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都尉府中,宣旨太監(jiān)剛出去,孔文軒拿著王旨狠狠地朝桌上拍了一掌,“...”張嘴想說話什么又不知道說什么。
昨日有人悄悄來告訴他,說庭王可能會暫時停了他的巡防一職,讓他這段時間專門為他訓(xùn)練儀仗隊??孜能幰宦牬篌@失色,趕緊塞些銀兩給內(nèi)線問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內(nèi)線將當(dāng)日情況如實告訴了他。
走來走去地思考了一番,他打算趁著旨意還沒到,明日趕緊去求見庭王,假借推辭訓(xùn)練一事讓庭王收回暫時替換巡防長的打算,不想孔文軒還沒來得及出門,宣旨太監(jiān)一大早就拿著旨意來到了府中。
他覺得這件事簡直是來的莫名其妙,腦海里將自己的人際關(guān)系迅速過了一遍,很肯定自己在王都并未得罪于任何人。尤其是袁茂和劉襄。再說袁茂向庭王進言讓他孔文軒撤了訓(xùn)練一事,這很和他心意。若不是出現(xiàn)意外他還打算上門送個小禮道個謝。而劉襄是軍中之人,不興這花里胡俏的一套,推辭訓(xùn)練也合情合理,可想不通的就是自己怎么就莫名其妙的近乎丟了職。
這個職位可非同尋常,手下那是有兵的,而且守衛(wèi)的還是王都。且不說戰(zhàn)斗力,就單憑這是國君住處,你一在這帶兵的無論是誰都得給你幾分面子。在全國各地行事也暢通無阻,油水那自然是大把大把的。
在這個群雄并起鐵蹄四踐的時代文是壓不住武的。一名武者或一名軍中走出的騎兵無論在哪兒都能受到尊敬甚至敬仰,更何況是一名千夫長,一名都尉,乃至一名將軍。
孔文軒苦想了半天突然想到了一件他很不愿意認(rèn)知到的事,那就是庭王對他有意見了。雖說他平時也會收收賄賂,偶爾賣賣人情,但這都是小打小鬧,有個限度從不過界。再者說哪個官員敢說自己沒收過賄?這也是君臣共識,臣子不越線,君王自然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君主對付的歷來都是些拿了銀子不干事的,他孔文軒敢打保票自己絕對沒有。那除開私事這一點,說功過,他這幾年雖沒什么大功,但他兢兢業(yè)業(yè)也沒有出過什么大過,甚至連小過都沒有幾個。他實在是絞盡腦汁也想不出自己能有什么事讓庭王給知道了。難道他只是單純地想換個人?又或者是真有人在背后自己捅刀子?
陰沉著臉來到訓(xùn)練場看著眼前的方陣,恨不得把這群不僅華而不實還讓他莫名其妙近地乎丟了職的儀仗隊給一個個砍了。儀仗隊的士兵也發(fā)現(xiàn)教頭今天有點不對勁,連看他們的眼神都帶有一絲殺氣,一個個嚇得噤若寒蟬。
反觀劉襄心情大好,偶然撤了孔文軒,這簡直是給他的計劃再加一神助,借著劉豈的信任,他將在剩下的時間內(nèi)合理地向劉豈提出建議以增加自己慶典兵變的成功率,他甚至連季醢都用不著提防,有劉豈給他撐腰,季醢起不了事。
王都內(nèi)兩名都尉已去其一,還剩左都尉喬洪,該想個法子借劉豈之手除掉他了。
都城左右兩都尉,左都尉負(fù)責(zé)城頭,右都尉負(fù)責(zé)城內(nèi)。而右都尉孔文軒被突然暫時停職,在都城官員中悄悄驚起了一陣波瀾,所有人都在揣摩庭王的用意。在所有人看來,暫時停職和撤職并沒有區(qū)別,右都尉頭銜雖然還在,但那也不過是個虛職罷了,天知道庭王何時給他復(fù)職,又或者找個由頭直接把他給撤了也不是沒可能。這幫人都不約而同地靜觀其變,靜靜等著庭王的下一步動作。
“都打起點精神,你們腳下的可是都城,出了岔子有你們可擔(dān)待不起?!币股?,喬洪在城頭走來走去,不時叱喝兩聲。離慶典還有不到十天,他這塊兒是最要緊的,王都靠近東邊,隔個海角就是梁國,難保梁王不會悄悄派兵來攪合。這臉庭國可丟不起,讓他得逞了庭國會在大洲上淪為眾國笑柄,庭國百姓出個門都得厚著臉皮。
前些日子梁王會盟,十一個參加會盟的國家中雖然也有庭國,但這并不代表它跟眾國從此就是一條心。唐肅從梁國回來除了見過庭王,也沒和誰說過會盟結(jié)果,只看他進王宮時的臉色大概也能猜到一點,結(jié)果或許對庭國不利,所以此時還是小心為上。
“大人,前段時間城下斷斷續(xù)續(xù)來了一些人,遠(yuǎn)遠(yuǎn)地看了城門一眼就走了,在下覺得有點不對勁?!?p> 喬洪立馬往城外看去,但黑燈瞎火的什么也看不到。
“大人,下次要不要派人出去把他們拿了?”
“不行,這樣抓不到,反而還打草驚蛇?!鳖D了頓,“你派幾個士兵喬裝成百姓在城外盯著,等他們再來就悄悄圍了他們再抓。”
“是?!?p> 大石關(guān)至安林
兩萬五千人的隊伍扮成平民分批從關(guān)內(nèi)出發(fā),分五路直奔安林。若是從前,在路上時不時看見二三十個人結(jié)伴而行定叫人起疑,說不定來一批被抓一批。唐軻正是抓住慶典的空子,這路上時不時有前往王都的百姓,誰會注意這區(qū)區(qū)二十來人。
最初的計劃是讓部隊住在城外,等候時機,但想想覺得不妥,都尉不是傻子,看見這么多人待在城外不進來定然有鬼。于是唐軻就派了十幾名斥候喬裝打扮一下,一來看看城中的守軍如何,二來找找有沒有什么隱蔽的峽谷什么的,好讓軍隊藏身。
花了好幾天時間,從附近村民口中套得果真有這么一處地方,是個山谷,周遭盡是山包。離王都大約二十余里,先王在時焦國犯境,邯南防線失守,焦兵一路逼向都城,時有大將軍藍(lán)平率軍與焦兵周旋將其引入此處,一把火下去燒死焦兵八萬余人,主帥當(dāng)場戰(zhàn)死,俘虜焦兵十一萬有余盡數(shù)打為庭國奴隸。焦國經(jīng)此一役從此一蹶不振,而這個山谷由于大戰(zhàn)也被焚燒殆盡,一片荒蕪。獵人們常言路過此地總能聽見里面?zhèn)鱽淼谋髯矒袈暭捌淇藓奥?,這么一傳十十傳百再也沒有人敢靠近過此地,聞言要經(jīng)過這山谷的人也寧可繞路而走,久而久之這個地方就成了當(dāng)?shù)厝丝谥械慕?,就連官家也不敢輕易涉足。
“大人,當(dāng)真要在這里扎營?”副將有些擔(dān)心,唐軻心里也有些猶豫,饒是他這不信邪的人聽了這些個傳言也有些下不定決心,這些士兵若是出了意外他自刎一百次都不夠,但作為主帥他又必須當(dāng)機立斷。
好在將士們都是外地人,并不知曉這里山谷傳言。
“扎營。我就不信兩萬五千名將士壓不住這些牛鬼蛇神。”
副將只得服從命令,早先都統(tǒng)大人就發(fā)信于他,說日后有人會來點兵,讓他全力輔助那人不得有誤。便按唐軻的意思吩咐下去,所有士兵谷內(nèi)扎營。
自扎下營盤來一連幾夜并無一事,唐軻暗嘆,這些東西果然是騙人的。
一日之后,喬裝成商隊的士兵也將兵器衣甲及糧食運到,兩萬五千人開始恢復(fù)訓(xùn)練。
山谷外,一群人拉著馬車向山谷走來,看衣著似乎也是一群商人。
“林兄莫要往前走了,前面山谷太邪乎,進去可就出不來了!”一個隨行老頭急忙上前兩步攔住商隊,
那個被稱作“林兄”的人臉色不悅,“哪兒來那么多邪乎事兒,我林某活了六十多年怎么就沒碰見過一次?路邊聽來的瞎話你也信,若是繞路明日也到不了都城。繼續(xù)走?!?p> “走不得,走不得??!”老頭急了,拖住林姓人,林姓人一把把他甩開,“那你留下,其他人很我走...”
“怎么了?一個個都杵在那兒干嗎?走?。 绷中杖嘶仡^瞪著他們,
一個約莫十七八歲的男子有些不安的說:“林叔,里面好像真的有聲音..”十來人同時地看向林姓人,林姓人再轉(zhuǎn)向老頭,老頭也用乞求的目光看著他。
“乒乒---鐺--”
一記更加清楚的兵器撞擊聲飄來,所有人臉色發(fā)白,林姓人也變了臉色,轉(zhuǎn)頭看向山谷,幽暗的山谷像一只張大嘴巴的巨獸,大風(fēng)刮過帶起一陣尖銳的聲音,在夜色下顯的猙獰無比。
又是一陣乒乒聲伴著大風(fēng)傳到眾人耳中,林姓人心里開始打鼓,終于退后兩步,“走,從西邊繞過去?!?p> 眾人急忙牽著馬匹貨物轉(zhuǎn)身,未走兩步,一陣殺喊聲猛地從谷內(nèi)傳出,所有人嚇得大驚失色,更有甚者直接被嚇趴在了地上。
“跑!跑??!”林姓人滿面驚恐拔腿就往后逃,眾人手腳并用跑起逃命,連貨物都不要了。
“大人,你看這大石關(guān)士兵戰(zhàn)斗力如何?”
唐軻點點頭,“嗯,不僅作戰(zhàn)勇猛,且進退有序,王城的都尉軍也不過如此,張都統(tǒng)練兵倒是有一套?!?p> 自家老大被夸,副將臉上也很有光,一臉驕傲,心里樂滋滋的。唐軻無意瞥了一眼,看見副將得意的神情突然覺得好笑,強抿著嘴不讓自己笑出聲。
離慶典還有幾日,他覺得有必要看看這群士兵的戰(zhàn)斗力如何,于是就在今晚隨機抽出了兩千人在谷內(nèi)作了一場演練,結(jié)果果然沒讓他失望。如今只安心等候劉襄的信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