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別有用心
蘇溶玥回府后本是先去看望了一下沐卉,她總覺得沐卉最近有些奇怪,總是病懨懨的,她一度以為沐卉是生病了,但是大夫診斷后都說一切正常。
她便覺得應(yīng)該是沐卉天天在屋子里有些無聊,所以心情不好,可是不論她找來什么新奇的玩具,沐卉也是沒什么興致的樣子。
回到臥房,蘇溶玥還在那冥思苦想,她覺得小孩子的心思真的很難猜。
看見蘇溶玥苦惱的樣子,琉璃便勸道:“小姐,你不用為那個胖包子擔(dān)心了,小屁孩就那樣嘛,可能會因為各種事情不開心,過幾天就好了!”
“但愿吧,對了,大少爺回來了嗎?”
“還沒呢,好像因為再過一月就是陛下的壽誕,各國都要來朝拜,京都需要嚴密布防,聽說陛下將這個任務(wù)交給大少爺了呢!”
蘇溶玥贊賞的看向琉璃,“不錯啊,原來我家琉璃還是很靠譜的!”
琉璃揚起下巴,給了蘇溶玥一個當然了的表情……
蘇溶玥卻是皺起了眉,哥哥得到京都布防的任務(wù),外人定是羨慕萬分,只有能得到皇帝信任才有此殊榮。但是,她一想到乾景堯那陰晴不定的性子,就覺得有些擔(dān)憂。
她認為乾景堯是一個目標明確,心思深沉的人,先是在宮宴賞賜給她貼身玉佩,現(xiàn)又給了哥哥如此重要的任務(wù),她有種預(yù)感,乾景堯似乎是想將將軍府和他牢牢的綁在一起。
至少,現(xiàn)在西太后一派看來就是這樣。雖然將軍府絕不會做西太后的走狗,但她也不想讓將軍府這么早就暴露,西太后定會不顧一切的排除異己,到時候?qū)④姼疅o法獨善其身,自然要尋求皇帝庇佑。
她不得不承認,乾景堯的心性絕對比齊王更適合做帝王,頭腦清晰,行動利落,相比之下,齊王就像一個被慣壞了的孩子……
“小姐你在想什么呢?”她不像小姐一樣九曲心腸,她雖聽從小姐吩咐打探消息,但是她不覺得這些消息有什么啊。
蘇溶玥揉了揉太陽穴,她覺得有些頭痛,皇帝的心思果然難以揣測,她厭惡西太后,同樣也不喜歡利用將軍府的乾景堯。
“女人心思太多,很容易老的!”原本靜謐的溫室傳來突兀的深沉嗓音。
琉璃立刻警惕起來,護在蘇溶玥身前,眼神狠厲,充滿了殺氣,似乎只要蘇溶玥一聲令下,她便要和眼前之人不死不休,與往日的散漫判若兩人。
“哼,小丫頭倒是機靈,只不過連你家小姐都不是我的對手!”乾景堯一身玄衣,依舊戴著紫金面具堂而皇之的出現(xiàn)在別人的閨房之中。
“琉璃,你讓開吧,你打不過他的!”蘇溶玥輕聲說道。
琉璃有些詫異,但還是聽話的讓開,其實她也本能的感覺到此人修為深不可測,否則她們絕不會一點察覺都沒有。
“原來是黑衣啊,你這采花賊真是當?shù)脑桨l(fā)順手了!”蘇溶玥說道,嘴角還掛著一抹不易察覺的諷刺。
“什么黑衣,我的名字是玄衣!”乾景堯?qū)γ暃]怎么看中,反倒是對名字斤斤計較。
“有什么區(qū)別嗎?”其實蘇溶玥曾傳書給風(fēng)清塵,讓他去查探此人,結(jié)果意料之中,這是個假名字,甚至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查到。
“蘇小姐,介不介意我們私下談幾句?!鼻皥驈阶宰谔K溶玥身旁,甚至還為自己倒了一杯茶。
琉璃一臉驚呆了的表情,他還從沒見過有人在小姐面前如此放肆呢……
蘇溶玥何止不惱怒,若是她能打得過,她現(xiàn)在馬上立刻就將這個玄衣打出去。
“琉璃,你先出去吧!”
琉璃長大了嘴巴,瞪著圓圓的眼睛看著蘇溶玥,一臉的‘不會吧’的表情,難道小姐愛上了這個采花賊?
雖然看不清他的容顏,但看他這過人的氣質(zhì),想必相貌也一定很好。琉璃的大腦在飛速運轉(zhuǎn),已經(jīng)勾勒出小姐與英俊的采花賊一見鐘情的畫面,果然是她最崇拜的小姐,就連感情也不落俗套……
蘇溶玥瞪了一眼還在意淫的琉璃,琉璃連忙識趣的退出,“小姐你放心,我為你守門,絕對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的!”
蘇溶玥“……”
乾景堯“……”
兩個人收斂心神,蘇溶玥問道:“不知閣下又被何人追殺?”
乾景堯仿若沒聽出諷刺之意,“我之前已和小姐約定了,一定會再來拜訪!”
蘇溶玥喝著茶,斜著眼睛看著他,并不接話。
乾景堯也不生氣,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蘇小姐今天手段不錯!”
蘇溶玥放下茶杯,琥珀色的眼眸里,流轉(zhuǎn)的波光仿佛一瞬間冰凍,鳳眸中的冷意甚至讓乾景堯都覺得身上一涼。
“你居然監(jiān)視我?”
蘇溶玥之所以能夠容忍此人,不僅僅是因為武功修為不及對方,也是因為她覺得此人并無惡意,但若他監(jiān)視自己,事情就另當別論了……
看到蘇溶玥惱怒的樣子,乾景堯的嘴角依舊掛著淡笑“不,我怎么會監(jiān)視蘇小姐呢,我監(jiān)視的是,護國侯府!”
蘇溶玥心中一驚,看向乾景堯的眼神更多了一絲防備“你到底是何人?”
“在下玄衣,只是一江湖人士!”
蘇溶玥冷哼一聲,“江湖人士?江湖人士會在護國侯府安插眼線?普通人縱使想,怕也是有心無力吧!”
“江湖中人為何就不能關(guān)心天下大事呢,西太后若是當政,我想無論是什么人日子都怕是不好過吧!”乾景堯細細的觀察著蘇溶玥,不肯放過她臉上任何的細微表情。
這些蘇溶玥自也知曉,西太后好奢華,根本不在乎民生。兩年前東乾遭遇百年一遇的旱災(zāi),大片土地顆粒無收,西太后卻硬要修繕行宮,要以黃金為柱,白玉為階,最后被乾景堯與眾老臣一力拒絕。
這行宮雖沒有修繕成,但是乾景堯和西太后的關(guān)系似乎就是那時開始變惡劣的,兩黨爭斗也是從那時開始顯現(xiàn)的。
見蘇溶玥沒有說話,乾景堯又繼續(xù)說道:“將軍府百年清貴,當然不會與西太后一派同流合污!”
“玄衣,我聽你的口吻更像是說客,你背后的人究竟是誰?”蘇溶玥緊盯著乾景堯,清澈的眼眸有著如利刃般的鋒芒,被這樣的一雙眼睛看著,感覺一切的心思都無所遁形。
“蘇小姐覺得呢?”乾景堯玩味的問道。
“恐怕是我們的皇帝陛下吧!”粉色的薄唇微啟,輕描淡寫般的吐出幾個字眼。
乾景堯沒覺得有一絲驚訝,憑她的才智一定會猜到吧,卻依舊說道:“蘇小姐何出此言呢?”
“如今我們將軍府深受隆恩,你又在這時來我將軍府游說,難道意圖還不明顯嗎?只不過這些國家大事,你應(yīng)找我兄長去說,我只是普通的閨閣女子,自是不明白你說的這些?!?p> “蘇小姐不必謙虛,你自然不是普通的女子,齊王退婚一事,恐怕也是蘇小姐的手段吧!”
乾景堯了解蘇晟睿的為人,他絕不會想出這樣的主意,想必幕后之人定是蘇溶玥。只可憐齊王,還在那后悔自己的決定,卻不知道自己被設(shè)計一事。
蘇溶玥沒想到他了解這么多,恐怕對方是有備而來了。
“你不必再說了,這些事一切由我兄長做主,若是無事,請你離開吧!”
見到蘇溶玥下了逐客令,乾景堯繼續(xù)道:“我想若是蘇小姐的意思,蘇將軍更會聽從吧!”
“我兄長是堂堂少年將軍,豈會被小女子左右思緒!”蘇溶玥冷冰冰的說道。
“小姐自是明白我的意思,只不過小姐一直推脫,難道是對當今陛下有何疑義嗎?”乾景堯也不再說笑,墨色眼眸里含著冰冷的探查,身上不自覺的散發(fā)著壓迫性的威嚴。
“陛下謀略過人,又懂得隱忍,我相信這天下終有一天會回到陛下手中?!碧K溶玥頓了一下又說道:“只不過自古伴君如伴虎,我只是怕現(xiàn)在陛下將將軍府捧得越高,之后我們就摔的越狠?!?p> 乾景堯聽到蘇溶玥直白的評論,不怒反笑“蘇小姐,你還真是對陛下的為人沒有信心啊?!?p> “越是賢明的君主,便越是冷漠,只有這樣才能不被周圍所左右。正如陛下如今的做法,我兄長一心為國,但不也被生生卷入兩派之爭嗎?雖將軍府無法獨善其身,但陛下為何不能與我兄長坦明真相,反而是先斷了將軍府的后路呢!”
乾景堯一時無話,即使他知道蘇晟睿為人坦蕩,他也無法真正相信,在位這三年,他早就不會再相信任何人。
“蘇小姐若實在信不過陛下,不是還有聯(lián)姻這一辦法嗎,這樣不是更能保證將軍府的未來嗎?”乾景堯似是無意般說道。
蘇溶玥卻緩緩起身,整理了一下有些微皺的裙擺,轉(zhuǎn)身看向乾景堯,眼中盡是冷漠與諷刺,“我不知道這個想法是你臨時所想,還是別有用心,但是你可以放心,我絕不同意!”
乾景堯其實早已猜出她的答案,但還是很想知道她的想法,畢竟皇宮幾乎對于所有女子來說都是一個極大的誘惑。
“你知道為什么現(xiàn)在天下都是男子為尊嗎?因為女人太傻,傻到將自己的希望與未來寄托給一個男人,無論男人如何薄情花心,都是情有可原,而女子卻必須以夫為天,我只想問一句,憑什么?我蘇溶玥絕不會將自己置于此地,我不信天神,不信命運,我的人生只能由我自己掌控!”
這一番話別人聽了去,定會覺得她離經(jīng)叛道,但是乾景堯卻覺得她這一身風(fēng)骨,這樣做卻是理所當然。
蘇溶玥說出此話時,眉目眼皆是難掩的冷傲華貴,耀眼的眸子散發(fā)著自信的璀璨光彩,是那樣的睥睨無雙,風(fēng)華絕代,甚至有一種隱隱的王者之風(fēng)。
雖是被人拒絕,但乾景堯卻覺得此刻的蘇溶玥是那樣的閃耀高貴,他突然覺得也許這才是真正的蘇溶玥,狡黠謹慎不過是她的偽裝罷了。
在他看來,蘇溶玥就如同一只雛鳳,收斂雙翼,隱退光芒,只等東風(fēng)起,百鳥鳴,便振翅九霄,鳳臨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