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換兒也是此時才知道自己不能喝酒的。就是常說的‘一杯倒’。
“不可能呀?我明明很能喝的呀?難道這里的酒度數高,所以才一杯栽倒?”蔡換兒被賀小七和皮大姐架著,嘴里還念念有詞。
“就你這小身板,以前怕是一年到頭沒摸著肉味,更不用說喝酒了。第一次喝,難免的?!逼ご蠼氵€耐心安撫。
蔡換兒古怪的嘻嘻笑了,手指刮下皮大姐肉乎乎的胖臉,沒大沒小說:“錯!我原來,陪客戶喝酒,那是千杯不醉。什么紅酒,啤酒,白酒,香檳,伏特加統(tǒng)統(tǒng)來一打,老娘不把你們這幫兔崽子喝趴,就不姓蔡?!?p> 賀小七呲牙:“完了,開始胡言亂語了。”
“由她去。發(fā)酒瘋總比吐酒強?!逼ご蠼阆氲蒙钸h。
還真是。蔡換兒一路胡言亂語呈現發(fā)酒瘋狀態(tài),可真的沒有嘔吐。直到被扔回床上,她才口干舌燥:“水!好渴啊?!?p> “等著?!逼ご蠼闼λκ滞螅瑤退沽艘槐?p> 蔡換兒急匆匆捧過一喝,就埋怨:“這什么呀?沒點味。”
“要味是吧?我給你放把鹽去?!逼ご蠼銍樆K?p> 蔡換兒呵呵張嘴拍手:“好啊好啊。”
樂呵完就重新倒床上,醉眼迷蒙。
說起來,喝醉酒的人有好幾種現狀。一種是頭重腳輕,可是腦子實際很清醒。另一種就是昏昏欲睡,大腦一片放空。還有一種大概是有心無力吧。就是人都是清醒的,可做什么都提不起勁懶懶的。
蔡換兒現在是第二種。
她大腦一片空白,倒在床上了,斜看著皮大姐,忽然嗤聲笑:“拍戲呀?還穿成古裝。這位肥姐,這是橫店吧?”
皮大姐不樂意了:“喊什么呢?”
“肥姐,你貴姓?”
皮大姐一聽,這是糊涂了,就懶的計較,掐一把她的臉,說:“不是個省心的家伙。還得我去熬醒酒湯?!?p> 她出門了。
蔡換兒掙扎起身,又懶洋洋趴回去,轉著眼珠打量這四周。
破舊的木屋有一扇窗,擁擠的角落堆著一個矮矮衣柜和很多莫名其妙的雜物。窗下還擺著一張小小木板床,空空的沒有被子床單,看起來沒人住。
“這是哪里呀?”蔡換兒嘆口氣,眼皮沉重,昏昏睡去。
夢中,她還在陪客戶喝酒,越喝越精神。桌上空酒瓶也越堆越多。眼前晃動不少肥頭大耳的男人,個個都紅著臉,大著舌頭,被她半哄半勸簽下合同。
喜滋滋的她是自己開車回去的。夜已深,交警都下班了。她抱著僥幸的心態(tài),過了一個又一個十字路口。
然后,好運用光了。另有一輛歪歪斜斜的車沖過來,跟她的車來個親密接觸。也不知是誰的車速太快,總之蔡換兒眼冒金星,還天旋地轉。
最后落地時,她耳膜受到的劇烈的沖擊。那‘嘭’的聲音太可怕了。
她感到身體輕飄飄,都飛上天了。于是不知怎么,再醒轉就成了華國的蔡換兒。那個也不知是失足落坡還是被人推下坡的可憐黃毛丫頭,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后,性情就大變了。
誰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也不想知道。當餓狠的時候,誰也沒精力探究別人的破事。
酒晏已散。
刑元紹獨坐臺階下,雙掌撐著下巴,陷入沉思。
以至于,吳師爺走近,還是大黃汪汪提醒才發(fā)覺。
“師爺,還有事嗎?”
有關他親自帶人在落馬鎮(zhèn)撥除小毛余黨的事,幾位當家的都大致了解。除了贊不絕口他的深謀遠慮和英勇外,沒有異議。
老高幾次想問問桂花的下落,終究不敢。
他家婆娘還在閉門思過呢?
師爺卻不是為同村桂花來的,而是小癩毛,到底怎么處置?
死罪可免,活罪呢?
“她,送她跟桂花一處了?!毙淘B輕描淡寫。
“什么?”師爺眼珠都要脫眶了,訝異:“這樣好嗎?桂花這丫頭不會跟她再聯(lián)手……”
刑元紹伸伸大長腿,語氣十拿九穩(wěn),眼里還帶著算計的笑意:“她們聯(lián)手,對付誰?”
“逃呀!逃出咱們手掌心?!睅煚斆摽诙?。
刑元紹看看天上繁星,竟然極輕的笑了:“落馬鎮(zhèn)跟小毛一伙的細作全部被清除,又快又準。師爺,如果是你安插的人手,會怎么想?”
師爺捋下短須:“我懷疑暴露了??杀┞兜倪@么齊整,那就是出內鬼了?!?p> 他忽然悟過來:“小毛。他們自然會懷疑小毛出賣。所以,就算現在把小毛放走,她也逃不了,更加要提防原主人的殺意?!?p> 刑元紹撫下大胡子,默認他就是走的這步棋。
“可是,小毛跟桂花會合,豈不將危險引向桂花。她還怎么做事?”
刑元紹拍拍師爺的肩,成竹在胸說:“放心,她會有辦法的。小毛這人,武功不行,用藥也一般。可心計深能隱忍,自有她一套生存之道?!?p> 師爺想了想,似乎了解。不過還是不懂:“大當家的,就算她們躲過官府盤查,可你設想的規(guī)劃……”
再次昂望星空,刑元紹淡定:“我只是想給桂花一次機會。為山寨贖罪的機會。成功還是夫敗,看她的造化。我已經仁至義盡了?!?p> 刑元紹并不是那種頭腦簡單,濫殺無辜的土匪。
義父之死的主因是查到的。原本是一腔沖動想殺了小毛祭義父之靈的??墒菫榱松秸缶郑麤]有這么做,而是允許小毛戴罪立功。
清除掉近在眼前的落馬鎮(zhèn)其他外圍細作,暫除山寨被再次攻擊的危險。比殺一個侏儒細作更有意義。
而桂花這個幫兇呢?卻真是不好處置。
土生土長的,也不是像莫大娘那樣對他有刻骨仇恨的,就是因為家庭的緣故,被小毛利誘幫著傳遞消息出寨。別的惡卻沒有。
刑元紹考慮一夜。殺不是他的手段。放不可能會影響士氣。關起來,還浪費糧食,而且無意義。
那就讓她贖罪!
最佳方法就是放桂花出寨,用另外的身份為掩護,潛在慶陽城搜集情報。至于是什么用身份潛伏,那就由她自己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