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爾倫斯開始有些犯難,因為他必須在兩條道路之間做一個選擇,一條是途徑嵐山古道并通往達佩斯小鎮(zhèn)的,過了小鎮(zhèn)就能安全抵達阿里瓦依江,順流而下;另一條則通往西部的荒原,需要借道風雅人的地盤才能翻過凌貢山脈。
聽希爾薇婭講,嵐山古道并不安全,雖說獸人曾是精靈的手下敗將,不足為懼,但精靈早已今非昔比,況且還帶著諸多女眷,行動不便。事實上,如果選擇另一條道路的,也差不多要遭遇同樣的難題,因為即便風雅人不為難自己,也意味著要走更遠的路程,而女眷的隨行,早已嚴重拖慢了行軍的速度,如果再走遠路的話,恐怕要橫生枝節(jié)。
泰爾倫斯的為難之處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隨著對足跡的追尋,他越發(fā)確定自己的寶貝女兒正往西部荒原的方向逃難,如果沒有別人的幫助,她們恐怕很難逃脫風雅人的追逐,盡管他也無法確定那些野蠻人究竟因何緣故要追逐自己的女兒。
就在精靈王躊躇不前的時候,那位年輕的精靈戰(zhàn)士奧默萊斯提議道:“我們可以兵分兩路,絕大部分精靈戰(zhàn)士帶著女眷走嵐山古道,而剩余的則輕裝上陣,快馬加鞭一路往西解救公主。兩隊人馬以夜鶯為聯(lián)系,最后在菲尼斯會合。”
泰爾倫斯思忖片刻,覺得這主意不錯,于是下令由奧默萊斯率領大部帶著女眷前往嵐山古道,而自己則帶著三十名身手不凡的戰(zhàn)士追趕伊芙。交代完畢后,眾人各自領命散去,在目送完精靈大部消失在通往嵐山古道方向的迷霧中,泰爾倫斯這才轉頭朝西部荒原狂奔而去。
夕陽業(yè)已西下,鳥獸也漸漸回巢,然而泰爾倫斯并不打算休息,他想趁著天色還未完全黑掉之前穿過前方的山坳,那是一個灌木叢生的隘口,處于西部干燥氣候的邊緣,已全然不見高大的樹木,過了這個關口,再沿著南邊的山腳前進,很快就會進入凌貢山脈北麓,如果運氣好的話,再過兩天就能追上風雅人部隊甚至伊芙她們了。
然而事情并不如他想象的那般順利,就在他們走到山坳的最高處時,突然從荒原的另一頭傳來陣陣聲響,就像千軍萬馬奔馳在干燥的土地上那樣。
“難道是風雅人?”一旁的精靈戰(zhàn)士問道。
“不是……”泰爾倫斯瞇著眼睛只露出一條細縫,借著僅存的太陽余光仔細眺望后,他才慢慢地說出“是獸人”幾個字。
精靈戰(zhàn)士們頓時緊張起來,并幾乎同時準備好了手中的武器。
面對數量眾多的獸人部隊,最好的應對方式就是逃跑或者躲起來,但泰爾倫斯并沒有這么做,因為他知道馬兒已經非常疲倦了,根本跑不過獸人,而雙方距離這么近,也根本沒有辦法躲起來而不被獸人敏銳的嗅覺聞到。
很快,獸人部隊便已沖到了山坳下方,與泰爾倫斯的小股精靈部隊對峙,只是這樣的對峙,力量實在是太過懸殊了,一旦交手,精靈將遭受碾壓式的失敗。
“泰爾倫斯!高貴的精靈王,哦,不對,應該在前面加上曾經兩個字才對,哈哈哈……”獸人首領諷刺著說道,并且和他的手下一起放肆地大聲笑著。
“原來是庫壚坶【注】,別來無恙?!碧杺愃篃o視獸人的挑釁。他認得這個獸人首領,曾經的對手,陰險狡詐,非常難纏。
“你們獸人應該信守承諾,永遠待在索爾琉斯山脈的地穴里的。”泰爾倫斯怒聲斥道,依然保持著作為高貴種族一貫的威嚴。
“承諾?哈哈哈……”庫壚坶再次大笑起來,“相比你們精靈的出爾反爾,我們算是守信得多了,盡管我們一直討厭那里的潮濕和黑暗,但我們仍然以一個戰(zhàn)敗者的身份忍受著,卑微地苦苦求生,只是你們也看到了,人類經過幾十年的戰(zhàn)爭,眼看著就要迎來了他們的末日,夜光大陸不可一日無主,人類逐漸消亡,也該是我們獸人重現(xiàn)人間的時候了?!?p> “你們曾經就像喪家之犬一樣被我們精靈驅趕,現(xiàn)在有什么資格在我們面前談起你們荒誕的野心?”泰爾倫斯依舊一副高不可攀的樣子,不屑地說道。
“我就喜歡聽你們精靈喋喋不休地在每一個詞語面前加上好聽的修飾,”庫壚坶嘿嘿笑著,戲謔說道,“不過今時非同往日,你們已經不是過去那個可以對我們頤指氣使的精靈了,十幾個夜晚之前,我們看到了北方的紅光,你不要告訴我說那僅僅只是一片晚霞。好了,承認吧,你們精靈的好日子到頭了,不過我并不會殺你,就像你們當初也不愿意殺掉我們一樣,我要看著你們被人追殺,或是躲到某個陰暗的角落里,我就是希望能夠看到不可一世的精靈失魂落魄的樣子,哈哈哈……”
獸人們也跟著再次狂笑不止。
“如今,再也沒有人能夠阻止我們獸人統(tǒng)治天下了!”庫壚坶狂妄地叫著,獸人們也跟著揮舞著手中的狼牙棒,歡欣鼓舞。
泰爾倫斯暗想,這些獸人或許還未遭遇自己所遭遇過的敵人,要么已經和他們同流合污并得到某些承諾了,雖然誰都知道,這些承諾一文不值。
“既然這樣的話,”泰爾倫斯準備試探一番,“那你們又是打算如何統(tǒng)治整個大陸的呢?難道就憑你們這支隊伍去每個村子打家劫舍?”
“當然不是!”庫壚坶馬上矢口否認,“我們有我們的計劃,兇殘卻十分有趣的計劃,想想都令人興奮,不過我不會告訴你,你還是趕緊帶著你的殘兵逃跑去吧?!?p> “那么,”泰爾倫斯又想到了另一個問題,“在你們離開索爾倫斯山脈的時候,就從沒有遭受過暗夜精靈的阻擋?”
“該死的溫特爾瑪!”庫壚坶聽完泰爾倫斯的問題后竟突然暴怒起來,他咆哮著回應道:“你的那些終日不見陽光的兄弟,慘白得如同鬼魅一般,但依然難以對付,我們在出山的時候也損失了好多兄弟,不過好在大家都過著螻蟻般的地下生活,讓我們變得惺惺相惜起來,他們似乎也有意不與我們持續(xù)為敵,幾次攔截之后便不管我們了,不過總有一天,等我們統(tǒng)治整個大陸的時候,一定會回去將他們全部淹死在地下,以絕后患。”
泰爾倫斯不禁陷入沉思,他非常了解自己的弟弟赫爾倫斯,雖然他們在很多地方意見相左,但在獸人這件事上,意見卻是高度一致的,他們都認為獸人是整個大陸的威脅,一定要確保他們不能夠東山再起,所以無論基于何種變故,溫特爾瑪的精靈們都不應該打開獸籠,任由這些獸人為禍人間的。
獸人或許是真的無法對這些落魄的精靈提起任何的興趣了,見泰爾倫斯沒什么話說,便帶領著自己的手下嗷嗷叫著一路往東去了。
沐嵐子
注:獸人本沒有名字,他們由黑暗巫師創(chuàng)造,從泥土里孕育而生,因此精靈稱他們?yōu)閴累椋慈劳恋囊馑?,而“庫”則是獸人之間的稱號,代表著比較高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