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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夢師

第二十章 少年的光

燃夢師 翎英 4670 2025-02-17 16:45:19

  尤夏順著聲音方向看去,云瀚的臉出現在她的右側,她看著這張距離很近的臉,又是一怔。云瀚也看出了尤夏的緊張,甚至從尤夏的眼睛看到了害怕和迷茫,連忙解釋說:“姐姐做噩夢了?你睡得好好地結果呼吸越來越急促,我正想看看,你就睜眼了?!?p>  尤夏看了看四周的環(huán)境,沒有黑暗,也沒有白光,確定是酒店的程設,確定自己回到了現實中,這才放下心來,漸漸舒展緊鎖的眉頭。但是,她又漸漸地反應過來另一件事,自己不是在椅子上睡著的嗎?怎么醒來后在床上,而且云瀚就在她旁邊!天??!出大事了!自己和一個未成年睡到同一張床上了,這可怎么辦!

  她再次驚恐的盯著云瀚說:“我,我怎么在床上?”

  云瀚看著尤夏精彩的面部表情笑著說道:“姐姐別緊張,我看你太累了,想讓你睡舒服一點,就抱你上來了?!?p>  尤夏聽完“抱”這個字后,有點尷尬的笑了笑說:“那,那就謝謝你了?!庇认倪呎f邊慢慢起身離開床鋪,站在床邊低頭不想直視云瀚的眼睛。但又想起入夢的事,于是試探著問云瀚:“你呢?你昨晚睡得好嗎?”

  云瀚原本充滿笑意的臉也是一怔,隨后又回答道:“睡得很好!”

  尤夏那么敏感的人,當然捕捉到了云瀚那一怔的表情,心里又開始心疼眼前的少年。

  可真實的情況是,云瀚確實做了很不好的夢,那些小時候經歷的事就像夢魘一樣,隔三差五的,變著花樣的來折磨他的睡眠,剛開始他還會感到害怕,但漸漸也就習慣了。所以當他因為噩夢先醒過來時,并沒有驚慌,而是嘆了口氣,隨后想起身邊尤夏,于是他左手托起頭部,側著身子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就這樣靜靜看著還在夢中掙扎的尤夏。漸漸的,他發(fā)現尤夏的呼吸也開始加重,到最后就變成了急促。是不是也做了噩夢呢?什么噩夢能讓她這么緊張?云瀚這樣想著。甚至有一個念頭就是尤夏會不會是和他一樣的人,都是經歷過校園暴力的人。如果是這樣就能解釋,尤夏為什么這么關心他了,但同時他又想否定自己的想法,他的內心是矛盾的,他希望如此善良的尤夏是幸福的,是快樂的,同時又希望有人能體諒他的痛苦,能感同身受他的感。

  他皺著眉頭看著尤夏,不自覺的問道:“所以姐姐,你是哪種人呢?一般的善良人?還是能與我感同身受的同類人?”

  也就是在云瀚思索的半晌間,尤夏結束了入夢,猛然驚醒。

  尤夏看著如此輕巧地說著“很好”的云瀚,又想起入夢時的情景,心想如果自己有這么一個弟弟,一定會拼命保護他,讓他永遠遠離這些苦難。心一軟,下意識的又去輕輕摸了摸云瀚的頭。

  感受到尤夏的手的云瀚又是一怔。只是這次云瀚是低著頭的,尤夏沒有捕捉到云瀚這快速的一絲變化?;謴托σ獾脑棋粗认恼f:“姐姐好像很喜歡摸我的頭發(fā)??!”是的,如果他沒記錯剛到房間吃飯時說到自己小時候的事,尤夏也是摸了一下他的頭。是同情?還是感同身受的不忍?云瀚的內心生出了好奇,一個有意思的好奇……

  聽到云瀚的話,尤夏也發(fā)現了自己的下意識,面對僅僅兩面之緣的人,這個動作確實有點過分了,現在云瀚又一臉笑意的看著她,搞得她更不好意思了,正要開口解釋,電話又及時的想起,為她緩解了一時之間的尷尬。

  尤夏看了一眼備注,來電的是林朝夜,才放假就要安排任務?尤夏疑惑地接起了電話,一旁的云瀚很識趣轉過身去,準備去洗臉收拾回家,但剛站起身來就聽到尤夏電話里傳來了男人的聲音,又假裝收拾床鋪一樣,回過身來小心觀察著尤夏的肢體語言。

  擔心是工作的事情,尤夏接電話時故意稍微回避了一下云瀚,背對著云瀚面向窗戶站著問:“這么早打電話是有什么事嗎?”

  林朝夜聽到尤夏正常的聲音后,內心的不安終于消散,昨晚回家后一直不敢給尤夏打電話確認她的狀態(tài)是否恢復,畢竟公司出了那樣的謠言與他這個領導的管理也是掛鉤的,所以想來想去還是覺得應該打個電話問候一下,可是電話接通的一瞬間他又后悔了,又不能直接問的一時之間他這頭電話沉默了許久。

  “沒有,沒有工作上的事,就是放假了想問問你這年怎么過?”林朝夜為自己找了個蹩腳的理由。

  尤夏聽著莫名其妙,一大早二話沒說上來就問,年怎么過,讓尤夏稍微有點詫異又覺得好笑,一不小心竟然笑出了聲。

  “一大早你就問這個?看來我們林總身份切換的很快呀!”尤夏帶著笑意說。

  林朝夜在電話這頭一臉黑線,但是聽到尤夏的笑聲,知道昨晚阿婆的食欲療法還是挺有用的,又說:“我也沒有想到你還挺記仇。打電話來是想告訴你,獎金一會發(fā)你銀行卡上,過年了,別那么苛刻,喜歡什么就多買點,讓自己高興高興?!?p>  笑意停頓,這次輪到尤夏一怔,內心突然升起暖意,說道:“獎金的事昨天你開會就說了啊,我還挺期待呢。”

  “那就當成過年的紅包,愉快的收下吧”林朝夜說。

  尤夏還想再說什么,卻突然聽到云瀚喊道:“尤夏姐,幫我擦擦身上……”

  尤夏一手捂住電話聽筒,卻不想林朝夜清清楚楚的聽到了。

  “尤夏,你和誰在一起?”林朝夜的聲音冰冷不帶絲毫感情。

  “尤夏姐,你快來了,我衣服脫了夠不著……”

  尤夏左耳是云瀚的叫喊聲,右耳又是林朝夜的疑問聲,一時手忙腳亂,對著電話那頭的林朝夜說:“沒誰,我一個弟弟喊我?guī)兔Γ瑳]事我先掛了,完了再說?!北愦颐炝穗娫?。

  林朝夜看著被掛斷的電話,突感內心一陣焦慮,讓他很不舒服。下一秒,進門找他商量事情的邱實就遭了殃。

  “朝夜關于年夜飯的事……”邱實話還沒說,就看到林朝夜拉著臉向他走來。

  “一會再說,先陪我去活動室打會球?!绷殖拐f。

  媽呀!誰又惹這位少爺不高興?邱實疑惑著,但也只能妥協(xié),陪著林朝夜往活動室走去。

  另一邊,掛了電話的尤夏忙走到衛(wèi)生間門口,云瀚脫光了上半身的衣服,對著鏡子,尤夏看到了云瀚滿身被打的淤青痕跡,這才想起昨晚忘了幫云瀚處理身上的傷口。

  云瀚從鏡子里看到了尤夏關切的眼神,內心突然有了點小雀躍,開口道:“姐姐,我想給有淤痕的地方像你昨天一樣上點藥,結果后背那里我夠不到,沒辦法才喊你的?!?p>  尤夏聽完二話不說,走到云瀚身邊,拿起藥水說道:“你喊我是應該的,昨天應該給你上藥的,結果是我忘了,怪我怪我?!?p>  說著藥水已經在手心搓熱,尤夏輕輕將有藥水的手捂在云瀚后腰偏上一點的有淤青的地方。

  “姐姐的手法真熟練,你快幫我看看,我這里的淤青藥水上的合適嗎?”

  尤夏看著云瀚手指的位置,藥水多到順著皮膚往下流,于是笑著問:“你這是倒了多少,都浪費了你看。”

  “我不知道該怎么弄,就直接拿著藥水瓶往上倒了?!痹棋f。

  尤夏這一聽忙說:“胡鬧!你不會我教你呀,這浪費了這么多藥水。”

  于是,尤夏又開始親自示范給云瀚看,邊做邊說道:“你看,取適量的藥水倒在手心里,然后快速的在手心搓開,幾秒鐘后手就熱了,然后往淤青的地方這么一捂,捂上一會就好了?!?p>  尤夏伸手捂在云瀚的肚子與胃之間,她低頭看淤青的位置,絲毫沒有發(fā)現身邊的人正一臉奸計得逞的壞笑看著她。等尤夏抬起頭時,云瀚已然恢復成了平時楚楚可憐的樣子也看著她。

  尤夏剛開始只以為是普通的視線對視,但當她再次捕捉到云瀚眼中的異樣時,她突然覺感到不安。一種很空洞的不安感,好像突如其來的靈感,一瞬間從大腦一閃而過,但又好像抓不住源頭,讓她很難受。

  云瀚看著尤夏慢慢皺起的眉頭,仿佛知道了什么一般,假裝轉身取了點衛(wèi)生紙說:“姐姐你擦擦手吧!這個藥水應該很難弄掉吧?!闭f著他抓起尤夏的手就要擦,尤夏這才不好意思的躲開了。

  “我自己洗一下就好了,你先出去穿衣服吧!一會兒我給你叫車,你該回家了!”

  云瀚看著尤夏堅決的態(tài)度說:“好,我去外邊等你!”

  見云瀚走出衛(wèi)生間,尤夏馬上關上門,坐在馬桶上釋放,但剛剛縈繞在自己心頭的不安感,讓她久久不能釋懷。她低頭思考,甚至把從第一次遇到云瀚到現在的每個情景都想了一個遍,試圖在一些她忽略掉的細節(jié)里,發(fā)現一絲絲問題的原因,但是那就像根風箏線,隨風飄揚,怎么都抓不住。

  因為想問題太入迷,尤夏連自己不知不覺間走到了洗手臺的鏡子前都不知道,等她再抬頭時,忽然被鏡中的自己嚇了個激靈。緩過勁的尤夏自己都覺得好笑,人還能被自己嚇到,她應該是頭一個了吧。

  等等!鏡子!尤夏似乎想到了什么,眉頭驟然緊蹙,她驚愕地看著鏡中的自己的表情,再次思考起來,大概過了兩分鐘,她恢復了正常的神情狀態(tài),走出衛(wèi)生間,看到云瀚已經收拾好。

  辦理退房時,前臺已經換班,一個人年輕的小姑娘,正值花季,在辦理手續(xù)時一直磨磨蹭蹭,時不時還偷瞄幾眼云瀚。但是云瀚不知在看什么,總之沒有看前臺這個青春靚麗的小姑娘。

  注意到這一幕的尤夏,心里感嘆道,還真是妾有意,郎無情。云瀚這毛頭小子連看都不看人家一眼,不過話說回來,就云瀚這顏值,有人當街表白她都不覺得有問題,若是自己小幾歲,還上高中的話一定也會非常動心的。

  “姐姐還沒好嗎?我都餓了!”不知什么時候云瀚走到了尤夏身邊問。尤夏愣的不知該說什么,因為云瀚這句話的語氣,非常曖昧,想撒嬌的小奶狗般,極具殺傷力。就連前臺的小姑娘都驚愕地看著他們,一副要打聽他們什么關系的樣子。

  尤夏當然不想有人再誤會他倆的關系,突然心生一計。

  只見尤夏當即黑臉,一把揪住云瀚的耳朵說:“嘿!你這沒良心的白眼狼!你還調侃我,跟同學打架打成這樣,要不是昨晚我掩護你,你媽,哦不對,我小姨準打得你進醫(yī)院!不知道感謝我,還催我,一邊等著去。人家小姑娘,年紀輕輕手腳麻利地馬上就好了,好了出了門趕緊滾回家去,少在這顯擺你的那張臉!”

  云瀚被尤夏突如其來的反應,將了一軍,不但沒有生氣,反倒十分配合地說:“知道了,姐姐!”

  前臺小姑娘哪經歷過這些,嚇得二話不說,利索的馬上辦理好了退房手續(xù),一臉不舍的用目光送云瀚和尤夏出了門。

  “姐姐好聰明呀!反應真快!”遠離了酒店,云瀚夸著尤夏。

  “說吧,好端端的那是要鬧什么?”尤夏還在為云瀚故意抹黑他們的關系而生氣。

  “姐姐別生氣!我不那樣說,咱們半個小時都出不來!那小姑娘快盯我盯出花來了!”

  “原來你知道??!我一直以為你沒看她?!?p>  “姐姐,我要再盯著她看,那不就是變相的說‘來吧,我對你也有意思’。這不是妥妥的渣男行為嘛!”

  “哎呦!感情你是懂這些的,我還以為……”尤夏又停頓了一下,沒錯,她現在再次從云瀚的眼神中看出了一種異樣,這次她終于明白該怎么形容這個異樣,那是一種超越他現有年齡的老辣感覺,和她在慌亂時救出的純真少年是兩個感覺。

  “你以為什么?”云瀚問。

  “沒什么,我就想說,你找借口,為什么拿我當擋箭牌?本來昨晚的前臺就有點誤會我們的關系,你那么一說,讓人覺得你是我……”尤夏想到了那個詞有不好意思說出口,“哎呀!總之不能這么找借口?!?p>  “對不起姐姐,我當時沒想那么多,我就想能讓我們快點走,就那么說了?!痹棋质且桓笨蓱z樣。

  尤夏一想,反正今天過后,可能就不會再見面了,于是好聲好氣的對云瀚說:“好聽的話可以隨意說出口,但是詆毀,誣蔑,造謠他人的話一定要三思而后行。你剛剛那種行為,在別人看來是聽了八卦,但是對喜歡你愛你的人來說是一種傷害。你說誰愿意自己喜歡的人被無關緊要的人說閑話。這些事這些話,你應該是最能體會理解的對不對?”說到最后,尤夏又下意識的用手摸了摸云瀚的頭,她在告訴他,你經歷過的那些,我都理解,以后你不是沒人的理解的了。

  那一刻,尤夏清楚的看到,一個人瞬間眼眶紅了是什么樣子。她繼續(xù)說道:“別深深陷入到任何一種情緒中,那對我們這類人沒有絲毫的幫助,你這么優(yōu)秀,連跳三級,值得以最好的樣子,去遇見更好的人。走吧!我們去吃飯!好好吃飯,好好睡覺,過年要開開心心的?!?p>  尤夏邊說邊走,身旁高大建筑物的陰影逐漸褪去,而說道最后一句時,尤夏正好走在沒有高大建筑物遮蔽的陽光下。

  這一刻,早晨溫和的陽光照耀在她周圍。她笑得很好看,那笑容像支箭,深深地刺入云瀚的心里。

  云瀚看呆了,他終于明白老師說的,這個世界上總有一些人是可以踏著光而來的。那時,他不理解不明白,這一刻,他懂了,那束光落在了他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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