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魂兮歸來

　　“不行。”雖然冥肆臉上的黑霧遮住了他的表情，但我總覺得，他在生氣?？晌也恢浪麨槭裁瓷鷼狻?p>　　心里沒由來的虛。

　　我總覺得冥肆什么都知道，譬如，我把他送我的定情信物給了夜辰，可他偏偏什么也不說，簡直不要太可怕。

　　我縮了縮脖子，暗暗祈禱著從界主宮出來時(shí)，我的頭還在脖子上。

　　冥肆像是不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敲響了界主宮的門。

　　不出我所料，是思開的門。

　　她見我來，沒有太多驚訝，卻無視了我，朝冥肆作揖：“冥王大人，界主已恭候多時(shí)，請(qǐng)?！?p>　　思沒有像上次帶我出去時(shí)一樣繞路，所以我們很快就到了正殿。

　　夜辰還是那副唱戲的半黑半白裝束，此時(shí)吊兒郎當(dāng)?shù)乜恐危N著二郎腿，手中把玩著一把簪子，無疑是冥肆送我的那只。

　　我心里暗叫不妙，卻什么也做不了。

　　按規(guī)矩，無論是什么人，見了界主，都應(yīng)該三跪三拜，冥肆卻只抱拳朝他鞠了一躬，沒有任何恭維的話。甚至連笑臉都不給一個(gè)。

　　我學(xué)著冥肆，向夜辰行禮，也是一言不發(fā)。

　　我埋下頭，降低存在感，盡量不讓他看見我。以前看電視劇的時(shí)候，總覺得這是個(gè)笨辦法。而這種掩耳盜鈴的做法卻是我目前想到的最好的辦法。

　　“來了？”夜辰漫不經(jīng)心地抬頭。

　　“嗯?！壁に翍?yīng)道。

　　“怎么突然想通了？”夜辰道，“你舍得和你家的美嬌娘分開了？”夜辰早就聽下界的人議論，說冥王大人寵妻，都寵上天了。

　　“救她?！壁に晾∥业氖?，手心涼涼的。

　　救我？這就是冥肆來界主宮的目的？

　　“她？”夜辰的目光終于落在了我身上，想必是認(rèn)出了我，瞪大了眼站起來，手里的簪子都沒拿穩(wěn)。

　　只聽“啪”的一聲，冥肆的目光也落到了簪子上。

　　我心道不妙，這命運(yùn)弄人，死都不讓我死安穩(wěn)。

　　“我道你為什么突然要回去，原來是迫不得已，沖冠一怒為紅顏啊，”夜辰苦笑道，“真是造化弄人，當(dāng)初讓你選身份，你竟不偏不倚，選中了冥神，造化弄人啊?！?p>　　冥肆似乎也沒聽懂他的話，皺了皺眉，道：“救是不救？”

　　夜辰笑：“你讓我怎么救？”

　　“凝神?！?p>　　“我試試，但不一定能救?！?p>　　冥肆皺眉：“她是你造出來的，你凝不了她的神魂？”

　　“你也在我的管轄范圍內(nèi)，你若魂散，我也凝不了?！币钩娇扌Σ坏茫拔胰羰窃谶@個(gè)世界上能為所欲為，那么第一件事就是殺了你?！?p>　　冥肆面色微驚，卻很快平靜下來：“有多少把握？”

　　“一半?！?p>　　冥肆沉吟一會(huì)兒，道：“試試看?！?p>　　“行啊，”夜辰笑，“不過，你既然來了，不會(huì)忘了咱們之前的約定吧?！?p>　　冥肆嘆一口氣，道：“曦兒醒后第十日，冥神殺業(yè)滔天，被界主賜死，如何？”

　　“不錯(cuò)?！币钩焦创?，“遺失的神魂在哪兒？”

　　冥肆掏出一個(gè)暗紅色的錦盒，打開，里面出現(xiàn)了一個(gè)影子，那人穿著暗紅色的長衫，嬌媚可愛，正是冥肆納的側(cè)妃，柳雪曦，那個(gè)和我同名的女孩。

　　此時(shí)，我的心里掀起驚濤駭浪。冥肆攻上神界是為了背負(fù)殺業(yè)上界主宮，讓界主救我；之前說他是負(fù)心漢，然而他的側(cè)妃卻是我遺失的殘魂；夜辰不一定能救我，而冥肆卻要以生命為代價(jià)換一個(gè)機(jī)會(huì)。心里五味雜陳，恨極了自己的無知，心疼冥肆的付出。

　　“事不宜遲，開始吧?！壁に恋?。

　　于是，沒有人問我是不是愿意，我就被強(qiáng)制躺下了。

　　夜辰的靈力緩緩將我包圍，暖暖的。這讓我覺得很舒服，但這種舒服并沒有持續(xù)太久，一股吸力將我吸了出去。

　　我慢慢地浮到空中，四周的靈氣涌來，包裹了我和柳雪曦。

　　夜辰祭出一鈴鐺，一邊搖著，一邊唱著。配上他半黑半白的裝束，活像個(gè)跳大神的道士，好不滑稽。

　　“以吾之血，締結(jié)成印，魂之離體，猶子離家，葉落歸根，急不可待，思念至深，魂兮歸來?！?p>　　四周的光一點(diǎn)一點(diǎn)消失，只剩下我和她。

　　柳雪曦笑了笑，啟唇：“好久不見了。”

　　“你早就知道了?！毕肫鹚龑?duì)我說的話，帶我去看雪曦的影像，不可能像我一樣什么都不知道。甚至，她知道她是我的魂魄。

　　她沒否認(rèn)，卻是問我：“知道我為什么姓柳嗎？”

　　我搖頭，示意她繼續(xù)說。

　　“你是雪曦的命魂，承了她的神力，我只是一魄，是她的記憶。”她道，“‘柳’有‘留’的意思，留住你便是我的使命?！?p>　　我點(diǎn)頭：“你是哪一魄？情魄還是欲魄？”在二十一世紀(jì)時(shí)就有道士說我丟了兩魄，情和欲。

　　“我不知道，我只是你的一魄，在你魂飛的時(shí)候被留下來維護(hù)時(shí)間平衡，入了輪回，投胎成人。”

　　“那……你還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嗎？”

　　“沒了，因?yàn)檠╆氐挠洃?，我深愛著冥肆，所以?dāng)他找到我時(shí)，我要他娶我，”她笑得釋然，“現(xiàn)在我的時(shí)間到了，若說未了的心愿，那就是希望你好好愛他，一直愛他?！?p>　　愛？多么遙遠(yuǎn)的字眼。

　　我愛冥肆嗎？可能吧。

　　抑或說，我會(huì)愛人嗎？

　　也許吧。

　　柳雪曦說完，碎成了點(diǎn)點(diǎn)星光，匯進(jìn)我的手心。

　　剎那，記憶如潮水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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