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3月
羅伊
嚴寒的冬季終于慢慢過去,窗外山上的冰雪漸漸消融,花兒和綠樹開始長出了新芽。
羅伊躺在床上,慵懶地伸了個懶腰,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神色。
唇間似乎還有她昨晚留下的香甜,是那么令人留戀,那么讓人回味無窮……連他自己都奇怪,和她在一起,他竟然像個初戀的男孩,情竇初開,懵懂又不知所措。
一晃眼已經(jīng)到了三月,眼看著就是畢業(yè)季!
該分手的,該劈腿的,該說有情卻無情的,都開始行動了!
他,是不是也該有所行動呢?
望著窗外滿園的春色,一片陰云幽幽地飄過心頭……
手機在這時候震耳欲聾地響起……
“媳婦啊,你的小日子,最近過的挺滋潤??!”
電話那頭響起湯姆的聲音。
“閉嘴?。?!”如果他在對面的話,羅伊一定會一個巴掌甩過去。
他和湯姆兩人家世相當,年齡相近,從小一起長大。怎奈他生出來就擁有異??∶赖娜蓊仯谅∏?,被認為是百年一見的美人胚子,兩個人一塊兒玩,湯姆從小就是個花花公子,常戲稱他為“媳婦”,直到七歲,他英姿勃發(fā)和氣勢傲人,還高過湯姆半個頭,湯姆才在他的“淫、威”之下,才乖乖改了口……
“能有你小子風流快活?”他不客氣地補上一句。
想著素有花花公子名頭的湯姆,也有墜入愛河的一天,現(xiàn)在和愛麗絲,一定每天在倫敦如膠似漆、干柴烈火,羅伊的話里不由帶著一絲戲謔的意味。
誰知湯姆的笑聲竟然不止戲謔,而且妖孽。
“風流快活?誰能比的上你?”
“說人話!”
“你小子的桃色新聞都風靡倫敦了!”
“桃色新聞?”
湯姆電話里的笑意更深:“你和你的小貓咪,在籠子里好好親熱,玩什么都行,偏要弄出驚天動地的名堂,連倫敦都人盡皆知,你說說,以后還能愉快地玩耍么?”
羅伊臉色微變。
“說清楚!”
他深知湯姆雖然一天到晚嬉皮笑臉,三句里沒兩句正經(jīng)話,可當他說出那唯一的一句正經(jīng)話時,一定是到了正經(jīng)得不能再正經(jīng)的時候!
湯姆在電話里斂了笑意,不再賣關子:“視頻!”
“什么視頻?!”
“約翰牛和大熊貓!”
“!??!”
湯姆哈哈一笑,笑聲里帶著玩味:“忘了恭喜你!你中了頭彩!你們做的那個,約翰牛和大熊貓的視頻,得了C大的頭等獎,紅遍了倫敦的大街小巷,還上了時尚界最著名的《艾瑪》雜志封面!”
“上了《艾瑪》的雜志封面?”
《艾瑪》是時尚界,當下最著名的雜志,這樣的好消息,如果是別人聽見,一定高興得喜出望外,可是,羅伊的臉色沉了下來,沉得那么徹底,仿佛掉進深不見底的枯井。
“老頭子也看到了嗎?”良久,他緩緩問,可又像早知道了答案。
“還用問?”聽見羅伊提到老頭子,湯姆也不敢再笑了,好像連大氣都不敢出:“連你們兩個的名字和照片都被扒出來,曬在雜志上,整個倫敦還有誰不知道?!”
“……”
“……”
“《艾瑪》雜志的主編還活著嗎……”兩人一陣沉默,好一會兒,羅伊問。
“活著,不過比死了還慘……”湯姆少見的沒有幸災樂禍,話語里帶著幾分同情,然后是濃濃的畏怯和恐懼。
又是一陣沉默。
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想著,愛德華坐在沙發(fā)里,翻開《艾瑪》雜志的情景,不由都無語了起來,……
上帝也Hold不住愛德華天雷滾滾的脾氣!
“堂堂帝國集團的少爺,竟然和一個家世貧寒的中國女孩談戀愛……這可是現(xiàn)在倫敦最熱門的話題!你和你的小貓咪,玩玩就算了,干嘛搞這么大?”湯姆在電話里嘆了口氣,仿佛看到了未來尸橫遍野的慘象,一頓哀嘆和責備。
“怎么樣?你們該快畢業(yè)了吧!”湯姆話中有話。
“嗯?”
“你和她,還沒玩夠?”
“……”
羅伊沉默了一秒,眼中的復雜情緒一閃而過,嘴角浮起一抹深沉的笑容。
“玩夠了!”
“我不打算繼續(xù)玩下去了!”
電話那頭似乎長長舒了口氣。
“那就好!”
“分手,是你們之間最好的選擇!”
然而,一口氣沒舒完,又被羅伊活生生給憋了回去。
“誰說我要和她分手?!”
“畢業(yè)以后,我會帶她回倫敦!”羅伊的聲音不大,卻帶著異常的冷靜,透著懾人的氣魄。
“我不僅要她成為帝國集團最熱門的話題!”
“????。。 睖穯∪?。
“我要——云煙成為帝國集團未來的女王!”羅伊斷然說。
“畢業(yè)以后,我就把她帶回家,堂堂正正地介紹給爺爺!”羅伊看著窗外撩人的春色,唇角一扯,露出一絲穩(wěn)如泰山的笑意。
2009年3月
江云煙
看你的眼睛寫著詩句
有時候狂野有時候神秘
隨你的心情左右而行
腳步雖亂了但是心甘如飴
愛一個人常常很小心
仿佛手中捧著水晶
愛一個人有繽紛心情
看世界仿佛都透過水晶
我和你的愛情好像水晶
沒有負擔秘密干凈又透明
我給你的愛是美麗水晶
獨特光芒光輝你我心底
江云煙坐在教學樓門前的樓梯口。
手心里捧著初春暖暖的陽光。
他騎著一輛藍色的自行車,從遠方緩緩而來,帶來了一襲優(yōu)雅爛漫的春光。
她坐上他的自行車,雙手抱緊他的腰,把頭輕輕貼在他肩頭。
自行車在校園的林蔭大道上慢慢而行。
林蔭大道兩旁紅白相間的櫻花樹,在微風的輕撫下,紛紛揚揚地飄灑而下。灑在他的肩頭,灑在她的發(fā)梢,灑在他和她的心底。
他騎著自行車,在櫻花樹下飛馳,仰著青澀而單純的笑臉,在風中緩緩地說。
“云煙,2012年,倫敦奧運會,我要去做一名志愿者!”
“2012年,倫敦奧運會,志愿者?”她安心地靠著他,欣賞著滿眼的春色,伸出一只小手,任由櫻花的花瓣從指縫中飄過。
“嗯!做一名志愿者!”他輕快地笑了笑,似乎也沉醉在這春色中。
“云煙,你會來倫敦嗎?”
“倫敦?”
她輕聲呢喃,與他一起飛馳,羞澀地低下頭,嘴上沒有說,心里卻當成了約定。
“畢業(yè)以后,留下來,留在英國吧!”耳邊飄來他溫柔的低語。
“畢業(yè)?”她答得心不在焉,眼光和心思全在身邊的落英繽紛,仿佛有了春色,有了櫻花,有了可以讓她依靠的他,她的世界,再不需要關心其他的事。
“我?guī)慊丶?,去見我的家人!”他的聲音卻低沉而清晰地響起。
什么?
他在說什么?
這是要見家長的節(jié)奏嗎?
江云煙這才從春色里驚醒,頓時羞得滿臉通紅,摟著他腰的手更緊了,把頭靠得離他更近了。
她發(fā)現(xiàn)最近自己變了,變得易感,變得軟弱,像一株拔掉了刺的仙人掌,開始習慣靠在他肩上,習慣一切聽他的話,習慣讓他牽著她的手……嗯,這就是他說過的習慣嗎?
“誰要去?”忽然心中升起一絲沒來由的惶恐,小嘴一嘟,不假思索地賭氣地說。
“你不去?”他的話語里淡淡,聽不出絲毫氣惱。
他越是淡定,她反而越窘迫,心神不寧地乖乖投了降。
雖然沒有一絲一毫真實的感覺,整個人都覺得像在云端行走,做著人生中最美麗的夢境,可是……可是,最起碼這一刻,眼前的春光如此真實,手邊的櫻花是如此美好,讓她安心依靠的他,也是如此真實,如此美好!
半天,終于把頭從他肩上抬起來,露出一絲妥協(xié)的笑。
“你家有好吃的嗎?”
*
*
自行車在教學樓門口停下,羅伊一臉的自信和傲然,親了親她額頭,徑直走向系里的會議室。
她看著他挺拔的背影,忽然就有悵然的感覺。
雖然不曾細細想過未來,或者現(xiàn)實這樣沉重的字眼,但她不是不明白,對于大多數(shù)大學里的戀人來說,畢業(yè)和分手,常常是一對親密無間的好兄弟。也曾暗想,也許,畢業(yè)的那一刻,他會像大多數(shù)男孩一樣,會和她說,親愛的,讓我們一起努力,未來就等來了再決定……
但是……但是,他居然直接抓他去見家長!??!
這是正常人的思維嗎???
可是,心中輕輕劃過的那一絲,是迷茫,還是喜悅?
滿腹心事地踱到宿舍樓下,看見門口站著一個典雅端莊的中年英國女人,灰色的眸子溫和而清澈,栗色的頭發(fā)一絲不亂地盤在腦后,一襲寶藍的風衣,打著復古的遮陽傘,面色上是和煦的慈愛,眼中卻透著與眾不同的高貴和傲氣。
這樣的神情,是這么熟悉!
竟然有些像——羅伊!
她滿心的好奇和疑慮,不由多看她兩眼。剛要從她身邊擦身而過,卻聽見中年英國女人夜鶯般悅耳的聲音。
“我等你很久了,江小姐!”
“你是?”她轟然錯愕。
“你可以叫我卡琳娜!”
中年英國女人微笑著看著她。
“我是——羅伊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