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仆固造反,兵敗跑去靈武。朝恩猛想起得晗是仆固保薦做上定遠將軍的,只怕將來仆固勾結得晗,倒成一害,心道:“李得晗倘若作亂起來,憑借著中條山是中原關中的扼要,再勾結澤潞舜王坪余黨,與仆固里應外合,豈不是老大的利害。”想到此節(jié),急忙遂奏請皇帝撤去得晗定遠將軍官職,解散其眾,貶為庶民。
朝廷派個使者前來中條山頒布圣旨,宣讀完畢。得晗氣惱的叫道:“我有何過,要貶我為庶民。分明是要卸磨殺驢,剿殺我們?!辈肯轮煊映杀阏f:“我們跟著六爺一樣是朝廷的眼中釘肉中刺,一旦失去兵權,便是死路一條。此時不反更待何時?”得晗一咬牙叫道:“反了?!卑蝿Τ銮蕦⒊⑹拐邭⒎=處讉€心腹人帶了書信去太行山知會殿英起兵造反。
殿英接了書信,雙眼射的興奮的光芒,大聲道:“便是叛將都受了招安,穩(wěn)穩(wěn)當當做起了朝廷的節(jié)度使。我們?yōu)槭裁床恍校俊崩顗训溃骸斑@是朝廷逼我們的,可莫怪我們扯旗造反了。這叫做毒蛇纏手壯士斷腕,好歹拼他一場?!钡钣⒌溃骸捌凸趟突丶v兵歸國,沿路燒殺淫掠,大失人心。仆固叛逃外國,澤路地面便是我們的天下了?!崩顗崖牭脽嵫序v,叫道:“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失之交臂無以復加耳?!比钅锫牭盟麄冇嬢^,早心花怒放,笑吟吟地說:“這才是大丈夫哩?!钡钣⒈阈迺环饨痰藐嫌H信帶回,約期進兵。正是要南征北戰(zhàn)的大干一場了。
得晗接到回書,看罷大喜:“我計成也。”又傳檄潞州萬太清,高平、壺關霍中流,溫石柱三個兄弟。教他們起兵響應,放出一條道來教殿英來聯(lián)兵,進取澤州。太清接到得晗書信,驚訝道:“六弟要造反!”尋思朝廷過河拆橋,非但不嘉獎舜王坪一應將士,還要罷黜兵權。不禁有些窩火,便說:“六弟跟殿英兄弟兵強馬壯,羽翼已然豐滿。我跟他們一起干,未嘗不是一條出路。”遂通知中流,石柱說:“造反可也?!敝辛鳎说玫降藐蠒?,又得了太清這話,哪有不肯的道理,當下都說:“朝廷要殺我們,我們也不是紙糊泥做的,任由他殺戮。虧我們?yōu)樗u命,死了那么多兄弟,反過來倒打一耙,要把我們趕盡殺絕。造反是死,不造反也是個死。反罷了。”
太清又找了殿英,說道:“我們打下澤州,便召回門主跟十二爺主持大局。”殿英道:“正是這個道理。”得晗見他們擁護崇堯,昱人,心下雖不像意,可是也只能應允,想道:“那時我請命朝廷教我做澤潞節(jié)度使。他們必不會回來?!?p> 話說抱玉與部將李晟忙于安撫流民,賑濟貧苦,哪里曉得他們竟然要謀劃造反。比及聽得太清在潞州扯旗造反,中流,石柱兩個又以殺貪官,拯萬民為名,起兵響應,攻城略地,左近州縣多是與舜王坪有千絲萬縷關系的,哪個不望風歸降。抱玉曉得時,澤潞半個疆土已是成為舜王坪兵馬占據(jù)之地了。李晟道:“將軍快快向朝廷稟報,請求援兵,剿平叛逆?!北в窦泵ι陥蟪ⅲ活^傳檄左近將帥前來助討。不在話下。且說殿英起兵兩萬于太行山,取道南下,沿路百姓簞食壺漿以迎,莫不歡聲雷動。得晗也起兵兩萬五千,留佑成駐守中條山,自領大軍越過舜王坪。得晗與殿英合兵一處,聲勢愈大,真是披堅執(zhí)銳,兵多將廣。旌旗招展,浩浩蕩蕩殺奔到澤州城下。
得晗與殿英并轡而行,好不春風得意。得晗道:“趕跑了李抱玉,我們便平分澤潞,請朝廷下旨意封賞你我為澤潞節(jié)度使?!钡钣⒌溃骸皾陕汗?jié)度使還由十二爺來做?!钡藐相凉值溃骸皾陕菏悄阄掖蛳聛淼模瑸樯跻尳o他。”殿英道:“八爺做也是一樣。”得晗道:“他志在田園,不肯做的。十二爺也棄官還鄉(xiāng)了,別做春秋大夢了?!钡钣⒌溃骸澳怯秩绾危俊钡藐系溃骸拔覀儊碇卫頋陕?,保管能像門主當年說的那樣,風調雨順,百姓樂業(yè),路不拾遺,夜不閉戶。不會像貪官污吏那樣禍害百姓。”殿英道:“真能如六爺所說,我便教六爺做節(jié)度使?!钡藐闲Φ溃骸拔易稣模闶歉钡?,可好?”殿英笑道:“那敢情好。只怕六爺宏圖大志,志還不在此罷。”得晗笑道:“知我者殿英也。”
抱玉在城頭上望見他們貫甲提兵,帶著四五萬兵馬漫山遍野,鼓聲如雷,刀槍映日潮水似的涌了過來,好是威武雄壯。李晟道:“我城中兵馬有限,恐怕敵不過他。請將軍容我出城去搬兵。”抱玉道:“來不及了。”得晗將長槍挺起,向抱玉叫道:“李將軍,念在相識一場。李某放你條生路,棄城走罷。”抱玉道:“我身為澤潞節(jié)度使,棄城逃跑,那是死罪。你舜王坪一干將士也曾是殺敵的好漢,為甚要反啊。”得晗道:“昏君要奪我舜王坪將官兵權,這個理由還不夠么?”抱玉道:“我身為你們的長官,容我稟明你們的冤情,朝廷不會降罪于你們的,奈何要反,走這條死路。”
得晗道:“真是這樣么?也難聽信你一面之詞,你是在拖延時間,好給朝廷布置的時間罷了?!钡钣⒈憬械溃骸肮コ恰!弊笥冶鴮⒙劼牬肆睿菚r便像是絕了堤的江河水一樣發(fā)足奔跑架著攻城器械涌到城下,殺聲震天響起。李晟連教放箭,城頭上箭如飛蝗射向城下士兵。抱玉揮劍督戰(zhàn),急的汗如雨下。得晗教五千擅射的兵卒在城下望城頭上還射,中箭而倒的,慘嚎呼天,悲不堪聞。得晗大笑:“今日務要拿下此城?!?p> 那時抱玉好不驚悸,只叫:“大門主在,決不會教他們肆意妄為。這下完了,完了?!崩铌赡孔⒌藐铣笋R馳到城下催促士兵,來的較近,想他忒托大了,叫道:“將軍,我一箭射殺李得晗。他們將不戰(zhàn)自潰?!北в袼坪蹩吹揭痪€希望,喜悅無比地說:“可要瞅準了,莫射不死?!毙睦锵胫骸叭羰翘煲庖溃阋患渌?。若是不死,我便自墜于城下,以謝國恩?!笨粗铌赡羌慌沃芤患?,著實扣人心弦。李晟張弓搭箭,拉的圓滿,嗖的一箭射去,便像是一顆流星,徑直戳入得晗咽喉。得晗身子登時栽下馬背,一命嗚呼。正是空懷滿腔壯志,沒有施展胸中所學,可不成了南柯一夢。殿英瞧見了,痛聲疾呼:“六爺?”
一干將士見得晗身死,都是分外傷悲,哪里還有斗志攻城。那時趙城縣尉馬燧帶兵趕到,抄襲后路。殿英急忙教罷兵,退十余里扎營,將得晗尸身安放好,抹淚道:“不打下澤州,殺了射死六爺?shù)膬词?,絕不罷休?!敝袟l山兄弟聽得,多義憤填膺,振臂高叫:“報仇,報仇。”次日,殿英命幾個兄弟送得晗棺槨回舜王坪安葬,然后揮兵攻城。抱玉與李晟召集全城百姓協(xié)助守城,堅守十數(shù)日。得晗部下多有自奔前程的,一時軍心渙散。
入夜,李壯來見殿英,說道:“城堅師老,為之奈何?六爺一死,中條山兵馬走了一大半,這仗還能打么?”殿英道:“依你之見,又當如何?”李壯道:“只怕朝廷會重兵圍剿,那時我們進退無路,便是死路一條。不如撤兵回太行山,鞏固山寨,堅如磐石。便是朝廷大軍來犯,也打不上山來。再暗通河北藩鎮(zhèn),做一個山大王,豈不好么?”殿英也有退兵之念,尚留戀沒有給得晗報了仇,便有些遲疑。這日聽的一個驚天消息,河東節(jié)度使辛云京率兵抄襲了潞州。殿英急忙引兵回撤,抱玉又出城追擊一程。教馬燧率兵追擊,直殺得殿英所部做風流云散了。
話說太清,中流,石柱三個被辛云京重兵攻打,各地官吏多隨風倒向朝廷,發(fā)作起來。三個自知大勢已去,急忙率部出奔。太清愁苦道:“我們還往哪里去?”中流道:“太行山守備空虛,我們可以占領太行山,落草為寇。太行山易守難攻,唐兵再多也打不上山去?!碧宓溃骸澳鞘堑钣⑿值艿母滤桓覀兗?。”中流道:“都這會了,還說什么誰的。保命要緊哩?!碧逵行┎蝗?,又想保命要緊,也就顧不得那么多了,道:“那就快些罷?!比齻€引兵一萬迅疾的上了太行山,鳩占鵲巢,奪了殿英的家業(yè)。中流闖入殿英閨房,厲聲道:“賊婆娘,可還記得我么?”阮娘見他,儼然是見了親夫一般,笑道:“妾身原本就是霍家的人,從今以后便是霍夫人了。可恨當年張雁刁滑,將我送給李殿英這廝,沒奈何這才忍氣吞聲到今朝,總算揚眉吐氣耳?!?p> 中流多曾曉得她在太行山的勾當,一個暴栗打的她翻倒,踹了兩腳,厲聲道:“賤婦,當我不知耶。你瞞著李殿英干的好事,毀人名節(jié),養(yǎng)漢子作孽。又攛掇李殿英逼走十二爺,起兵造反。害得我成了喪家之犬?!北憬淌阉铣鋈ィ淌勰ニ?。中流拉過縮在一角的二夫人,說道:“我曉得你是石夫人,事到如今,可肯做我的壓寨夫人。”那石夫人畏懼他的威嚴,嚇的點頭不迭。中流大喜,當晚同宿了,扶她做了正室。石柱殘暴,只是折磨阮娘,哪得她有好過日子,也是她存心不善的惡報。
且說,殿英好不容易帶領太行山子弟兵數(shù)千人來到太行山麓,只見太清,中流,石柱三個豎立大旗于太行山上,喚作了大同幫。殿英道:“怎變得恁的?”中流笑道:“太行山如今姓霍了?!闭f罷,阮娘跟二夫人竟來到山前。石柱摟抱著阮娘道:“他是我的妻子了?!钡钣獾谋┨缋祝R道:“霍中流,卑鄙小人?!庇至R阮娘不守婦道。那中流說道:“你的二夫人是我的了。”便將二夫人所生的孩子摜死在山坡前。殿英失聲嚎啕大哭起來,李壯也著實慟哭道:“兒啊。”中流笑道:“李殿英,虧你也是條漢子。你這婆娘養(yǎng)漢子你都不曉得。便是你的二夫人也是被你的好兄弟玩過的,送給你做了二房。你為他養(yǎng)孩子哩。”便將事情來龍去脈說的一清二楚了。
殿英聽得如刀剜心,厲聲道:“李壯,他說的可是真的?!崩顗押瑴I道:“大哥,我錯了。是我被阮娘迷惑,整日攛掇你起兵造反,那孩子也是我的?!钡钣⒁宦暫拷校灰坏秾⒗顗褮⒂隈R下。石柱道:“她還有一事瞞著你。當年也是她想要置白昱人于死地,教人招引賊兵從小路進了關,襲取了井陘關。”殿英罵道:“賊婦人,我殺了你。”揮兵就要打。石柱叫道:“慢來。這樣的潑婦,蛇蝎心腸,我要她作甚?!睂⑷钅锿?下山來。殿英怒道:“你這的歹毒得婦人,害得我好?!比钅镉箴垼绫皇制鸬堵?,殺倒在地。登時香消玉殞了。
中流叫道:“太行山的兄弟們聽著,這個坑害你們的歹毒婦人已死。你們的家小可都在這山上呢。莫要跟著李殿英枉送了你們家人孩子的性命。”殿英身邊的兄弟聽這一說,紛紛棄了刀槍,往山上跑去。殿英身邊只剩的百十來個,殿英含憤要自殺。左右叫道:“兄弟們聽說十二爺還在徐州。我們去找十二爺罷?!庇忠婑R燧率兵奔馳而至,殿英無心戀戰(zhàn),想投靠昱人還有條生路,急忙回身南下。
話說崇堯,昱人,簡良,張雁,盈盈,香怡等十數(shù)人待到光弼過了二七。李夫人逐日愁眉不展,滿腹心事。張雁瞧出端倪,問道:“夫人有甚難言苦衷,說來聽聽。我們或許幫得上忙?!狈蛉说溃骸拔以蛩銓⒎蚓偷負駛€風水好的地安葬了,可是尋思地方上多有嫉恨我夫君的。不若扶柩還鄉(xiāng)葬于祖墳。只是,只是?!睆堁憬辜钡溃骸吧觞N啊?!狈蛉诵哂趩X,掩面哭了起來。
其子李象道:“爹爹生前得到的財物多賞給了部下,及至調任徐州,所的俸祿微薄,又救濟窮苦,賑災撫民,死后家無余財。連喪葬費多是向人借貸的,想要葬于祖墳,間關萬里,山阻水隔,沒有錢哪里能夠回去。就是為這娘才憂愁?!狈蛉吮隳I說:“夫君生前多有門生故舊,死后都畏懼魚朝恩權勢,不敢來吊唁,更沒有一個肯慨然解囊的。”說罷,又嚶嚶哭泣起來。
張雁感嘆道:“大帥廉潔奉公,竟然到了一貧如洗的地步?!碑斚聞e過出來,向崇堯說起。崇堯道:“娘子,我們須幫人幫到底不是。”張雁笑道:“我就知道你會慨然解囊。我們償還了他們所欠的債務,再給一筆盤費教他們迎柩回鄉(xiāng)。”崇堯道:“謝謝你,娘子?!睆堁愕溃骸安唤棠隳鞘苤馈!背鐖虻溃骸八麜缘昧耍忠獊頎?,多費口舌。還要說我舍不得錢呢。”張雁笑笑,便去問了李夫人所欠錢款數(shù)目,然后教張鶯箱籠里取出錢來,交付崇堯。崇堯把去贈送李夫人。李夫人驚喜交集,含淚拜謝。崇堯道:“微薄財物,略盡心意。不必言謝?!?p> 夫人便將錢還了債務,又擺了幾桌席面,盛請逐日來幫忙的一應人等,席間備言崇堯仗義解囊的高義。在座的哪個不豎起大拇指,盛贊崇堯輕財重德。也多有人竊竊私語道:“論理十二爺跟郡王生前可是交情要比崇堯深厚,關鍵時候才曉得人心呢?!标湃朔街鐖蛸Y助李家的事,又隱約聽得這些話,極是不暢快,私下埋怨道:“八哥,恁大的事,瞞得我好。”崇堯道:“你我兄弟,總來是一樣?!标湃说溃骸斑@錢該是我出,到教你出了。偏你會做好人,也不為我著想。”崇堯道:“十二弟莫計較是誰出的了。且吃酒?!标湃藧瀽灢粣偟某粤藥妆丫啤?p> 來日李夫人雇賃車馬人夫,打點扶柩回鄉(xiāng),徑自辭別。崇堯,昱人等人送出城外。昱人向盈盈接過一包錢,遞給夫人,說道:“這些錢權當夫人去了關外的安家之資,也算是我的一些心意。”夫人再三推辭,盈盈做好做歉了一番,歉意地說了前事。夫人方始笑留謝過,揮手別過坐了車轎去了。崇堯,昱人望著冰天雪地上遠去的車轍,唏噓慨嘆了一回,返回徐州。
崇堯,昱人送走了李家母子,又愁悶澤潞事體,帶著幾個兄弟上街閑逛,卻見一伙強人撞破一家門面,肆意搶掠這家糧食財物,還毆打起來。昱人叫道:“這些強人忒無法無天了也?!睅烁Z將進去便打。
崇堯只見那些強人身手卻也了得,好是怪異,撲過去抓起一個來道:“光天化日強搶民財,見官去。”那個卻好個身手,奮力一掙,脫身就走。崇堯哪里容得他脫身,一直追了出去。昱人領人把那十數(shù)個強人盡數(shù)撂倒,教店家拿條繩索都捆了。一頭打一頭罵,牽了一串就走,笑道:“八哥,快些把他拿住了。我先走也?!?p> 那人見崇堯追的較近,猛地懷中摸出一口尖刀戳向崇堯。崇堯會者不忙,伸手便攫奪過他手中的刀來,趕上去一腳將他打翻,拖了就往刺史府走。那人苦告道:“呂崇堯放我一條生路罷,我給你錢,要多少給多少?!背鐖蛟尞惤械溃骸澳阕R得我?!蹦侨说溃骸安徊m呂門主,我便是賀蘭進明。而今也是沒活路了,才做這勾當,你是個好人,大仁大義。饒我一回罷。”崇堯不聽則以,一聽他是賀蘭進明,更是一口惡氣難以發(fā)泄,叫道:“往日的事也倒罷了,今日又作奸犯科,真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教我撞上,休要指望好過?!贝搅烁茫湃藢⒛敲婀睦薜倪诉俗黜?。一璧廂神功升堂,崇堯昱人將一干人犯帶到堂下。
神功一見是他們,怪異道:“兩位這是唱的哪出?竟做起原告來了?!标湃说溃骸斑@幫歹人晦氣,打家劫舍,教我兩撞上,給你拿來了?!鄙窆πΦ溃骸岸嘤幸馑肌!碑斚乱慌捏@堂木,一本正經叫道:“罪犯何名何姓,報上本堂來。為甚打家劫舍,殘害平人,快快召來,免得皮肉受苦。”那幫衙役便喊起來。崇堯手指一人道:“這人是原臨淮節(jié)度使賀蘭進明?!鄙窆σ徽械溃骸白锓柑痤^來。”進明微微抬起了頭來,口稱:“饒命?!?p> 神功卻是認得他,笑道:“賀蘭進明,你罷官為民,卻不好好做人。久聞你豢養(yǎng)強盜,殺人越貨,劣跡昭彰。今日可不是人贓并獲,還想怎么狡辯么?”進明道:“是我一時做錯了事,望將軍饒恕。實在沒有干那殺人越貨的勾當,還望明查,為草民做主?!鄙窆に紱]有苦主出堂作證,難以判他的罪,遂教且監(jiān)在獄中,來日決斷。崇堯道:“將軍為甚不當堂決斷了?”神功道:“沒有苦主申訴,指證。我也難定他的罪啊。故而暫且收監(jiān),好從容處置?!?p> 崇堯道:“人們畏懼他如虎,怕官官相護,最終脫身,又去報復,還哪里敢來佐證狀告他。似此怎生奈何?”昱人笑道:“好處好處。來日教一干兵卒假扮被害苦主,又寫若干狀子,扳害他,不怕他不如實認罪。”神功笑道:“這弄虛作假,虧你想得出。正是此賊該死,不拘常法,將他正法罷了。”準了昱人的主意。
來日果然苦主十數(shù)家都來遞狀喊冤,控告進明在家鄉(xiāng)仗著勢力,強取豪奪,還豢養(yǎng)殺手數(shù)十個,扮作強盜謀財害命,做的害人勾當數(shù)不勝數(shù)。這些苦主多是昱人手下假扮的,狀子也多是捏造的,只是要進明伏法罷了。進明聽得他們眾口一詞的說話,聽得所告事情多是有的,又怕大刑伺候,只得認罪。
神功聽罷,教進明等人犯當堂畫押,大叫道:“真是駭人聽聞。此等泯滅人性的殺人魔鬼,也不用申報朝廷了。本府斷決,當堂杖斃,以儆效尤,平民憤,還百姓一個朗朗乾坤?!绷罴龘ハ绿脕怼_M明等嚇的早魂飛魄散,軟做一堆。崇堯恨他當年不救結拜大哥南霽云,張巡等好漢,噙著眼淚道:“南大哥,你看到了么。害死你們的兇手伏法了。”當下一干衙役將進明等十數(shù)人拖翻,著實狠厲的杖責,打的殺豬似的嚎叫,血肉模糊,直至有進氣沒出得氣。昱人在旁督促,教狠狠地打。一個個去見了閻王,方才罷手。
卻說殿英兵敗,于路多是圍追堵截的官兵,殿英身邊的兄弟一個個不是被殺,就是被抓,歷經九死一生,輾轉上千里路程,方才挨到徐州。殿英望見徐州城,喜極而泣道:“大哥,我來找你了。”倏地身后一隊官兵吆喝著:“李殿英,還想跑么?”殿英倉皇奔跑,連聲大叫:“大哥救我,大哥救我。”城頭上兵卒望見早報入刺史府,昱人正自為殿英,吃不下睡不香,不知生死,好是掛懷。當時聽得此報,急忙出城來看。只見殿英正被亂兵砍殺,兀自慘痛的大叫:“大哥救我。”昱人縱馬趕到,喝退追兵,抬起殿英時,已然死了。昱人抱著殿英尸身,失聲痛哭道:“三弟啊。你千里來找我,可我沒能救了你。大哥對不起你啊。”哭的死去活來,好不震痛。
昱人哭了良久,跳起身來,要殺那些追兵。一個將官道:“末將是奉命行事?!鄙窆s來將他拉住。昱人只是叫:“還我兄弟命來。”叫的幾聲,一口氣上不來,昏死過去。那些追兵撤身都走了。崇堯等人出來,急忙救醒昱人,說道:“人死不能復生,莫難過了。”昱人聲淚俱下,哀痛地說:“我的兄弟一個個都死了,活著還有幾個?!毕汊I著兒子跑來,見哥哥被殺死,哭道:“哥哥,你死的好慘。”撲倒在尸身上,嚎啕大哭起來。又教小十一郎跪在尸身旁,說道:“你的舅舅死了,你磕幾個頭。”小十一郎哭的嗚嗚咽咽,好不傷心。神功教人把殿英帶回,擇地葬了,也著實傷悼。張雁不禁欷歔道:“良醫(yī)不能救人命,強梁不能與天爭啊。”崇堯忙拉過張雁,說道:“沒遮攔的說甚。”
待過了兩日,昱人心情稍微平復了,哽咽地掉淚,說道:“師兄,我想回家。”崇堯抱著他,含淚道:“師弟,回家。”一行人別過了神功,乘了車馬,取道南下。不題于路車馬勞動,眼中看到多少殘骸棄骨,滿目瘡痍,殘垣斷壁破敗光景。不數(shù)日回到蘇州,已是臘月底時節(jié)。昱人望著白家殘垣斷壁,似乎許久沒人居住了,說道:“娘子,這是我的家。”抹著淚進了院子。崇堯,張雁,張鶯,盈盈,簡良,馬伯三夫婦,香怡領著三個孩子,以及那十數(shù)個隨來的兄弟,都進了院子。昱人以為全家都死絕了,感傷的幾欲放聲哭起來,直來到后面宅院,偶然聽得一所屋子里傳來幾聲咳嗽。
只聽一個蒼老的聲音道:“又要過年了,你哥哥他們又是回不來了。你說他們是不是沒了呢。”說著哭了起來。恪卿抽泣道:“娘,哥哥吉人天相,會回來的。莫傷心了。”白母道:“他們再不回來,娘的眼睛就要哭瞎了?!?p> 昱人聽著那是娘的聲音,好似遇上天大的喜事,欣喜如狂的喚了聲:“娘,娘?!蔽堇锇啄嘎曇粽f:“恪卿,快快。我聽到我兒在呼喚娘哩?!便∏浼奔泵γv扶了白母“吱呀”一聲,推門出來。恪卿驚喜交集的說:“哥,哥。是哥回來了?!睖I水紛紛的淌了下來。白母顫動的嘴唇,哆嗦的走到昱人面前,激動的淚水順頰流著,抖索的手摸著昱人的臉龐,失聲道:“兒啊。你可回來了啊?!闭f著,放聲大哭起來。昱人跪在娘跟前,哭道:“娘,兒不孝。兒回家了。”白母將他又打又罵,又哭又氣:“八年了,怎么才回來啊。你這個娘的心頭肉啊,娘還以為再也見不上你了呢。”
恪卿垂著淚水注著崇堯跟張雁,著實的喜悅。張雁亦是喜極而泣,輕推崇堯一把。崇堯悲喜交集的走上前去,抱住恪卿,含淚道:“恪卿,你還好么?”恪卿泣道:“大哥,活著好好的,妹子就開心了?!背鐖蜻煅实溃骸斑@幾年你是怎么熬過來的?!便∏淦溃骸氨鴣砹耍锞桶盐益i在地窖里,兵走了,我再出來。娘不教我見人,對外只說我死了,若不就說我染了瘟疫,病入膏肓。這樣就省了許多是非。年復一年,都是這樣過來的?!背鐖驂櫆I哽咽道:“恪卿啊,哥對不起你。”恪卿抹淚道:“活著回來就好。哥把姐姐帶回來了,我好高興。”
那邊白母哭道:“你若是早回來兩年還能見的上你爹一面,你咋就不早回來呢?”昱人口稱死罪,說道:“兒要好好孝敬娘,再也不離開娘一步。”想起了盈盈來,起身說道:“娘,我給你帶回兒媳婦來了?!庇ㄈI水,踱上前來,道個萬福道:“娘,兒媳婦火盈盈帶兒子跟娘請安?!崩^兒子來跪下,叩見了白母。
白母喜悅的注視著婀娜多姿的盈盈,活潑可愛的孩子,禁不住老淚縱橫,喜悅地說:“好孩子,快起來?!苯逃c孩子起來,向昱人說:“我兒都有孩子了。”昱人道:“娘子會跟兒一樣孝順娘?!卑啄竼柕溃骸昂⒆訋讱q了?”盈盈答道:“留哥三歲了。”盈盈又引見了馬伯三夫婦。白母肅然起敬道:“敢情是親家老爺,失敬?!瘪R伯三夫婦備言盈盈孝順乖巧。白母聽得著實歡喜。
白母又望見崇堯跟恪一頭卿唧唧噥噥說話,一頭抹著淚水,說道:“崇堯我兒,你跟恪卿的事娘都知道了。你可不能拋棄她呀。”崇堯道:“娘,兒不會負恩忘情?!卑啄纲澰S地說道:“也不枉了恪卿喜歡你一場?!背鐖蛴忠娤汊0啄傅溃骸斑@兩個孩子都這么大了,誰家的?”
香怡道:“小十一郎楊舜是我跟楊亦踔的兒子,五歲大了?!庇终f起其若跟琴心的女兒,說道:“這孩子五歲,名喚王方,是取她爹娘的姓,教她不忘了爹娘是誰?!卑啄傅溃骸昂冒?。有孩子就有希望。”白母認識簡良,說道:“你們幾個那年一去不復返,活著也只有這幾個了。你可要好好珍惜?!焙喠嫉溃骸笆牡芑粞菽兀俊标湃说溃骸般∏?,我教十四弟送你回家,你們沒在一起么?他人呢?”恪卿道:“十四弟送我回家后,就去尋找徐三爺跟黃四爺?shù)募倚。蝗ソ浤?,至今杳無音信?!北娙寺牬搜裕挥X愁上眉梢。
白母望著張雁,說道:“你可是張雁,張姑娘麼?”張雁含笑道:“白夫人,我是?!卑啄干舷麓蛄恐?,笑道:“果然好個人物,難怪把我兒崇堯的魂靈都勾去了。哦,我不管你跟我兒愛的多深,你要記著不許欺負我閨女?!睆堁阈Φ溃骸拔腋∏涿妹糜H如姐妹,哪里會欺負她。我喜歡她還來不及呢?!便∏涞溃骸笆前 D?,張姐姐待我很好的,就像待親妹妹一樣疼愛呢。”白母一聽這話,倒又做怪起來,嗔怪道:“這就是了。你喚她妹妹,她喚你姐姐。畢竟你是要做正房妻室,我家恪卿要作妾室了。我家恪卿出身名門望族,書香門第,從小嬌生慣養(yǎng)的,難不成與人做了妾。我白家的臉還往哪里擱?崇堯,你說。”
崇堯好是作難,躊躇地盯著昱人,想要他解圍救急。恪卿含怨道:“娘,這還沒有招呼哥哥他們吃口熱茶,莫要為難相公了。兒不在乎這些的。”昱人笑道:“娘,家中很多事體尚需處理,這些細枝末節(jié)就別糾纏了。妹妹終生過得快活就夠了,不用你瞎操心了。”張雁見白母只要個明白,一笑道:“白夫人,我跟相公歷經很多磨難才得有今日,在我看來已是天大的僥幸了。我做妾也知足了,教妹妹做正妻,我絕無怨言?!卑啄敢娝f的言辭懇切,著實中意,笑道:“難得姑娘這么深明大義,知書通禮。量我兒崇堯不會教恪卿受丁點委屈的?!睆堹L道:“我是姐姐的妹妹,名喚張鶯。這廂見過白夫人了?!卑啄感Φ溃骸昂霉郧傻暮⒆印!?p> 昱人見房屋窄小,容不得偌多人,教那十數(shù)個兄弟快些清理各處宅院房舍。簡良,香怡,馬伯三夫婦多去幫忙。那十數(shù)人手腳勤快,打掃庭院房舍,搬磚弄瓦,洗墻刷粉,修葺殘破的墻面。又有左近鄰舍聽得昱人衣錦榮歸,帶了十數(shù)車的財物,看來是要恢復白家往日富貴氣象的樣子,一個個多是勢利眼,覺得有些油水可撈,舔著臉來幫襯。不消半日功夫把個偌大的院落收拾的干凈整齊。張雁,崇堯攜著張鶯徑自出外置辦回來菜蔬酒飯,香怡,盈盈也來幫忙下廚做飯。
白母拉著昱人的手哭訴著這八年來白家的破敗光景來。原來自從打起仗來,生意做不著,起初時還拆東補西,后來官府每每以支援前線為幌子,巧立名目只是要盤剝敲詐,弄得家道一日不如一日,看著光景蕭條下去。以至于手頭拮據(jù),惡奴家仆卷了各處家當,各奔前程。只把白爺氣的重病在床,也是禍不單行,后來劉展造反,打到蘇州,曉得是昱人家人,這才沒有被洗劫,可是各處房舍門店都遭到徹底洗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跟著便是田神功來平叛,哪里還管白家是誰,見東西就搶,幸虧白母把恪卿藏在地窖幾個月,方才沒有被擄掠走。兵連禍結,左近鄉(xiāng)里那些稍有姿色的多被官兵擄掠禍害了。白爺原本抑郁成疾,抱病在床,為此更是雪上加霜,悲憤窮困,破敗至此,病上加病,未一月與世長辭了。說罷,墮淚不止。
昱人泣道:“娘,來日我去祭拜爹的墳冢?!卑啄竾@息道:“死的已是死了,我的淚也快流干了。且莫管他死鬼,你還是把白家重新做的有了樣,然后跟盈盈拜了堂,才是正事。跟你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怕,可莫要委屈了你的妻子。還有你妹子也須及早給辦了婚事,免得外人說閑話?!标湃酥坏靡懒四该0啄缚粗湃藥Я四敲炊嗟腻X回來,莊院房舍煥然一新,喜的眉開眼笑,說道:“我兒出息,白家興盛有望了。”
未數(shù)日,白母,馬伯三夫婦坐高堂,廣請親朋鄰里,張燈結彩,鼓樂齊鳴,風風光光給昱人,盈盈辦了婚事。張雁又忙著給崇堯,恪卿張羅酒宴,備辦婚事。白母說:“你也跟我兒崇堯一塊拜堂罷?!睆堁阈Φ溃骸拔以绺喙谒赐跗喊葸^了,就不多此一舉了。”白母憂愁張雁以正室的身份備辦婚禮,倒像是為親夫納妾的光景,好是不悅。昱人私下對母親說:“娘,家妹曾做過叛賊的萱妃,就不要爭高論低的了。師兄他不會薄待了妹妹,莫鬧了。”白母尚有些不像意。張雁每日來跟白母說笑,甚是恭敬的,儼然相待猶如親娘。白母見張雁聰穎能干,又且通情達理,也就不再說什么了。
至成親之日,恪卿徑自呼喚張雁姐姐,便是有了存讓之意。大家心照了,口上不說誰是正室,誰是妾室,可是都明白的畢竟張雁是正室夫人的了。白母布置了婚房,要崇堯與恪卿居住在恪卿原來的閣樓上,教張雁住在樓下,也是要張雁自認是妾室的了。誰想張雁在完婚當日笑道:“那怎么能成,相公又不是入贅白家。我已經另外買了宅子,新娘得隨著相公住夫家?!卑啄感Φ溃骸澳銕讜r買了新宅子?!睆堁阈Φ溃骸熬驮诔峭馐铮屹I了一處宅院,雇了各色匠人重新裝修了一番。新房都裝飾一新了,就等著新娘新郎入洞房呢?!标湃撕檬蔷捶m著大家,在這短短時間內裝修成一處新宅子,感慨她為了做正室主婦,用心良苦。崇堯驚喜道:“娘子,這么大的事,怎么這會才說。”張雁笑道:“我是想給相公一個驚喜麼。快些罷,吉時已到?!?p> 正說話間,門外鼓樂喧天響了起來。張鶯進門來稟道:“姐姐,迎親轎子到了。可以請新娘子上轎了?!卑啄赋钏迹骸斑@個張雁有些手段。索性認了罷。恪卿做了妾室,給足她面子,她以后也不會再刁難恪卿了?!便∏錃g歡喜喜的隨著崇堯上轎去了。白母教昱人夫婦送親去。昱人來到崇堯新家,見那莊院也甚是輝煌,儼然不亞于白家。張雁畢竟住著東首上房。看著崇堯與恪卿進了西首的婚房,昱人向張雁,笑道:“兄弟恭喜你了。”張雁兀自裝作不知道:“今日是你妹子的大喜日子,為甚向我賀喜?”昱人道:“少來,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他日若是欺負我妹子,我可不饒你?!睆堁阈Φ溃骸拔視拼慵颐米樱@也是怕她做大起來,矯情,使小性,不得已才出此下策?!?p> 張雁又教香怡領著孩子住了進來,拉著香怡的手,說道:“你不怪姐姐當年把你賺到舜王坪來罷?!毕汊Φ溃骸敖憬愦叶髦厝缟剑睦锕帜恪1鸟R亂的,是你給了我跟孩子一個舒適的家,感謝姐姐還不及呢。”當晚崇堯與恪卿吃了合巹酒,鉆入錦被重溫舊夢,如膠似漆,一夜歡愉,恩情美滿,自不必說。次日,崇堯引著恪卿來見張雁,恪卿跪拜了張雁,雙手奉茶喚一聲姐姐。張雁接過茶水喝了,喜悅的拉著她的手教起來,妹妹長短的嘮著家常,著實以禮相待。自是長幼有別,合家歡快,彼此相敬,沒有絲毫隔閡。
一日,簡良向崇堯辭別,說是要去找霍演,尋回黃四爺跟徐三爺?shù)募倚 3鐖蚺c張雁多贈盤纏,送他出門。正在揮手道別的時候,望見幾個人逶迤行來,眾人把眼望去,卻有霍演在內。崇堯欣喜不勝地說:“不須去找了。他們回來了?!被粞菰缗芰诉^來,哭道:“八哥,你們總算回來了?!背鐖蛎念^,悲喜交集的說:“十四弟長成大人了,八哥好想你啊?!被粞莺瑴I道:“我三哥他沒了,我知道了。”崇堯道:“他為國捐軀,死的壯烈。徐三哥,黃四哥的家人找到了?”
霍演便向崇堯一一引見了黃尚基的家小跟徐鏡平的兒子,將找尋他們的諸多艱苦哭訴了。原來鏡平的妻子在三年前就已經死于刀兵,只留下一個十四歲的兒子徐清。尚基妻兒健在。崇堯道:“你們今后有甚打算?”尚基渾家說:“我?guī)е鴥号厝ダ霞倚?,養(yǎng)蠶織布總能養(yǎng)活孩子?!焙喠嫉溃骸拔乙不厝ィ樟夏銈兡缸咏K身。”一璧廂崇堯張雁將他們接入莊內,招待數(shù)日,簡良又要辭別。崇堯拿出一千貫錢交與簡良,說道:“做本錢謀個生路,養(yǎng)活黃夫人跟孩子的事就托付你了?!焙喠嫉溃骸八母缗c我是兄弟,分內的事。”崇堯道:“它日若有急事,可來找我?!焙喠忌跏歉袆?,揮淚而別。
崇堯送走了簡良等人,看霍演與徐清大有作難之色,甚是不解。張雁笑道:“十四弟跟徐清沒處去,是想要留下來么?”崇堯道:“十四弟,既然是這個意思,為甚不說?!被粞莸溃骸鞍烁缛⒘藘煞糠蛉耍钟邢汊憬氵€有幾個孩子,吃飯的口多。我怕八哥不應允,所以不敢開口?!毙烨逡娬f,噙著淚說:“留下我們罷。吃苦受累,做什么我都肯干的。”崇堯抱著徐清,悲泣道:“我跟你爹是生死之交,怎么會忍心叫你流落在外呢。你們都留下來?!被粞輾g喜稱謝。
晃眼一個月過去,這日聽得:“大同幫崛起于太行山,官兵屢屢進剿都以失利告終。又怕大同幫聯(lián)絡河北降將一同作亂,只得下詔赦免其罪,還賜重金以示安撫之意。又通告各州各府,也一并免了其余舜王坪所有將官的罪行,不褒不罰,功過相抵,不予追逼過問。”張雁聽到此報,輕笑道:“朝廷政令朝令夕改,竟然對占山為王的草寇也禮遇起來。那些心懷叵測之輩見朝廷如此軟弱,還不興風作浪,紛紛效仿,那還不更亂了。”崇堯道:“朝廷不追究他們也是好事,別妄論朝政了?!睆堁爿笭栆恍Γf道:“好好,不提便是了?!?p> 昱人把家事安排的稍有起色,便與白母,同了盈盈與兒子留哥,前去祭祖。崇堯聽的消息,一來是白家女婿,又念往日情分,也與恪卿相攜前去祭拜。那時秋風蕭蕭,枯草萋萋,哀哭祭拜亡靈罷。又感嘆山河破碎,思念亡故的親人,人人心中沉痛,好不光景悲凄。白家與呂家遂結通家之好,不時來往,不在話下。
——本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