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心靈捕手
幾天后,Asher終于救治無礙出院。
回家后,林子蘇就把自己鎖在臥室里,誰也不見,哭了一天。
周瑁遠晚上回來沒看到她,便問Cora:“太太呢?”
“還在樓上,誰去叫都不開門,在醫(yī)院幾天了,都是不吃不喝,一直在哭…”Cora很是無奈。
周瑁遠嘆了一聲,便說他上去看看。
周瑁遠上樓來到主臥門前,怎么敲怎么喊話,也是沒人應,不由地有些擔心,怕林子蘇想不開尋短見,急忙掏出鑰匙開門,奈何門被反鎖,只得去書房拿了萬能匙。
打開后,房間里漆黑一片,窗簾拉得死死的,透不進一點光亮。
周瑁遠打開房間的燈,才看到林子蘇躺在床上,被子把她裹得嚴嚴實實的。
周瑁遠擔心地走過去,坐到床邊,輕輕拉開被子,就看到蓬頭垢面、滿臉淚痕、蜷縮一團的林子蘇,枕頭和被子都被她的淚水打濕了。
周瑁遠又心疼又好氣,溫柔地撥開粘在她面龐上濕透了的頭發(fā),柔聲道:“丫頭,你這樣,二哥會很心疼。這不是你的錯,是李春花太壞,蒙騙了你。聽二哥的話,起來吃飯,好不好?”
周瑁遠不勸還罷,這一勸,林子蘇又止不住的哭聲大作,痛心疾首滿心自責道:
“都是我的錯,怎么不是我的錯?就因為我的一時憤怒和沖動,辭退了最可靠的孫阿姨,結(jié)果引狼入室,原本有機會避免禍事發(fā)生。
可就是我的一意孤行,不聽你的勸告和警示,明明發(fā)現(xiàn)了李春花虐待五兒,卻還是相信了她,才讓她得寸進尺變本加厲。
Asher差點被害死了,蘇蘇才兩歲多就被灌了迷藥…,這件事,我才是罪魁禍首,都是我的錯,我的錯,嗚嗚嗚嗚嗚……
我沒臉做蘇蘇的媽媽,沒臉見Asher,沒臉見你,也沒臉見大家,嗚嗚嗚……,因為我的錯,讓所有人遭罪……
李春花如果下的不是迷藥,如果是毒藥,一家十幾口人都會因為我而死,我沒有臉見人,沒臉活著,是我害了大家,嗚嗚嗚……
李春花說得沒錯,我根本沒有資格做你的太太,太幼稚太蠢,根本沒有能力照顧好你的大后方,只會給你惹是生非,讓你擔驚受怕,嗚嗚嗚嗚……
現(xiàn)在還連累孩子和大家,二哥,你休了我吧,我好心痛,好難過,我不配做你的妻子,不配做你的太太,我只會給你闖禍,嗚嗚嗚嗚嗚嗚……”
周瑁遠也是被氣笑了,看到她又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渾身抽搐,這怕也是痛徹心扉的愧疚和悔恨。
他拿了紙巾幫她擦眼淚,又怕她哭得背過氣去,一邊又要幫她撫背安撫,柔聲道:
“這次你確實有一點錯,你錯就錯在太善良,這也是二哥愛你的地方,也是大家愛你的原因。不過,任何事情,都是一把雙刃劍。
善良也是一把雙刃劍,你的善良——可以拯救二哥,也會被像李春花一樣的壞人利用,作惡害人。那惡也是一把雙刃劍。
就說這次,你覺得這是最壞的,可你知道二哥是怎么想的嗎?這次確實算得上是不幸中的萬幸,萬幸李春花沒有對所有人下毒,萬幸李春花提早行動,
我覺得這就是這件事向好的一面,因為至少它給了我們一個經(jīng)驗和教訓,讓我們有機會吸取教訓,還有亡羊補牢的機會,還有改變修正的機會,
這也讓你增長了重新認識和鑒別人性的能力,再遇到這樣的人,你就不會輕易被蒙騙。讀萬卷書,不如經(jīng)一事,這對你就是一次成長和考驗。
在最開始,你確實犯了輕信他人的錯誤,但是后來你也作出了巨大的挽回啊,你是第一個發(fā)現(xiàn)李春花圖謀不軌的人,
但你很聰明,沒有當場發(fā)作,而是假裝夢游,蒙騙過了他們,你上樓后的一系列操作,是最終拯救大家、扭轉(zhuǎn)局勢的關(guān)鍵一環(huán)。
如果不是你,可能現(xiàn)在我們都會陷入萬劫不復的深淵。也許,這次就是上天給你的一次考驗呢,錯誤從你開始,也由你結(jié)束。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對不對?
如果一定要責怪你,那二哥也有錯,因為我很早就發(fā)現(xiàn)李春花有問題,卻沒有早一點做出決斷,我是這個家的大家長,我見多識廣,閱人無數(shù),
還上過世界上最頂尖的學府,讀過萬卷書,走過萬里路,年長你十多歲,我都不能十全十美,都做不到萬無一失,怎么能要求你、要求別人做到萬無一失,對不對?
當然,你還是覺得愧疚,覺得對不起孩子們,那你更應該振作起來,把悲痛化作力量,好好愛孩子們,保護孩子們,
證明自己可以做一個好媽媽、合格的媽媽,這是你應該從這件事吸取的經(jīng)驗。就像二哥一樣,曾經(jīng)我也做錯過很多事,后來遇到了你,是你的愛、真誠和善良感化了我。
為了證明我也可以做一個好人,我就是通過行動,一點一點地改變自己,才有了現(xiàn)在站在你面前的好男人二哥,是不是?
但是,你要是一直這樣自暴自棄,沉淪在自責和愧疚里無法自拔,甚至還尋短見,你想過沒有,孩子們從此失去母親,那你才是犯下了不可饒恕的大錯,是不是?
還有,那個李春花算個什么東西,我喜歡的就是這樣的你,我就喜歡你給我惹事,就喜歡你的不省心,就喜歡在后面給你當救火員。
你就是給我把天捅破了,二哥也會學女媧幫你補天,這就是二哥作為你男人的價值啊。圣經(jīng)里不就是這么說的嘛,女人就是男人的一根肋骨,
要是一個女人什么都懂了,什么都會了,那還要男人干什么呢?是不是,嗯,我的傻丫頭,傻甜甜,快別哭了,二哥都快心疼死了……”
周瑁遠耐心開解她,林子蘇的哭聲果然式微,說到最后竟是又哭又笑。
“Cora說你不吃不喝好幾天了,大家都很擔心你,現(xiàn)在兩個孩子都沒有保姆照顧,還需要你,二哥也需要你,離不開你,
這輩子我就認定你是我的太太,就不會再有第二個女人,以后不要再說休不休的傻話,好嗎?”周瑁遠親吻了一下她的額頭。
“對不起,二哥,我錯了…,之前我發(fā)現(xiàn)了一些端倪,我就是沒想到,李春花這么壞,這么狡猾,騙過了王琪,也騙過了我……,對不起……”
林子蘇一把抱住周瑁遠,又大哭特哭起來,哭的周瑁遠衣服上又是鼻涕又是眼淚。
不過,這次是被周瑁遠感化而哭,發(fā)生了這么大的事情,他不僅沒有責怪自己,還這么溫柔耐心地開導自己,這讓她又感動又愧疚。
“王琪調(diào)查她的事,我知道。她確實狡猾,知道你對她有懷疑,就提前安排好了,你當然查不到她的問題啦。好了,乖,二哥原諒你了,不要再哭了,二哥很心疼,知道嗎?”
周瑁遠扶她坐了起來,幫她重新擦干了眼淚,親吻了一下她的額頭。
“二哥,”林子蘇含淚拉住他的手,“我們把孫阿姨請回來吧,我知道,這次是我做錯了,我親自去請孫阿姨,你幫幫我,好不好?我怕孫阿姨還生我的氣……”
周瑁遠看到她知錯就改,也愿意去做挽回和補救,心下無比欣慰和感動。
原本他是有請回孫阿姨的打算,還擔心她有心結(jié),沒想到自己主動提出來,便撫摸了一下她的腦袋,柔聲笑道:
“傻瓜,你是我的妻子,是我的太太,我們是一體的,蘇蘇是我們的女兒,這是你的事,也是二哥的事,不要說幫不幫的話,太見外了。二哥答應你,我們一起請回孫阿姨?!?p> “謝謝二哥,”林子蘇靠到他的懷里,道:“這幾天,我真的好難過,Asher一直昏迷不醒,好怕他沒有了……”
周瑁遠嘆了一聲,道:“你說你有錯,其實二哥的錯更大,這件事也讓我意識到自己的偏心會給孩子們帶來多大的危害,
如果不是我嫌棄Asher,李春花也不會為了討好我去毒害他,以前你也勸過我這件事,我都沒放在心上。
現(xiàn)在我終于明白了,這也給我敲了一個警鐘,以后我會像對蘇蘇一樣對Asher,對兩個孩子都一視同仁,再也不偏愛哪一個了。
我們總希望自己的父母是完美的,能夠事無巨細對我們體貼入微,可是這個世界上哪有什么完美的父母?
都是第一次當父母,不完美是常態(tài),正是不完美,我們才能一點一點地改正和調(diào)整,向合格的父母靠近。
所以,二哥也做了深刻地反省,你陪著二哥,一起修煉,一起完善自己,給孩子們做一個好的榜樣,好嗎?”
林子蘇終于如釋重負,又萬分清醒和欣慰,在他懷里哽咽地嗯了一聲,又說:“我想和二哥一樣,世事洞明,不害人,也不為人所害,我也想像二哥保護我一樣保護二哥,二哥教教我,好不好?”
“哎,我的傻丫頭,不要說這樣的傻話,我想讓你明白一個道理。男人和女人沒有辦法做到絕對的平等,從身體的結(jié)構(gòu)和力量,都是懸殊的,爭絕對的平等公平并不現(xiàn)實,還會害了你。
你應該想的是,我們是兩個不同形狀的物體,從相遇到結(jié)婚生育,我們都是在不斷磕磕碰碰,都是在不斷修補自己,磨平那些不合時宜的邊角,最終融合為一個圓形。
在這個圓形里,你可以是方形,也可以是三角形,也可以是梯形,那我也可以是其他任何一種形狀,不管我們是什么形狀,另一方都是填補自己空缺的角色,最終構(gòu)成一個幸福圓滿的圓形。
如果你是方形,我也是方形,那我們肯定沒辦法融成一個圓,也不可能像現(xiàn)在這樣相處融洽。這才是‘靈魂伴侶’的最好解釋。
而不是要做一樣的人,我欣賞你說的要做一棵樹和二哥并肩而立,但這不是唯一的,你也可以是多姿多彩的花朵,讓我的世界充滿活力和顏色。
你也可以是小草,努力生長,也不妨礙和我一起沐浴陽光欣賞美景。你也可以是白云,自由自在,告訴我你的所見所聞。
你做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做的,能讓自己感到自在自洽。這個世界上,很難找到兩個拼湊起來剛好是一個完整圓的半圓,這樣的‘靈魂伴侶’不存在。
真正的‘靈魂伴侶’,都是在磕磕碰碰中,慢慢學會包容、理解、謙讓、成長、珍惜,最終成為契合的一對伴侶。
我們現(xiàn)在做到了一多半,已經(jīng)比絕大多數(shù)人的婚姻圓滿了,那以后的人生路還很長,我們還可以繼續(xù)打磨我們的這個圓,讓它更圓滿。
二哥不需要你是完美的,也不需要你面面俱到,更不需要你不會犯錯。你的空缺,二哥給你填補;二哥的空缺,你給我填補,這就是我們的平等自由,也是我們的幸福快樂。
出現(xiàn)問題不可怕,可怕的是逃避問題。二哥希望你記住,如果我們的圓出現(xiàn)了缺角,那我們就一起填補它,
填補它的,可能是你,也可能是我。你看這一次,就是這樣啊,你補了一下,二哥也補了一下,我們的圓是不是比以前更圓滿了,嗯?”
林子蘇再次撲進他的懷里,淚如雨下,知心愛人,也莫過如此,她感動又知足。是啊,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經(jīng)此一劫,我們都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問題,也愿意修復家庭關(guān)系的裂痕,也更加懂得珍惜,更懂得了尊重和平等,也懂得了家和萬事興的重要性。
確實,不完美,不重要,也不可怕,只要愿意修正,什么時候都來得及。
也是經(jīng)歷了李春花這件事,一家四口的關(guān)系更加幸福融洽。
周瑁遠也一改往日對待Asher的冷漠態(tài)度,明顯的耐心和溫柔了很多。
Asher感受到了父親的改變,心中感激,也更加自省自覺,自信慢慢也得到修復。
林子蘇也兌現(xiàn)承諾,和周瑁遠飛了一趟常青,親自登門道歉,懇請孫阿姨出山,沒讓周瑁遠出面。
孫阿姨起初是不肯的,但經(jīng)不住林子蘇真誠的態(tài)度,尤其是和蘇蘇通話時,蘇蘇一口一個“孫媽媽”,她心也就軟了,最終還是和周瑁遠、林子蘇一同回了新港。
孫阿姨的回歸,周家終于又回到了生活的正軌,林子蘇也重新調(diào)到了安心學習的模式。
很快就到了春節(jié),周瑁遠也放假回了新港老宅,開啟了休假模式。
不過,這個春節(jié),他們很忙,因為周瑁遠第一次帶林子蘇以周家掌門夫人的身份進入祠堂祭祖,并正式將她引薦給家族的成員。
林子蘇經(jīng)歷了李春花事情后,也意識到了“沖動是魔鬼”的可怕后果,明顯比以前成熟了許多,慢慢養(yǎng)就了一份特別的涵養(yǎng)——
遇到再大的場面和人事都能有靜氣,不動聲色間辦大事,這也是周瑁遠決定正式引薦她入祠堂、見族人的原因。
上次老爺子過世,其實林子蘇也見過,只是當時林父被捕、周瑁遠又萎靡不振,二人都心事重重,并沒有引薦的心思。
因此,只在吊唁那天匆匆見過一面,卻并沒有深入交談和認識。
直到這次祠堂祭祖和正式面見周家族人,林子蘇才重新了解了周家龐大的家族結(jié)構(gòu)——
包括老爺子的幾房太太和后人,也知道了周家在新港的事業(yè)、勢力和觸角幾乎延伸在各行各業(yè)。
也終于知道周家在新港“第二大家族”的身份地位,以前以為老爺子的家庭就是周家的全部,現(xiàn)在才明白那不過是周家的冰山一角。
而崬森集團也只是周家事業(yè)的一個觸角,盤踞在新港的森泓集團才是盤根錯節(jié)和牽一發(fā)而動全身的根基所在。
原來,周亦卿的兩個兒子,一個英年早逝,一個斷絕關(guān)系老死不相往來,三房又移居英國,可謂膝下子女凋零。
而唯一留在身邊的孫子,又怕他無人撐腰,自己一旦百年以后,擔心龐大的家族事業(yè)被人覬覦和分瓜。
因此,他有了收義孫的想法。也是這一想法,徹底帶來了周家的繁榮發(fā)展。
為此,他走訪了全國各地的孤兒院,物色義孫人選,最終選定了12個5~10歲不等的義子,全部改姓為周,并由周亦卿撫養(yǎng)和資助讀書。
加上周琞揚,周亦卿膝下有13個義孫,周琞揚是唯一的女性。
這13個義孫,又被坊間稱作周家十三太保。
周琞揚最年長,因而有“太保大姐”之稱,12個義弟對她也是極為信服和尊重。
十三太保成人后,除了周琞揚被安排進了周家的事業(yè)集團,其余義孫則在周亦卿的強大人脈安排下,分別進入了各個行業(yè),并逐步成為那些行業(yè)的領軍人物或重量級人物。
這些義孫,在畢業(yè)時,都和老爺子為代表的周家掌門人簽訂了一份秘密協(xié)議。
他們每個人都擁有家族基金3%的股權(quán),這份股權(quán)是永久有效且可以繼承傳續(xù)。
他們的后人只要不絕戶,就可以永久繼承。
但是這份股權(quán)不得買賣交易,否則交易之日就是作廢之日。
這是一筆可保永世無憂的收益,每年的股權(quán)收益也不低于100萬。
且他們的后人,周家還會有另外教育信托基金扶持他們成人成才。
只要他們有能力,周家就會一直扶持到他畢業(yè)。
擁有這兩項權(quán)利的前提是,他們必須服從周家掌門人的管理和調(diào)度,為周家的事業(yè)保駕護航。
否則族長就會收回他們在周家的一切權(quán)益。
如今這十三太保開枝散葉,周家儼然成了近數(shù)百口的大家族,因而被奉為新港第二大家族。
陳建明所在的陳氏家族雖然排名第一,但論影響力和家族人口其實不及周家。
之所以被排名為第一,是因為他們是土生土長的新港人,最早在新港扎根立業(yè)。
而周瑁遠正是周家的第二代掌門人,林子蘇這才意識到自己稀里糊涂竟然成為了這個顯門望庭的掌門人太太,自己卻自始至終都渾然不知。
其實,這說明了老爺子和周瑁遠為人的低調(diào),而這也和老爺子定下的五條家規(guī)有關(guān),那就是:
○先做人再做事;
○低調(diào)做人;
○絕不欺壓良善和底層;
○誠信是做人的第一要務;
○團結(jié)是家族至高無上的唯一信條;
如果有誰違背這五條家規(guī),族長不必召開家族內(nèi)務會就可以直接開除族籍。
也是這些家規(guī),讓分布在各行各業(yè)的周家族人甚至比普通人都還要低調(diào)和勤勉。
從未出現(xiàn)過像陳建明那樣的族人——打著家族的旗號招搖過市。
這個春節(jié),林子蘇重新認識了周瑁遠,重新認識了周家,也越發(fā)感覺到自己的渺小和自以為是。
她開始對周瑁遠不自禁地有了更深刻的尊重、崇拜和愛意,也意識到自己責任重大又顯得單薄無力。
在第一次和族人見面時,她還是難免顯得緊張和怯意。
還好周瑁遠很照顧她,很給她面子。
林子蘇有困惑疑問時,他都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這也給了林子蘇極大的信心和從容。
只是今天她為了謹慎期間,基本都是少說多看,事事以周瑁遠為尊。
族人見掌門人對夫人如此尊重和愛護,大家也都不敢怠慢,也都給予了林子蘇同等的尊敬和禮待。
這一次家族會面,讓林子蘇打破了對富豪階層的一些偏見。
越是事業(yè)有成的家族,他們越團結(jié)互助,越注重后代的成長和教育,越注重族人的修心修禮修德,全然沒有紙醉金迷夜夜笙歌的腐朽和墮落氣象。
尤其是像周瑁遠這樣的百年家族,其內(nèi)部的家規(guī)儼然比社會的法律法規(guī)還要縝密精細,對族人的規(guī)誡尤其嚴厲嚴苛。
這也是他們能百年傳承有序的原因,就算像周亦卿這樣德高望重的老一輩離世,也不會對家族造成崩裂震蕩的影響。
林子蘇第一次有了一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家族歸屬感的榮耀和自豪,對周瑁遠也有了更多的體恤和維護之心。
但,她的失落和患得患失還是有的,只是在場面上不敢輕易露怯。
因為她也意識到現(xiàn)在自己就是周瑁遠的一張名片,他的家族對掌門人家庭有著極高的道德約束和要求,否則掌門人的地位就容易不保。
林子蘇還沒有學會如何當一個合格的令人信服的掌門人夫人。
準備回家時,族人來送別,林子蘇如坐針氈了一上午,看到了那輛新車,才有了一絲輕松。
因為終于可以離開這壓抑又禮節(jié)森嚴的家族會面了。
這輛新車,是前兩天剛提的一輛越野,外形硬朗,動力彪悍,感覺他就是車界的“二哥”。
所以林子蘇看它第一眼,就莫名喜歡,也是因為林子蘇的喜歡,周瑁遠才決定買下它。
周瑁遠還調(diào)侃“以后,它就是你的坐騎了”。
林子蘇高興地跳進他的懷里,問“真的嗎”。
周瑁遠說“君無戲言!不過,前提是,你的駕駛技術(shù)能在王琪那里過關(guān)?!?p> 林子蘇為此得了空就去練車,雖然此前她已經(jīng)拿到了駕照,但她還沒有上過路。
于是每天餐飯過后,都會帶上王琪,在別墅外的那條道兒上來回練車。
周瑁遠白天上班,知道她練車但并不看好她的車技。
此時林子蘇看到她的“二哥”,一時興起,偷偷牽了一下周瑁遠的手。
周瑁遠看了她一眼,她小聲問:“一會兒能不能讓我開車?”
周瑁遠盯了她一眼,甚是驚訝,但搖了搖頭,道:“不行,安全第一?!?p> 林子蘇噘了一下嘴,在眾人的簇擁告別下,周瑁遠護著林子蘇上了車。
“說吧,你這個野丫頭,又在打什么主意?你要是說服我了,我就讓你開,說不服,你就不能模車。”周瑁遠握住她的手,嘴角輕揚,看到她不服氣想反駁,不等她開口,便阻止道:
“我知道你拿了駕照,也知道你這兩天在練車,但是臨時抱佛腳就想上路,在我這里絕無可能,沒有比安全的事情更大。在家里怎么玩車都可以,但在外面就是不行,明白嗎,嗯?”
“哼,二哥說話不算數(shù),你說它是我的坐騎了,卻不讓我騎!”林子蘇生氣道。
“我說了,前提是你的車技得到王琪的認可,”周瑁遠聳聳肩,看了看前面開車的王琪,“但是王琪并沒有告訴我,你的技術(shù)可以上路了。”
“嗯,二哥,就這一次,好不好嘛?人家就是很喜歡它嘛,很酷,很野性,嗯……”林子蘇撒起嬌來。
“然后呢?”周瑁遠聳聳肩,不為所動。
“就是覺得他很像二哥,就是想駕馭它,就像駕馭二哥一樣!”
周瑁遠鼻子里發(fā)出一聲嘲笑,不認可道:“我可不認為你能駕馭我,你證明給我看看?”
“二哥讓我開它,完了,我就證明!”林子蘇被激起了好勝心,抓住他的話柄引他上鉤。
周瑁遠果然被吊起興趣,不知道這個丫頭又有什么鬼主意,卻還是故意沉吟不語。
林子蘇見他不上鉤,有些急了,一把抱住他的胳膊,又開始撒嬌發(fā)嗲:“二哥,二哥……,人家就是想玩一下嘛,二哥……”
“那你親一下二哥,快點!”周瑁遠板著臉,指了指自己的臉頰。
林子蘇沖上去便要吻他的臉頰時,卻被他猝不及防摁著強吻了一回。
足足吻了兩分鐘,才被放開,林子蘇心跳加劇,欲罷不能,臉蛋紅撲撲的,嬌羞地問了聲“可以給我開了嗎”。
周瑁遠愛極了她這嬌羞少女的模樣,還像第一次在云連案場見她時的樣子,這么多年了,還是一點也沒變。
“好吧,這樣,城市里的交通燈太多,車流也大,不安全,等到了回山頂別墅的大路,再換你開,那里沒有交通燈,一路暢通,而且也沒什么車,我放心一些,可以了嗎?你這個狡猾的丫頭,嗯?”周瑁遠逗弄道。
林子蘇終于喜笑顏開,突然一個襲擊,又親了一下周瑁遠的臉頰,惹得周瑁遠大笑,一把將她摟進懷里。
周瑁遠也是說話算話,三臺車駛出城市交通干道,甫一進入山頂大道,就命令車隊停車。
王琪下車,去了前車,林子蘇終于如愿以償坐到了駕駛座,周瑁遠也坐到了副駕上。
啟動前,周瑁遠還特意考校了她一番各個操作功能,她的指向和所答皆準確無誤,才讓她啟動。
林子蘇提了一個小小的要求,她要開頭車,讓兩輛保鏢車在后面跟著。
周瑁遠嗤笑了一聲,心想你這丫頭的膽量能開多快,還怕王琪他們擋你的道兒不成?
周瑁遠還是給前后兩臺車發(fā)了命令,讓他們到后面跟著。
命令完,還不忘警告林子蘇,不許開快車,給我慢慢開。敢不聽話,回家修理你!
林子蘇調(diào)皮地做了一個鬼臉,看到頭車已經(jīng)繞到了后面,回頭便問了一聲“準備好了嗎”。
周瑁遠幾乎預料到了這丫頭要撒野,便有心縱容她,畢竟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見她撒野了。
而且,這條路他還是有把握的,平坦,開闊,無車,開多快都無礙。
周瑁遠嗯哼了一聲,林子蘇沖他眨了一下眼,突然一腳油門踩到了底,囂張地叫了一聲“二哥坐穩(wěn)咯——”
說話間,車子就飛出了百米遠。
周瑁遠料到了她要撒野,可是也沒料到她這么大膽,一上來就踩到了一百多碼。
此刻想叫她開慢點,已經(jīng)來不及,又怕說話影響她開車,只能緊緊抓著扶手,眼睛緊盯著前方,一邊又看看她。
王琪和王牌的車先是被遠遠甩在后面,但很快他們就追了上來。
他們大概也嚇到了,沒想到林子蘇敢這么不要命的飆車,唯恐出事,只得急忙加速跟隨和觀察。
林子蘇看到后兩車緊追不放,一時興起,突然又加碼速度,意欲甩掉他們。
“你瘋了——”周瑁遠看向她大吼,這次他是真嚇壞了,感覺車子的輪子都離地飛起來了,速度快得像在開飛機。
他的臉色煞白,以至于變了形,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可是林子蘇還在速度與激情,根本沒有減速的意思。
周瑁遠不敢說話了,很怕她分神出事。眼睛緊盯著前方,心已經(jīng)提到了嗓子眼兒……
原本需要二十多分鐘的車程,林子蘇愣是只用了七八分鐘。
將要到達別墅時,林子蘇突然一個急停,周瑁遠被猛烈的慣性甩出去,又重重摔回了椅背。
他人都還沒反應過來,那個瘋丫頭已經(jīng)一把甩脫了安全帶并跨過來,坐到他的面前。
不由分說,便是激吻封唇,堵住了他將要出口的發(fā)飆,見他也回之狂野,這才急促說道:“讓他們離遠點——”,一邊飛速對他寬衣扯帶。
周瑁遠意識到她要做什么后,高速飆車的后勁讓他既心有余悸又激情回蕩。
看到她又要上演另一出的速度與激情,后怕的同時,卻也是莫名的緊張和期待。
竟是聽話地拿起對講機,魅惑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她,放任她的放肆和野蠻,命令道:“停在遠處,不許過來!”
剛松開對講機的對講按鈕,那只小野貓便是離弦之箭狂野蹴就,猝不及防,他瞪大了眼睛,手中的對講機隨之掉落。
幾秒愣怔后,便還是緊緊款住了那簇狂野妖嬈,再無力反抗,深深陷進椅背里。
就這樣,落日余暉下,越野車上,他們奔赴了另一場速度與激情……
速度與激情終于落幕,她溫順地軟在他懷里,他也寵溺地緊緊摟著她,摩挲著那一抹香汗旖旎,滾燙的氣息正漸漸式微。
許久,林子蘇才淺淺抬起頭,媚眼如絲,挑釁問道:“我駕馭二哥了嗎?”
周瑁遠嘴角輕揚,卻沒立即回答,而是捧起她潮紅的臉蛋,又熱烈地親吻了她一回,才道:“二哥心甘情愿做你的奴隸。”
說著便又將她樓起,又狠狠地吻了一回那最后一抹落日余暉停留的誘人春色,惹得小野貓又是一陣情難自禁的放浪形骸。
“雖然如此,我還是想問丫頭,剛剛到底怎么了?”周瑁遠看著她風情迷離的眼睛,洞若觀火。
“就是想離二哥近一點,就像現(xiàn)在的距離,只有這樣,才感覺和二哥是一體的。好怕這是一場夢,好怕,好怕……,
感覺現(xiàn)在太美好了,美好的,有點不真實,二哥,抱緊我,好不好?”林子蘇緊緊地抱著他,難舍難分,繾綣情深。
周瑁遠嘆了一聲,應聲將她抱得更緊了,摩挲著她的美背,柔聲道:“我就是怕你有壓力,才不敢讓你知道太多家族的事情,沒想到,還是給了你壓力。
丫頭,我的甜甜,這不是夢,我能擁有這一切,也是你給的。如果不是你,我現(xiàn)在可能還是以前的惡魔樣子,爺爺也不可能放心把家族這么大的事業(yè)交給我,你救贖了我。
我說過,我們都是不完整的,跌跌撞撞中,我們磨合成了一個圓,在這個圓里,我們彼此填補,彼此修復,有了缺角,我們就用自己的優(yōu)勢去修補。
二哥這個所謂的掌門人,有你一半甚至更多的功勞。而且,做這個掌門人,不能只看到他的榮光,承擔多大的光環(huán),就要承擔多大的責任和擔當,如果承擔不起來,那遲早也會被推下去。
就像現(xiàn)在,我們是融為一體的圓,但圓并不是一直都是圓的,它可能哪天會缺個角,或露個洞,我們需要不斷去經(jīng)營和維護。
你不需要有壓力,你只需要做你擅長的,把你擅長的優(yōu)勢的,發(fā)揮出來,這就是你對我、對這個家、對孩子們、對這個家族的價值和意義。
在這點上,我們是平等的,你不需要仰望二哥,懂嗎?如果我讓你有這樣失衡的心理,或者讓你有壓力的時候,那你就像剛才那樣,
把二哥上了,狠狠地釋放壓力,二哥會心甘情愿臣服在你的石榴裙下,讓你得到平衡,填補我們的缺角,好嗎?”
林子蘇一陣心悸,他就是一個偉大的心靈捕手,每次心靈動蕩不安時,他總能恰如其分地說服自己安慰自己。
他總能讓自己找到平衡和安寧,找到失去的自我和信心,林子蘇深情凝視著他,嗯了一聲,不禁再次纏綿擁吻,又是一車旖旎。
“二哥,跟我說句實話,去年下半年,你是不是一直都在新港?”林子蘇收拾好坐回了駕駛座,周瑁遠也剛剛整理好衣衫。
“被你發(fā)現(xiàn)了,還以為你不會知道呢?是蘇蘇告訴你的?”周瑁遠笑道。
“蘇蘇不會告訴我,因為蘇蘇和爸爸有個約定,不能告訴媽媽?!绷肿犹K揶揄道。
“不是想瞞你,實在是怕你知道了生氣,可是我又擔心你,就算不能見到你,能默默地陪著你,我也能心安一些?!敝荑_h認真道。
“好了,沒有責怪二哥,當然了這不是蘇蘇主動告訴我的,是我發(fā)現(xiàn)蘇蘇對別墅十分熟悉,比我都熟悉,
要不是在這里生活了很長時間,不可能那么輕車駕熟。后來我旁敲側(cè)擊,蘇蘇撒不了謊,就告訴我了,這個傻女兒,還讓我不要告訴爸爸?!绷肿犹K嗔道。
“蘇蘇是個傻丫頭,你也是我的傻丫頭。你是大傻,蘇蘇是小傻。好了,我們回家,看看我們的小傻吧?!敝荑_h調(diào)侃道。
林子蘇故作生氣,抬手去打他,被他一把抓住,溫柔地親吻了一下掌心,柔聲道:“我就喜歡你們的傻,讓我愛不夠?!绷肿犹K嬌羞地抽回了手。
隨后,二人交換了位置,周瑁遠啟動車子后,看到那雙收放自如輕松駕馭的修長優(yōu)美之手,林子蘇忍不住去牽它。
周瑁遠也會心一笑,和她十指相扣,車子緩緩駛回不遠處的老宅別墅,百米后的兩輛保鏢車這才也跟了上來。
預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