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綁架
壽山最西頭的荒蠻的地方,上山是根本沒有路的。
林俊他們跟著線索一路找到這里。根據(jù)他們以往的經(jīng)驗,這樣人跡罕至的地方,跟著那些新鮮的踩踏痕跡總是沒錯的。而且一看沿路的痕跡和腳印,就知道對方人數(shù)較多,至少也有10人以上。
林俊的心是揪著的,腳步也一再加緊,跟著他一起的三個人明顯被他甩在后面。他一瞬間想到是那個只存在過在那張妊娠初期檢查報告單上的那個胚胎小圓點,——曾經(jīng)屬于他林俊的“孩子”。
念念,承載林俊對孩子的全部美好希冀。他絕對不會允許有人傷害念念!
憑林俊之前對此處的印象,記得在靠近西側(cè)主峰山頂?shù)牡胤?,有一處建筑。那是當年駐軍部隊駐扎的地方,后來荒廢了的。除此之外,這里沒有任何可容身之處。
林俊遠遠就看見了荒廢的塔樓里有人影晃動??隙ㄊ沁@里沒錯了。他遂慢下腳步,示意邊上人噤聲、駐足。
一行4人就這樣貓著身子,從芒草最茂盛出慢慢且小心地接近塔樓。
塔樓一共三層,最上層有人影在窗口放哨。其他的看不到什么。
而此刻,他們身后,還有四個人也在接近塔樓。
子睿是根據(jù)林俊一路留下的記號跟上來的。而他們身后的兩人則是梁昊一直派在俞冰身邊的保鏢。
而梁昊的那兩個保鏢,為之后會趕來的同伴也留了記號。
塔樓的最上層,靠窗有個玄色T恤的男人在站崗,他手里拿的疑似武器!
此時的塔樓里面,林蕓和念念則抱在一起,緊靠著在一側(cè)墻角窩著。在她們兩側(cè)各站著8個身穿清一色玄色t恤的強壯體格的男人,有東方面孔也有西方面孔。
而在他們面前,站著一位30來歲的男人,純白的上衣,跟周圍的人形成鮮明對比。他178左右的高大身材,剛毅的輪廓配上小麥色的健康膚色,明明給人感覺是氣宇軒昂,但仔細看眉宇之間卻又多了一份戾氣。
之前,林蕓被突然蒙上眼睛、堵著嘴帶上車,一路顛簸。她的一路喊叫只換來了好幾個重重的耳光。然后又被幾個大男人像拎小雞一樣拖上山,她早就被荊棘刮的遍體鱗傷。
還好,一路上,小孫女無斷續(xù)的哭聲說明孩子至少一直在邊上,讓林蕓稍微心安了些。
念念畢竟太小,是被抱著上山的,沒有受傷,只是受了驚嚇。不幸中的萬幸!
接著,祖孫倆又被推搡著一路跌跌滾滾上了好像是三樓,才被人粗暴的拉開了眼罩。
念念此刻出奇的乖,可能是被眼前那么多兇神惡煞的人給嚇倒了,她緊緊偎依在奶奶身邊。
在被打開眼罩,看清眼前人的一刻起,林蕓就忍不住的一直在發(fā)抖。
眼前的不是別人,正是在眾人眼里失蹤了25年的人,——蘇耀祖!
林蕓從來沒有跟金玲母子打過照面。最開始,就是因為聽說了那個關(guān)于算命先生說的預言,并且林蕓也開始篤信這個預,想著事關(guān)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事關(guān)自己這輩子的榮華富貴。林蕓才從此對他們母子格外“上心”!
寧可信其有!
所以,從那個時候開始,就算大多數(shù)人都覺得金玲母子已經(jīng)不在人世。林蕓還是堅持花重金一直偷偷派人在打聽金玲母子的消息。
就算死也要見尸,只有他們母子,特別是那個孩子死了,林蕓才能真正放心。
最開始的十幾年,金玲母子真的就像是人間蒸發(fā)一樣。直到十年前,林蕓打聽到金玲母子不但沒死,而且還身在海外,金玲帶著兒子嫁給了一個老外,活得好好的。
如果預言屬實的話,蘇嘉毅就只能有一個兒子的話,那么,這個能活下來光耀門楣的兒子必須也只能是她林蕓的兒子!
所以,在知道金玲的兒子還活著的消息開始,林蕓就開始買通人去對付他們母子。
一開始只是找人設(shè)計一些普通意外,但是他們母子命大,居然屢次逃過。
后來林蕓咬牙拿出壓箱底的錢,雇傭了一群吹噓是專業(yè)人士的人,可居然還是屢屢失敗。也是后來,林蕓才知道金玲嫁的老外是專事黑道軍h交易的大佬,身邊都是厲害角色。
那個老外思想開明,半路夫妻也能當個寶貝一樣疼。當老外發(fā)現(xiàn)他們母子屢屢遭“意外”的時候,就警覺了,給他們母子兩人都單獨配了保鏢。
這樣一來,林蕓更是急紅眼啦?!绻鹆岬膬鹤用辉摻^,那么不就是說明自己的兒子會是預言的犧牲品么!林蕓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fā)生。
所幸,蘇嘉毅雖然也是沒有放棄尋找金玲母子,一直派人多方尋找,但始終無果。
但是,蘇嘉毅的尋找還是給了林蕓下手的緊迫感。
特別是之后,林蕓得知自己兒子在國外也是屢遭“意外”,想要除掉金玲母子的心就更加迫切。
這些年,蘇氏集團事業(yè)如日中天,為穩(wěn)固蘇家主母位置,林蕓可謂是如履薄冰。關(guān)乎地位穩(wěn)固的事情她可是絲毫不懈怠。
但是,這些年,一直只在照片里看到的臉,林蕓一直窮盡所能要除掉的人,突然就這么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怎能不令她心驚膽戰(zhàn)!
蘇耀祖坐在一張略顯破舊的靠背椅上,二腳高蹺。他一邊用右手里的匕首寬面輕輕帶著節(jié)奏地敲打著左手心,一邊用滿是玩味的眼神看著眼前的中年婦女。
這些年,這個賤女人從他們母子手中搶來的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生活讓她活得很滋潤啊,這個年紀皮膚還是光滑細膩。
林蕓!——這個賤人的名字以及她所做的那些事情,他蘇耀祖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蘇耀祖忘不了母親在得知父親有外遇之后,每晚偷偷留下的那么多無助的淚水;忘不掉在那個無恥的賤貨有了身孕之后父親就開始對他這個大兒子病情不再那么盡心費力;更忘不掉在自己第四次被下病危通知書時,父親竟然撇下他去見那個賤人,徒留母親絕望的身影……忘不了當時母親告訴自己說父親已經(jīng)不要他們倆,所以他們要去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的時候的無助。
母親瘦弱的身體,背著自己離開。蘇耀祖記得那天下了好大的雨。母親和自己坐在出租車上,外面閃電就好像是一把把利劍,伴著雷聲劃破長空,也劃碎了車內(nèi)母子二人的心。
在開往不知道哪里的火車上,母親忙于照顧生病的自己,而被小偷偷了錢包。三天三夜的火車,母親僅靠口袋里唯一剩下的幾十塊錢零錢,買了一些吃的。幾乎全部的食物都是給了耀祖吃,她自己就喝點水,明明一直餓著肚子,還騙兒子說自己在買的時候吃好了。
到了目的站,一個很落后的小城鎮(zhèn)。母親才告訴自己,說是來投靠一個多年前的朋友。母親是個不善言辭,一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人,蘇耀祖甚至很驚訝母親還會有朋友可以投靠。
因為被小偷偷去的錢包里還有他們要投靠的人的地址。所以,在人生地不熟的街上,他們流浪了整整一星期。在背著病重的兒子去打臨工被一次又一次拒絕之后,這個一慣要強又從不愿意給別人添一絲麻煩的女人,為了不讓兒子餓著,在好多次猶豫和躊躇之后還是向路人伸出了乞求的手。
在尋找母親那位朋友家的那段漫長又艱辛的路上,他們母子風餐露宿,還屢遭一些流浪漢的騷擾和恐嚇……
后來,終于找到了母親要投靠的那個朋友家,本以為可以有安穩(wěn)的日子??稍趿蠀s是羊入虎口。
耀祖清楚地記得:對方是一個年紀跟母親差不多的30左右的女人,皮膚黝黑,精瘦精瘦。剛開始精瘦女人把他們帶進那個破落的紅磚頭砌的三間平房的院子里的時候,熱情又周到。
待進了堂屋之后,她招呼他們母子坐下,又拿水果又遞茶水。那時候蘇耀祖還只有6歲,卻已經(jīng)會察言觀色,就感覺那個阿姨雖然臉上堆著笑,但其實并非善類。
果然!
就在母親小心翼翼告訴對方說不小心在火車上弄丟了錢包,包括隨身帶的一些支票之后,精瘦女人一秒變臉。嘴巴抽動了一下之后,她再抬頭看向他們母子的眼神就變成了鄙視和嫌棄。
因為那個時候的存單就是一張紙,如果弄丟了就必須要本人帶著身份證明去開戶的銀行辦理掛失,而母親是萬萬不想再回那個千里之外的傷心地的。所以,就意味著接下來的日子,他們母子依舊是身無分文的流浪者。
當天夜里,他們母子就被安排在那家人家三間紅磚房邊上的一個小房子里。說是房子,其實就是四邊用厚厚的雨棚布加上四角的木頭柱子支起來的破棚。
破棚里面連張床都沒有,只有一些柴草。而破棚的隔壁就是茅廁,刺鼻難聞的味道分分鐘讓人想吐。
精瘦的女人還嘴上客氣打招呼:“妹子,你也別嫌棄咱家窮。這已經(jīng)是我能給你們的最好的了,我自己用的還不如這個呢……”
只給了金玲母子一床很薄又破,散發(fā)著霉味的破毯子。那天的晚飯對方都沒有叫他們上紅磚房子里去吃,而是給他們母子端了兩小碗很稀的菜粥。
看著那兩碗不能再稀的粥,母親一直推說自己不餓,要讓生病的兒子吃掉。但是小小的孩子已經(jīng)懂事了,怎么肯吃。最后,母子倆一起喝完清水一樣的粥之后,抱頭痛哭。
當晚,母親告訴自己,這里是祖父當年支邊時候待過好多年的地方,母親也就是在這里出生的。而精瘦女人就是母親小時候的玩伴。
清楚記得母親還安慰自己,說這里民風淳樸,所以,她明天開始可以去各家問問,幫著人家做一些事情,掙點生活費?!€說指不定這里還有認識她的人……母親故作輕松。
可是就在那天半夜的時候,他們的破棚里突然沖進幾個五大三粗的男人,拖起他們母子就塞進了一輛農(nóng)用車,一上車母子倆就被麻繩捆了個結(jié)實,嘴里也被塞了東西。
車開了很遠很遠……
他們母子被推下車又塞進另一輛貨車的時候太陽都已經(jīng)正當頭了。
再一次被推下車的時候,已是傍晚。這次他們母子被安排在一間類似廢棄倉庫的地方。周圍都是山,也不見有人家。然后,從看守的幾個人聊天里,大概聽出來原來是精瘦女人把他們母子倆賣給了人販子。
之后,另一個看守的人不知道為什么離開了,就剩其中一人。而那個人在其他人走之后沒多久,因為看金玲還有幾分姿色,就企圖不軌。金玲拼死抵抗,無意中摸到手邊有石塊就拼命砸向那人,居然直接把那人砸暈了。這才背著兒子逃出了倉庫,但不知道該往哪里去,就只能隨便選了個方向往大山深處跑。
跑了好久都不敢歇腳。母親實在累得不行的時候,懂事的耀祖雖然還是發(fā)著高燒,但還是自己下來堅持自己走一段,然后母親再背一段。兩人就這樣艱難前行。
也虧得之前那些人扔給他們幾個饅頭吃,不然估計得直接餓死在這密林深處。
就這樣母子倆走了好久好久,感覺天快亮的時候,突然發(fā)現(xiàn)山下隱約是一條公路,原來他們整晚居然誤打誤撞走了出來。
耀祖畢竟還小,而且還生著重病,在跟著母親一路連滾帶爬,下到山腳,看到希望的一刻,突然就暈倒了。
或許就是命不該絕,沒一會兒,這條平時人跡罕至的公路上居然路過一輛汽車。
車里的人就是后來蘇耀祖的繼父,一個印尼籍商人,專事黑道軍h交易。他還是個中國通。雖然從事的交易不見得能見光,但心底還是保有著一份善良。在下車查看,聽說金玲母子的遭遇之后,就收留了她們。并且通過一些私人渠道,把他們帶到了國外,留在身邊。
蘇耀祖的繼父早年喪妻,是個情深意重的人,一直沒有續(xù)弦。而在跟金玲母子相處一段時間之后,覺得金玲雖然不善言辭,但卻老實本分,是個心地善良的人。而且,金玲之前嫁給蘇嘉毅的時候,沒有吃過苦,保養(yǎng)不錯,身上特有的東方女人的氣質(zhì)也讓這個外國單身漢人著迷。于是這個印尼商人就向金玲求婚。
之后,母親跟繼父生了一個弟弟和一個妹妹。而繼父依舊對蘇耀祖視如己出。送耀祖上最好的學校,給他最優(yōu)越的生活。他們母子沒有再吃苦,因著繼父的經(jīng)濟實力,反而比之前過得更滋潤。
只是這些年來,曾經(jīng)在國內(nèi)受的那些恥辱就像是一個深深的烙印,一直存于蘇耀祖的心里。
母親因為信佛,之后又得遇現(xiàn)在的丈夫,她已經(jīng)很滿足,覺得老天最終還是對他們母子不薄。也一直教耀祖別再糾結(jié)以前舊事。
可是,過了十幾年的安穩(wěn)日子,突然從某天開始,耀祖和母親就開始頻頻遭遇意外。繼父雖然做的是黑道生意,但是口碑一直很好,不可能有仇家。而且,盜亦有道,都是不會禍及家人的。
其中一次的意外,發(fā)生在國外街頭。蘇耀祖帶母親去寺廟祈福途中。并排的車突然搖下窗戶開始朝著耀祖母子所在的車射擊,為了保護兒子,金玲整個人撲在兒子身上。耀祖沒事,金玲左肩卻被打中,多虧搶救及時,才撿回一條命,子彈離心臟就1公分!!
需要頻頻對一個手無寸鐵的婦人和一個還在讀大學的孩子下手的,唯一的可能就是直接針對這對母子的某種仇殺。所以,耀祖繼父就開始派人調(diào)查,然后才得知這一切都是當年害耀祖母子無家可歸的那個小三林蕓的杰作。
也就是從那一刻開始,耀祖的復仇之火被點燃。
耀祖的繼父愛恨分明,很支持耀祖的復仇行動。不光給他配了很多助手,其實繼父是不愿意耀祖親自動手的。
只是,林蕓并不笨,一方面找人對付眼中釘,一方面也加強了對自己兒子的保護。所以,金耀祖在國外時候,并沒有能除掉林蕓的那個孽子。
回國之后,耀祖第一個去見的人是三叔。而在見過三叔之后,耀祖聽到了很多原先自己并不了解的事情。讓耀祖感到無比震驚的是:自己的弟弟,蘇子睿,竟然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般冷血。不光不冷血,反而也是個內(nèi)心善良且可憐的孩子。而且,這個弟弟居然從來都不知道耀祖他們母子的存在……
其實,在跟三叔秉燭夜談之后,聽著三叔絮叨的那些關(guān)于蘇家大宅里的瑣碎事情,耀祖有那種如被醍醐灌頂?shù)母杏X。
耀祖原本對付蘇子睿這個弟弟的那一套行動,在回國見過三叔之后,就都停止了。
只是,閃念之間,耀祖想到了自己可憐的母親,這個前半生因為林蕓那個惡婦而沒有過上幾天安穩(wěn)日子的可憐的母親。
林蕓,那個拆散耀祖原本美滿家庭并且能夠把手伸到國外去對付他們母子的惡毒之人,蘇耀祖決定是一定要去會會!
何況,這次是老天的成全!之前,因為林蕓身邊時刻有保鏢,耀祖就準備命人嚴密監(jiān)視林蕓的行蹤的,但是適時的收到過匿名郵件——正是耀祖想要的林蕓的全部詳細日常作息。而且,今天一早,還有匿名短信發(fā)來的林蕓所在的定位!并且標注了是“單獨”!
那個給自己匿名郵件和匿名短信的人似乎意在借刀對付林蕓,而不是求財。這個耀祖早就想到了,只不過,這次,他樂得被人借刀。
都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所以,耀祖對于那個匿名者也沒有多加調(diào)查,不用調(diào)查耀祖也能猜到:一定是林蕓那個老女人多行不義招的禍。
“怎么?不認識我了么?”耀祖問道。
說話間,耀祖示意手下把林蕓嘴里的布條拉開。
看著因為上山時候一路被拖行而遍體鱗傷的林蕓,耀祖很滿意眼前看到的她這副狼狽的樣子。
“……”林蕓不敢直視他眼睛,也不敢說話。她明白此刻她們祖孫倆就是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林蕓祈禱家里的司機能機靈點別一直坐在學校門口的車里傻等;祈禱兒子他們已經(jīng)知道她們被人綁架了;祈禱林俊他們能夠帶多一點人來,最好也從哪里帶點武器來,因為對方居然是蘇耀祖!而且都帶著刀,居然還有槍!
如果她林蕓不是一慣強勢的個性,而且也親自雇傭過一批又一批的人的話,此刻她一定會嚇昏或者直接嚇死。
“看來,我活得好好的出現(xiàn)在你面前,確實嚇到你了?真是很抱歉?!碧K耀祖笑著說,就好像一個面對長輩,謙遜態(tài)度的孩子。
“你想怎么樣?”生命沒有保障讓林蕓喪失了底氣,語氣中帶著顫音。
“嗖~”蘇耀祖手中把玩的匕首突然朝著林蕓飛了過去。人狠話不多!
林蕓嚇得“啊~”叫了起來,眼睛也閉上了。
幾秒之后,頭皮上一陣冰涼之后,沒有覺得疼,但又溫熱的東西順著頭頂流了下來。用手抹了一下留到鼻子邊的溫熱,是鮮血!
原來,林蕓是挽著發(fā)髻,并且頭頂用定型液做成微微拱起的發(fā)型。而蘇耀祖的匕首直接插在了她頭頂那微微拱起的頭發(fā)里,同時割破了一道頭皮。
還沒有等林蕓顫巍巍的手伸向頭頂?shù)呢笆?,蘇耀祖就緊一步上前,拔下匕首。然后再回到他的座位上,繼續(xù)那樣的把玩。
“奶奶,你你流血了……,奶奶,你疼嗎?”帶著哭腔的小念念嚇得瞪大了眼睛。
看得林蕓心驚膽戰(zhàn)。血一直滴也顧不上擦,但是不忘抱緊安撫小孫女。
耀祖想到了饑寒交迫時候母親抱著自己的樣子。
“你到底想干嘛?”林蕓突然爆發(fā)的勇氣,瞪著眼前的蘇耀祖。恨!恨那么多年、那么多次,居然都沒能除了眼前這個畜生!
“不干嘛。”蘇耀祖身子往前探了探,“只是這么多年,你一直那么辛苦找我們母子,并且還勞心勞力對我們‘諸多關(guān)照’,作為禮尚往來,我只是特地來還這份‘人情’?!彼f,輕描淡寫。
“不知道你在說什么。20幾年前我們就都以為你們母子不在了?!绷质|抵賴。不然或許今天就直接死在這里了。
“是嗎?!”他的眼神可以殺人。
“……”她不再說話,這個時候,少說少錯。林蕓右手摟緊身邊的孫女。
“不承認沒關(guān)系。其實,我這次回來,還有另一件重要的事。我聽說有個預言,……”蘇耀祖故意頓了頓,“說我們蘇家的這一輩子孫里,只有一個能活下來并且得到蘇家全部的財產(chǎn),作為蘇家長孫,我可是義不容辭……”耀祖故意那么說,雖然心里他根本不在意那些身外之物。
“畜生,你休想!蘇家只有我兒子一個繼承人!只有一個!你早就死了!死了??!”只要談到財產(chǎn),就是觸了林蕓最大的逆鱗,她瘋了一般沖著面前冷笑的那個畜生吼叫。
當年,在蘇家動用各種人力物力大規(guī)模搜尋金玲母子兩個月之后,她林蕓就是第一個散布謠言說金玲母子已經(jīng)不在人世的人。經(jīng)過這么多年,確實,除了她林蕓,幾乎所有人都以為金玲母子早已不在人世。
下一秒,蘇耀祖手一揮,一陣劇痛在林蕓的胸口彌散。蘇耀祖手中的匕首直直的插在她的左胸口。
一瞬林蕓覺得天旋死轉(zhuǎn)。念念也嚇得大哭不停。
“不許哭!”孩子的哭聲太過惱人,一旁的大漢呵斥。
念念嚇得微微啜泣,小臉憋通紅。
林蕓一手捂著左胸口,痛苦的五官都皺在了一起,不停呻吟。
血染紅了林蕓薄薄的蠶絲上衣。
“疼嗎?”這回蘇耀祖沒有來拔匕首,因為此刻拔的話,不用多久這個賤老太婆就會死。
他要慢慢地折磨她:“我這個禮還是輕了!你送給我媽的大禮,你記得嗎?那顆原本打我頭上的子彈,進了我媽胸口,離心臟1厘米!”
說到傷心處,他又站起身,揪起林蕓一把頭發(fā),撞到墻上:“只有1厘米!就像現(xiàn)在這把刀離你胸口一樣的距離?!碧K耀祖臉湊無比近,對著林蕓咆哮!這個惡毒的女人!不得好死!
林蕓受傷,又被那么用力一撞,頓時眼冒金星。
“畜生!”她罵出了口,臉上都是干了的和才流下來的血痕,狼狽至極。
“別打我奶奶?!蹦钅钔蝗还钠鹩職?,支起小小的身子試圖拉開大壞蛋的手,但是夠不著。
“呵呵呵……”蘇耀祖看了一眼小姑娘,松開了手。繼而直起腰,背向林蕓婆孫倆人。
“奶奶,奶奶……你疼不疼?念念給你擦擦……”
耀祖身后是小姑娘帶著驚恐的詢問聲和林蕓的哭聲。
“夠了!”蘇耀祖大聲呵斥。
他想到了當年自己和母親兩人抱著在那個臭氣熏天的破棚里對著兩碗清水粥哭的樣子。
念念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多兇巴巴的人,而且又被吼了幾次。她抽泣著,重新依偎進奶奶懷里。小手不忘時不時幫自己擦擦眼淚,也幫奶奶擦眼淚。奶奶一定很疼很疼!因為念念覺得大人從來都不會因為小事情哭的。
蘇耀祖轉(zhuǎn)身蹲下,用手支起小女孩的下巴。
她好??!像個洋娃娃。這一刻蘇耀祖想。
但是,下一秒,耀祖回神:對林蕓不能這么快就表現(xiàn)的仁慈!因為當年她何曾對他們母子仁慈過!當年,他蘇耀祖也還是一個孩子,一個生著重病,需要人疼愛、需要人呵護的孩子!她林蕓何曾心軟過?
“別碰她!”林蕓伸手試圖撣開蘇耀祖的手,但是力氣不夠。胸口的疼痛已經(jīng)耗掉了她大部分精力。
“讓我猜猜,你有3歲了嗎?”蘇耀祖并不理會林蕓,問眼前的小姑娘。
“4歲?!蹦钅町吘惯€是孩子,她覺得人家問了,只有認真回答才是有禮貌。而且,她覺得眼前這壞叔叔雖然對奶奶很兇,可是長的跟爸爸很像,那就應(yīng)該不是壞人。
“4歲,嗯,比我離開家的時候還小3歲呢?!毕袷窍∷善匠5睾托『⒆恿奶欤室饧又亍x開家’幾個字的語氣,并轉(zhuǎn)頭看向林蕓。
然后,蘇耀祖對著離他最近的一個玄色棕發(fā)大漢使了一個眼色。其實,耀祖心底里,只是不想讓小孩子面對血腥,不想讓孩子太受驚嚇。
原本今天,耀祖就沒有想到林蕓還帶著孩子。
其實,耀祖給助手們配的都是仿真玩具槍,但樣子還是挺唬人的。
林蕓正想著那個畜生又想干嘛的時候,念念就已經(jīng)被那個大漢一把抱起,帶離了林蕓的懷抱。
念念“哇~”的一聲又哭了出來,聲音凄厲。
林蕓向前一探,試圖伸手搶回孩子,卻撲了個空。大的動作牽扯胸口撕心裂肺般地疼讓她昏厥過去。
可是下一秒,一盆冷水給她從頭到腳澆了個徹底,把她又澆醒。讓她繼續(xù)真切地感受身上撕心裂肺的痛。
此時,塔樓外面,蘇子睿和林俊已經(jīng)會和。
緊張地跟著子睿和林俊腳步的亦冰,正蹲在塔樓外面的墻邊。
子睿則和林俊他們在用耳語加動作安排下一步行動。
突然,亦冰聽到樓里傳來“哇~”一聲孩子的哭聲,她本能的站起來就要往樓里沖。多虧子睿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她,并捂住她嘴示意塔樓一層的門口有人。
“念念就在里面,趕緊救??!”俞冰用眼神示意子睿。
子睿輕輕點頭,并把她拉回自己身后。
子睿和林俊互相點了點頭。兩人默契的一前一后閃到門邊。然后林俊以迅雷之勢進到門內(nèi),一秒鐘時間,或許根本沒有一秒。門后一個玄色上衣的人就被拽著脖子拉了出來,林俊手起掌落,擊在那人后脖梗,那人就地暈倒。
亦冰看得真切,那人就倒在幾步之外,應(yīng)該只是被林俊打暈了。但是,此時的情景還是讓她很震撼,就好像自己穿越進了什么動作大片。
亦冰自己用手捂著嘴巴,硬生生把想要驚惶大叫的沖動抑制在喉間。
林俊帶頭,子睿和亦冰以及另三個人緊跟其后,一起進了塔樓。
一行人穿過大廳,直接上了二樓。
就在亦冰稍微松了一口氣的時候,突然子睿松開原本抓著她的手。一個閃身,子睿的臂彎里就多了一個同樣穿玄色上衣的男子。
子睿原本手里有匕首,只需手起刀落就能解決,但閃念間,想到亦冰就在咫尺,且這里是太平盛世法制社會自不比國外。子睿改為用匕首柄砸向?qū)Ψ讲弊雍蠓?,玄色男人?yīng)聲倒地。
子睿繼續(xù)抓起亦冰的手。
二樓和一樓的房屋構(gòu)造完全一樣。子睿一行6人來到了上三樓的樓梯口。這一段樓梯是帶拐角的,所以他們貓著步,上到了去往三樓的樓梯拐角處。
一探頭就可以看到3樓的人了,他們6個人就擠在一起。
這里是成敗最關(guān)鍵的。因為他們看到樓上最靠近樓梯的人手里拿的居然是槍,真假難辨,但也應(yīng)該以防萬一。
所以,一定要小心部署。畢竟子睿他們只帶了匕首!
子睿他們迅速退到二樓上三樓的樓梯中間拐角處一個似儲藏室一樣的小隔間。
“一定要想個萬全的方案,”子??戳丝瓷磉叺囊啾中南?,“樓上有念念和……她?!彼幌M齻?nèi)巳魏我粋€人有閃失。
而子睿他們不知道,其實在他們身后,梁昊派的兩個一直保護俞冰的保鏢其實跟他們前后腳進了塔樓,就在他們身后的2樓。
因為有蘇子睿他們在前面“清場”,所以梁昊的保鏢一路走來順暢得很。他們也不想有“大動靜”,畢竟不管今天這是什么事情,他們的任務(wù)只是奉命保護這位俞小姐的安全。
此時的三樓,蘇耀祖正背對著樓梯站著。他一手拎著從玄色上衣大漢手里接過來的念念,一手還在拿著匕首。
不知道為什么,想到自己母親受的那么多罪,以及母親彌留之際那形如枯槁的手,又看到面前林蕓那張保養(yǎng)得當?shù)哪槪婢筒蛔钥氐南胍獨埲?!就想要看著林蕓那賤人難過!
被拎著的念念四腳騰空,正哭鬧掙扎。
“畜生!你到底想干嘛?”因為失血和疼痛,林蕓的聲音很是虛弱,“別動孩子,她是無辜的。有什么沖我來!你不就是要報仇么!殺了我好了!”此時的林蕓已經(jīng)絕望了,自己胸口插著刀,頭上也在流血,明顯感覺自己越來越虛弱,她覺得今天一定會死在這里。
林蕓想,子睿和林俊或許現(xiàn)在還不知道她們被綁。眼看著念念被那個畜生拎在手里。只希望自己如果難逃一死,就當是自己做了那些壞事的報應(yīng),只是念念還小,是他們蘇家的血脈,希望那個畜生還有半點憐憫之心放過孩子。
眼看著蘇耀祖沒有任何反應(yīng),繼續(xù)那樣拎著孩子。幾步遠的地方就是窗戶,那個窗戶沒有玻璃,甚至都沒有窗框,完全是敞開的一個大墻洞。如果他……林蕓不敢繼續(xù)往下想。
“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你要報仇沖我來!……你們母子對我兒子做了什么,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難道就真的只是受害者嗎?……都是你們逼我的,我本來也不想的……”但說到激動處未免就有些失了說話分寸。
“還嘴硬?不知悔改!”蘇耀祖拎著孩子的手輕微晃了晃,還故意眼神往窗口瞟了一眼。嚇那死老太婆!
他蘇耀祖做的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錯了嗎?!何況,在知道那個蘇子睿其實也算無辜之后,他蘇耀祖就沒再有動作!夠慈悲了吧!
念念哭得更兇。
“別,別!我求你!是我錯了!一切的錯都是我造成的。你殺了我,你殺了我吧!求你,求你放過孩子,她是無辜的……”感覺到命不久矣的這一刻,林蕓徹底崩潰。掛滿血跡和淚水的臉上多了平日里不曾有過的滄桑和頹喪。
看著眼前這個向來趾高氣昂的老女人跟自己求饒,看著她平日里的果斷和狠辣此刻似乎都被消磨殆盡,蘇耀祖內(nèi)心有一絲滿足,但是,并不打算就此消停。
這個可惡的賤女人,耀祖心想,用我母親的痛苦作跳板飛上枝頭……
“求我?好啊。不過,就以這樣的姿勢?”他看著墻角癱倒在那里,因為極度疼痛而幾近昏厥的老女人說道。
林蕓怎么會不懂他所指。傷口實在是太疼了,而且過多的失血讓她無比的虛弱,支撐的力氣都沒有了才會倒在墻角。
但是,此刻,看著孫女被拎著而且隨時可能被扔出窗外,她的心比胸口要更痛。
子睿小的時候她這個母親一向疏于照顧和管教。她只忙碌于穿行在燈紅酒綠的豪宴場所、徘徊在玲瑯滿目的商場櫥窗以及留戀于風景迤邐的異國他鄉(xiāng),所以母子情分疏離。
而自從小孫女的突然出現(xiàn),小東西整天黏著她,晚上睡覺也是要抱著一起。小孫女軟糯糯的小手觸摸她的臉、摟住她的脖子時候,那種異常親近產(chǎn)生的骨肉親情間的情感共鳴,每每都讓林蕓感覺心里有種前所未有過的充實感、幸福感和溫暖感。這把年紀了,她才逐漸體會到:人活一世,不是只有算計和榮華富貴。
所有人就那樣冷冰冰的杵在林蕓周圍,冷眼看著。
林蕓無比艱難地一寸一寸挪動,每動一下下傷口就鉆心的疼,但她盡量支撐著。終于,過了好一會兒,林蕓終于艱難地把身子支撐了起來,并且雙膝跪地的姿勢。這樣的大幅度動作讓她胸口涌出更多的血。
“求你!”林蕓聲淚俱下,“求你放過孩子!你殺了我吧?!闭f完,人一歪,再一次倒在墻角。
“哈哈~”蘇耀祖肆意的大聲笑。
這么多年,終于看到這個賤女人跪倒在自己的腳邊求饒。只是,不知道為什么,心里其實高興不起來,總覺得胸口堵得慌。
之前三叔跟自己說的話,這些日子一直都在耀祖的腦海里盤亙。
“嗯,態(tài)度不錯。我就饒了她?!币娴嗔说噙€抓在手里的小東西,作勢要扔出去,想嚇嚇林蕓,因為看著林蕓這個惡毒的老女人痛苦,耀祖就覺得無比的解氣。
但其實,耀祖在看著小娃娃粉嫩可愛的臉的時候,有一刻他還在想:“她是我的侄女,我都當叔叔了……她長得真可愛……”
也其實,耀祖在甩匕首的時候是掌握好度的,第一刀只是擦破她的一點點頭皮。第二刀,匕首的位置離林蕓的心臟其實還有很大一段距離,與其說是胸口,不如說是肩膀更準確。
剛才說的1cm不過是想嚇嚇那個狠毒又無知的老女人。
耀祖不想要她的命,依他學醫(yī)之后又從醫(yī),這么多年的經(jīng)驗,等把林蕓嚇的差不多了,他會送她去早就聯(lián)系好的私人醫(yī)院。就算來不及去醫(yī)院,耀祖專門準備了隔壁的房間,以及事先有配備齊全所有的急救設(shè)備,包括血袋也有準備。
再糟糕的情況,哪怕林蕓失血再多,他蘇耀祖也不怕。因為他查過林蕓的血型是B型,同蘇耀祖他自己的一樣!
這種親情觸動和復仇情緒雜糅的情感交織里,這種報復的血腥場面和背后醫(yī)療設(shè)備配置的矛盾結(jié)合的存在里,一部分是蘇耀祖善良天性使然,一部分是那天去見三叔時候,三叔的話發(fā)揮的巨大作用。
就在蘇耀祖晃動念念的時候,林蕓一個氣急攻心,加上疼痛和失血,頓時又昏了過去。
現(xiàn)在就是差不多的時候,蘇耀祖對著林蕓邊上的兩個玄色上衣男子使了使眼色,兩個男子把林蕓拖去了隔壁的一個小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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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睿和林俊愁容滿面,換作平時根本沒什么可糾結(jié)的,但這次必須慎重,主要上面還有念念和老夫人。所以,他們一直都沒有完美的方案出來。
亦冰可著急了,就算沒有行動方案也先行動起來啊,至少搶在某些不可預測的危險發(fā)生之前行動??!
每一分鐘都是煎熬,因為亦冰聽著念念的哭聲沒有停過。亦冰忍不住又偷偷探出頭,伸個脖子往三樓看。
她的位置從下往上看只能看到之前看到的那個玄色衣服拿槍的男人。不過,突然,一個高大的傳白色衣服的男人的背影出現(xiàn),那個男人往后退了一步,亦冰發(fā)現(xiàn)那人的手里……居然拎著……念念!
更過分的是,那個臭男人居然像拎馬甲袋一樣,把念念晃來晃去。
他想干嘛?晃來晃去……難道是想扔出去?亦冰突然看到那個窗戶,想到這個茬。
這個想法一出,亦冰根本就沒有絲毫遲疑,甚至都忘了蘇子睿的囑咐,直接就沖上三樓,撲上前去從那個臭男人手里搶孩子!
子睿一轉(zhuǎn)頭的工夫,就發(fā)現(xiàn)身邊的亦冰毫無征兆地撲了出去。
來不及細想,更來不及跟林俊他們交代,子睿下一秒也跟著撲了出去。上面的人可是有武器的,這丫頭不要命了么。
俞冰是之前就脫了鞋進得塔樓,加上她纖瘦的身形,所以幾乎沒有一點動靜就到了三樓。而她之后的蘇子睿,知道拉回她已經(jīng)來不及,只能快速撲上前把門邊帶武器的人解決掉。
而林俊,看到蘇少隨著俞冰奔上了樓,也是不假思索,一秒不耽擱就跟著上了樓。
這根本就不是剛才幾個計劃中的任何一個!
不過不管了,隨機應(yīng)變吧!
蘇子睿動作麻利就解決了樓梯口離他們最近的人。而三樓還有那么多手持武器的大漢,擒賊先擒王,不等所有人反應(yīng),林俊眼疾手快,撲向的所有綁匪中,唯一一個穿白色上衣并且手里還拎著念念的男子。
還差一步能勾到,俞冰索性直接就飛身撲了過去一把從男人手里搶過念念。
三個人,突然出現(xiàn),又幾乎同時行動——一個撲倒并解決玄色衣服大漢,一個撲去挾制住白衣男子,一個搶過白衣男子手中的孩子。
林俊的匕首就架在白衣男子的脖子上:“都不許動!”
待其他人下一秒反應(yīng)過來準備有所行動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主子在人家手里了。
林俊的三個隨從則連忙收繳了其他人手里的槍。
而俞冰也成功從白衣男子手里搶到了念念,由于撲出去的慣性太大,俞冰又沒有練過武,所以,抱著念念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才停下來。
“漂亮姐姐!”念念發(fā)現(xiàn)是俞冰抱著自己躺在地上,高興的都忘了之前的害怕,直接叫了出來。
“嗯,念念有哪里摔疼了嗎?……受傷了嗎?”俞冰也沒有在意周圍局勢的緊張和變化,第一反應(yīng)就是檢查念念身上。
俞冰邊看邊把剛才滾的過程中寶寶身上、臉上沾到的泥灰拍掉。
“念念不疼,就是有點害怕。但是看到漂亮姐姐了,念念就不怕了?!蹦钅钜采斐鲂∈钟袠訉W樣幫姐姐擦臉上的灰。
檢查過后確定沒受傷,亦冰一把就把念念摟進懷里。
這一大一小兩個女孩子似乎都忘了這是什么地方,就好像她們只是在游樂場摔了一跤爬起來,互相關(guān)心一通。
關(guān)心完孩子,亦冰開始找子睿媽媽。老人家不見蹤跡,俞冰開始擔心地四處張望。
俞冰剛才撲去搶念念的時候并沒有在意到那時候其實正被拖進隔壁房間的林蕓。
突然,她的眼睛定格在被林俊控制著的白色上衣男子臉上。
“金……金先生!”亦冰的語氣里滿是驚訝。金……耀祖。
在臺灣度假時候認識的那個人,沒錯!就是他。
雖然此時,俞冰發(fā)現(xiàn)金先生的發(fā)型有了明顯變化,較之前短了很多,發(fā)色也變了。但是,此刻,他跟子睿站在不很遠的距離??唇鹨娓宇!娴暮苌袼?。
他就是剛才差一點把念念扔出去的……壞蛋!亦冰突然一激靈。以至于看他的眼神里馬上就多了一分厭惡。
而此時,蘇耀祖內(nèi)心的震驚比之俞冰的要大得多。
俞冰?她怎么會來這里!之前念念的照片可是他金耀祖親自盯著,讓人送進了學校宿舍給俞冰的。而且,那之后,俞冰的種種表現(xiàn),都說明照片是起了效用的。
而原本,他金耀祖的下一步棋就是離間了俞冰和蘇子睿之后,假意把俞冰追到手,以備之后作為對付蘇子睿的棋子。同時也讓林蕓的兒子親嘗被奪愛的痛!
可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金耀祖有點懵圈:俞冰知道孩子的存在,知道這個孩子是怎么來的,還奮不顧身的沖上來救孩子,她難道原諒了?還……還接受了?……這丫頭這現(xiàn)成的小媽當?shù)萌绱苏J真,不惜豁出小命了?!
這俞冰是愛心太泛濫了吧,瘋了么?
蘇耀祖用像看到鬼一樣的眼神看著俞冰。
這些天因為跟歐陽辰君的不期而遇,他的心被攪亂,原本對付蘇子睿的計劃也被攪亂。才會疏忽至此。
俞冰和蘇耀祖目光交匯的這會兒,并且俞冰還喊出了“金先生”。子睿就猜到蘇耀祖一定是在什么時候刻意接近過俞冰,而且,原因子睿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萬幸亦冰不是個隨便的女孩子。
想來真是后怕!這個小傻瓜!子睿心里嘀咕。也有點不舒服。
“會是在哪里認識的呢?”
“怎么認識的呢?”
……
這樣的場合,子睿心里居然先在意了這些。
子睿是第一次見到蘇耀祖。其實在三叔告訴子睿之前,他都一直不知道有這樣一個哥哥存在。雖不同母,但是強大的基因讓他們看上去竟有6分相似。子睿盯著身邊那人的臉,這么覺得。
可是,為什么自己的母親和哥哥之間似乎關(guān)系比想象的更糟糕,難道真的有什么自己還不知道的矛盾隱藏在里面嗎?兄弟間的初次見面,居然是兵刃相向!子睿目光如炬,就這樣一直盯著眼前陌生的哥哥。
感覺還有一個目光盯著自己,蘇耀祖轉(zhuǎn)頭,對上蘇子睿的目光。四目交匯,沒有親兄弟相見痛哭流涕的溫情場面,只有劍拔弩張的針鋒相對。
如果說,在三叔那里知道還有一個哥哥的時候,子睿心里充滿的是對未謀面的哥哥的虧欠的話,那么現(xiàn)在這樣的場面,親眼見識了哥哥帶那么多壯漢并且用槍對著老弱婦幼的場面,子睿對他再無半分好感和虧欠。
林俊在聽到那個姓金的喊出俞冰的名字時候微微一怔。
林俊想到丁佳妮之前說的“機車男說姓金的找到他,讓他嚇嚇蘇子睿,但是又特別提醒說千萬別傷著俞冰?!€說,如果傷到俞冰一分毫,姓金的說會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但是片刻之后,林俊冷靜下來,回憶剛才一幕,金先生看到俞冰的時候那種神態(tài),以及俞冰看到金先生時候那種吃驚和不經(jīng)意間流露的生疏感,以及之后的那種憤恨和厭惡感,讓林俊覺得他們之間并不熟悉,至少俞冰對姓金的并不熟悉和親近。
尷尬的氣氛,死寂般的靜默。
“你把老夫人怎么樣了?”俞冰開口問金耀祖,語氣透著極度的冰冷。他不再是臺灣那時候那個溫文爾雅、睿智恭謙的君子,而是窮兇極惡、陰險卑鄙的小人。
蘇耀祖并沒有回答,只是臉上一抹讓人看不透的笑。
林俊見他不說話,猛地把架在對方脖子上的刀又緊了緊。此刻,林俊也更加堅定了自己剛才的猜測。
林俊慶幸自己沒有把丁佳妮的鬼話告訴蘇少。
在林俊的刀在姓金的脖子上緊了緊的同時,突然,蘇耀祖脖子稍稍往后一讓,然后整個身子如游龍般往邊上一繞,居然直接從林俊匕首的挾制下掙脫。
玄色上衣的那群人也不是吃素的,幾乎是同時,他們飛腳踹向林俊的三個隨從,奪回他們的武器——那些玩具槍,瞄準了子睿他們6個人。
這一連串詭異的操作,不要說林俊,就是子睿也從來沒見過。蘇耀祖這是什么鬼招式?!居然可以在匕首扼脖的狀況下逃脫,而且還是在林俊的匕首下掙脫!太不可思議了。
此時的形勢,很明顯,子睿他們處于下風。
而且還是任人宰割的那種糟糕狀況!
因為子睿和林俊都清楚,他們匕首,而對方槍彈,本身就已經(jīng)弱勢。再加上剛才那極其詭異的一幕,蘇耀祖的招式,以及那群人的整體配合,——那是一群訓練有素的強勁對手。
放下了手中的匕首,子睿和林俊他們舉著手慢慢地往俞冰和念念身邊退。
俞冰站起來,把念念抱在手里,躲在子睿等人圍成的“保護圈”里。
似乎局面已定,子睿和林俊都沒有想到對手會如此厲害,都以為以他倆的身手,加上三個幫手,對付起來應(yīng)該沒有問題的。
沒有準備后援,是最致命的。
而且,此刻,老夫人還生死未卜。
不過,其實,蘇子睿他們不知道:已經(jīng)被三叔化解掉了大半仇恨的蘇耀祖,并沒有打算真的要林蕓的命。
雖一度,耀祖偏執(zhí)的認為:愛一個人,應(yīng)該把她的名字刻在心上,比如歐陽辰君。而恨一個人,則應(yīng)該把她的名字刻在墳上,比如林蕓!
這次的行動,只是因為蘇耀祖內(nèi)心殘留的執(zhí)念和對曾遭受過的傷痛的……安撫,他只是想嚇唬嚇唬林蕓,并且看她跪地求饒的樣子。
至于林蕓的兒子,耀祖覺得,這些年自己派出去的那些人做的那些事,應(yīng)該也夠這個弟弟受的了。而耀祖之前接近俞冰,也只是想從另一方面打擊這個弟弟而已,扯不上人命這回事。
何況,真正回了國內(nèi)之后,蘇耀祖心里對歐陽辰君的記掛被無限激發(fā),居然天意弄人還跟辰君相遇了,在心有旁騖的情況下,耀祖也就擱置了對俞冰方面的行動。
耀祖本來是不想跟蘇子睿正面交鋒。但沒有想到蘇子睿不光那么快就找上門了,并且身手還很不錯。
看蘇子睿跟自己有五六分想像,這個弟弟他其實見過幾次,只不過都是在弟弟不知道的情況下。
對這個弟弟,蘇耀祖本來沒有像對林蕓那般的恨。雖然當年就是因為這個弟弟的到來才造成了自己母子的那么多苦難?;蛟S,這就是血脈親情的力量吧。
不過,都說不是冤家不聚頭。既然來齊了,也就沒有必要玩什么貓捉老鼠了。那就繼續(xù)過過招吧。這次玩完,之后就算兩不相欠,他就陪著母親和繼父待在國外。安心當他的外科大夫,再不會回來這傷心地了。蘇耀祖心想。
只是現(xiàn)在,林蕓還在隔壁躺著,如果再不救,估計真就掛了。耀祖內(nèi)心有點焦慮。剛才讓人把林蕓拖出去,就是把她帶到隔壁房間。那里有他事先布置好的簡易外科手術(shù)室。
“看緊他們!”蘇耀祖交代完一句,就準備往隔壁去。
可就在此刻,在蘇耀祖他們的背后,又出現(xiàn)了一群人。
準確地說,是7個人,7把槍,齊刷刷地指著房間里所有的人。
再下一秒,隨著幾聲密集的槍響,蘇耀祖的手下都被精準打中手中的槍,因為強大的沖擊力玄色槍全部脫了手。
而手中沒有槍的人都平安無事,這里面包括蘇子睿這邊的7個人和一個蘇耀祖。
槍聲停止的一刻,蘇子睿和蘇耀祖兩班人都是懵的!
難道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可是,這清一色的7個洋毛鬼子又是什么人?沖著誰來的這是?!
開了槍居然不是要人命,只為卸對方武器?!悄無聲息出現(xiàn),不分青紅皂白就開槍?
那些是什么人,他們居然用真槍!蘇耀祖大大地吃驚。
原先在場的兩方人,所有人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
槍聲響起的那一刻,俞冰只顧著要保護念念,抱緊孩子就蹲了下來。也不知道是誰在打誰。
而槍聲停的一刻,俞冰依舊蹲著身子,不敢貿(mào)然站起來。怕流彈誤傷懷里的念念。而睜開眼睛的俞冰,突然從一堆大腿的縫隙里,俞冰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Albert!”俞冰激動的站起來喊。
他們是梁昊身邊的管家和保鏢!
Albert和其他六名保鏢都友好地沖俞冰示意點頭。
“俞小姐,您沒事吧?”Albert用很標準的中文問道。
“我沒事,謝謝?!?p> “我們奉命來保護俞小姐您,請您跟我們走。”
俞冰自然知道他們是奉誰的命,只是很奇怪梁昊怎么會知道她們遇險,而且還來得那么及時。
很意外,梁昊居然這么關(guān)心自己。此刻,俞冰突然為自己對梁昊不冷但也不算熱情的態(tài)度感到一絲抱歉,同時也生出對他的感激之情。
“梁昊嗎?謝謝。我可以跟你們走的。不過,能不能請你們先幫我找個人?”亦冰著急子睿的母親還沒有找到。
“當然可以。請問,是哪一位呢?”Albet一口答應(yīng)。
“是我朋友的……”
“不用你們找,謝謝。只麻煩你們立刻把她們兩個帶走即可?!弊宇i_口。他把俞冰和念念往Albert的方向稍稍推了推。
雖然現(xiàn)在局勢明朗,他們占據(jù)優(yōu)勢。但是,方才蘇耀祖的實力子睿也看到了,說不準對方還有后援。所以,他不能再讓亦冰和念念繼續(xù)待在這里冒險。
這時候,林俊用胳膊微微碰了碰子睿,示意他看地面。
子睿順著林俊的眼神看過去,發(fā)現(xiàn)被打落的那些,居然都是仿真度很高的玩具槍!玩具水槍。
殺傷力沒有,侮辱性極強!
即便如此,還是不能放松警惕。蘇耀祖和他一幫手下剛才的身手可是太詭異了。
現(xiàn)在形勢自己占據(jù)上風,子睿決定和林俊他們留下來繼續(xù)尋找母親,但亦冰和念念必須馬上離開。
“不行!”要走一起走。其實俞冰跟子睿想的一樣。萬一姓金的有后援,或者其他埋伏。所以,要走一起走!
“俞小姐,蘇先生,你們不用擔心。”Albert的洞察力可不是蓋的,怎么會不懂他們倆的心思,“我們在來的時候一路都查探過,沒有埋伏。而且我們沿路都設(shè)了小機關(guān)。所以,就算他們還有援手要想趕過來也沒那么快。”
子睿和林俊對視一眼,今天這是出門沒有看黃歷么,遇到的都是些什么神人!一撥更比一撥強!
不過,老天保佑,還好最強的一撥是友而非敵。
子睿早就知道學校里有個洋毛鬼子在追俞冰,還是個皇族。只是俞冰對洋毛鬼子一直敬而遠之,所以子睿就沒有當回事,以為那種皇親貴胄受不了冷落,沒日子就會消停??墒墙裉?,人家不光派了7個高手前來,還來得恰是時候。很上心??!
蘇子睿心里的弦繃得更緊了。
“所以,我們有時間可以幫忙一起找俞小姐的朋友,然后一起離開?!盇lbert說得真誠。
“不需……”子睿還是想表示拒絕。這也是子睿剛才就拒絕讓他們幫忙找母親的另一個原因。他可不需要一個情敵提供幫忙!
“林蕓就在隔壁房間,不過快不行了。”蘇耀祖突然開口打斷蘇子睿的話。
所有人聞言都看向蘇耀祖。
子睿和俞冰一起沖向了隔壁房間。
這座塔樓本是被廢棄多年的,之后也沒有再被重新利用。所以到處都是布滿灰塵,以及一些殘破的設(shè)施。
但是推開隔壁房間門的一剎那,讓人有種穿越的錯覺。
因為這里分明就是一間簡易的醫(yī)院無菌手術(shù)間。
房間不光四周斑駁發(fā)霉的墻被用白色的布完全遮住,地面也被一層干凈棉質(zhì)的布鋪滿。房間里都是外科手術(shù)用的設(shè)備和儀器。
而林蕓,就躺在一張簡易卻干凈的手術(shù)床上。
她的胸口……居然位置插著一把刀!
林蕓整個臉上和身上都是大片的血跡,而且,應(yīng)該被明顯拖行過很長距離,因為林蕓裸露的手臂和小腿部分居然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膚?!|目驚心!
看著林蕓就這樣一動不動躺在那里,子睿騰地止住腳步,呆立在床邊,三秒。然后,他突然沖出房間。
“混蛋!”子睿一把揪住蘇耀祖的衣領(lǐng),“到底是為什么?!為什么殺她?”
雖然三叔已經(jīng)告訴子睿關(guān)于兩代人的恩怨。但是,他們母子當初是自己離開的!母親雖然有錯在先,但也不至于此。
“我知道我們母子對你們母子有虧欠,你沖我來??!我會把這份虧欠都補上!蘇氏你要就全拿走。但為什么要這樣?她都已經(jīng)年近半百了,你一定要這樣才解恨嗎?”子睿指著隔壁間的位置,沖著蘇耀祖咆哮!
“她只是暫時休克。不過,要是你再不讓我進去,她就真的死了。”蘇耀祖并不解釋,只是平靜地說他想說的。
“子睿,快來,阿姨醒了?!?p> 原來,在子睿沖出去的一刻,俞冰他們則忙著上前看林蕓的情況。
林俊摸了林蕓還有脈搏。
念念就一直在喊“奶奶醒醒”
林蕓的意識一直處于游離狀態(tài),俞冰和念念以及林俊他們的呼喚她都聽得見,但就是眼皮無比沉重根本就睜不開。意識游離間她還在想:睿兒呢?怎么不聽見他的聲音?
之前林蕓渾身都覺得特別冷,9月的天卻猶如身處冰窖。而意識游離的那刻起,她就覺得又暖回來了,因為在她前面是一片溫泉圣地,她正一步步朝著那里去。
“老夫人,醒醒啊,……干媽……”
“奶奶醒醒,我是念念。”
“阿姨,你醒醒……”
三個人的反復呼喚就好像是一跟無形的繩索,把林蕓一寸寸往回拉。
“念念……”林蕓氣若游絲,努力想睜開眼睛。
激動的俞冰趕緊沖著外面喊。
子睿又沖回到了母親身邊。
這些年,子睿從來都沒有正眼看過母親?,F(xiàn)在看著她,雖然皮膚依舊白皙,但眼角和額角卻已經(jīng)有了明顯的細細的皺紋。
“媽~”這么多年,子睿第一次叫出口。
林蕓已經(jīng)基本恢復意識,只是沒有力氣多說話。聽到兒子喊的一聲久違了的“媽”,她的身子猛地震了一下,眼角流下了淚。
“睿兒~”她奮力喊出聲,或許這是最后一次跟兒子說話了,“對不起……”
“媽,你會沒事的,我現(xiàn)在就送你去醫(yī)院?!弊宇Uf著就伸手要抱起林蕓。
“別動她!”蘇耀祖阻止道。
子睿剛激憤上頭,但是Albert的頭腦是清醒的。所以,在聽到俞冰在里屋喊“醒了”的時候,Albert就把蘇耀祖押進了里屋,因為他覺得這個蘇耀祖有點眼熟,然后憑記憶中的影像和敏銳的職業(yè)嗅覺,Albert覺得蘇耀祖就是那個一度被國外媒體頻頻報道,最近兩年卻又銷聲匿跡的“外科圣手” Dick Sue !
“蘇先生,看老夫人是失血過多引起的休克,就算現(xiàn)在醒來也只是暫時。送醫(yī)肯定來不及,還希望你可以讓這位蘇先生醫(yī)治?!盇lbert也通醫(yī)學,畢竟他之前從事的職業(yè),很多時候需要自醫(yī)。
俞冰對于梁昊的人是信任的,況且這樣的情況,人家不顧危險跑來相救。她聽完,就拉拉子睿的袖子,微微點點頭,也是希望子??梢孕湃尾⑶遗浜?。
而且,這里設(shè)備明顯就是蘇耀祖事先安排的,包括血袋,甚至麻藥、充足的蒸餾水,居然都準備了。就說明或許蘇耀祖確實是沒有準備要了林蕓的命的。除了蘇子睿之外,其他人都這么認為。
看著林俊也對自己點點頭。
子睿遲疑了幾秒,同意了。
但此時,林蕓一臉驚恐的盯著蘇耀祖,嘴里說不出更多的話,但是她用眼神示意兒子千萬別相信對方,那人是惡魔!
“沒事的媽,我就在邊上陪著你?!弊宇D闷鹨黄吷系陌咨幟薏?,為母親擦去淚水和汗水。
所有人都退出了房間,只留蘇子睿和蘇耀祖兄弟兩個以及林蕓。
蘇耀祖打開空氣凈化設(shè)備,以及所有需要打開設(shè)置的手術(shù)用設(shè)備。然后示意子睿跟他一起穿上白大褂、口罩、手套等,以及進行必要的消毒……
蘇子睿靜下心來,才發(fā)現(xiàn),原來他連發(fā)電機都搬來了。
蘇子睿雖然一直警惕地用刀指著蘇耀祖,不過,有那么一小會兒,子睿感覺蘇耀祖好像也不是那么壞。
俞冰抱著念念坐在地上。林俊在她們不遠的地方也席地而坐。
Albert等人則看著蘇耀祖手下的那些人。雖然打爛了他們的玩具槍也繳了他們的真刀,但是那幫人的身手不一般,絕對不能掉以輕心!
“姐姐,你說,奶奶她會不會很疼?”念念打破平靜,突然問。
“不會疼的,你聽奶奶在里面都沒有哭嗎,如果疼的話,奶奶會哭啊?!庇岜鶕е鴳牙锏男|西,一只手拍拍她的小手,安慰道。
“哦。是的。你們沒有來的時候,奶奶就是疼的哭了呢??∈迨搴桶职侄己糜赂遥驂娜耍 蹦钅顚χ挚⊥蝗徽f。
“念念,要不要到俊叔叔這里來?”念念的話觸碰到林俊心里最柔軟的那塊地方。
念念也很喜歡俊叔叔,下一刻就到了俊叔叔身邊。
林俊伸直自己的膝蓋,一把抱過念念,讓她當?shù)首幼?p> “我們念念今天也很勇敢啊……”
大約一盞茶的功夫,“手術(shù)室”的門就被打開。
“怎么樣?”俞冰和林俊同時起身上前問道。
“無礙了,需要休息”蘇耀祖下手的時候就是拿捏了分寸的,所以胸口,準確地說是肩膀那樣的傷對于他這個‘外科圣手’來說閉著眼睛都能完成,頭上那點蹭破更是不值得一提。只不過被一來二去耽擱了時間,老太婆失血過多而已。
“謝謝!”俞冰對蘇耀祖說。似乎忘了造成這些傷害的也是這個人。
蘇耀祖沒有想到俞冰會說這聲“謝謝”。一時沒有接話茬。只微微點了點頭。
這一通折騰,太陽已經(jīng)開始偏西。
“阿俊,你們幾個準備一下,抬我媽下山。”
從上一刻開始,蘇子睿對林蕓的稱呼就從“老夫人”或者“她”變?yōu)椤皨尅?,林俊和俞冰怎么會沒有覺察,不過,都很高興子睿有這樣的改變。
畢竟,母子哪里來的隔夜仇!何況剛才那種一念之間即陰陽的狀況下。
“我先去收拾一下?!庇岜f著,沒有等子?;貞?yīng)就先進了隔壁房間。
沒有道路的地方,下山的路比上山要艱難的多。
子睿抱著念念。亦冰跟在他身邊。
林俊四人抬著擔架。擔架就是之前手術(shù)室里那張簡易的病床收起撐腳。
Albert7個人分成了兩組,分別押著蘇耀祖的人。
這兩組人一前一后,把蘇子睿和林俊一行人護在中間。
山腳下,林俊他們把擔架抬上了蘇耀祖他們的車,因為只有那個車才有那么大空間。
“讓他們走吧。”在準備各自上車的時候,蘇子睿突然對Albert他們說。
Albert他們放下了戒備的槍。畢竟他們和對方之間無怨無仇。
“蘇少!”林俊聞言趕過來試圖阻止。在他看來,對方是極其危險的人,而且還是帶著莫大的仇恨來的。把老夫人折磨成這樣,說不定還會有下次,更陰毒的!
“謝謝!”這一刻,蘇子睿并沒有理會林俊的質(zhì)疑,而是對Albert7個人說。
“阿俊,那輛車給他們,”子睿轉(zhuǎn)而才對林俊說,是林俊手下開的一輛7座商務(wù)車。因為需要蘇耀祖他們那輛放擔架的車。
林俊自然明白蘇少說的“他們”是指金耀祖他們。林俊內(nèi)心抵觸。
子睿也不想留蘇耀祖他們在這荒郊野外。所以,作為交換,蘇子睿讓林俊把他開的車讓給蘇耀祖,這樣一來,蘇耀祖一行人就夠坐了。
之前手術(shù)室里,兄弟倆并沒有只言片語。手術(shù)之后也沒有。
本來。蘇耀祖一路還在想蘇子睿打算怎么處置他們。私了或者報警,想過幾種可能,卻唯獨沒有想到這么輕易,蘇子睿會放了自己。
余光瞥見蘇耀祖一直在盯著自己,蘇子睿只裝沒看見。
雖然被冷落,但是蘇耀祖一直就那樣靜靜地看著蘇子睿。
蘇子睿直到跟Albert寒暄并送走他們,又把俞冰和念念帶回他自己的車里,才轉(zhuǎn)身,對上蘇耀祖的目光。
再次四目相對,眼神交匯。
蘇子睿的眼里說不出來的一種復雜眼神。
而蘇耀祖的眼神里沒有了先前那般強烈的仇恨怒火。
兩兄弟間還是沒有任何言語交流。
蘇子睿轉(zhuǎn)身走回自己的車里,開車揚長而去。
林俊開車經(jīng)過蘇耀祖身邊的時候,扔出了7客商務(wù)車的鑰匙。
蘇耀祖一把接過鑰匙,在手里把玩。一邊目送他們的車遠去。很遠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