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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回書

卷一 天塹5

九回書 言蔬 948 2017-10-16 09:05:00

  歡顏點頭應了才算了事。

  他看會兒書,又練了會字,歡顏一旁給他研墨,他興致來,隨手作了一首紅袖添香。不料他不僅擅于帶兵打仗,詩也寫的好。文韜武略形容再合適不過。歡顏又困又乏,在一旁哈欠連天,也不敢做得太明顯。

  “乏的話就到一邊榻上去歇著吧。”

  角落的地方確有一張靠榻,應是他平日看書累是歇息的地方。歡顏點點頭,也不推辭,向榻邊走去。

  她太累了,今天身子一直不大舒服,又熬到現(xiàn)在,靠上榻沒一會兒便睡著了。

  一睡著,她又開始做夢了。夢里跳跳轉轉,亂七八糟的,眉皺著魘的醒不過來。

  謝君來提筆畫著什么,偶爾抬頭看向榻上的人,見她睡顏越不安穩(wěn),迷迷糊糊囈語著,像是做了噩夢。

  “不要……”

  謝君來蹲在她身旁伸手替她擦掉汗水,她夢魘無助又可憐,脆弱得牽動他神經。

  “……不要……”

  他伸手輕輕拍了她的面,想要將她叫醒。她沒醒,突然蜷縮身子,痛苦喊著一個人的名字:“……衛(wèi)凝……”

  歡顏猛地從榻上起身,粗喘了兩口氣,臉上額上濕濕漉漉的,用袖子一擦全是汗水。

  她又夢見戰(zhàn)場上,衛(wèi)凝被人一槍穿心,最近她總做那個噩夢,太可怕。

  “唔”腹下一股熱流,肚子鉆心疼痛。

  歡顏捂著肚子,緩了好一會兒才感覺好些。這也才看到一旁的謝君來。望望四周,想起自己是在他的書房。

  謝君來盯著歡顏,眼睛里的墨,黑的要滴出來。這樣的他就像一只不開口的豹子,時有反撲兇險之勢。是歡顏最怕的模樣。

  謝君來看了她良久,站起身,啟唇硬生生道:“回去吧,這里涼,回去好生歇著?!?p>  歡顏也不多說話,默默退出書房。出去時,順便記性帶上了門,默默朝自己的院落去。

  書房里謝君來直直站著,冷眼看著她小心翼翼的出去,門關上,身影消失在門外。

  許久,他踱至書案邊,緊緊盯著桌上的圖,似要燒出洞來。

  那是一張女子臥榻的丹青,畫中之人算不得美,清秀二字足以形容。

  謝君來緊緊盯著那畫,伸手溫柔地觸上畫中女子的容顏,仔細觸摸她的衣襟輪廓。手指慢慢曲收,畫紙在他力下變得褶皺,安詳的睡顏變的扭曲。復又將畫紙撫平,只是,褶皺的地方,已難恢復。他冷笑,露出鋒利冰冷的牙,白森森的。

  “王爺真是的,怎能留殿下那么晚,現(xiàn)在都什么時辰了!”

  王爺一向不大接觸殿下的,這次卻是要殿下夜守伺候,辛苦不說,又這么晚才讓她回來。王爺太折磨人了,一點都不心疼她的殿下,心里忿忿的。書碧很是心疼歡顏。

  歡顏勉強搖了搖頭,讓書碧玉蒲扶她去沐浴。

  “公主,小心些?!庇衿褜g顏扶進屏風內。熱水早準備好了,只是沒想到會回來那么晚,水又換了好幾回,一直不見人回來,真是擔心。

  將書碧玉蒲留在屏風外面,歡顏自己進去。當她褪下衣裳,看著褻褲上的紅色時,抬手輕輕捂了捂肚子,有些失神。

  沐浴完,玉蒲進來收拾,撿起浴桶旁邊的衣物,白色褻褲上面紅色扎眼得很,玉蒲驚了一驚。

  “公主……”

  歡顏轉過臉來,淡淡道:“處理掉吧?!?p>  那絕不是月事,玉蒲如何會認不出來。

  歡顏未有多說什么,看上去累極,玉蒲不忍心再打擾她,又實在不放心,輕聲提議問道:“公主,要不要明日請大夫瞧瞧?”

  她搖搖頭,上了榻,閉上眼沒一會兒就睡著了,臉色有些白,不大正常。

  屋內燈燭偶爾發(fā)出噼啪聲響,榻上的人呼吸輕得幾乎沒有,書碧玉蒲默默守在一旁。書碧眼淚淺,怕吵醒榻上的人,背到外間抹淚去了。玉蒲站在床頭邊,默默看著,神色憂郁得緊。

  那之后,歡顏很少見到謝君來,最長的時候,月余也不曾見他一回。他待她說不上壞,但絕對不好。一股視而未見的氣息,冷冷拿她當外人。歡顏有所察覺。那夜從他書房歸來后,他便如此了。歡顏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了他,告誡自己更仔細些,別又惹怒了他。小心得過了,話便少起來,尤其在他面前的時候,小心恭順得。這形容謝君來看來,卻猜度出了另一種心思。

  很長時間,王府籠在一片肅穆壓抑之中。

  這天,歡顏從外面回來,行至王府門口有人從后面叫住她。歡顏轉過身來,見是一個尋找百姓模樣打扮的人??谝魠s不是啟國的。

  那人上前交與她一封信,看見信封上的字跡,歡顏接信的手一抖,差點沒接穩(wěn)。

  歡顏捏著手里的信,卻沒有急著拆,多嘴問了一句送信的人荊楚如何?

  那人只回答了三個字:“不太好?!?p>  她就知道的,自己來啟國時,荊楚境況已經很不好,如今又過了兩月,又會好不到哪里去!

  打發(fā)走送信的人,歡顏回到自己的院落,小心拆了那封信。信是衛(wèi)凝寫來的,只是,信中絲毫未有提及荊楚國危之事。信中全部都是問候之語。言語恰當,無逾矩,暖意濃濃一身正氣,仿若久別故人。信中再次承諾,定會用盡生命保護好她的國和家,不會讓她無家可歸。他是怕她擔心,故而便什么都不說。

  歡顏明白,一切都明白。他的良苦用心,哪里躲得過她玲瓏骰子七竅心。

  歡顏提筆回了信,信中問了很多話,又說了很多其他瑣事,無一不細,無一不詳,卻都是一些不大重要的事情。寫那么多,也只有一個目的,無非就是不想讓他擔心,好讓他放心,信她如信中所言,一切安好!言語詞意,簡單至此,和他來信一樣,中規(guī)中矩,毫無超出身份的逾矩。

  情意雖濃,卻是相敬如賓,雖無緣,卻也愛的一身正氣。他愛她,也尊重她!她亦如此!

  他們最相愛,卻也最無緣!天若有情天亦老,故而,不必怨天,不必尤人!

  信送出之后,歡顏倚在門前立了一會兒回了屋。抄經書成了她做的最多的事情。不知她所祈求之事,佛祖能否聽見!

  又過了幾日。

  這天歡顏還未起床便聽到砰砰砰的敲門聲。門聲粗魯,可見敲門之人并無耐心。大清早的,歡顏被突如其來的門聲驚了一跳,出聲問了一句,沒人回答。敲門聲沒有停,歡顏趕緊去開門,門口卻是謝君來。

  謝君來瞥了她一眼,沒有說話,歡顏心里生出絲緊張。

  歡顏立在門內,門半開著,謝君來站在門外,眼里冰冷,還有一些其他的東西。歡顏覺得有點冷冷的,伸手攏了攏衣服,才覺起的急,忘了添衣。她一向穿的中規(guī)中矩,如今穿的再規(guī)矩,終歸還是褻衣,覺有些別扭,不及請示他,自行轉身尋了衣裳披上。

  謝君來只冷冷觀著,待她披了衣裳,這才道:“今日蘇相五十大壽,你準備準備,與我一同前往。你動作快些,本王在花廳等你。”說完不等歡顏開口,謝君來已離去。

  歡顏不敢怠慢,書碧玉蒲幫她打理完后,便朝花廳去。

  歡顏到時,謝君來盯著歡顏看了一會兒,繼而面色陰沉。

  “本王給你的月奉不夠嗎?”

  歡顏立在門口,心一緊,又摸不著頭腦。謝君來冷著面,沉了聲音再次斥道:“你這是去奔喪嗎?難道還要本王一一提醒你?”

  歡顏反應過來他所指之意。

  她今日雖穿了淺粉,素雅了些,卻也不至于他說的奔喪那般。

  歡顏張了張口,終究是沒有說話,默默轉身回了院落,乖巧柔順的讓人解恨又窩火。謝君來心頭舒暢了些,隨之而來的是更多的記恨,她所有的不好和不是,通通過了個遍,唯獨沒有好。是她不識好歹,不安不分。

  對,不安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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