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神女駕到13
待客廳內一片低氣壓,氣氛壓抑又緊張,幸而袁小小早已習慣審問犯人的流程,對這種膠著的對峙倒立刻就適應了,甚至覺得內心有些小小的激動。
南十郎總算像個“人樣”了,這很難得,而對手樂鷹也不甘落后,腦筋轉得很快,這場無論是反應、智力還是氣勢的對決勝負難分,讓她這個圍觀者看得很是津津有味。
若南十郎此時知道她在想什么,恐一身的氣勢都要像被戳漏了的皮球,飛快地蔫下去了——他們到現(xiàn)在也算命運共同體了,怎么還能如此不在狀態(tài)呢?
幸而南十郎并不知道袁小小心里滿是“看好戲”,他的注意力此時都在樂鷹身上。拿下樂鷹,是他能施行之后計劃的一個重要部分,若是樂鷹始終不肯低頭,他只能打最壞的主意。
如樂鷹這般的人,自尊心高,自小因聰慧伶俐承受了家族太大的期望,加之又從未辦砸過事,年少時期就已是目中無人,眼下自然更是鋒芒畢露,自以為是。
何況他也有自以為是的資本。
如此之人,若是不能以合作和利益來讓雙方達成友好協(xié)商的話,事情就不大好辦了,樂鷹必然是油鹽不進的人,就如同他南十郎一樣,面上雖偽裝得唯唯諾諾,骨子里卻比誰都要硬,膝蓋骨是永遠跪不下去的。
最壞的打算,便是跟樂鷹硬碰硬,但這絕對是下下策,哪怕強制性地鎮(zhèn)壓了對方,只要被逮到機會,樂家必然反彈,而且兩家關系只會更壞,再無挽回的余地。
南十郎是絕不希望走到那一步的,樂府對于南府今后的發(fā)展來說,是絕不可缺少的助力。
南十郎低低笑了一聲,衡量得失,主動往后退了一步,將二人之間拉扯到極致就快崩斷的弦給松了松,道:“其實我一直很佩服樂大公子。”
樂鷹不動聲色,端看他又想干什么。
南十郎端起茶盞,垂下眼輕輕吹開面上茶梗:“樂家敢在我南家虎口奪食,已很是讓人欽佩,你父年紀大了之后,瀟灑隱退,再不問世事,能拿能放的態(tài)度也讓南某欣賞,而你……哪怕外人將你形容得如同鬼魅,你對家里人卻是實實在在的好,你的父母、你父親的妾室、你同父異母的姐妹,更別提你同父同母的親弟弟樂小公子?!?p> 聽南十郎提起樂凌,樂鷹的眉頭神經質地跳了幾下。
“你重孝道,也重手足之情,哪怕你在外頭做了十惡不赦的事,那也是為了保護你的家人,振興你們樂家。你敢作敢當,果斷干脆,就算要當壞人,也是一門心思做到底,要我說……樂大公子心志之堅定,實乃常人難以比擬啊?!?p> 樂鷹不由自主抓緊了椅子扶手:“我不懂南臨公的意思,什么叫我……做了十惡不赦的事?你可有證據?”
南十郎笑了起來:“到現(xiàn)在你還想問我要證據?若我真的給你拿來了,豈非你又得再答應我三個條件?”
樂鷹牙關緊咬,臉色難看:“你……”
南十郎擺了擺手:“我本意是夸你,樂大公子不要誤會?!?p> 樂鷹:“……”
南十郎道:“說起你重情義這事,樂小公子是最好的例子?!?p> 南十郎說到此頓了頓,樂鷹竟也沒接話,仿佛二人都知道對方將要說什么。
古怪的氣氛在房間里蔓延,袁小小想起先前老鼠的回話,抿起嘴唇,有些擔憂地看向主位上的男人。
袁小小覺得南十郎這個人很奇怪,平日偽裝時膽小、怯懦、弱不禁風、沒什么骨氣和尊嚴可言,可除開偽裝,他似又精明,鐵血手腕,對自己的計劃把握準確,可謂是算無遺策。
他當然也會說笑,會打趣,喜歡逗自己,對阿紅阿綠四個姑娘如同親人,似是有血有肉,錚錚漢子,偶爾的陰郁、算計、狡猾多變也不過是他身上的一部分,卻不是全部,感覺上……他還算是個好人,是個包容心很大的人。
可又有時候,就比如現(xiàn)在,袁小小看不懂他,也看不透他。
他的眼神很淡,淡到似在說今日天氣很好,晚飯吃什么;明明氣氛僵硬嚴肅,他的語言和姿態(tài)卻很隨意,似面前有一道突然屏蔽起來的墻,無論外界發(fā)生什么,他都能完全地杜絕在外,那讓他整個人看上去如同有了一道銅墻鐵壁,永遠不會受到傷害。
他沒什么表情,看著樂鷹,一字一句地說:“我原本也以為,大公子朝南府安插眼線,不過是為了知曉我南府的情況,但我萬萬沒料到,原來是跟前些日子赫清明查我南府之事有關……不過也對,錢家兄弟入府,正是含笑有些不對勁之前,如樂大公子如此謹慎小心的人,只會防范于未然,而不會臨時抱佛腳,哪怕之后我有所懷疑,要查,也查不到含笑出事前進府的人身上去不是嗎?”
可是命運就是如此神奇,仿佛有一根線,左串一個,右串一個,就將所有人自以為計劃好的劇本全部打亂,然后亂七八糟地揉在了一起。老天爺將他們的自以為是統(tǒng)統(tǒng)摔在臉上,嘲諷合著血淚落了一地,剩下的盡是笑話。
M莫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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