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見墓如見山
就在刑子梁望見了那只血眼的同時,時間好像靜止了,上涌的花瓣停住了,池水也不再流動。
血眼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神里充斥著殺意與陰森。
沒有修為的威壓,但有一種令人窒息的血氣,猶如身臨地獄的陰冷。
“跑!”
刑子梁的腦海里,只有這一個字回蕩,那只血眼盯著他時,他好像回到了那場夜雨里,面對著結(jié)丹修士,沒有戰(zhàn)勝的希望。
他不知道為何會有這種感覺,但他毫不猶豫蹬動雙腿,向著池面上游。
“嘶——!”
本該寂靜無聲的池底竟傳來了奇怪的聲音,旋即池水卷動,縷縷黑絲蔓延而上,池水好像在沸騰一般。
刑子梁頭也不回,一昧地往上游去,但突然間,他的腳踝好像被水草纏住了,緊緊地拉著他,將他往回扯。
刑子梁心里在苦笑,但也不得不回身,想去解開纏繞的水草。
但剛一回頭,他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他可還在極深的池底,根本沒有水草生長,那現(xiàn)在將他腳踝纏住的究竟是什么東西???
他轉(zhuǎn)身的動作變得僵硬,瞳孔驟然緊縮。
整個池底都漂浮著黑絲,就像是人的頭發(fā)。
鬼發(fā)!
他心中發(fā)寒,池底那只鬼不準他離開,憑著三千煩惱絲纏住了他,要讓他墜入幽深的池底!
刑子梁心中大急,體內(nèi)氣息瘋狂運轉(zhuǎn),肉身都漲紅了,磅礴的勁氣化霧,凝聚成了劍氣。
他手捏劍指,朝著池底不停出劍,道道劍氣劃開池水,斬斷發(fā)絲。
沒有任何聲響,一縷縷發(fā)絲被相繼斬斷,但還沒等刑子梁松下口氣,斷開的發(fā)絲就好像細長的蟲子在水中蠕動著,片刻后斷發(fā)重續(xù),齊齊連在了一起!
“呼——!”
池水翻滾著,縷縷黑發(fā)完全纏住了他的雙腳,他控制不住自己了,被不斷地往下拖去。
他被拽回了池底,再度望見了左側(cè)上方池壁巖石上的那只血眼,在冷冷俯視他。
刑子梁腦袋忽然間變得昏沉,耳邊好像聽見了凄厲的怒吼,哭喊。
聲音越來越清晰,他漸漸聽得清楚,凄厲的怒吼與哭喊,都在重復(fù)著同樣的話,好像無數(shù)人在念。
“人道渺渺,仙道茫茫,鬼道樂兮!”
“當(dāng)人生門,仙道貴生,鬼道貴終!”
“仙道常自吉,鬼道常自兇!”
刑子梁雙目圓睜著,瞳仁灌血,這道聲音響在腦海,響在心里。
縷縷黑發(fā)不斷縮回池壁巖石之中,刑子梁也被拖動著,不斷靠近那只血眼。
他好像失了神,甚至不再掙扎,右手漸漸松開了尋山盤。
就在千鈞一發(fā)之際,有一道身影從上方游了下來。
身影纖細苗條,好像一尾美人魚。
池底的異狀影響到了池面,很多白色花瓣漂浮起,兔子久等不見刑子梁,擔(dān)心他出事,也潛下了池底。
她見到黑發(fā)血眼時也是大驚失色,又見刑子梁好像沒了知覺,連忙祭出了手中的陰八卦尋山盤。
而刑子梁握在手中本要墜下池底的陽八卦尋山盤也忽然顫動起來,好像一道光,朝上方?jīng)_了上去。
陰、陽八卦兩面尋山盤合一了,盤面轉(zhuǎn)動,八卦十六字泛著金光,有字影輪轉(zhuǎn)。
兔子緊握尋山盤,盤面沖著池底,光芒照了下去,她在心底默念了一句法訣。
“天地?zé)o極,乾坤借法!”
十六道金光字影融在了一起,竟匯聚成了一道金芒劍影,倏然掠去,刺向了血眼!
血眼的眼神之中竟好像有了恐懼,不知是閉上了,還是消失在了池壁巖石中。
池底的黑發(fā)也在瞬間放開刑子梁,縮了回去,而金芒劍影失去了目標,在半途消散不見。
刑子梁這時才恢復(fù)了神智,其實剛才發(fā)生的一切他都知道,但就好像是故事里所說的“被鬼迷住了”一樣,身不由己,此刻也是一陣后怕,要是被那只鬼拖了過去,恐怕就要沒命了。
兔子游了下來,朝他不停比劃著,在問他有沒有事。
刑子梁搖了搖頭,感激地朝著兔子笑了笑,要不是兔子及時趕下來,他就真沒命了。
他有心招呼兔子游回上面,哪知道兔子見他沒事了,竟是自顧自地就游向了剛才血眼出現(xiàn)的左側(cè)池壁巖石處。
刑子梁有心阻止,他真的有些心虛,從來只聽過鬼,等真正見到了才知道有多恐怖。
而且他還有些事想問兔子,明明兔子修為不及他,但竟然擊退了那只鬼,看來她的尋山盤真非凡物。
兔子抬手摸向了池壁巖石,秀眉蹙著,仔細觀察。
刑子梁心有余悸,但心里其實也好奇得很,最終也轉(zhuǎn)身朝她游了過去,他一眼望去,池壁全無破損,大片巖石相連,色澤深淺不一,但一絲縫隙也沒有,他敲了敲巖石,極度堅硬,難道那只鬼真是穿墻而過?
這時候,兔子卻忽然眼神一亮,好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她伸手抓著巖石的邊緣,使勁地搖晃推撞,竟帶下了一片沙土。
刑子梁神情一愣,巖石之間真有著縫隙存在?
兩人對視了一眼,動手搬動巖石,幾分鐘后,一個不大的洞口出現(xiàn)在他們眼前,不知是通向哪里。
刑子梁明白了過來,如果那些盜山者知道仙墓入口,那必然是來過這里了,定是他們離開時刻意用巖石沙土封堵了這個洞口。
這里離池底還有一段距離,這洞口不大,又是在左側(cè)池壁上,倒也隱蔽,恐怕當(dāng)年校方潛入池底的人也沒有發(fā)現(xiàn),白色花瓣正是從這洞口的另一邊漂浮過來的。
兔子迫不及待地游了進去,他也來不及細想,只好緊跟了上去。
洞里很窄,游動時稍不注意就會撞在四周的石壁上,而且通道很崎嶇,彎彎拐拐,并非人工開鑿,而是自然形成的洞道。
大約過了三分多鐘,洞道的方向朝上了,他們兩人一前一后往上方游著,沒過多久就游出了洞口,四周變得寬闊了,但好像是游進了更大的湖泊池子中。
兔子放慢了動作,與刑子梁并肩,朝他示意繼續(xù)向上游,直到游出水面為止。
這湖泊池子雖然寬闊,卻不深。
“呼啊——!”
兩人相繼游出了水面,大口呼吸。
“啊——!”兔子驚叫了起來。
刑子梁抹了把臉,被嚇了一跳,但一睜眼,他也差些就驚呼出聲了。
他們好像身處一條地下河里,而河岸上,盛放著一株株白色的花,花瓣不時飄起,落進河水中,卻沉了下去。
遠處,有一扇巨大的石門。
門前,立著一尊石雕,有劍仙神姿風(fēng)采。
門后的景象,他們竟望不清楚,好像被迷霧籠罩,只隱約望得見一座宮殿。
門前門后,仿佛橫隔兩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