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章 水壺傳
一連串無情地批駁后,見武大郎憨態(tài)憨相十分可憐,小健哥也不忍心再編排,便緩和了一下口氣,善意地提醒道:“以后注意點,烙燒餅時要掌握好火候,不然就糊了,吃到嘴巴里就會把牙齒染黑。
染黑了也不打緊,記得要及時漱口,不然出門見人,真夠人嗆的?!?p> 小健哥很確信武大郎之所以牙黑,完全是吃了自己制作的烙糊的燒餅所致。
武大郎張口結(jié)舌,好一個迷糊,回味半晌,才不明所以道:“我沒吃燒餅呀?!?p> 小健哥腦袋一歪,反問:“你不就是那個賣燒餅的武大郎么?”
武大郎莫名其妙答道:“我確實是武大郎,可我沒賣過什么燒餅呀?
小哥,你記錯人了吧?”
小健哥聞聲有點突然,正眼又仔細(xì)打量了武大郎一圈,自語道:“又矮又矬,上下水桶一樣,一臉憨厚相,一口大黑牙,難道你不是那本……叫什么水……對,就叫《水壺》的書,此書中,所說得那個武大郎么?”
忽地腦海翻涌,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兒時曾經(jīng)看過一本叫《水壺》的名著,清晰記得書中就有這么一個賣燒餅武大郎的人物形象,且這個經(jīng)典的武大郎形象在心目中印象深刻,鮮活生動,永難泯滅,今日陡遇這同名同姓的矬郎,不假思索就把他當(dāng)作同一個人了,且對此堅信不疑。
怎地,這矬子武大郎還不承認(rèn)自己身份了,烙個燒餅還有什么見不得人的?我又不會笑話你。小健哥這么想著,心中卻對他身份產(chǎn)生了一絲疑問。
正想著,只聽武大郎困惑道:“小哥,什么水壺呀?小的沒用過也沒看見過,不知道你說什么……”
武大郎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一腦子混沌。
小健哥同樣也暈乎,便又問道:“那我問你,你是干什么職業(yè)的?”
武大郎回道:“小人是做糧油批發(fā)生意的?!?p> 小健哥進(jìn)一步探問:“莫非閣下是油坊里榨油的?”
武大郎蔑然搖頭,頗為瞧不起榨油這職業(yè),粗聲粗氣道:“榨油才賺幾個錢,這年頭要想賺大錢,就要搞點大項目?!?p> 這矬子憨頭憨腦還想搞大項目,小健哥聽起來有點心驚,弱弱地問:“敢問閣下是做什么大項目的?”
“小人是做回收二手油再加工精煉提純并面向全國各地獨家批發(fā)精煉油的個體經(jīng)營業(yè)者?!蔽浯罄扇缡窃敱M地回答道,言態(tài)間為自己所從事的職業(yè)頗有自豪感。
小健哥怔立半響,想了半天,不明所語,不解地試問:“大哥,你說得太深奧了,我聽不懂,能簡單地用幾個字來概括一下你所從事的崇高職業(yè)么?”
“簡單一點說,就是……”武大郎說到這里吞了口唾沫。
小健哥卻豎起了耳朵,洗耳恭聽。
“煉油的!”
三字如雷貫耳。
搗鼓半天,原來是一煉油的!
榨油跟煉油是否有很大區(qū)別?
小健哥心里咯噔一聲,摸不著北。在科技尚不發(fā)達(dá)的古代還不曾聽說有煉油這種職業(yè),即便是簡而言之,亦是實感困惑。
“不知閣下煉得是石油還是豬油,還是花生抑或大豆油?”
武大郎道:“石油是什么品種的油?我不搞這個,我煉得是回收的各種二手油經(jīng)過精煉提純而成的可供食用的食用油?!?p> “我還是不太明白,你所說的二手油是指……”
“就是通過各種渠道從飯店、排檔、宴會、青樓、以及大戶人家等等場所回收而來的餐用后廢棄的各種油湯?!?p> “原來是泔水油呀!”
小健哥恍然明悟,大叫一聲。
“也可以這么說,不過我們業(yè)界忌諱用這個詞兒,所以還是精煉油中聽一些?!蔽浯罄珊敛槐苤M地說道,面色平靜蛋定,就像是拉家常一樣。
聽了這話,小健哥心內(nèi)徹徹底底明白了這矬郎干得是什么骯臟營生,冷笑一聲:“到飯店宴會上收集剩菜剩湯豈不費勁,干脆到下水道里掏挖油湯豈不省事?”
武大郎突聞此言,面色一沉,扭頭四處鳥望,見現(xiàn)場滿是圍觀群眾,便連忙靠上前來,湊在小健哥耳邊小聲勸說道:“小哥,雖然這下水道里掏挖泔水是業(yè)界的公開秘密,見怪不怪了,但當(dāng)著這么多觀眾的面還是不宜張揚為好。
還請你給小人留點面子,不然傳出去,這對小人的聲譽多少會有點打擊,對小人的生意多少也會有所影響,為人當(dāng)?shù)驼{(diào),低調(diào)呀?!?p> 小健哥暗哼一聲:“你這奸人,干這等昧心事還要什么臉呀,要臉你就別干呀,要我閉嘴有啥用,就算我不給你傳出去,也總有人會把你揪出來?!?p> 冷瞥一眼,很是鄙視這不務(wù)正業(yè)的矬子。
拐彎抹角搞了半天,小健哥終于明白武大郎是做什么營生了,原來是個煉制并販賣地溝油的投機(jī)倒把分子,還道他干得什么正兒八經(jīng)大生意呢,竟然干這等齷齪事,既沒品又沒德,純粹奸商刁販一個。真沒想到外表憨厚老實的武大郎竟會是個不務(wù)正業(yè)之徒,果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呀。
一貫對投機(jī)倒把分子沒什么好感,小健哥就此終止了與武大郎的談話,通過一番曲折交流對矬郎本質(zhì)有了一定了解,對下一步評判也有了一定的參考。
小健哥回想前面與武大郎的談話,理了理思緒,這武大郎的職業(yè)與《水壺》書中所述明顯不一致,不覺有點困惑,有所懷疑此武大郎是否書中彼武大郎。
想了一想,忽地瞥見矬子身邊立著一位姿色尚可的少婦,想來此婦就是武大郎的老婆了,先前心思全在武大郎身上,倒是忽視了矬子的老婆,此時便要好好打量一番。
瞇起雙眼,細(xì)加打量,突有驚人發(fā)現(xiàn),這少婦略看之下雖然不是十分出眾的美女,但細(xì)品之下,那晶閃的雙目透著媚惑,渾身散發(fā)著妖媚氣息,是那種讓人一見之下并無什么感覺,細(xì)品之下卻特有感覺的女人。
忽然有感這妖媚少婦與《水壺》書中所述又矮又丑的武大郎娶了個貌美的老婆基本一致,莫非這少婦便是傳說中的史上第一蕩婦潘金蓮?
便上前一步,探問:“都說相貌奇丑的武大郎交了桃花運,娶了一位貌美如花的老婆,想來這位美女就是武大郎的內(nèi)人潘金蓮了?”
一聲探問,還沒待武大郎回話,那少婦口舌麻利,搶先嬌笑道:“這位小少爺好風(fēng)趣,妾身名叫潘荷花,卻不是什么潘金蓮,雖然荷花金蓮本無別,但名字可不能隨便給人家改奧,隨便就給人家改了名字,那樣豈不是讓人覺得荷花就是個隨隨便便的人嘍?!?p> 吖,這娘們說起話來怎么嗲聲嗲氣滴,還隨隨便便呢,小健哥聽得耳朵根直發(fā)麻。
“荷花夫人,請恕小生唐突了,小生并非心存給你更改芳名之意,只是小生覺得金蓮荷花本一家,金蓮更比荷花嬌,故而以此風(fēng)雅相稱佳人,豈曾想佳人玉齒輕啟,荷花反比金蓮嗲。
荷花夫人嚶嚶一語就把小生嗲暈了,實在是令小生情迷意亂,不知所措了?!毙〗「绻首黠L(fēng)雅文縐縐表達(dá)著對潘荷花的愛慕之情。
聽了小健哥如詩般贊譽之聲,潘荷花小母雞下蛋一般“咯咯”一笑,柔媚道:“小少爺真的是好風(fēng)趣奧,夸贊起妾身來還這么詩情畫意,想來也是個風(fēng)流才子了。
妾身喜歡,小少爺有空的話不妨來妾身的荷花坊坐坐,妾身也好與你討教一番詩詞歌賦?!?p> 這婆娘好輕佻,竟然還當(dāng)著自己老公挑逗他人,也不怕被老公抽鞭子。
小健哥只感這婆娘太放縱了,必定會遭受老公怒吼,于是側(cè)目向一邊的武大郎看去,卻見武大郎正低頭站在那兒,耷拉著眼皮,貌似精神兒有點萎靡不振。
娘的,這矬子竟然犯困了,迷迷糊糊地快要睡著了。
站著都能睡著了,我真……
這當(dāng)兒,荷花雙目忽地放電過來。
剎那間,小健哥直覺眼前電光迸濺,火星四射,眼花繚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