世界上最令人眩暈的男人香,那里有世界上最強的暖流……一切都是那么熟悉,熟悉到她閉著眼睛都知道是他。
這剎那的溫暖,所有的疼和痛仿佛被按了暫停鍵,想痛罵的沖動也收了回來……
她的腦子一片暈,她還沒法站穩(wěn),因為腳的疼痛,已經(jīng)支撐不了身體的重量,她不得不緊緊抱住這堵“墻”,以支撐身體的平衡。
他也很嫻熟地抱著她,刺骨的疼痛又開始了,讓她痛苦地說不出一個字,額頭上不停地冒著豆大的汗珠子。
“你怎么樣?”那個溫柔的聲音又回來了,抬眼看見他滿臉的關(guān)切和焦急,林子蘇驚魂未甫,胡亂嗯了一聲。
周琞揚雙臂抱懷,看西洋景兒一樣看著二人,調(diào)侃道:“你倆秀恩愛,都秀到我這里來了?。??”臉上堆滿了壞笑。
林子蘇登時回過神來,見自己竟然躺在他的懷里,臉頓時就被潮紅淹沒了,趕緊掙脫開,瘸著腳向后面拐了幾步。
周琞揚當(dāng)即覺察到她的異常,便過去查看,林子蘇不得不左手扶著她,另一只腳也痛得站不住,歪歪倒倒的,感覺風(fēng)一吹就會倒。
周瑁遠趕緊扶住她,跟著周琞揚一起查看,只見兩只腳脖子的絲襪都磨破了,兩個腳跟都破了一個拇指那么大的傷口,皮都磨掉了,傷口很深,絲襪上浸滿了鮮血。
周琞揚皺了眉,不禁心疼道:“你怎么搞的,這腳都成這樣了——”仰臉就瞪了一眼周瑁遠,周瑁遠眉頭緊皺,冷漠不言。
“我想把鞋子脫了,可以嗎?”林子蘇望向周瑁遠,是在請示他。
周瑁遠嘴角輕微抽動了一下,還沒等他發(fā)話,周琞揚哪還等得了,吼道:“都這樣了,想什么呢?趕緊的,脫了吧!”
林子蘇等不及他發(fā)話,立即就甩脫了要命的高跟鞋,再不脫,想死的心都有了。
林子蘇閉了眼睛,感受著雙腳觸地的感覺,太舒服,所有痛苦頓時都解脫了,自覺地掙脫了周瑁遠的幫扶,忍不住長舒一口氣,露出了甜美的笑容,笑中含著淚光,禁不住開心地哇了一聲,“腳踩在地上的感覺,好舒服,好幸福??!”
周琞揚忍俊不禁,周瑁遠卻走到一邊去跟郭曉釗說“你不用進去了”,隨后耳語交代了兩句,郭曉釗點點頭,便回了車子,很快駕車而去。隨即,他看了看兩人,冷冷道:“走吧!”
“你——”周琞揚正想數(shù)落他,但看見他殺過來的凌厲眼神,立即收住了,只好跟著他進了養(yǎng)老院。
林子蘇只道周琞揚天不怕地不怕,原來她也有怕人的時候,而且怕的竟然還是自己的親弟弟周瑁遠。
總聽說人人都怕他,看來傳言不假。在崬森,大概除了董事長,沒人不怕他吧!
唉,想起自己白天受的氣,頓時感覺平衡了,立即提了鞋,光著腳跟在他們后面,亦步亦趨。
三人一邊走,周琞揚一邊向周瑁遠匯報白天的洽談進展,對方在價錢上始終不肯讓步,周瑁遠給到的收購價不能高于800萬,但對方堅持要1000萬,寸步不肯讓,就一直僵持不下。
據(jù)說后面還有兩個很有意向的買家,一個準(zhǔn)備買了做養(yǎng)殖場,一個準(zhǔn)備做特色民宿。目前,還沒跟他們亮底價,就談到800萬,沒再跟他們加。
周琞揚特別提到一個信息,賣家是這里的原住民,這兩棟建筑是集資蓋的,原始股東有十四人。他們一直強調(diào)對這里很有感情,所以希望能保持建筑原貌,不要過多改造,至少回來時,還有個念想和去處。
周瑁遠一路聽著,不著一言,神情冷峻而凝重,腦子在飛速思考解決策略。
林子蘇則趁機環(huán)伺了一下四周的環(huán)境和建筑,兩棟八層建筑,將來一棟做教學(xué)樓,一棟做教職、學(xué)員宿舍樓,只是有些破敗,需要好好翻修一下。
嗯,建筑前后都有較好的綠化空地,改造成軍訓(xùn)場地,非常合宜。林子蘇不得不佩服,周瑁遠很有眼光,這個地方用來辦學(xué),再合適不過。
說話之間,三人就來到了談判的房間,里面坐了一屋子人。
一進屋就是一股濃濃的劣質(zhì)煙味,嗆得林子蘇眼睛都睜不開,忍不住咳嗽起來,心想周琞揚這樣一個大小姐是怎么忍受的,能在這樣腌臜的環(huán)境,和他們周旋這么長時間?
周瑁遠也忍不住蹙緊了眉頭,神情極其不悅,輕掩著口鼻,瞇著眼巡視了下房間情況,一只手不停地?fù)]手,似乎要把屋子里彌漫的煙霧揮開……
林子蘇從沒見過周瑁遠吸煙,連喝酒都非常節(jié)制,看他這表情,想必他也不能適應(yīng)這樣腌臜的環(huán)境。
二人跟著周琞揚來到一處老式辦公桌旁,旁邊還有一個衣著整齊的男職員,應(yīng)該是崬森的員工,可能是周琞揚帶來的手下,林子蘇這樣猜測。
男職員見周瑁遠來了,趕緊起身讓座,周瑁遠就坐在了中間。周琞揚則安排她坐在了周瑁遠身邊,林子蘇表示了感謝,提著高跟鞋,在周瑁遠左手邊坐下,中間隔著一個棗紅色的矮腳柜。
對面站了一群男人,約莫十來人,為首的是個精瘦老頭,估摸有六十來歲,穿著不合尺寸的西裝,看起來像個有臉面的人物,一臉的精明和算計,是個拿大主意的人。
其余人亂哄哄的,都是烏合之眾,只跟著附和。
三人進來后,屋內(nèi)有了短暫的安靜,對面一群人的目光跟隨周、林二人,直到他們落座。
周琞揚卻沒落座,而是站在周瑁遠旁邊,介紹道:“各位老鄉(xiāng),這是我們崬森集團的總裁周瑁遠先生——”
“我們不管什么總裁不總裁,天王老子來,也是1000萬,少一分都不賣?!本堇项^吧嗒著煙,不耐煩地喊了一句,其他人也都跟著附和一氣。
“張總,我們剛才說了,700萬是上限,你們想保持建筑原貌的愿望,我們完全可以做到。既然我們雙方都有買賣意愿,就應(yīng)該各退一步,各取所需。
您這1000萬的價,養(yǎng)殖場未必能給到你們,也會跟你們壓價。另一個買家是個人購買,財力也不會有多大。
相比之下,崬森集團是屏源省的十強企業(yè),地產(chǎn)行業(yè)的龍頭企業(yè),我們能給到你們的也是最優(yōu)厚的收購價格。
如果你們還是執(zhí)著1000萬,最后賠了夫人又折兵,可能連700萬都拿不到。你們好好考慮一下,張總覺得呢?”
“周總,你根本不懂我們對這個養(yǎng)老院的感情,這是沒法用錢衡量的,要不是養(yǎng)老院破產(chǎn),欠著員工工資,急等著用錢,別說1000萬,你們就是給1個億,我們也不會賣。
這1000萬,完全是我們的一個感情價,你要知道這可是幾百畝,市場地皮價都得上億,甚至百億,在北上廣深買一套房子都得上千萬,雖然咱們常青是二線城市,可是我們這幾百畝呢,我就是要10億也沒毛病。
現(xiàn)在才1000萬,這買賣怎么算都是你們賺了。你們崬森財大氣粗,1000萬,對你們也就是拔一根汗毛的事兒,怎么越有錢的人,反而越小氣了呢?還不如我們這些大老粗呢?”眾人一陣哄堂大笑。
周琞揚也是好涵養(yǎng),始終都沒著惱,反而笑道:“張總,上億,你這可是說笑,我們做過調(diào)研,你這塊地屬于村集體,是不能買賣的,就算能買賣,就這個地段,別人不知道,我們最知道,你這塊地的土地性質(zhì)是工業(yè)用地。
你們改造成養(yǎng)老院,本身就不合規(guī),我們接手也是冒了很大風(fēng)險的,如果把風(fēng)險也折算進去,我們給的700萬完全就是出于友情,知道你們財務(wù)緊張,急等著給員工發(fā)欠薪。
你這半年都沒發(fā)工資,現(xiàn)在國家查欠薪查得很嚴(yán),尤其到年底,要是員工去告你,指不定你們幾個負(fù)責(zé)人春節(jié)都得在牢里吃飯了。700萬,還是你們占了大便宜,就這樣吧,咱們這就擬合同???”
那個張總顯然聽進去了,沉默思考起來,大家都等著他拿主意,有幾個人也有些松動了,這時一個人突然喊道:“是要給員工發(fā)工資,那我們虧的,就算了嗎?”
這一聲吼,就是給了人群抗?fàn)幍牡讱?,立馬就有人跟風(fēng),“是啊是啊,我們也要過年呢”,“1000萬,絕對不能少”……
周瑁遠的眉毛都豎起來了,他們這是油鹽不進好壞不聽,而這個環(huán)境著實讓他感到窒息,因此也不想鏖戰(zhàn),只想速戰(zhàn)速決,于是冷著臉,低沉了聲音道:“誠心交易,就再加100萬,800萬,可以,就成交。不行,就看別家吧!”最后一句是說給周琞揚的,她當(dāng)即會意點頭。
周瑁遠這是在跟對方打心理戰(zhàn),想用這種高壓閃電式的談判,來逼定對方迅速成交。
林子蘇在云連主持案場銷售時,對那些猶豫型客戶,就會采取這樣的逼定方式,幾乎是屢試不爽,所以周瑁遠的提議一出,林子蘇就明白他的意圖。
但林子蘇并不看好這個方法,因為現(xiàn)在面對的這群“野蠻人”,和商務(wù)談判桌上那些衣冠楚楚的人不一樣,他們沒讀過什么書,不講規(guī)則,尤其固執(zhí)保守,是吃軟不吃硬的主兒。
用職場商務(wù)那套與他們周旋,根本無濟于事,周瑁遠這招險棋,成則一舉拿下,敗則功虧一簣。
在林子蘇看來,對他們最好的辦法就是“以惡制惡”,就像劉邦一樣,玩點流氓手段先鎮(zhèn)住他們。再許以大餅充饑,才能真正收服他們。否則,只能落得像項羽的結(jié)局!
但這對于家世教養(yǎng)極好的大家子女——周氏姐弟而言,太難了!他們想不到這層,因為他們的社交圈從來都是往來無白丁,習(xí)慣凡事講究邏輯、教養(yǎng)和禮節(jié)的方式方法。
他們很難接觸到這種游離在規(guī)則之外的“野蠻人”,十指不沾陽春水,要這樣當(dāng)面鑼當(dāng)面鼓,恐怕也是平生頭一遭,真是應(yīng)了那句“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這大概也是周琞揚談判一天卻無果的原因。
周瑁遠的話確實起到一定的作用,屋里再次安靜下來,那精瘦老頭也有些搖擺不決,先前周琞揚的話也起到了作用,他眉頭緊鎖,沉默不語,一個勁兒吧嗒著煙……
不過,人群里很快就冒出個不怕死的聲音:“又不是只有你們崬森一家,不行就不行唄,有什么大不了,大不了,這樓沒就沒了吧!就1000萬,一分不能少,總不能發(fā)了員工工資,讓我們這些股東喝西北風(fēng)吧!”
周瑁遠制造的逼仄感就這樣崩潰了,原來還猶豫不決的精瘦老頭——張總,看到眾人的反對,也收起了猶豫,他也不想拂逆“兄弟們”,終于下定決心:“對,1000萬,是我們的底線,不能少,800萬也不行!”
看來,什么“有感情”,什么“感情價”,不過都是幌子,錢才是目的。林子蘇突然靈機一動,頓時有了妙計…
這廂,周瑁遠氣得起身就要走,卻突然聽到“啪”的一聲,隨即一個聲音響起“干什么,搶劫呀”,周瑁遠著實嚇了一跳。
聞聲一看,卻是林子蘇把高跟鞋扔到了矮腳柜上,矮腳柜上的灰都跳起多高,林子蘇霍地一下就站了起來……
對面的人聽到“啪”的聲音,也都停下了聒噪,房間里又一次安靜下來,眾人都看向?qū)γ妗?p> 竟是一個清瘦且年輕的女生,只見她衣著光鮮得體,一派白領(lǐng)精英模樣,順直長發(fā),清瘦個兒,看著年齡不大,卻是眼藏殺氣,氣場懾人,一時沒人敢說話了。
唯一不合時宜的,就是那光著的兩只漂亮腳丫。
林子蘇走了出去,氣勢咄咄逼人,周瑁遠緊張地要站起來,周琞揚卻一把拉住了他,向他搖搖頭,示意他靜觀其變,周瑁遠只得坐下,但眼睛始終不離她左右。
林子蘇受了一天的氣,憋一天沒地兒撒,這會兒也不管不顧了,一股腦兒的,全豁出去了,朝他們吼道:
“怎么著,崬森的錢,是大風(fēng)刮來的不成?崬森的兩代創(chuàng)始人,在抗日戰(zhàn)爭中浴血奮戰(zhàn),幾次生死一線,他們沒有為富不仁,反而還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支援抗日,冒著生命危險轉(zhuǎn)運物資,為前線運送補給,我們董事長和他爸爸差點就死在日本人的轟炸中。沒有前輩的付出,你們還能在這里坐地起價敲詐勒索嗎?”
對面的一眾人都不料崬森有這樣的故事,不禁面面相覷,又不由地肅然起敬。
這也是底層人民最樸素的家國情懷,他們雖粗鄙,卻比任何人都敬重那些保家衛(wèi)國的英雄。
他們仇富是真的,可愛國愛家愛英雄也是真的。此時,再加上林子蘇不要命的彪悍氣勢,一時竟壓制得整個屋子鴉雀無聲。
“崬森上千號員工,每個人都是為了討一口飯吃,辛勤日出而作,日落還在努力工作,沒有他們的付出,哪來的‘財大氣粗”?”
隨即,抬起自己的腳脖子給他們看,紅了眼,哽咽道:“看到?jīng)],我也是崬森的一員,我為了討生活,腳傷成這樣,這么晚了,還要站在這里工作,崬森的員工辛勤工作,不偷不搶,愛崗敬業(yè)??赡銈兡?,以前吃紅利,現(xiàn)在吃不到紅利了,就想橫敲竹杠,不勞而獲?”
眾人一時間竟無言以對,先前吼吼的人也偷偷低了頭。
“剛才進來的時候,我也看了,不過是兩棟破舊的樓房,來個三級地震,就趴下了,人,人住不得;車,車走不進來;臭烘烘,亂糟糟,前不著村后不著店,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有什么價值可言,這種地方免費送,都不見得有人要!
你跟我提北上廣深買房,你怎么不想想,人家交付的是70年產(chǎn)權(quán)的新房,你們現(xiàn)在10年的產(chǎn)權(quán)都沒有,還是違規(guī)用地,老破舊還偏遠的鳥不拉屎……
這么多bug,你也好意思說10億,我們光翻修都不止1000萬!更不要說,還要重新運轉(zhuǎn)土地的性質(zhì),這中間的花費多少,你們算過嗎?來,張總你跟我算算賬,我們哪里賺了,???”
林子蘇一陣機關(guān)槍連發(fā)炮火力全開,說得對面都啞口無言,林子蘇接著說道:
“還有,你們以為我們在談的,只有你們一家嗎?大錯特錯,我們同時接洽的還有三家,你們這家性價比最低,要不是看中這個地方的偏遠僻靜,方便封閉辦學(xué),你們以為,我們還會在這里跟你們磨這沒用的嘴皮子嗎?
我們看中的‘偏遠’優(yōu)點,在別人那里就是最大的缺點,剛琞總也說了,你們這地是工業(yè)性質(zhì),屬于非法改用,政府收走的話,你們一分錢也拿不到,說不準(zhǔn)你們還得把這些年賺的吐出來。我就問,你們所說1000萬,是怎么評估出來的?還是你們張口就來?”
“三家?怎么我不知道這事?”周瑁遠愣了一下,拿目光問向周琞揚,周琞揚這才附到他耳邊悄悄說了句“這丫頭詐他們呢”,周瑁遠回過神,盯向林子蘇,神情緊張又冷漠……
“當(dāng)初我們可是投了錢進來的,物價上漲,我們不該要嗎?我們也沒有漫天要價,1000萬已經(jīng)是最低的了!”有個聲音從人群里冒出來,但已經(jīng)沒什么底氣了,其他人也沒跟著起哄。
林子蘇這才平和了語氣:“所以,你們真正想要的,就是多拿點補償,這就好說了。那咱們就說錢的事,別拿‘感情’說事。我這里有兩個方案,對你們,也算是‘穩(wěn)賺不賠’的生意。在說這兩個方案時,我還想再說明一下東森對這塊地的用途?!?p> 對方聽到有“穩(wěn)賺不賠”的生意,都開始專心聆聽,原來站著的人,也坐到座位上。
“我想你們都知道了,我們是準(zhǔn)備拿這塊地辦學(xué)用的,我就是這個學(xué)校的發(fā)起人之一,現(xiàn)在也是這個學(xué)校的副校長,所以我應(yīng)該有這個資格來講這個事吧?”
眾人點點頭,林子蘇巡視一周,她的目光所過之處,安靜無聲。
“首先,我們要建的這個學(xué)校,是屏源省第一家行業(yè)學(xué)院,專門培養(yǎng)‘銷售精英人才”,而且我們的目標(biāo)是要將它,打造成‘銷售精英”的黃埔軍校,黃埔軍校,你們一定不陌生!
為了達到這樣的高標(biāo)準(zhǔn),我們在國內(nèi)聘請最好的行業(yè)高手及前輩做學(xué)校教官,采用全封閉的軍事化管理,對學(xué)員從內(nèi)務(wù)到理論、到實踐,進行綜合培養(yǎng)。我們的考核嚴(yán)格到可以用‘百里挑一’來評價。
這是我要說的第一個關(guān)鍵,舊瓶裝新酒,可以讓這塊地價值翻翻。你們是這塊土地的初創(chuàng)者,將來說起來,你們臉上也有光。
你們所謂的‘有感情’,只是在嘴上,否則你們經(jīng)營這么多年,不會這么破敗,在這一點上,你們根本沒有資格跟我們討價還價。我們的‘有感情’,是改造它,賦予它更多的價值,這也是我們只給700萬的底氣。
第二,學(xué)校前兩年的經(jīng)費主要來源公益捐助,但隨著知名度的打開,第三年開始,通過吸收或接受行業(yè)內(nèi)外的培訓(xùn)需求,就會迎來非??捎^的盈利收益,甚至超越你們原來養(yǎng)老院的收益。
這樣說,你們也沒什么直觀的感受,我說具體一點的,跟你們算一筆賬,學(xué)校三年后,學(xué)員收費每人每年5000-10000元不等,滿員可達到500人,收益是你們的25倍,這可以對標(biāo)行業(yè)的培訓(xùn)企業(yè)。
到時候,學(xué)校根據(jù)盈利情況,決定是否擴建,如果擴建,到時就是面向全國招生,滿員會達到1000人,除了學(xué)費收入,學(xué)校還參與學(xué)員的業(yè)績返點,這個收益可以達到上億。也就是說,三年后,我們學(xué)校的股東就可以拿到非常可觀的盈利分紅?!?p> 林子蘇這番循循善誘,果然引起了他們的好奇和興趣,有一陣的交頭接耳竊竊私語,林子蘇繼續(xù)道:“既然,這是個機會,那我們可以做什么?”
人群里開始躁動不安了,有人就提問了:“那我們可不可以也加入?”
林子蘇見有人提問,正中下懷,便笑道:“這正是我上面提到的‘兩個方案’,也是我接下來要說的真正正題,如果你們愿意聽的話?”
林子蘇看似征詢,其實也是一種逼定式的選擇,他們開始一陣討論,烏合之眾漸漸達成一致,請求林子蘇說下去。
“好!不過,你們得答應(yīng)我一個條件——在我說完兩個方案之前,不能打斷我,等我說完之后,你們再發(fā)表看法,成嗎?”
“好”“成”“沒問題”“快說吧”……一片附和。
周氏姐弟都是一頭霧水,一時也不知道這個林子蘇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又好奇,又怕她壞事,可兩人默契般的誰也沒制止。
“好!都是爽快人,就好談了!第一個方案,就是我們?nèi)渴召?,但收購價只有200萬!”
對面果然一片嘩然,就連周氏姐弟倆也是一臉不可思議,不知林子蘇意欲何為?
但對面的烏合之眾還算信守承諾,雖有驚呼卻也沒打斷她。
“為什么是200萬?我是想,除了剛才我們琞總說的,保留建筑原貌外,我剛剛又做了一個決定,就是保留咱們原來養(yǎng)老院的所有職工,而且工資提升兩倍。張總,你們養(yǎng)老院原來多少職工?人均工資多少?”
“16個,人均工資2000吧!”
“按照10年算,不管前兩年是否賺錢,工資都照發(fā)。16人,工資提升兩倍,月工資就是4000,一年下來將近80萬,10年,就是800萬,加上給收購給的200萬,和你們要的價就平了!”
直到這時,眾人才明白林子蘇的意圖。
要知道,這家養(yǎng)老院的職工很多都是親戚關(guān)系,而且多少和這些股東關(guān)系密切,如今倒閉,必然會造成連帶的失業(yè),給他們提供就業(yè),這是長遠計,他們不會反對。
因此這個方案提出后,果然沒人像剛才那樣驚呼,但也沒人叫好。
林子蘇看來,對于學(xué)校而言,食堂、保潔、保安等都需要人,這樣一來,也省了招人的麻煩,工資還比市面低,林子蘇這算盤打得不要太好!
這也是因為在進來前,她聽到了周琞揚向周瑁遠匯報情況時聽到的。周琞揚不自覺地露出了笑容,周瑁遠也贊賞地點點頭,面部的神情放松了許多,卻還是不茍言笑。
“第二個方案,我們不收購,也就是說你們拿不到一分錢的現(xiàn)金,但我們可以把你們的現(xiàn)有股權(quán),按照5倍溢價,轉(zhuǎn)為學(xué)校的股權(quán)。也就是說,你們可以成為學(xué)校的股東,享受學(xué)校的盈利分紅。同時,你們選派一個代表,進入我們的校董事會,成為董事,代表你們的權(quán)益,參與學(xué)校的各項管理決議,我覺得張總您是最有資格成為董事的。當(dāng)然,這個不強制,對于不愿意加入的,我們?nèi)栽敢庖允兜膬r格回購你們當(dāng)年的股資。”
“話說到這里了,我還想給你們算一筆賬?!北娙寺牭剿阗~,騷動漸漸平息下來,紛紛望著她,林子蘇問道:“張總,養(yǎng)老院當(dāng)時總共投入多少錢?”
“100萬!”
“養(yǎng)老院滿員可容納多少老人?”
“200人吧!”
“人均月收費多少?”
“1000!”
“您當(dāng)時投資多少?”
“10萬!”
“好,即便是你們要1000萬,你能分到的也是100萬。100萬,能干什么?做小本生意,還怕賠。存銀行,利息還趕不上物價上漲。拿去買房,也不夠全款。
但如果,你轉(zhuǎn)為給學(xué)校的投資,目前學(xué)校的股東也就崬森董事長、我們總裁,還有我,也就是說你就是第四大股東了。按照我上面講的,三年后開始分紅收益,你收益就可以達到百萬,甚至更多。
而且,這個收益是逐年增加的,是穩(wěn)定的收益。你們辛辛苦苦干一年養(yǎng)老院,總共營收也就兩百來萬,劃去人工、水電、氣暖、醫(yī)療、飲食、稅費等成本費,最后能分到你手上也才十來萬。
但你轉(zhuǎn)成學(xué)校股東后,你在家躺著,什么不做,就有百萬凈收入,這么劃算的買賣,張總,你不干嗎?”
林子蘇第二個方案更具有策略——
第一,公司不出一分錢,就擁有了這里10年的使用權(quán)。
第二,以利相誘,愿者上鉤,瓦解他們的同盟陣營。
第三,擒賊先擒王,先把最大的股東“張總”拿下,許他高官厚祿,從而再次分解余下勢力,讓他們?nèi)糊垷o首。
第四,“五倍溢價回購股權(quán)”以堵不想入股的股東之口,避免他們的搖擺不定,影響其他人。
“這丫頭可以啊,財會和投資算得挺利落的?!敝墁]揚忍不住夸贊她。
周瑁遠禁不住嘴角輕揚,道:“你以為你弟弟這一年多年在干嘛呢,都在調(diào)教她,今天看來成果還不錯!”
周瑁遠話里話外都是驕傲,周琞揚瞥了他一眼,卻也很是欣慰。
她當(dāng)然知道,弟弟的眼光從來都不差,他確實沒看錯林子蘇了,只是他這樣越界,有點危險呀!預(yù)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