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齊亦的存在似乎不那么重要了。
把他留給傅輿景和迄今只察覺到一點異樣的童鴻光,陸遙跟著劉澈用只言片語把顧凌請出了幾十米開外,三人來到一個相對閉塞,附近也只有空房間的樓梯口。
然而如此充分的預備,面對的卻是喜人到有些令人驚訝的結(jié)果。
顧凌并不抵觸跟劉澈與陸遙進行信息交換?;蛘哒f情況和陸遙所擔憂的正好相反——她甚至完全像是早有預計,以相當積極乃至于熱絡(luò)的態(tài)度和劉澈搭話。
甚至連話題都從事實開始。
“讓我不得不動一些別的手段的人正是袁耀的母親。對了,她姓許,名叫許芳婷。可能這件事會讓你們感到意外,我作為溝通的一方直接說出來也不太厚道,但畢竟是她先做了些不太光明正大的事。”
劉澈嚴謹?shù)靥釂?,“具體是什么事?”
“許芳婷曾經(jīng)找到我,希望在我的監(jiān)督下和丁先生的家屬單獨見面,對之前拿起事件,在開庭之前先進行私下調(diào)解?!?p> 陸遙撓了撓自己的下巴,企圖利用自己已知的一些常識,從顧凌的角度思考問題,“其實這應(yīng)該是正常手段的一種吧?不過如果他們達成協(xié)議,事情按照許女士的想法發(fā)展下去,你在法庭上應(yīng)該會很難辦……所以你想要找到證據(jù)避免這些?”
雖然隱晦的提及,但無論是提出設(shè)想幾乎要得到印證的陸遙還是“犯事者”顧凌都沒有言明齊亦相關(guān)的事實。原因也非常簡單:互利互惠是交流的基礎(chǔ),而盡在不言中的交換條件就是,劉澈和陸遙掠過那些疑點,以此換取顧凌的坦言。
不過按照陸遙的想法,這些因素還是要用到的——只是措辭上需要謹慎一些。
可顧凌卻搖了頭。
“你們或許對我有一些誤解,我作為死者家屬的律師,原則一向是以原告方的利益優(yōu)先。實際上在我看來,這起案子法庭上的進展不一定非常重要,最重要的是當事人能夠在這件事上能獲得最大的補償——說的通俗一些,就是能拿多少錢。”
這種極端誠摯卻內(nèi)容簡單粗暴的發(fā)言著實讓到底還是涉世未深的陸遙呆了呆,而劉澈卻皺起眉頭。
他完全能夠理解顧凌話語中的邏輯,卻無法想象為什么她要對自己和陸遙開誠布公到這種地步,說出這些話。
但是,這種感覺似乎確實有些熟悉……劉澈的腦海里逐漸浮現(xiàn)出了過去的一些依稀的畫面,讓他微微一怔。
“無論如何,這都是一起交通事故而非謀殺。所以,我當然不會阻止他們私下達成協(xié)議的機會,只會旁聽和給出符合最大利益結(jié)果建議,以避免她做手腳哄騙對法規(guī)認識淺薄的家屬——畢竟就算袁耀把牢底坐穿,也不能付清丁為丁先生的女兒高中到大學的學費和生活費。不是嗎?”
有關(guān)另一名涉事司機,也就是在車禍中喪生的丁先生的家庭背景狀況早在一開始就被專業(yè)搜羅資料“人肉”,相關(guān)人員一點點都不會放過一百年的陸遙過了一遍。不過,相比從關(guān)聯(lián)到糾葛突出一個狗血淋漓的袁家,單純拮據(jù)的家庭實在是沒有太多可說的。
創(chuàng)業(yè)的小店經(jīng)營不暢,然后便是倒閉、欠債、應(yīng)付罰息。落實到結(jié)果,死者丁為在外頭沒日沒夜的奔波,他的妻子則一邊照看孩子,一邊在網(wǎng)店里低價售賣那些賣不出去,于是堆積在家中的貨品。
雖然是從不千篇一律的苦難,但歸根結(jié)底最終不過是兩個字:“沒錢”。
丁為意外身死以后,情況更是不同。
劉澈再次發(fā)言:“既然顧律師對這種途徑并無意見,那之前說的‘不光明正大’的事,應(yīng)該不是指庭外調(diào)解?”
“沒錯。”顧凌點頭,“我想要說的是許芳汀臨時放棄了庭外調(diào)解——時間正巧就在她作為母親探望自己住進療養(yǎng)院的兒子,從我們在的這個地方離開以后?!?p> 陸遙眨了眨眼,“你是說她唯一一次來療養(yǎng)院見袁耀以后?才過去幾天啊!”
“我真不知道她之后有沒有來過,但像你們所見這樣,我預計的結(jié)果最終被破壞了?!鳖櫫栎p描淡寫地說出了自己做這些事的理由,“所以,我要找到原因。真正的原因?!?p> 這確實是一個頗具邏輯性的緣由,而真正的手段也被掩蓋了下來。
“你怎么想?”
“誰知道呢?”顧凌攤手,“無論專家還是警察,所有人全都無法和袁耀正常溝通,卻只有她見了一面便有所得,迅速改變了自己后續(xù)的策略。也許是作為一個母親特有的直覺,又有另一種可能……”
劉澈皺起眉頭,“你難道覺得袁耀根本沒有瘋,而是高明到騙過了所有人?”
顧凌微微勾起唇角,“也許吧,我可沒這么說?!?p> 這實在是無比狡猾的發(fā)言,同樣是點到即止。劉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比任何時候都要明白,這代表著兩方合作本就在顧凌的預計以內(nèi),恐怕她在發(fā)覺警方到場以后立刻就做出了合作的打算。
分明是做了虧心事的一方,梳理自己手頭的底牌、推斷除去責任的方法這些途徑,比他們反應(yīng)過來的時間都要早得多。
這家伙……
無論如何,起碼在現(xiàn)在這個時間點,顧凌確實做到了“開誠布公”。
“所以,劉警官。你現(xiàn)在記起來究竟是在什么時候,我見到過你了嗎?”
劉澈嘆了一口氣。在方才腦海閃現(xiàn)過畫面,細心思考過后,他終于能夠給出一個準確無誤的答案。
“……是在宋荊,宋警官的葬禮上?!?p> 一旁的陸遙聞言訝異地睜大了眼。
她最近也研究過宋荊死去的那起驚動市局的案件,只是沒想到竟然會在這種時候以這種方式和場合舊事重提。
而劉澈如今也沒空管理這位年輕同事活泛且希望尋求真相的小腦瓜子,只是耐心觀察著顧凌隨后會有什么表現(xiàn)。
畢竟,葬禮當時發(fā)生的事……
“終于想起來了?”顧凌微笑,“我還以為,是我那時的存在感太低?!?p> 劉澈有些汗顏。
“畢竟已經(jīng)過去了整整四年,也只是人群中的一面之緣。倒是您記得我這么一個邊緣人物比較令人受寵若驚。顧律師真是一如既往的……容易讓人印象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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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關(guān)律師的種種流程,還是強調(diào)一點:這是架空世界,不會完整全面的參考任何真實體系,完全可能印象流各撿一點。當然我懶得全面仔細對照是一方面,對標現(xiàn)實會產(chǎn)生種種問題也是一方面,前者的占比可能還要多。 但邏輯是絕對合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