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架鋼琴。
魏擇廣雖然說是愛好這方面的東西,但按照管家的說法,實際上也就是都有所了解。實際上的彈奏只是半吊子,連個證都沒考過,就算坐在樂器前對著五線譜也只能做個樣子,彈出點生意。
鋼琴是一種價格昂貴的樂器,一般就算是普通專注于這一樂器的人也在抉擇購買還是借用上頗下功夫,單純半個外行為了欣賞的目的買下更是鮮少見到。
但這種情況既然出現(xiàn)在家財萬貫的魏擇廣身上,邵梓也知道自己不能以自己眼中更多常理進行這方面的論斷。
但事發(fā)恰好在謀殺出現(xiàn)的前夕,自然不得不多加注意。
運送的全部過程,還有那兩位參與運送的工作人員。邵梓把這些信息一一記下。
這些詳細的信息指望管家直接得出結(jié)論是絕對指望不上的。畢竟人家僅僅是一個按照要求行事的打工人,這要是能全部弄清楚可就太為難人了。但邵梓已經(jīng)有了完整的想法,白日里聯(lián)系一下鋼琴的制造商,調(diào)查資金流向就能發(fā)現(xiàn)更多的端倪。
他甚至順帶著用搜索引擎照片找到了新鋼琴的牌子,發(fā)覺報價是二十萬以后就心理性不適的收起了手機。
這種突然的購物實在有些引人注目了,更何況……是個這么大的物件,還擺在了最為私密的臥室當中。
邵梓直覺其中有問題,又回到了監(jiān)控所在的主控室。
倒也不是之前他的檢查不夠細致用心,只是如果出于排查的目的,只需要找到最需的時間段首先進行篩查,然后及時的做出其他的調(diào)查和反應。
而現(xiàn)有的又出現(xiàn)了一個新的疑點:魏擇廣本人有意隱藏著的行蹤,以及另一個有關于鋼琴運輸?shù)氖录F鸫a邵梓覺得,自己應該找到這件事最為客觀的角度,哪怕這個角度大概率不能代表什么——因為那位最大的嫌疑人是毫無遮掩的自己走出別墅的,甚至還有目擊者的存在。
他再把那些路徑過了一遍,不出所料,又發(fā)現(xiàn)了新的問題。
第一,沒有顯示魏擇廣從這條路上回到過他臥室的蹤跡。
第二,陌生人和重物的組合總計出現(xiàn)過兩次,往返一次,再進入了臥室,出來就只剩下兩個陌生人。
第三,那名離開的女子,同樣沒有疑似出現(xiàn)在前往臥室旅途的實際痕跡。
前兩個結(jié)果都已經(jīng)相當?shù)某龊跻饬稀簱駨V的行蹤雖然管家只知道一個大概,但就算是按照這個模糊的輪廓也不可能達到現(xiàn)在呈現(xiàn)出這樣的結(jié)果。
而第二點更是奇怪:為什么要進來又出去?雖然這個時間看上去與案件毫不相干,但還是令人相當疑惑,很難不產(chǎn)生懷疑。
最重要的是第三點。如果這個人并不走正路,那她是從哪來的?窗戶?陽臺?
她已經(jīng)遮掩了容貌,甚至這樣當著監(jiān)控的面走出了這片區(qū)域,又有什么是需要提前顧慮的?
別墅里的人信息都不互通。比如恪盡職守的保安,他雖然能知道有什么外人進出了別墅的外層院落,但他不可能知道為了隱私設置了防窺玻璃的主人的車輛。
魏擇廣對待別人不以為意,但對待自己信息的“保密”很費功夫。無論是帶回來小情人還是運送什么貴重物件,都只是知會一聲可能會因為不知情造成阻礙的人,被囑咐的人也不會多問——因為這是一種保住飯碗必備的資質(zhì)。
說來也很有意思,正是因為這樣的習慣,讓魏擇廣自己的死遍布著重重疑云。
邵梓仔細思考,把自己所有臨時的設想都記錄了下來,順帶知會了其他人,包括之前好像遇到了什么事,在溝通交流的網(wǎng)上工具里一通叨叨的陸遙。
“如果那個可疑的人影真的只是一個剛好被找過去的小情人,剩下的疑點太多了。我現(xiàn)在覺得這就是兇手本人沒錯,可以之后找專家調(diào)查一下這個人的走姿情況,聯(lián)系魏擇廣認識的人做一些分析?!?p> 把這些字輸入儲存到電子的版本以后,邵梓才暫且舒了一口氣。
他很在意的還有一點,就是之前看到的未拉開窗簾的窗戶開的口。這個地方看上去很像是有人逃逸離開的情況,但半開不開又更為可疑。
如果真的有人從窗口離開,那他或她又為什么不把窗關死,以避免有人發(fā)覺這個異樣?如果真有兇手閑得無聊開窗只開一半來玩玩,又為什么會選擇冒著大風險從最容易與人碰面的路線離開,當著監(jiān)控器的面走出了這間別墅?
一切都矛盾而曖昧不清。
這起案子疑點太多,又雜糅了很多“意外”的選項,因此很難理清到底哪些是真正案件相關的情況。不過時間尚早,這才剛剛事發(fā)不久,不至于存在太大的問題。
但說起意外,那就不得不提出現(xiàn)在現(xiàn)場的另一個人。
然而,正在這個時候,意外的意外也出現(xiàn)了。
邵梓還是有留心,并沒有忘記還有一位身份和意圖不明的關嘉勝的存在。與此同時,從巨大打擊中反應過來的岑華琴也終于再次意識到了這個“意外”的存在。
她從失魂落魄中再次覺醒,卻又咬牙切齒的跑來找麻煩。
“兇手是你對不對?”沉淀了一會兒,介于瘋和不瘋邊緣的岑華琴指著關嘉勝的鼻子,也顧不得什么儀態(tài)了,“你找過來,我就覺得不對勁!你是不殺了人,裝作什么都沒有發(fā)生,就想讓看見你的我們給你做不在場證明?”
關嘉勝也懵了:“我之前都沒進門……”
“你可以翻墻,鉆洞……我哪知道你們這種人能干出些什么?”岑華琴咬著牙。
邵梓又鑒定了一遍,發(fā)覺這位不知道為什么反應良久只反應掉了悲傷情緒,又變得和丈夫未發(fā)現(xiàn)死亡前一樣偏執(zhí)的岑華琴應該不是在發(fā)瘋,而是單純的在進行正常的撒潑。
對于岑華琴來說,撕開貴婦人的表象,這確實是一種很正常的現(xiàn)象。
而對于并不悲傷的事實,也許要探討這夫妻二人的真正關系。也許這確實不是廣義上的夫妻愛情,起碼在魏擇廣和岑華琴之間不是這樣。魏擇廣愛自由,岑華琴愛錢,兩人合作愉快,即使因為外界原因“一拍兩散”——或者說一個散了,一個碎了——在岑華琴身上最真實的感觸也是惱怒而不是悲傷。
太扭曲了。邵梓不由得感慨。
“你可以……”岑華琴也發(fā)覺了自己話語里的一點漏洞,既然是不在場證明,那自然得發(fā)生在同一時候,“延緩死亡時間,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