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抬著棺材示威
再說王老大,用那板車?yán)撞膩淼搅碎_封衙門前,指揮著馬權(quán)、孫小山等人將棺材從車上抬了下來,“啷當(dāng)”一聲橫著放在了衙門的大門前,整整堵住了進(jìn)出的道路,然后掀起棺材蓋,從孫小山手里搶過破鑼“當(dāng)當(dāng)當(dāng)”一邊敲一邊高聲喊道:“過路的君子,老少爺們,大家都來看一看,這棺材里躺的就是我那被人害死的苦命兄弟?!?p> 來往的行人“唿啦”一聲都圍了過來,頓時將這衙門口擠了個水泄不通。
看門的衙役急忙跑進(jìn)大堂里稟報道:“知府大老爺,大事不好?!?p> 知府陳長洲“啪”一拍驚堂木喝道:“什么事情大驚小怪的,成何體統(tǒng)。有事慢慢說來?!?p> 衙役指著門外道:“大老爺,上午前來告狀了那個王老大,不知道從那里拉了一口棺材堵在了衙門前。說里面躺著的人,是他被人害死的弟弟?!?p> 陳長洲怒道:“這個刁民,簡直是胡攪蠻纏,去幾個人把他帶進(jìn)來。”
兩名衙役應(yīng)聲道:“是大老爺!”隨即就走了出去。
不一會兩名衙役就拖著著王老的了衣領(lǐng)子將他扯了進(jìn)來,“噗嗵”往陳長洲面前一摔道:“大老爺,刁民帶來了?!?p> 王老大翻身跪拜在地道:“知府大人,你可要替小人作主呀?!?p> 陳長洲冷笑道:“作主!你讓本知府為你作什么主?”
王老大“咚咚”嗑了兩個響頭道:“大人,我兄弟確實是被人害死的,不信,你去衙門外看看,尸體我已經(jīng)拉來了。”
陳長洲生氣的道:“大膽刁民,你是怎么想的,竟然敢將尸體拉到這里來要挾本知府。上午時候你就無理取鬧咆哮公堂,本知府念你有喪弟之痛,沒與你計較,沒想到你卻得寸進(jìn)尺,我可警告你,明智的趕快拉著棺材滾蛋,否則別怪本知府不客氣,給你來上一頓大板子?!?p> 王老大梗著脖子道:“大人,你怎么能這樣對待一個滿懷冤屈的人呢,天下還有沒有說理的地方的?!?p> 陳長洲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走過來背著手圍著王老大轉(zhuǎn)了兩圈道:“不錯,這衙門是說理的地方,可是絕對不允許你這個刁民無事生非的?!?p> 王老大一聽馬上躺在地上耍起了無賴道:“大人,今天你不給小人一個說法,就不行?!?p> 陳長洲哈哈大笑道:“哈哈,行,你小子行,竟然敢跟本知府玩這一套。來人,給我重責(zé)二十大板,拖出去?!?p> 話音未落四名如狼似虎的衙役就撲上來,將王老大按在一條刑凳上,“啪啪啪……”就是一陣大板子拍了下去,將王老大打的皮開肉綻,然后像拖死狗一般,拖起來,扔到了衙門口的棺材旁邊,隨即衙門的大門“咣當(dāng)”一聲關(guān)死了。
孫小山,馬權(quán)等人正在那里伸著脖子往里看呢,一看王老大被扔了出來,急忙上前將他攙扶起來道:“王大哥,看來這招不行呀。咱們還是回去吧!”
王老大咬牙切齒的道:“要回去,你們回去,我就不信那個狗官敢打死我?!?p> 馬權(quán)也勸道:“王老大,你就別在這里治氣的,衙門的大門都緊閉了,難道你還能飛進(jìn)去不成?!?p> 王老大道:“我不回去,今晚我就守著棺材在這里靜坐一宿。”
馬權(quán)幾個人相互看了一眼,孫小山道:“王大哥,你自己保重,我們幾個先回家去了。”
王老大道:“行,你們走吧!”
看著馬權(quán),孫小山等人離去的背影,王老大恨恨的罵道:“他媽的,都是些什么玩意,虛情假意的狗雜種?!逼鋵?,王老大也不摸著胸口好好想一想,這些人只不過是平日里在一起吃吃喝喝的酒肉朋友,他們能幫你將棺材拉到衙門口來就不錯了,再怎么樣,他們不會像官場的人,干出一些落井下石的勾當(dāng)來。
情義,有什么用,能當(dāng)飯吃嗎。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夜空中的星星以那憐憫目光看著蜷縮在棺材旁邊的王老大,一顆流星從天際劃過,仿佛是在說,有些東西,不應(yīng)該是你所奢求的……
御街盡頭的皇城里,清脆的鐘聲從宣德殿那兒悠揚的傳了出來,早朝開始了。
真宗皇帝正襟危坐在龍椅之上,大殿下面左右排列著文武百官,司禮太監(jiān)站在真宗皇帝的后側(cè)方,扯開尖細(xì)的嗓音喊道:“萬歲早朝,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由于目前正值太平盛世,邊界沒有烽火而起,境內(nèi)百姓安居樂業(yè),因此也沒有大臣出班奏事,太監(jiān)見了又按貫例喊道:“萬歲早朝,有事啟奏,無事退朝?!?p> 這時文官班列中走出了一位大臣,手舉著勿板向上作了個揖高聲道:“萬歲,臣李迪有事啟奏?!?p> 真宗皇帝懶洋洋道:“愛卿,有事快快奏來?!?p> 李迪道:“陛下,微臣今晨來宣德殿路過開封府衙門時,看到有口棺材橫在府衙門前,這不知究竟是那個人干的好事。”說著側(cè)眼看了看身旁邊隊列里站著的陳長洲。
真宗皇帝聽了詫異的道:“真是胡鬧,陳長洲這是怎么回事呀!”
陳長洲急忙出班上前道:“陛下,這是一個刁民無理取鬧,抬了口棺材要挾微臣的?!?p> 李迪一向看不慣陳長洲的所作所為,總想找機會打壓一下,便道:“知府大人,這里恐怕有什么隱情吧。好端端的人家抬口棺材去那里干什么?”
陳長洲道:“李大人,你這話說得可不負(fù)責(zé)任,那個人只不過是因為他的弟弟在冰柜街開發(fā)工地干活時,發(fā)生了意外傷亡,抱怨那里掌柜給的補償少,所以就來個惡人先告狀,想乘機訛詐些錢財罷了。對待這樣的人,你說我應(yīng)該怎么辦,所以我就給他來個置之不理。”
真宗皇帝聽了道:“陳長洲,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把其中的來龍去脈說清楚些?!?p> 于是陳長洲就把王老大告狀的事情經(jīng)過仔細(xì)的說了一遍,講完又補充了一句道:“陛下,依微臣看來,那個王老大純屬刁民一個,對待這樣的刁民就必須嚴(yán)懲,否則人人效仿起來,這豈不就成了姑息養(yǎng)奸?!?p> 還沒等真宗皇帝說話,李迪道:“陳大人,你說的話可不對!”
陳長洲爭辯道:“李復(fù)古,我向陛下陳述事情的經(jīng)過,有什么不對的?”
李迪道:“不錯,你向陛下陳述事情的經(jīng)過沒錯,可是你不應(yīng)該張口一個刁民,閉口一個刁民的。你這先入為主的態(tài)度,難免會影響你對案情的審理?!?p> 陳長洲不服氣的道:“王老大胡攪蠻纏,無理取鬧,不是刁民是什么?”
李迪振振有詞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天下百姓都是萬歲的子民,應(yīng)該一視同仁,何來的刁民。再者咱們?nèi)f歲經(jīng)過多年勵精圖治,打造出了如今這太平盛世,天下沒有戰(zhàn)亂與饑荒,民眾得以安居樂業(yè),可是卻有些不法之徒,為富不仁、仗勢欺人,強取豪奪,視生命如草介,斂那不義之財,你陳長洲做為堂堂的一府之尹為何視而不見,充耳不聞?”
陳長洲道:“李復(fù)古,我陳長洲自問做的正,行的直,對開封府的治理不敢說是鞠躬盡瘁,那也是明察秋毫,這位王老大,已經(jīng)得到了高額補償費,卻還在獅子大張口,純屬敲詐勒索,這樣的人不是刁民,是什么!”
李迪冷笑道:“哼,大唐時期太宗李世民曾經(jīng)說過,百姓是水,君王是舟,水宜能載舟,也能覆舟。你這樣輕視百姓,居心何在?”
真宗皇帝一聽,怎么這事情越扯越大呢,再往下說,那還了得,便道:“兩位愛卿何必為此事斤斤計較。大家都少說兩句吧。我看那個什么王老大不是已經(jīng)得了高額的補償費了嗎!一會就派人好言相勸讓他將棺材抬走了事?!?p> 陳長洲聽了點點頭,退了下去。
李迪卻又向真宗皇帝舉了舉勿板道:“陛下,這事不能就這樣不了了之?!?p> 真宗皇帝道:“這又是為何?”
李迪義正辭嚴(yán)的道:“陛下,昨天的事情已經(jīng)鬧得沸沸揚揚,可以說是滿城風(fēng)雨,開封府人盡皆知,不了了之如何向百姓交待,有那不明真相之人,勢必以為臣等沒有盡到治理國家的己任,不利于懲惡揚善。”
聽話聽音,真宗皇帝聽了李迪這番話,仔細(xì)品了品。哦,原來你這個李復(fù)古是拿這話擠壓朕的,如果這事就這樣不了了之,那就是說朕沒有盡到己任。想到這里真宗皇帝玩了個踢皮球道:“那么依你李復(fù)古之見,這事應(yīng)該怎么辦是好?!?p> 李迪道:“陛下,依臣之見這事必須要徹底追查一下?!?p> 真宗皇帝道:“追查什么?”
李迪道:“追查那在冰柜街施工的建筑商丁犍?!?p> 真宗皇帝道:“據(jù)陳長洲所言,那丁犍已經(jīng)給了死者家屬的補償費,而且還是高額補償?shù)摹!?p> 李迪道:“陛下,微臣的意思是說追查丁犍隱瞞不報之罪?!?p> 真宗皇帝沉吟道:“這個丁犍怎么隱瞞不報了?!?p> 李迪道:“不錯,建筑工地發(fā)生傷亡事故是常有的事情,可是既然死了人,就應(yīng)該先報官府得知。那丁犍卻自行以棺槨收殮,擅自處理,試問誰給他這么大的膽子,那里來的這么大能量?!?p> 真宗皇帝不以為然的道:“李愛卿,丁犍一個小小的建筑商能有什么后臺?”
李迪扯著嗓子道:“陛下難道你忘記公主出家的一事了嗎!”
李迪這番話勾起了真宗皇帝沉淀在心底之事,對呀!丁犍不就是參政大臣丁謂的侄子嗎,好你個丁犍害得公主出了家,現(xiàn)在又弄出了這么一擋子事情。想到這里真宗皇帝撩起眼皮向大殿兩側(cè)看了看,故意慢聲慢語的道:“丁公言來了嗎!”
此時丁謂正在心里罵李迪呢,恨不得將這位李復(fù)古先生的祖宗八代都翻出來,聽到真宗皇帝在點自己的名字,急忙出班道:“陛下,微臣在?!?p> 真過宗皇帝點了點頭道:“丁公言,你對這件事有什么看法?”
丁謂想既然你李迪把矛頭指向我丁公言,那我還客氣個什么,于是直言不諱的道:“陛下,臣認(rèn)為李復(fù)古所言是居心叵測?!?p> 真宗皇帝道:“此話怎講?”
丁謂道:“陛下,這開封城每年因建筑施工造成的意外傷亡事故,不下十幾起,為什么李復(fù)古單單拿冰柜街那兒說事。還有,據(jù)臣所知,傷亡事故發(fā)生后,歷來都是由施工方自行處理,然后報官府備案,怎么如今都變了呢,請陛下明察。”
真宗皇帝沒有說話,只是將目光轉(zhuǎn)向李迪。
李迪咳嗽了一聲道:“嗯吭!丁大人,我這是就事論事,你又何以拿居心叵測的帽子來壓人。不錯,這開封城每年因建筑施工造成的意外傷亡事故是不少,可是人家那是只蓋上三五戶房屋,用來自己居住的,而不像丁犍大張旗鼓的將整整一條街都開發(fā)起來,攤子一大,影響就大,這出了傷亡事故,如果處理不好,就會牽一發(fā)而動全身,一旦引起騷亂怎么辦?”
丁謂道:“剛才大家也都聽到陳長洲知府說過事情的經(jīng)過了,這分明是那位王老大拿著死人要挾活人,行那敲詐勒索之事,對這樣的不法之徒必須嚴(yán)加懲戒,否則豈不是姑息養(yǎng)奸?!?p> 李迪道:“豈有此理,王老大之流都是弱勢群體,他們仰人鼻息唯恐不及,怎么敢敲詐勒索呢,分明是丁犍仗勢欺人,才導(dǎo)致出這樣的事情來,我看這里還真的沒準(zhǔn)就有什么隱情呢?!?p> 丁謂指著李迪的鼻子道:“李復(fù)古,你說這里有什么隱情,我就不相信那個王老三是被人害死的。”
李迪冷冷的道:“是不是被人害死的,你說得不算,我說的也不算,這得讓實事來說話才是?!?p> 真宗皇帝一聽這兩位爭吵了起來,生氣的“啪啪啪”拍著龍案高聲道:“不象話,不象話,太不象話了。你們兩位身為國家大臣,怎么能像家庭潑婦般呢?!?p> 丁謂、李迪兩人一聽,像兩只斗架的公雞般相互瞪著眼睛,誰也不在說話。
真宗皇帝看兩人如此這般,便道:“諸位愛卿你們誰有什么好的辦法?”
兩班的文武大臣們,怕得罪了丁謂與李迪,面面相覷誰也不說話。
真宗皇帝生氣的道:“怎么,平日里你們大家都是夸夸其談的,今天怎么都成了啞巴了!”
宰相寇準(zhǔn)一看真宗皇帝動了怒,急忙出班道:“陛下,臣以為,丁公言、李復(fù)古兩人是各執(zhí)其辭,這樣喋喋不休爭論下去也不個辦法,不如這樣,讓開封府府尹陳長洲派出仵作,對遇難者進(jìn)行驗尸,以給死者家屬一個明確的說法。如果真有隱情,那就將丁犍法辦,如果沒有隱情也可堵住百姓那嚷嚷之言。”
真宗皇帝聽了道:“宰相之言正合朕意?!苯又值溃骸瓣愰L洲,你給朕聽好了,回去后馬上派精練的仵作對死者的尸體與事故現(xiàn)場進(jìn)行查驗,無論涉及到誰都不得徇私舞弊,否則嚴(yán)懲不貸?!?p> 陳長洲急忙跪拜道:“臣遵旨!”
真宗皇帝又抬眼向文武百官看了看,這才站起身來道:“退朝!”在太監(jiān)的攙扶下,走出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