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0月
江云煙
江云煙發(fā)呆地摟著團團和圓圓,看著愛德華堂而皇之威風(fēng)凜凜地走進公寓,仿佛他才是這兒的主人。
回想起廣場上一起散步的時光,老人一個人孤獨蕭索的身影,原來,羅伊就是他口中那個想靠近卻不知該怎樣靠近的人!而他,竟然是羅伊的爺爺!
關(guān)上門,她帶著兩個孩子窘迫地站在客廳的一角,坐在沙發(fā)上愛德華威嚴冷峻地看著他們,好像不管站在這棟公寓的哪兒,他們都是多余的一角。
“沒想到,會在這里再見到你!”似乎也回憶起廣場上的溫馨場面,愛德華眼中的寒光斂了斂,口氣溫和了一些:“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應(yīng)該姓江,就叫你江小姐吧!”
“我也沒想到會在這兒再見到你!”她見愛德華面色緩和了些,聲音立刻輕快起來:“你可以叫我的名字,云煙!對了,你的感冒好點兒了嗎,老爺爺?”
“老爺爺?”愛德華眼角的寒光驟然暴漲:“今天以后,請叫我愛德華先生!”
愛德華嚴厲的聲音,令人聽來膽戰(zhàn)心寒,客廳里秋日的涼意一直沁入骨髓。
“江小姐,四年前我就聽過你的名字!”愛德華毫不掩飾自己的輕蔑:“當時我以為自己再也不會聽見這個名字,沒想到四年后的今天,你還在羅伊的生活里,糾纏著他不放!”
“你有什么資格,站在羅伊身邊?”他倏然一聲怒吼。
她面對著老人的憤怒和質(zhì)問,臉色變得無比蒼白,身后的兩個孩子卻已經(jīng)忍不住了
“哼!”老人哼了一聲,銀色的胡須因為怒氣而微微上翹:“雖然門當戶對是一種很古老的說法,世界上的任何事,都只有建立在平等的基礎(chǔ)上,才有可能結(jié)出美好的果實!婚姻又何嘗不是如此?那些企圖憑借一些見不得人的手段而嫁入豪門的女孩,總有一天,會嘗到自己種下的苦果,你說呢,江小姐?”
他故意把她的名字拖得老長。
雖然不完全明白老人在說些什么,可是兩個孩子聰明機靈,敏銳地感覺到老人的怒氣,和江云煙的委屈。
“老爺爺,你是上帝嗎,憑什么這樣說?”圓圓沖口而出。
“老爺爺,你為什么要欺負姐姐!”團團也嘟起了小嘴,俊美的臉蛋蒙上了層陰影。
江云煙輕輕摸了摸兩個孩子的腦袋,把兩個孩子護在身后,蒼白的臉上現(xiàn)出無比平靜和堅毅的神色。
“愛德華先生,你說完了,輪到我說話了嗎?”
愛德華傲然一笑,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像你說的一樣,世界上的任何事,都只有建立在平等的基礎(chǔ)上,才有可能結(jié)出美好的果實!所以,我絕不會蠢到拿自己的婚姻做賭注,用任何手段和羅伊在一起!”
“對我來說,不管過了多長時間,羅伊只是羅伊……”她嘴角浮起一絲虛無縹緲的笑:“只是四年前,我在C大校園里遇見的那個,愛騎自行車兜風(fēng),善良青澀的大男孩!”
“可是,如果你一定要用世俗的眼光來評判我們的婚姻的話,我也可以驕傲地告訴你,MissJ的頭銜和倫敦最棒設(shè)計師的身價,絕對有資格站在羅伊身邊!”
“MissJ?”愛德華眼光微微一亮,重新打量起眼前這個女孩。
“設(shè)計界的經(jīng)典名作——艾倫和貝蒂,你一定聽說過吧!”江云煙挺直了腰桿。
“艾倫和貝蒂?”老人瞇起眼睛,捋了捋銀色的胡須:“原來你就是那個案子的設(shè)計師!”
江云煙微一頷首,臉上流轉(zhuǎn)著自信的微笑。
“也是集團本年度最大的案子!”
“哈哈,哈哈哈!”愛德華拄起拐杖,從沙發(fā)里站了起來,走到她身邊大笑地看著這個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年輕女孩。
“年輕人,在任何事情沒有最終結(jié)果前,不要這么自信!這個設(shè)計再好,能不能為集團創(chuàng)造利潤,才是最至關(guān)重要的!”
“你的意思是?”她抬起一雙迷惑的眸子。
“從今天起,你將會和我一起工作!”
“什么?”江云煙幾乎以為自己在幻聽。
“我會和你一起跟進這個案子的后續(xù)!”愛德華冷笑著看著她:“年輕人,如果你有真的有能力,就證明給我看!”
“可是……”她不信任地看著愛德華。
“忘了告訴你,創(chuàng)立帝國集團前,我也是一個設(shè)計師!”
“當年倫敦最棒的設(shè)計師!”
愛德華望向落地窗外逐漸沉落的夕陽,一臉的滄桑和驕傲。
倫敦過去最棒的設(shè)計師VS倫敦今天最棒的設(shè)計師?
OMG,這簡直是一場災(zāi)難!
愛德華的工作方式沿襲了英國傳統(tǒng)的嚴謹和標準,畫面的任何一個細節(jié)都按部就班極盡細致,一絲一毫都不馬虎怠慢。而她呢,工作起來像一只脫韁的野馬,天馬行空,無拘無束,任由自己的想象力無邊無際地翱翔,這正是她靈感的來源!
“你到底懂不懂最基本的配色原理?”
當一張最簡單的設(shè)計圖被第N次被愛德華打回來,江云煙不由坐在自己辦公室,雙手支著腦袋哀聲嘆氣。
“誰允許你回來上班的?”
剛硬起頭皮,重新去修改那張被紅筆批得不成樣子的設(shè)計圖,抬頭撞見羅伊帶著怒氣的灰眸出現(xiàn)在門口,大步流星地推開門,像一陣風(fēng)暴似的沖了進來。
她嘿嘿地笑,把手里的設(shè)計圖在他眼前晃了晃,慘兮兮地說:“羅伊,真是有什么樣的孫子就有什么樣的爺爺!你從來沒告訴過我,你爺爺比你還難對付!”
“我爺爺?”羅伊神色一凜:“他去找你的?他讓你回來繼續(xù)接受艾倫和貝蒂的案子的?”
她苦笑著點了點頭。
“簡直是荒唐!”他伸手去提她衣領(lǐng),把她從椅子里拎了起來:“你現(xiàn)在立刻給我回家去!這里的一切都交給我來解決!”
“(*^__^*)嘻嘻……”她仰起一個笑臉。
“笑什么?!”他皺起眉頭。
“就是——我不要!”她吐了吐舌頭,朝他做了個大大的鬼臉。
他盯著她,眉間的憂色加深一層。
“羅伊,雖然我們結(jié)婚了,但請你不要插手!”她收住了笑,正色看著他。
“這個案子,就算沒有你爺爺,我也不愿意交給別人去做!”
看著她堅決的眼神,他知道她主意已定。
艾倫和貝蒂對于她的意義,全世界就只有他最清楚。
“那你必須答應(yīng)我,這是最后一次!”
他面色凝重地看著她。
“你保證,以后一切都聽我的!”
他一伸手,把她拉進懷里,她柔順地靠在他胸膛,小手合攏做出一個敬軍禮的動作。
“我保證,這是最后一次,以后都聽你的!”
一連好幾個月,除了照看團團和圓圓外,江云煙把所有的時間都花在了艾倫和貝蒂的案子上了,常常不休不眠地對著手提電腦工作到深夜。
偶爾的某個清晨或深夜,她發(fā)現(xiàn)自己的辦公桌上放著一杯冒著熱氣的咖啡。
是羅伊嗎?
雙手捧著暖暖的咖啡的時候,她才會闔一闔眼皮,讓自己高速轉(zhuǎn)動的大腦休息幾分鐘。然后十分享受地喝一大口,精神抖擻地繼續(xù)奮戰(zhàn)下去。
時光如白駒過隙,還不及準備就悄然流逝。
轉(zhuǎn)眼已經(jīng)到了新的一年。
三月的一個晚上,她完成了最后一張設(shè)計圖,獨自來到員工休息室從自動販售機里取出一個火腿雞蛋三明治。
終于,明天到了一切見分曉的時候!
雖然她對愛德華的工作風(fēng)格討厭透頂,但她不得不承認,他不愧曾經(jīng)是倫敦最棒的設(shè)計師!
拿著三明治,回到十八樓,剛出了電梯就聽到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音。
抬頭向自己辦公室看去,里面居然燃起了熊熊火光。
急急忙忙沖進辦公室,四處散發(fā)著一股刺鼻的燒焦味,濃煙滾滾熏得她幾乎睜不開眼。
忽然,她聽到不遠處響起一陣蒼老的咳嗽聲。
“是誰在這兒?”
她努力睜開眼睛,警惕地看著模糊的前方。
良久,前方的人從火里艱難地走了過來。
看清他的面容,她不由大吃了一驚:“愛德華先生……你怎么會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