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一開口,旁邊馬上有人附和道:“余兄所言甚合我心。不過依在下看來,價錢定然不菲。這位小娘子氣度不凡,想來是哪家青樓楚館的頭牌,非是一般人能覬覦的。想與她一夜銷魂,余兄只怕要多花些心思了?!?p> 姓余的公子深以為然地道:“馮賢弟,人生在世所為何事?不過是享樂二字。就沖這絕世姿容,哪怕要傾盡家產(chǎn),余某都絕不會有二話??催@位小姐腰直背挺、眉鎖神凝,想來還沒人做過她的入幕之賓。如此芳菲嫵媚的女子實(shí)在難得,一旦調(diào)教好了,香閨之中必定妙不可言,得趣得很吶……”
說罷,他干脆向夏晗雪走近了些,大聲嚷道:“小娘子是來游山的吧,可愿與哥哥同行么?若能伺候好了,自然少不了你的賞錢,哈哈哈……”
一句說罷,兩人放聲大笑,聲震山野。
他們并沒有就此住口,只是后面的話聲音不大,別人就聽不太真切了。但從那猥瑣的神情來看,說的應(yīng)該是些更加不堪入耳的污言穢語。
夏晗雪的臉色立時變得煞白。
適才,姓余的和姓馮的不僅出言相辱,還都在色瞇瞇地看著她,兩雙賊眼不停在她身上飄來飄去。他們更曾伸出手來不懷好意地指指點(diǎn)點(diǎn),臉上露出陶醉的模樣,就好像他們的手有什么特異功能,可以隔空觸碰到姑娘的身子似的。
蓮兒的臉色十分難看。眼見著小姐無端受辱,她被氣得渾身發(fā)抖,一句憤怒的呵斥也已憋到了嘴邊,再有一秒便要脫口而出。
夏晗雪平日大多在家讀書,不過,她畢竟不是什么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千金小姐。去年夏天那樣的長途旅行,對她來說也不是第一次。
出門在外,夏晗雪大部分時間都待在馬車?yán)?。除了吃飯投宿,她很少走到外面,就算出來一般也會戴著淺露。
但,她這個程度的顏值就算遮掩也沒多大用處。且不說面紗帶來的朦朧風(fēng)情,光是那裊娜綽約的身姿,就足夠讓很多人想入非非。
世上總有不少登徒子,夏晗雪受人言語騷擾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身邊若有家丁護(hù)院在,出言不遜的人少不了要受些教訓(xùn);其它時候,就算有些擦邊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她往往也只是一笑而過,畢竟誰都不可能生活在純凈無暇的世界里。
可是,眼前這兩人可以用肆無忌憚來形容:他們這是赤裸裸的調(diào)戲!
說時遲那時快。沒等蓮兒吼出來,一道身影就以極快的速度沖到了余公子的身邊。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夏晗雪的身上,是以在他們的眼中,那人不過是一道虛影罷了。
轉(zhuǎn)瞬間,游人們就聽到了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
眾人的目光移到余公子身上時,他已捂著腮躺倒在地。上山的路坡度不小,臉上挨了重重一拳的他向下滾了一段才在一處相對平緩的所在停止了滾動。地上有一灘血,還有幾顆剛吐出來的牙齒。拜蕭靖所賜,他這一輩子都得靠假牙吃飯了。
聽著同伴含混不清的痛呼,馮公子頓時急眼了,怒道:“竟敢打老子的兄弟,活膩了吧!”
這兩位公子各帶了兩個仆從,四位惡奴見姓余的被打,都是一呆:從來是他們這群紈绔橫行鄉(xiāng)里讓別人敢怒不敢言,居然還有人敢對他們動手?
隨著馮公子的一聲大喝,幾個人都回過了神。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他們像瘋了似的直撲蕭靖,心里只有一個念頭:撕了他!
沖在最前面的那位更是目眥欲裂。姓余的是他家的少爺,眼見著少爺被人打傷,根本就沒法交差的他必須給不識相的那位放放血,才有望將功折罪。
以寡敵眾,蕭靖卻毫無懼色。眼見著惡奴撲過來,他往下沉了沉身子,做好了迎戰(zhàn)的準(zhǔn)備。
打架,他不擅長。之前救小雅那次,說白了還是靠邵寧打贏的。
蕭靖又是個很規(guī)矩的人,一向厭惡私斗又平實(shí)溫和的他崇尚法治,主張用法律手段解決問題。能將壞人繩之以法,就不要打來打去的!要是都靠毆斗解決問題,發(fā)生糾紛還要官府干什么?都上街分出個公母不就好了!
但,道理是對懂道理的人講的。有些人聽不懂或者裝作聽不懂人話,那只有用拳頭講話,他才能認(rèn)真聽聽你的話。
依大瑞朝的律法,這等光天化日之下出言調(diào)戲良家女的無賴少說也要挨上一百棍子。嚴(yán)重的,還會被判流刑。
可是,蕭靖能義正辭嚴(yán)地警告他們一通,然后再巴巴地盼著官府的差人來解決么?
當(dāng)然不能。
心愛的女孩子在眼前被人侮辱,卻連個屁都不敢放,那特么還是男人么?
沒說的,干死丫的!
紅了眼的狗腿子已沖到了跟前,而蕭靖則運(yùn)足了全身的力氣。拼著挨他一下,也要掰下他幾顆牙,再卸下他一條胳膊來!
說時遲那時快。撲向蕭靖的惡奴突然發(fā)出了一聲比他主人還凄厲的慘叫,又橫著身子飛出了一丈多遠(yuǎn)。碩大的身軀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在空中還在扯著脖子大叫的他馬上沒了聲息,想是暈過去了。
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到了對面的幾人,他們急急忙忙地停下了腳步。
蕭靖眼前也是一花。有個人飛腿踹走了惡奴后差點(diǎn)沒坐到地上,幸虧他眼疾手快拉了一把,那人才勉強(qiáng)站直了身子。
“有架打居然不喊我!”剛站穩(wěn),邵寧的眼里就冒出了綠光:“老子都好久沒舒活筋骨了,再不跟人干一場,怕是就廢了!”
蘇玉弦用力跺了跺腳。剛才她看到情形不對就想提醒邵寧去幫忙,誰知道一回頭這小子就沒影了,而且他一出手就把人踹飛,一點(diǎn)都不留手。
就算去是幫蕭靖,也不能這么沒輕沒重的,萬一有了死傷怎么辦?
蘇玉弦的擔(dān)心沒半點(diǎn)用處。邵寧是誰?是浦化鎮(zhèn)的混世魔王!跟他比起來,惹上夏晗雪的這倆貨根本就不入流。他若是唱一首“我不做大哥很多年”,那姓馮的和姓余的就只能跪下唱《征服》了。
現(xiàn)在,邵寧早已洗刷了過去的劣跡,成了鎮(zhèn)民眼中浪子回頭的典范。就算他手癢得很,也不可能在浦化鎮(zhèn)與人滋事了。今天這場架既能讓嘴里快淡出鳥來的他開個葷,又不怕被人發(fā)現(xiàn),實(shí)在千載難逢,也難怪他如此興奮。
若是把他此刻的身體語言翻譯過來,那便是:老子的鐵拳,早已饑渴難耐!
平靜沒有持續(xù)多久。雖然邵寧一看就是很能打的那種,但對面的幾個人已無處可退。眼見著戰(zhàn)局不利,那馮公子也加入了戰(zhàn)團(tuán)。
潘飛宇雖然不會打架,但蕭哥和邵哥都在奮戰(zhàn),他要跑了以后還怎生見人?掙扎了片刻,他終于站到了蕭靖的身側(cè),又咬牙切齒地擼起了袖子。
沒有叫囂,沒有罵陣,一場大戰(zhàn)瞬間引燃。附近的游客都被吸引了過來,可能是怕被殃及,他們都在十步以外的地方駐足,點(diǎn)評著這場惡戰(zhàn);而幾位姑娘焦急地聚攏在一旁勸他們不要再打,問題是男人們正打得興起,又怎么會在敵人還沒倒下之前收手?
一炷香后,戰(zhàn)斗結(jié)束了。
蕭靖這邊大獲全勝,對面的六個人全趴在了地上。
只是,蕭靖等人也吃了虧:邵寧打架時還要托大裝B,結(jié)果挨了兩拳;潘飛宇被人用膝蓋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地頂了一下,到現(xiàn)在還蹲在地上呻吟;蕭靖看著最慘,嘴角已經(jīng)流出了血沫,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受了多種的內(nèi)傷呢。
其實(shí),他只是臉頰被人的拳頭蹭到,又由于寸勁咬破了舌頭。三人之中,他反而是受傷最輕的。
打也打贏了,接下來便是善后。
邵寧笑瞇瞇地走到余公子的跟前輕輕踢了他一腳,道:“別裝死。我問你,你可服了么?”
余公子本來閉著眼睛,被他這么一踢只好睜開雙眼怒目相視道:“服?服你個狗屁!你可知道我爹是誰么?說出來嚇?biāo)滥悖 ?p> 蕭靖搖搖頭,陰惻惻地道:“你爹是誰?那要問你娘才知道。”
對于地上的六個人,他一點(diǎn)都不擔(dān)心。
雖然打之前沒來得及留意,但現(xiàn)在蕭靖算是看清了這幫人的扮相。
余、馮二位公子服裝十分華麗,飾品也是名貴的玉石。但,他們的裝扮實(shí)在太過刻意,他們的舉止又太過粗俗,讓人一見便心生鄙夷。估計也就是暴發(fā)戶的孩子,只是因?yàn)闄M行慣了又實(shí)在目中無人,才招惹了不好招惹的人。
蕭靖一點(diǎn)都不擔(dān)心如何了局的問題。自己這邊占著理,現(xiàn)場還有人證,就算真去官府也吃不了虧。
最不濟(jì),還有夏家。所謂虎死不倒架,夏家的實(shí)力依然不容小覷。再說,不管這家人有多低調(diào),也絕不會在自家千金小姐的事上有什么保留。
邵寧不耐煩地哼唧道:“趕緊說,你爹是誰?”
余公子也豁出去了。他昂起頭喊道:“我爹是何許人?呵呵,本地的知縣、守備都要給他三分面子!京城的邵家知道么?我爹,可是邵家的中流砥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