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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行天下

第一百二十三章 遇劫

報行天下 白禾雀 3210 2017-03-12 21:00:00

  蕭靖和秦子芊在這處別院住了五日,持續(xù)下了很多天的大雪才算停歇。

  好運氣似乎是來了。就在雪停的第二天,前方傳來消息:官府成功清剿了路上的盜匪,向北的道路已恢復(fù)通行。

  消息一到,小鎮(zhèn)馬上沸騰了。滯留的客商和旅人們忙不迭地套牲口上路,早就迫不及待的蕭靖自然也不例外,才用過早飯,他就帶著秦子芊出發(fā)了。

  這幾天他一直沒看到那位陸姑娘,也不知她是閉門不出,還是早已離開。既然話已說到,他能做的就是期盼最好的結(jié)果,至于人家做什么選擇,他無能為力。

  一路還算順利。就這樣乘車向前走了十多天,旅程已然過半。

  越往北走,風(fēng)景越是美妙。只是,道路上的車馬和行人比以前少了很多,途徑的各處村鎮(zhèn)也清冷得很,若不是偶爾有三兩個村民到外面走動,蕭靖都會懷疑這些全是鬼村。

  今天,一路同行的也只有那么稀稀拉拉的六、七輛車。每過大概一盞茶的時間,對面才會有些大車駛來;聽說以前在這條路上來來往往的車馬很多,有時甚至能堵車??船F(xiàn)在的慘相,八成是臨州出事后沒人敢往這個方向走了。

  看到蕭靖怔怔地出神,秦子芊忍不住打趣道:“怎么,想那位陸姑娘了?”

  蕭靖翻了翻白眼,沒好氣地道:“想她作甚?要想也想你表妹啊?!?p>  說罷,他就不吭聲了。

  旅途勞頓只是其中一個原因。不知怎的,他有些不安,難道是外面的陰寒肅殺讓人心中生出了畏懼么?

  又走了一會,車子忽然停下了。遠處傳來了吆喝聲,剛有些睡意的蕭靖勉強睜開了眼睛,就聽得秦子芊問道:“前面怎么了?”

  車把式應(yīng)道:“好像是有車橫著壞在路中間,把路擋住了。公子稍待,小人去看看……”

  話還沒說完,前面忽然有人撕心裂肺地叫道:“快跑啊,有人劫道!”

  蕭靖睡意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秦子芊大聲喊道:“快,掉頭往回跑!”

  這年代不像后世,國道上沒有巡警中隊。流竄的盜匪只要瞅準(zhǔn)了防御薄弱的地段設(shè)下埋伏,干完一票后再及時撤退,官府多數(shù)時候是拿他們沒辦法的。假裝車壞了擋住去路是他們慣用的伎倆,而路上的車被攔住后,他們在后方往往還有伏兵,用來堵截要逃走的人。

  其實,車把式經(jīng)常在路上跑,這種事根本不用她提醒。蕭靖這輛車是排在最后的,只要能掉過頭來,還可以往外沖一沖,畢竟后面有人攔路卻沒有障礙物,運氣好的話也沒準(zhǔn)能沖出去。

  可是,不知是不是蕭靖的運氣太差:在這關(guān)鍵時刻,拉車的馬兒不聽話了!

  車把式用力拉韁繩、拼命揮鞭子,可這匹一路上都很溫馴的馬兒就是嘶叫著一動不動,也不知是受了驚嚇,還是在最不恰當(dāng)?shù)臅r機犯起了倔。

  一聲聲慘叫就像波浪一樣涌向了蕭靖。其中,還夾雜和男人的淫笑、女子的驚叫,偶爾還會有幾個聲音漸行漸遠,應(yīng)該是逃進了路旁的山里。

  眼看著大難臨頭,車把式也顧不得別人了。他慌忙跳下了車,轉(zhuǎn)瞬間便沒了蹤影。

  性命攸關(guān)的時刻,人們的第一反應(yīng)都是逃命??墒牵x車門更近的秦子芊沒有逃,在這爭分奪秒的關(guān)頭,她居然還時間回過頭來看蕭靖有沒有睡醒!

  待看到他已經(jīng)醒來,秦姑娘才縮回了原本準(zhǔn)備拍醒他的手。

  “快走!”

  沒時間感動了。蕭靖用盡全身力氣把秦子芊推出了車廂,自己也跟在她后面跳下了車。

  幾個盜匪跑到前面那輛車的旁邊就有點挪不動步子了,想來,這車上拉的應(yīng)該是個富貴人家。可憐的男主人只怒吼了一聲就沒了聲息,接著便是重物落地、群匪哄搶,間或還摻雜著女人的哭罵。

  “這邊!”蕭靖猛地抓住了秦子芊的手,急切地道:“跟我走!”

  前有堵截,后又追兵,任誰遇到這樣的大事都不可能保持百分之百的冷靜。跳下車后目光相對的一瞬間,他從秦子芊的眼中瞧出了一絲慌亂;這樣的情緒,是第一次出現(xiàn)在這雙眸子里。

  車把式走過這條路,自然熟悉周圍的地形。往他逃去的方向跑,一定比慌不擇路的到處亂竄強!

  在車隊后面堵截的盜匪距兩人只剩下十幾米遠了,蕭靖已能看清他臉上的獰笑。

  被蕭靖一拽,呆住的秦子芊也回過了神。她剛要隨著蕭靖跑掉,臉色卻突然一變,腳下竟也有些發(fā)抖。

  一頭牲口不知怎的掙脫了束縛。受了驚的它倉惶地跑向了人更少的方向,而眼下,它正向兩人所在的地方?jīng)_來。

  “小心!”

  不知是誰先喊出了聲,蕭、秦二人同時推了對方一把。結(jié)果,蕭靖打著趔趄跌到了路邊,而秦子芊一屁股坐到了雪地上。

  說時遲那時快,失控的牲口堪堪地從中間的縫隙躥了過去。若是再慢一點,只怕有人要被這撞飛慌不擇路的畜生撞飛了。

  蕭靖咬著牙以最快的速度爬了起來。另一邊,并沒有摔傷的秦子芊也扶著車子站起了身子。

  “那邊還有兩個!”

  一聲暴喝后,原本在糾纏前一輛大車的盜匪沖向了秦子芊,而后面的匪徒則提著刀奔向了蕭靖。

  蕭靖也好,秦子芊也罷,都沒時間抉擇了。會合已不可能,唯一能做的,就是拼了命地向遠離盜匪的方向奔跑,連再看對方一眼的時間都沒有。

  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氣喘吁吁的蕭靖終于停下了腳步。

  這座荒山確實是躲藏的好地方,也難怪車把式會往這里跑。要說平時多鍛煉還是很有好處的,若不是他天天下班后繞著浦化鎮(zhèn)跑圈,也很難甩掉翻山越嶺如履平地的盜匪。

  可是,然后呢?

  跑向了另一個方向的秦子芊,到底去了哪里?

  從路邊跑走的那會,蕭靖聽到了各種呼喝,卻沒聽到秦子芊的聲音或是搏斗的聲音。也就是說,至少在一開始的那段時間里,秦子芊并沒有被匪徒們捉住。

  但,她畢竟是個女孩子。她經(jīng)常出門在外沒錯,她的體力也還算不錯,可追她的是擅長山地行動的彪形大漢,萬一她有什么閃失……

  蕭靖不敢再想了。

  兩個人為了報社的工作出差,怎么能只回去一個?

  夏小姐說了,讓我照顧好子芊??墒?,我卻把她弄丟了,現(xiàn)在的她生死未卜,甚至被人擄走后還有可能生不如死!若是這樣走了,我還有什么面目去見夏小姐!

  就算沒有這個請托,子芊也是我的朋友!朋友有難,豈能見死不救?

  過往的無數(shù)個畫面涌進了蕭靖的腦海。扮作男裝來看“林間大課堂”的秦子芊、想抓潘飛宇卻撞到了他的秦子芊、接到報社邀請時傲嬌的秦子芊、酒桌上偶然顯露女性嫵媚的秦子芊、看到潘飛宇時怒發(fā)沖冠的秦子芊、在馬車上故作嬌態(tài)逗弄他的秦子芊……

  一樁樁一幕幕,猶在眼前。

  蕭靖紅了眼睛,又咬緊了牙關(guān)。

  走,去救人!

  趁著記憶還算清晰,他大踏步地順著來時的路往山下走去。盜匪都是來無影去無蹤的亡命徒,也只有趁他們還沒走遠就跟上去,才有可能發(fā)現(xiàn)他們的蹤跡。

  如果下山的路上再遇到壞人……那,就跟他們拼了!

  很幸運,蕭靖沒看到什么人影。

  官道上,早已沒有了盜匪的蹤跡。礙事的大車被推到了一邊,就連那三、四具血淋淋的尸體,也都被拋到了路肩的下面。

  很顯然,過路的人們對這樣的慘劇已司空見慣。沒有人去關(guān)注遇難者,反正遭殃的也不是自己;至于有沒有人報官,也只有老天才知道。

  就算報了官,又如何?官府的人最快也要明天才能趕到,那時,大賺了一筆的盜匪們肯定已經(jīng)舒舒服服地躲進了藏身的山窩子,又或者跑到遠處的哪個銷金窟去醉生夢死了。

  蕭靖登上了自己乘坐的那輛車。正像他預(yù)料的那樣,所有的財物都被洗劫一空,就連他帶出來的報紙都沒能幸免。

  你們把報紙拿走干嘛?你們知道怎么讀報紙么?

  有些人是可以教育感化的。可是,另一些人就不行了。

  只有一種東西可以教育他們:刀子!

  仔細觀察了一下周圍的情況,蕭靖快步向秦子芊跑走的那個方向追去。

  盜匪得手后必然匆忙撤離。無論經(jīng)驗豐富的他們?nèi)绾窝陲?,現(xiàn)場都會留下蛛絲馬跡,比如某塊雪地上未來得及抹去的紛亂卻有所指向的腳印,或是斷斷續(xù)續(xù)連向遠處的血跡。從種種跡象看,他們一定去了東邊的山里!

  蕭靖沿著線索提示的路線追了下去。越往里走,盜匪留下的痕跡就越少;到最后,連腳印都被處理得一干二凈,他不得不憑著幾處不是線索的線索勉強跟向了他認(rèn)為正確的方向。

  萬幸的是,除了路上的那些尸體,他沒看到別的受害者。也就是說,秦子芊很可能還活著!

  又向前走了一段,蕭靖真的不知道該往何處去了。

  太陽已經(jīng)落下了一大半,天色很快就會徹底黑下來。到時不要說找人了,連他的生存都成了問題。

  就在一籌莫展的時候,蕭靖忽然發(fā)現(xiàn)不遠處的某個山溝里有亮光。

  那幾處光亮很隱蔽,也只有追到了這里的他才能看到。

  蕭靖不禁大喜過望。再也顧不上一身的疲憊,他小心翼翼地彎下身,想要一點一點地接近火源的所在。

  誰知這一步還沒邁出去,就有一柄鋼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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