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犀香記

十四、大婚

犀香記 青梨 3137 2017-01-19 22:35:06

  晨迎昏行,說的是娶親那日,男方早晨去女方家迎娶新娘,黃昏時分舉行婚禮儀式。

  姚溪桐與蕭寶兒乃太皇太后賜婚,宮中禮儀要比民間繁瑣。天還未亮,姚溪桐就被太監(jiān)伺候著穿戴整齊,趕在朝會之前見過天子。有了天子的賜??谥I,這才候在皇宮門口,等待著新娘的送嫁隊伍。一等兩個時辰,水米不曾沾牙,看到送親隊伍那一刻,他差點(diǎn)兒熱淚盈眶,都是餓的!只見禮部官員手捧小皇帝的旨意走在隊伍最前方,這就是所謂的天子送親。

  一行人吹吹打打回到驛館,等在這兒的還有更加繁瑣的拜堂儀式。

  兩人木偶般任人折騰,好不容易熬到黃昏,待太監(jiān)高唱新人入洞房時,姚溪桐竟有幾分迫不及待的感覺。前方一排童男童男捧龍鳳花燭導(dǎo)行,姚溪桐執(zhí)彩球綢帶引蕭寶兒進(jìn)入洞房。按規(guī)矩,這段路得踏著麻袋走。麻袋共五只,走過一只,喜娘又遞傳于前接鋪于道,意謂“傳宗接代”、“五代見面”。

  新婚夫婦進(jìn)入洞房,由喜娘牽引著并排而坐,再由一名福壽雙全的婦人用秤桿微叩一下新娘頭部,而后新郎挑去“紅蓋頭”,意示“稱心如意”。

  姚溪桐接過秤桿,微微掂量了一下,宮里的什物果然精致。這根黃銅秤桿被打磨的光可鑒人,秤桿上的刻度全是雕刻精致的“囍”字。他按規(guī)矩挑開蓋頭,看見蕭寶兒眼眸低垂,雙頰緋紅,不由地讓他產(chǎn)生要和蕭寶兒共度一世的錯覺!他使勁兒搖搖頭,今兒可是敷了粉才將烏青的眼眶給遮住,和這種刁蠻女過一輩子,豈不是要命!

  刺目的燭光讓蕭寶兒下意識的闔上眼睛,有些遺憾犀兕香沒能讓她夢見與宣澤的婚禮。犀兕香的夢境中,他們婚姻幸福,她在婚后為了宣澤回到北遼借兵。烽煙起,亂世至,兩人聚少離多,一場接一場的戰(zhàn)役就是他們的生活,夢境里也有紅色,刺眼的猩紅,那是血肉交織的顏色!

  全福婦人把一粒湯團(tuán)送到蕭寶兒嘴邊,后者囫圇地將湯團(tuán)一口吞下,硬是將全福婦人想說的討喜話“生不生”給憋回肚里。眼見全福婦人又盛出一粒湯團(tuán)打算喂她,蕭寶兒擺擺手示意屋里人離開。

  姚溪桐眼巴巴地看著一碗熟食被端走,愈發(fā)的餓了!

  蕭寶兒見過姚溪桐穿紅衣的模樣,今日又見,愣是為這人雌雄莫辯的模樣呆了片刻。她誠懇地說,“你很漂亮,比我身邊最漂亮的侍女還美。”

  這話也算稱贊?姚溪桐寧愿她什么都不說,“公主,禮官要溪桐更衣之后出去迎客吃酒,不知公主……”

  “他們怎么安排你就怎么辦,中原的規(guī)矩我也不懂。這個你拿著,”蕭寶兒從袖袋中拿出一包點(diǎn)心,“先吃點(diǎn)兒墊底,宮中的飯食早已涼透,出去也吃不到什么?!?p>  姚溪桐接過點(diǎn)心就吃,忙了一整天,總算有了口吃食,“謝謝公主!”

  “蘇蘇備下的,我在花轎里吃了一半,這些都是剩的,你喜歡就好。”姚溪桐真想捂住耳朵不聽蕭寶兒說話,“公主,溪桐出去迎客了!”

  “少喝點(diǎn)兒,明早還要進(jìn)宮面圣?!甭犑拰殐哼@么一說,姚溪桐知道婚宴已經(jīng)沒新娘什么事兒了,剩下的事兒全歸新郎,不管是吃酒待客還是洞房花燭。剛出門,何伯就狗腿的跟在身邊,問:“公子,你今晚要洞房?”

  “你覺得我是那種人?”

  “公子,你不洞房?”

  “你覺得我是那種人嗎?”

  兩句話幾乎一模一樣,何伯聽得頭暈,“公子,老奴不懂!”

  “要我主動,那是不可能的。如果公主主動,我可以勉為其難的犧牲一下?!?p>  來客不多,幾十位新科進(jìn)士外加負(fù)責(zé)婚宴的禮部官員,大家走個過場算是全了這段姻緣。宴客的御賜膳食看著豐盛美味,亦如蕭寶兒所言,東西在運(yùn)往驛館的途中早已涼透,實在是難吃得緊!

  月上柳梢,樂聲漸弱,官員和內(nèi)監(jiān)紛紛回宮復(fù)命,熱鬧的喜宴瞬間只剩大紅燈籠還透著點(diǎn)熱氣。

  姚溪桐步履沉重的朝著洞房走去,生怕蕭寶兒改了口味,突然覺得他要比青山君看起來順眼,雖然這是事實。

  手臂粗的龍鳳喜燭只燃了一小段,一支用金粉寫著并蒂榮華,另一支同樣用金粉寫了連枝相依。明晃晃的燭火將房間照的非常明亮。屋子按蕭寶兒的寢宮來布置,紫檀雕花撥步床,冰絲絞紗帳,四個黃金熏香球正散發(fā)著甜膩的香味。

  蕭寶兒剛洗漱出來,正坐燈旁喝酒。

  都說樓上看山,城頭看雪,燈前看花,月下看美人。這一刻,姚溪桐卻覺得燈前也可以看美人,蕭寶兒坐著喝酒的側(cè)臉美得讓他有點(diǎn)心動。

  “這樣看著我干嘛,我們是不會洞房的。”

  “公主多慮了,若不是被選為駙馬,溪桐高中之后肯定要回鄉(xiāng)迎娶心儀之人?!甭牭揭ο┮延行膬x的女子,蕭寶兒問:“你尚未跟她表露心意吧?”

  “公主怎知?”

  “我還知道她會拒絕你?!?p>  “為什么?”

  “反正我不會嫁給皮襖子?!币ο┮荒樏H坏目粗拰殐海捌ひ\子?”

  “你們說漂亮的女人是狐貍變的,那么公狐貍肯定變成男人。草原上的沙狐可聰明了,父王曾捕過一只灰白色的沙狐交給我馴化,結(jié)果被我殺了,讓姆媽用皮毛給我做了件短襖。”

  蕭寶兒說完就開始哈哈大笑,姚溪桐充分理解了她的話語,暗自嘆了口氣,這都什么跟什么?值得她笑成那樣?

  “公主……”

  “別……別說話,會動的皮襖子,哈哈……哈哈……好好笑……”

  蕭寶兒就這樣笑著鉆進(jìn)錦被。姚溪桐杵在屋里等她笑停,好容易沒了聲音,湊近一看,蕭寶兒居然睡著了,完全無視他的存在,也忘了今晚是洞房花燭夜。

  燭光搖曳,本該充滿旖旎風(fēng)情的洞房只聽見蕭寶兒富有節(jié)奏的鼻息聲。姚溪桐坐窗邊小酌了幾杯,心道:宮廷玉釀果然不錯,早知道應(yīng)該勸蠻女少喝點(diǎn)兒。脫衣躺下時,他側(cè)頭看了看蕭寶兒,十四歲的少女還未長開,圓乎乎的臉龐讓她看起來有幾分嬌憨。兩人相處的日子還長,得盡快讓蕭寶兒知道他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蕭寶兒睡到半夜忽然醒來,她踢了姚溪桐幾下,直到后者睜眼才作罷。“你怎么睡這里?”

  “公主,這兒就只有一張床,不睡這里睡哪兒?”

  “也是,那你睡吧?!?p>  那么好說話,怎么一點(diǎn)矜持都沒有?姚溪桐還在腹誹,蕭寶兒接著問:“你會改命,對不對?”

  “公主,話不是這么說的……”關(guān)于改命,姚溪桐早有腹稿,張口就滔滔不絕的跟蕭寶兒說了半盞茶的時間。兩人靠的很近,話還沒有說完,一旁的蕭寶兒已經(jīng)昏昏欲睡,“公主,你還要聽嗎?”

  “說人話,你到底會不會改命?”

  “會是會,不過……”蕭寶兒打斷他,又問:“多長時間?”

  “公主,改命和習(xí)武一樣,資質(zhì)決定時間。如果你能事事依我所言,相信很快就能見到成效?!?p>  蕭寶兒瞪大眼仔細(xì)看了姚溪桐一會兒,“我信你!”說罷轉(zhuǎn)過身擁被而眠,依舊無視姚溪桐的存在。后者說不出這種時候該有什么感覺,仰面看著雕花床發(fā)呆。睡意來的那一刻,他輕輕闔上眼,消失在眼底的大紅色提醒著他這是洞房花燭夜,可惜郎無情,妾無意,好一對新婚夫妻。

  次日一早,兩人同去祈年殿給天子請安。年幼的天子需要在寬大的龍椅上加幾個軟墊才能讓跪在九層玉階下的臣子看見,他用稚嫩的聲音讓兩人“平身”,站他身側(cè)的娉婷公主朝兩人宣讀了太皇太后的口諭。

  口諭稱,太皇太后身體欠安,兩人無需去壽寧宮請安。因為蕭寶兒會隨夫離宮,太皇太后特賜布衣荊釵一套,希望她能戒驕戒躁,謹(jǐn)記夫妻本為一體,輔佐其夫成為一代名臣。

  蕭卉婷傳達(dá)的口諭佐證了烏鴉昨日所言,一場宮變已經(jīng)悄無聲息地開始又結(jié)束,只是不曉得娉婷公主能將此事隱瞞多久。節(jié)后祭祖,各諸侯國攜歲貢入大都,太皇太后的替身能應(yīng)付這種場面?娉婷公主有本事瞞過那些國主的眼睛?事情接下來的發(fā)展姚溪桐不可控,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帶著蕭寶兒離開大都。

  祈年殿中,天子對即將上任的姚溪桐說了番誡勉之言,并賜其寶劍一柄。此劍并非尚方劍,也沒有先斬后奏的特權(quán),這只是天子給姚溪桐他們的一張免死符。陳地是大夏屬國,朝廷對陳地的官員具有任免權(quán)??呻S著大夏國力衰退,朝廷對陳地的官員任免權(quán)不過走個形式,但凡陳主不滿意的官員,不是死于意外,就是主動向朝廷請辭。除了陳地,其他幾個諸侯國也都這樣。

  天子年幼,卻不糊涂,很清楚蕭寶兒對朝廷意味著什么。考慮到這位公主喜歡闖禍的脾性,不得不給予姚溪桐這柄寶劍。一旦蕭寶兒闖禍,除非陳主意圖謀反,否則見寶劍如天子親臨,持劍人的言語等同于天子口諭。這等特權(quán)交給姚溪桐,不過證明了寶兒公主仍舊受皇權(quán)庇護(hù),大夏與北遼的盟約未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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