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在一起御敵的中軍被前后分開,徐泰在亂軍之中被沖散,那支可怕的騎兵還停留在陣中來回沖殺,如同收割秋日的稻田一般,所經(jīng)之處一片空白。
腹背受敵,死傷無數(shù),中軍還橫梗著一支敵騎,在這樣如此巨大的壓力下,陣型終于潰散了。
兵敗如山倒,士兵大叫著四處逃走,兩頭叛軍已經(jīng)連接,中軍數(shù)萬余人被分割成無數(shù)塊被叛軍圍殺,各方兵力分散太開已無法再次組織有效的反擊,很快,局面開始倒向一邊,這場戰(zhàn)役慢慢成了單方面屠殺。
徐泰這下在這亂軍之中慌了神,周圍盡是正被屠戮的己方士兵,心中開始愈發(fā)凄涼。
看來此處便是我徐泰的葬身之地。
怒吼一聲,驅(qū)馬沖向叛軍,叛軍騎兵發(fā)現(xiàn)了他,調(diào)轉(zhuǎn)馬頭舉起長矛沖了過來,兩人在馬上交叉而過,徐泰反應(yīng)遲鈍吃了大虧險被戳中頭部,頭盔被打掉,煞是狼狽。附近叛軍圍了上來,眼看就要被圍殺殞命于此,可衣著及其戰(zhàn)馬極為顯眼被其余叛軍一眼認出,再看他是一老頭,頓時知道了什么,遂大聲呼喊“敵帥在此!”,聞言的叛軍紛紛向此處沖來,包圍圈越圍越厚。
這種被成千上萬人團團圍住盯著看的感覺真的很難用語言形容,徐泰握緊手中的劍看著周圍的叛軍,身旁一同被圍的士兵被眼前如林般的長矛嚇得不斷往后縮,包圍圈越來越小,長矛已伸至眼前,徐泰狠狠拍開,叛軍大怒瞬間將其余長矛戳了上來直抵徐泰咽喉,頃刻間動彈不得。
其余叛軍大喊“徐泰已被擒拿,降者不殺!”呼喊聲此起彼伏,很快成了戰(zhàn)場上唯一的聲音,廝殺漸漸停止,聞主帥已被擒,投降不殺,幸存下來的士兵皆棄刃跪地而降。
包圍圈騰出一條路,騎著高頭大馬的唐軻悠悠進了圈中央。
徐泰狠狠看著他恨不得撞開敵騎沖過去把他砍了??蓴橙说拈L矛就在定在脖子周圍,他一動就會被戳成篩子,之前是想大不了戰(zhàn)死沙場為國捐軀,現(xiàn)在離死亡近在咫尺卻又忽然沒了方才那個膽兒。
“徐都統(tǒng)。”唐軻瞇眼看著徐泰,徐泰也盯著他,牙縫里擠出兩個字,
“賊子!”
這是他此刻能表達憤怒的唯一方式,連命都被別人捏在手里了,除了罵兩句過過嘴癮還真沒什么好干的。唐軻也厚道,人家都被抓了還不讓人家罵兩句也說不過去,聽完之后也不同他爭,點點頭轉(zhuǎn)身撂下一句話,
“把他綁了?!?p> 前兩日帶著十余萬大軍威風凜凜的徐都統(tǒng)被捆成了大粽子,這難靖的,十萬大軍死了五萬降了五萬,投降的士兵里面受傷者又是三萬,軍隊全軍覆沒。
“見過張大人?!碧戚V下馬來到張從武面前,笑容滿面。張從武吃過他的虧,自然不想給他什么好臉色。
可是,轉(zhuǎn)眼又想著自己堂堂一個都統(tǒng)這么小氣有點不太像話,且他又是劉襄的人,來日二人定同朝為官,少不了互相幫襯,這個梁子還是不要結(jié)的好。
但那口氣又實在咽不下去,看他臉上那樣子恨不得給他一鞋拔子看他還笑不笑了。
唐軻發(fā)覺張從武臉色有些奇怪,變來變?nèi)ゾ褪遣徽f話,馬上明白了。偷偷笑一下,敢情是找面子來了。找準馬屁便抱拳道:“當日若非張大人當機立斷出兵并給與在下良策,僅憑在下之見,估計早已身死,屆時還將連累大將軍。”
張從武吃驚,臉色緩了一下隨后點頭冷然道:“大家同樣功不可沒,唐將軍不必謙虛。”唐軻以為他會叫自己“夫長”,聽到將軍二字倒有些驚奇,兩人相互對視一眼突然都哼笑一下,搞得周圍人摸不著頭腦。
“走吧,該回去見新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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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安王二十九年秋(末),襄都城兵變,俘盛王,邯南都統(tǒng)徐泰率軍十萬靖難攻城未果敗退于城郊,物資盡失,夜欲拔營而走,時平城都統(tǒng)張從武至都城援襄,城郊截泰,大戰(zhàn)。軻率鐵騎萬余出城尋敵,尋獲,兩軍合圍,泰軍復敗,俘泰,余者皆降,靖難軍覆沒。
庭安王二十九年冬,襄登位,年號明。--《新王朝實錄.前庭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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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泰戰(zhàn)敗,其余都統(tǒng)們一個個噤若寒蟬,事實上他們就是想干點什么也不敢,聯(lián)合起來再次“靖難”?事成后共分天下?別逗了,我倒是這么想,天曉得你們是不是這么個心思,跟你商量吧,你回頭把我賣了我找誰哭去。再說劉襄如今這么強大,現(xiàn)在又哪兒是他的對手。
說起來,跟大王朝的藩王造反差不多,其余藩王考慮到自身利益一般不會去幫助君主出兵對抗造反藩王,大家都一個姓,打來打去的還不就那樣。造反成功了說明你厲害,王朝的軍隊都打不贏你,我哪點資本就算了吧,從今以后聽你的。
按說都統(tǒng)和藩王是有區(qū)別的,都統(tǒng)是個官職,聽組織的,而藩王就不一樣了,嚴格來講也算是個小國王,雖然大體上聽君主的,但國家或君主有難,除非外敵入侵或外姓篡權(quán)外,他們大可以選擇無視君主的命令,就跟前面說的一樣,沒利益才不跟你干,大家又都一個姓,打來打去還不就那破樣,我?guī)湍愦蛩?,回頭我被打殘了誰又來幫我?你這個君主?
拉倒吧,你巴不得所有藩王都是殘廢。
庭國就不一樣了,非常時期衍生出來的是非常政策,庭國沒封藩王,沒有藩王,那么國君突然有難,來勤王靖難的就只能是各轄區(qū)的都統(tǒng)了,在情況惡化的時候,有些都統(tǒng)會考慮到自身利益,以及奪權(quán)者的身世例如是王族之人,從而就會拒絕出兵勤王。反正你們都姓劉,那死胖子沒本事坐那把椅子,你有本事你坐。
再說如今這些個都統(tǒng)又多是些無能之輩,靠投靠季黨溜須拍馬從而獲取利益,季黨倒臺,劉豈被俘,他們知道或許下一個就是自己,但一起舉兵討伐是不可能的,且一個個又心懷鬼胎的生怕被人告黑狀。張從武是劉襄的人,徐泰十萬大軍又被擊敗,反叛的軍隊再加上剛獲得的生力軍,已達到了十萬余。
能不能找國內(nèi)的常備軍及邊軍來一起“靖難”?
洗洗睡吧,劉襄做了他們的老上級七八年,兵變時不用那是迫不得已,當然了,軍中有鬼也是一個原因。所以當王都到手后立馬脅迫劉豈下旨,將這兩支軍隊牢牢地釘在了原地動彈不得。
介于上面這些分析,這些都統(tǒng)們雖然并沒有聚在一起商量對策,但最后下的結(jié)論都驚人的一致:唉,還是老實點吧,興許他還能放自己一馬,頭上這頂帽子摘了就摘了,保住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幾日后,劉襄登位,號庭明王。
庭王當上了,但他還有兩件事兒得立馬完成,這兩件事兒不做完,這個王位是坐不踏實的。
首先,他廢除了所有劉豈時期執(zhí)行的各項規(guī)章制度。這個是一定要干的,劉豈時期的各項指令幾乎都是季黨發(fā)布的,留不留得一眼能看出。
其次,就是跟季黨算總賬了。
劉襄不是什么心慈手軟的人,至少對季黨不是,先王沒殺他們,這群蛀蟲非但不反省,反而在先王死后再次興風作浪,上至朝廷下至市斤,百姓苦不堪言。
而現(xiàn)在,終于到了償還的時候了,不僅樹得拔,猢猻也一個都不能放!
至于給自己正名,這個多少還是得做點,歷史從來都是成王敗寇,他會將劉豈奪位逼死太子公之于眾,告訴大家,這是一場代表正義的戰(zhàn)爭,我才是匡扶正義的使者。
而劉豈,你是那個人人唾棄的殺兄叛賊。
當然,到了這個時候,現(xiàn)在除了我,也已沒有任何人更適合做這個庭王。
庭明王元年春
一切都塵埃落定,劉襄坐在王座上接受著滿朝文武的朝拜,看著重新煥發(fā)生機的朝廷,更加堅定了心中的信念。
此后,這個國家將會在我劉襄的帶領(lǐng)下發(fā)揚光大,我會讓天下所有人仰視我們,仰視這個日后偉大的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