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你當(dāng)真是我的劫。
“這不是你之前救的男生嗎?”多亞一躍而起,跳到桌子上:
“這么晚了,他怎么還在這?!?p> “你果然不是我親生的?!碧旌媸值臒o語,但她還是放低聲音:“我熬夜回來的那幾天,就是在學(xué)校忙學(xué)生會的事情。還有你小聲點?!?p> 天寒萱看著蔣霂龍頭上那因為流汗而黏到一起的頭發(fā),深深的眼圈,還有桌子上那一摞一摞的文件,內(nèi)心突然升起一種愧疚與心疼。
這幾天學(xué)生會忙碌的反常。
幾乎各個社團(tuán)都在忙著準(zhǔn)備比賽,而管理這些社團(tuán)的就是學(xué)生會,學(xué)生會里出了天寒萱外,沒有哪個會員不是社員。
雖然有一些門類比較偏的社團(tuán)沒有比賽,可這只是少數(shù),學(xué)生會需要不斷的派出會員,去定時的檢查需要比賽的社團(tuán)的訓(xùn)練情況,還有比賽時所需物品和經(jīng)費的配給。
由于今年學(xué)生會的會計計算錯誤,導(dǎo)致很多社團(tuán)的經(jīng)費不足,還有一些不必要的失誤,這些全都擠到了一起。
而這些失誤的原因,天寒萱要付全責(zé),都是她在背地里動的手腳。
天寒萱看著蔣霂龍的睡臉,輕輕用手撥弄了幾下他的劉海。蔣霂龍估計是太累了,呼吸一直十分的平穩(wěn)。
“唉~”天寒萱輕輕嘆了口氣:“遇上你是我的劫啊?!?p> 天寒萱看著監(jiān)控,眼睛突然變成藍(lán)色,那監(jiān)控的畫面從此時開始,便無法正常記錄這個房間里的事情,只會拍攝出天寒萱設(shè)計好的內(nèi)容。
天寒萱又變出一條毯子,她輕輕的將毯子蓋在蔣霂龍的身上,然后抱起一摞文件,坐到旁邊開始批改。
天寒萱拿出一小摞文件,就像看書一樣,用一只大拇指輕按住一角。
只見文件在天寒萱的手中一頁接著一頁的翻過去,天寒玄不是數(shù)錢,只要知道數(shù)量就行,她還是要看內(nèi)容的。
可即使這樣,她依舊看得很快,一頁文件從往上翻時開始看,落下時已經(jīng)看完。天寒萱翻幾頁停一下,從里面抽出幾張,放到桌面上,這是不過的。
天寒萱聚精會神的批改著文件,多亞就趴在她腿上慵懶的睡著,也不幫忙。為了平衡自己的內(nèi)心,天寒萱沒幾分鐘就要動一下腿,這讓多亞也睡不安穩(wěn),沒一會兒它就舍了天寒萱回家去了。
對于這樣的多亞,天寒萱也只能輕聲說一句:“這個冷血無情的貓!”
蔣霂龍睡了一會兒,因為胳膊發(fā)麻和那令人在意的翻書聲而不得不從睡夢中醒來。他看了看身上蓋著的毯子,又瞧了瞧坐在那里看文件的天寒萱,估計是以為自己在做夢,連眨了好幾下的眼睛。
“看什么?”天寒萱明明沒有將目光移向蔣霂龍,卻依舊知道他在看自己,也知道她是用什么樣的眼神看自己。天寒萱的語氣并沒有透露出她內(nèi)心的愧疚,她語氣如常地說:“我有些時候還是會有愧疚之心的?!?p> 天寒萱沒有因為蔣霂龍的注視而改變自己看文件的速度,她又從這一小摞文件中抽出幾張,放到了桌子上。
“你的語氣可一點都沒有表示出你的愧疚。你給我蓋的?”蔣霂龍指指自己身上的毯子:“謝謝啊。我回家洗過之后還給你?!?p> 天寒萱輕輕點了點頭,算是答應(yīng)了。她點完頭,就又拿起一摞文件開始改。
“這些都是你改的?”蔣霂龍看著天寒萱手上的文件一頁一頁的翻過去,只見她眼睛有輕微的移動,這一摞文件沒過一會就被她看完了。
“你改的也太快了吧?”蔣霂龍驚訝的說,他站起身去檢查天寒萱手邊的文件:“我就知道,這個文件不應(yīng)該過的。”
“廢話,你看得那摞就是我歸為‘不過’的一摞。”天寒萱有些疲憊的一指,說:“這一摞才是‘過’的?!?p> “......”蔣霂龍有些尷尬地拿起天寒萱指的那一摞,果然,這一摞都是“過”的,而他剛拿起的那一摞是“不過”的:“你這人太過分了吧,你有這速度還不來幫忙,你知道我這幾天有多累,我們今年的失誤特別多......”
“我知道,所以我說我有些時候還是會有些愧疚之心?!碧旌媸终嬲\的說“那些失誤都是我照成的,我一手策劃一手實施。”
“......”蔣霂龍有些氣也不太相信:“你為什么做這些?”
“為了讓你架空我的權(quán)利。”天寒萱直言道:“我要是這樣做,他們就會對我失望,并且看到我留下的這個爛攤子后,他們便會對我怨恨。而你這個副會長不僅有人望實力還有地位,你覺得見到這個樣子的我后,他們會更信任誰?”
“......”
見蔣霂龍沉默不語,天寒萱也不知道往下說什么。按照平常,蔣霂龍應(yīng)該怒火朝天的將她大罵一頓,天寒萱也在等他罵。
“你不生氣嗎?”天寒萱終于忍不住問出口:“你應(yīng)該很生氣才對,你不表示一下?”
“你希望我罵你?”蔣霂龍沖天寒萱做出一個疑惑的表情:“趕快幫我把工作做完,我已經(jīng)熬了很多天了。也該你熬了?!?p> 天寒萱看著蔣霂龍冷靜的從桌上拿出一沓文件放到自己面前,然后給天寒萱剛才改出的文件蓋章。
“你不問我為什么這么做嗎?”天寒萱問:“為什么讓你架空我的權(quán)利之類的......”
天寒萱內(nèi)心:雖然你不問最好,但這么淡定我很難受啊。我的表現(xiàn)欲沒有得到釋放啊!
蔣霂龍看了眼天寒萱后,就繼續(xù)蓋章了,他不知道在想什么,等到天寒萱自己無趣的坐到那里看文件之后,蔣霂龍才緩緩的說出一句。
“我看過那些寫給你的情書,”蔣霂龍輕輕卻很篤定的說;“我要是你也會這么做?!?p> 天寒萱有些驚訝的看著蔣霂龍。
“不過我要是你,”蔣霂龍說:“今天就不會過來幫我?!?p> “都說了我還是有愧疚之心的?!碧旌媸植凰恼f:“我還沒有任性到給明明是給人添麻煩,自己心里卻一點感覺都沒有的地步?!碧旌婵匆娛Y霂龍眉頭輕輕一皺,氣勢莫名就弱了:“所以最近幾天我都會過來幫你忙,你可不能說出去?!?p> 蔣霂龍想了一會后:“嗯?!?p> 為毛線這家伙什么都不問?天寒萱內(nèi)心十分的躁動:按照我以往看的動漫,這個時候不是應(yīng)該各種逼問嗎?然后我就可以很強勢的說幾句任性的話,將好感度往下拉,可是他什么都不問?!
我又不能自己說個不停。
“唉~”天寒萱不由自主的嘆氣:“果然正常人的心理回路很難推測?!?p> 他果然自己過來當(dāng)校長了?。?!
天寒萱一臉無語和無奈的看著自己的老哥天宇軒:雖然是我自己挖的坑,但說實話一點成就感都沒有??!
天宇軒一步一步的登上演講臺,筆挺的西裝,表情嚴(yán)肅中還帶有那么點柔和的感覺,好聽的嗓音加上流利的語言,更為他這個人加了不少分。
天寒萱悄悄用賢者的能力環(huán)顧四周,不出所料,人群中有不少小迷妹。
之前也有女生來問天寒萱關(guān)于天宇軒的事情,可都被她搪塞過去了。
而因為天寒萱本人自帶的“不入群”屬性,最近也沒有什么人來邀她一起吃飯玩耍了,除了這身白色校服,天寒萱幾乎上可以自豪的說自己是一枚小透明了。
我干嘛那么傻,告訴他可以自己來當(dāng)校長???天寒萱心中油然而生一種悔恨感:其實想為他和朵米果牽線,沒有必要一定要誘導(dǎo)他來當(dāng)校長,雖然在同一個坐標(biāo)上可以有很多促進(jìn)感情的機會,可我跟朵米果規(guī)定了一月不見之期啊。果然為了省事而偷懶就容易后悔,但愿老哥能夠在學(xué)校里待的久一點。
天寒萱想著又輕輕嘆了一口氣:希望不會改變我成為小透明的路。
“你怎么了?”正好站在天寒萱旁邊的沈穆云問:“又是皺眉,又是嘆息的,身體不舒服?”
天寒萱剛要開口,就察覺到從演講臺上傳來的一絲冷意。
除了天宇軒,還有誰能發(fā)出這種能夠震懾天寒萱的寒冷目光?天寒萱能夠感覺到,目光不是指向她,而是指向沈穆云。
“好冷?!鄙蚰略撇粌H打個寒戰(zhàn):“難道這里開冷氣了?”
呵呵,沒有。天寒萱內(nèi)心苦笑道。
四下里,也有人感覺到了一種徹骨的寒冷,有人開始小聲議論起來。
“喂,你們別說話了?!标懩綏髟诤竺嫣嵝训溃骸靶iL在瞪你們呢!”
沈穆云扭過頭,看見天宇軒那直指自己的寒冷目光,覺得有些奇怪,他又突然注意到,天寒萱在拼命給天宇軒使眼色,沈穆云突然想明白了這種寒意的為何而來。
想到之前天宇軒在買下杰米拉時,沈穆云就猜想,天氏集團(tuán)不是為了進(jìn)軍教育界而買下杰米拉的,而是為了天寒萱。
哦~沈穆云內(nèi)心恍然大悟。原來是哥哥看見有人和自己妹妹說話,內(nèi)心不爽啊。
“天寒萱。”沈穆云突然玩心大起,他伸出手摸了一下天寒萱的頭發(fā):“你的頭發(fā)上有東西?!?p> 陸慕楓看完沈穆云的這一舉動后,他小聲的湊到沈穆云的耳邊。
“穆云,天寒萱的頭發(fā)上哪有東西?”陸慕楓不爽的說“我這么好的位置,怎么什么都沒看到?”
“你眼神不好?!鄙蚰略普f。
“我的眼神......”
陸慕楓話還沒說完,就感覺身邊氣溫驟降,使他不禁打了個寒顫。
“怎么會突然這么冷?”陸慕楓說:“這里的空調(diào)壞了?”
“可能吧?!?p> 沈穆云一臉的淡定,他怎么可能忽視臺上那雙殺氣騰騰的眼睛?又怎么會不知道這氣溫驟降的原因?
天寒萱給天宇軒使了半天眼色,無果,只能放棄。要不是天寒萱了解天宇軒,她幾乎都要認(rèn)為天宇軒也覺醒了魔法。
不過,最不能讓天寒萱忽視的,就是站在天宇軒身后的朵義,朵義皮笑肉不笑的看著自己的哥哥。
雖然天氏集團(tuán)已將杰米拉收購,但朵義總做著自己還是這個學(xué)校權(quán)利掌管者的夢,天宇軒的到來直接將他從夢中喚醒,他心里相比十分不舒服。
在半個小時后,天宇軒的演講終于結(jié)束了,在天宇軒離開演講臺后沒多久,這個校長繼任大會也就散了??商旌婷靼祝嬲闊┑倪€在后面,這不,有幾個意圖明顯的女生走了過來。
“天同學(xué)?!睂Ψ绞侄Y貌的攔下了正準(zhǔn)備開溜的天寒萱:“天同學(xué)是校長的妹妹吧?怪不得長得這樣好看,那個,我們想問,你哥哥有女朋友嗎?”
“沒有?!碧旌婀麛嗟恼f,她瞟了一眼站在不遠(yuǎn)處的朵米果,看樣子,朵米果也明白了天宇軒在這所學(xué)校正式任職校長的后果,那就是她情敵的快速激增。
“怎么了?”天寒萱開玩笑說:“你找我哥的女朋友有事?”
“沒,沒什么?”對方害羞的說:“我們先走了?!?p> “拜拜?!碧旌嬉荒樜⑿Φ某齻儞]揮手,看對方走遠(yuǎn)后她輕嘆一口氣:“唉~當(dāng)受歡迎的人真辛苦。”
“是當(dāng)受歡迎的人的妹妹真辛苦吧?!鄙蚰略评淅涞恼f。
天寒萱扭過頭,才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沈穆云和陸慕楓已經(jīng)站在她身后了。
“接下來一定會有很多?!标懩綏鞲锌溃骸拔覀儗W(xué)校里要當(dāng)你嫂子的人不在少數(shù)?!?p> “而且她們肯定會處心積慮的討好你?!鄙蚰略埔廊徽Z氣平淡:“以從你的口中問出有關(guān)天宇軒的喜好的情報,看來以后你的日子是不太平靜了?!?p> “呵呵?!碧旌鏌o語道:“你們是沒看到好處才這么說的,如果有那么多人會因為我哥而和我套近乎的話,那么同樣會有人在我犯錯的時候,因為我哥而幫我說話,看來以后我上課睡覺被阻止的幾率會大幅度的下降啊,想想都美美的?!?p> 說句實話,天寒萱并沒有真心覺得有多高興,她最怕麻煩了,你說這么多嫂子候補人,如果每天都有一個人會笑瞇瞇的看著天寒萱,和她套近乎的話,全校那么多人,要到什么時候才是個頭啊,更何況天寒萱只是這樣簡單的計算了一下,怎么可能每天就只有一個來套近乎,而且只來一次?
想想都要麻煩死了。天寒萱內(nèi)心抱怨道:我只是想安靜的做個小透明,卻沒想到這么刷存在感,唉~
到了晚上。
“你今天沒事吧?”蔣霂龍看見面露疲態(tài)的天寒萱,問:“要不要先回去?”
“沒事?!碧旌嬲f:“但說實話,我很難受。今天來找我問關(guān)于我哥事情的人,比我的入學(xué)時候來和我交朋友的人都多,總覺得魅力這東西,我這輩子估計是不會有了。”
“你不是想當(dāng)小透明?沒有魅力不是一件好事嗎?”蔣霂龍說,然后又給天寒萱遞了一份文件:“給,這份文件你也改一下?!?p> “哦?!碧旌娼舆^后繼續(xù)說:“可是我有夢想啊,誰不想站在高處成為萬人迷,我也就是體質(zhì)不允許,不然我也會往那方面努力一下的?!?p> 經(jīng)過幾天相處,天寒萱已經(jīng)能夠和蔣霂龍進(jìn)行非常日常的交流了??赡苁且驗閷κY霂龍有意思的緣故,天寒萱總覺得和蔣霂龍交談時很放心,說話的欲望也更強一些。
“體質(zhì)?”蔣霂龍有些疑惑。
“你該不會以為,我是真的特別喜歡一個人待著才當(dāng)透明人的吧?”天寒萱有些驚訝的說:“我也是一個正常高中生,當(dāng)然也想和朋友一起手牽手去逛街啊。”
“那你去逛不就好了。”
“可是真要去逛得話,我就會覺得各種麻煩?!碧旌嫦肫鹬昂湍切┡浣謺r,對方的各種磨嘰,心里就覺得嫌棄:“我自己一個人待久了,孤獨癌入骨,早就沒辦法和別人一起快快樂樂的走在大街上了,我只會覺得麻煩而已?!?p> “你現(xiàn)在和我之間的交談不是挺好的嗎?”蔣霂龍問:“和她們也這樣交談就好。”
“不,這是因為你話少。對于話多的人要少說話,話少的人多說話,這是我一直以來的宗旨?!碧旌嬲f:“而且說句實話,我們兩個之間的關(guān)系嚴(yán)格上來說,不能算是朋友吧,只能說是比同學(xué)好些?!?p> “是這樣沒錯?!?p> “我啊,從來沒有真的刻意去拒絕別人的好意?!碧旌嬲f:“可是大家最后都會離我而去,你知道這是為什么嗎?”
“為什么?”
“因為我和她們沒有共同語言。”天寒萱說:“道不同不相為謀嘛。”
雖然在入學(xué)時,天寒萱受到了不少的人的關(guān)注,但那些關(guān)注其實對于關(guān)注者本身而言可有可無。
大家的社會地位都不低,沒有必要一定要刻意的去討好誰。對于天寒萱,他們都是抱著“能和她交上朋友最好,交不上也無所謂?!钡男膽B(tài)。只要他們不得罪天寒萱,很多事情就沒有必要在意。
天寒萱在二次元活的太久了,腦袋里的許多想法早就已經(jīng)和現(xiàn)實的一些邏輯脫軌。加上長期的死宅生活,人格已經(jīng)過于獨立,并不需要再去別的地方獲取一些東西來滿足自己的日常。
“我是一個特別隨心的人?!碧旌胬^續(xù)說道:“要不是因為學(xué)生會會長這個位置影響了我的隨心性,我才不會做這種小手段呢!”
“我之前就想問了。”蔣霂龍將筆往旁邊一放,十分認(rèn)真的看著天寒萱說:“你應(yīng)該不笨吧,就我觀察,你的智商應(yīng)該可以擠進(jìn)中上水平,為什么老做一些讓自己看起來很笨的事情?”
天寒萱沒有料到蔣霂龍會問他這個問題,稍微愣了一下、
“抱歉,要是戳中你雷區(qū)的話,你就無視好了?!笔Y霂龍看出天寒萱的表情不太對:“我們繼續(xù)看文件?!?p> 蔣霂龍拿起筆在文件上寫幾個字后抬頭看了眼天寒萱,天寒萱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眼神有些悲傷。天寒萱是一個對自己表情控制十分強的人,若不是真的戳到傷心處,是不會露出悲傷這種情緒的。
蔣霂龍看見天寒萱輕嘆一口氣,然后繼續(xù)用她那很快的翻閱速度看起了文件。莫名其妙的,蔣霂龍覺得天寒萱那天天笑著的臉,是那樣讓人安心。
這種念頭剛一冒,蔣霂龍就明白了天寒萱那笑口常開的臉到底有著什么意義。
人都說面具戴得時間長后就也摘不下來了。那一個人要從什么時候開始戴面具,才會在只是在高中時期就摘不下了。人都說笑里藏刀,那要是笑里沒有刀,藏著的又該是什么呢?
蔣霂龍看著天寒萱那坐的筆直的脊背,眼里的那抹悲傷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
天寒萱看著面前那一頁一頁翻過去的文件,手突然一停,將這張文件抽出放到桌子上,然后繼續(xù)往下看。
天寒萱是典型的夜貓子,晚上比白天要有精神的多??煽v然是有精神,也要看是面對什么。
面對小說動漫連續(xù)劇,別說熬夜,通宵都沒問題??擅鎸Φ钠沁@一張張毫無趣味可言社團(tuán)報告,經(jīng)費申請,甚至,投訴食堂飯不好吃要求換廚師的,老師講課毫無生趣要求學(xué)生會審核后換老師的。
天寒萱將這些又分為一類,放到旁邊。
她看看正在伏案的蔣霂龍,他熬夜的時間絕對要比自己長,同樣是頂著個黑眼圈,她就是覺得蔣霂龍比她要有精神的多。
天寒萱十分無厘頭的感嘆道:唉!到底是年輕??!
看看自己面前已經(jīng)看好的文件,再看看蔣霂龍面前那還在待審中的文件,天寒萱覺得,自己是可以稍微瞇一會眼的。
說睡就睡,經(jīng)過多年的修煉,天寒萱已經(jīng)可以在保持坐姿的情況下睡著了,她閉上眼睛,在疲勞和蔣霂龍那刷刷的寫字聲聲中睡著了。
蔣霂龍將桌子上的文件改完后,扭了扭自己有些酸脹的脖頸,他見天寒萱沒有遞文件過來,才意識到那規(guī)律的翻書聲也不知何時停止了。
蔣霂龍看向天寒萱,見她依舊保持著筆直的的坐姿,但眼睛確實是閉著的,不僅心生感嘆:這得練多長時間才能保持著這個姿勢睡著?!
他輕手輕腳的走過去,從天寒萱面前的桌子上拿走文件,他無意中掃了一眼天寒萱,突然就愣住了。
天寒萱不知道夢見了什么,眉眼微皺,兩行淚從眼角滑了下來。
蔣霂龍愣在原地,不知道是將天寒萱喊醒比較好,還是就這樣裝看不見比較好。
他糾結(jié)了一會兒,覺得天寒萱應(yīng)該不會喜歡讓別人看見自己哭,所以果斷決定無視。
可她要是哭個不停怎么辦?
蔣霂龍想起之前天寒萱給他的毯子,他正好今天要還。
看著天寒萱那絲毫沒有想要停止的眼淚,蔣霂龍便拿出那條毯子,毯子垂下的邊角剛挨著天寒萱的膝蓋,天寒萱就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突然睜開雙眼,怒目圓睜。
那憤怒的雙眼里滿是殺意,她一只手抓住蔣霂龍的脖子不分青紅皂白就將他按到了地上,力量之大讓蔣霂龍覺得自己的脖子咔嚓響了一聲。
天寒萱慢慢地抬起另一只手,做手刀狀向他刺去。
蔣霂龍一只手抓住按在自己脖子上的那只手的手腕,另一只手去截天寒萱的那往下刺去的手,他竟然差點沒截住。
“天寒萱!”
天寒萱眼神愣了愣,眼淚還是沒有止住,自顧自的往下流。
蔣霂龍看著那逐漸清明卻露出恐懼的眼睛,內(nèi)心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突然,天寒萱往自己懷里一趴,輕聲說:“對不起,我睡迷糊了。”
這種要人命的睡迷糊,蔣霂龍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抱歉?!碧旌嫔眢w有些發(fā)抖,聲音也因為哭泣而顯得沙啞,可這沙啞的聲音中,帶著讓人心澀的克制:“你能不能讓我就這樣待一會兒,我,”天寒萱頓了頓,用一種近乎平常的語氣說:“我不是很喜歡讓別人看見自己哭的樣子?!?p> 我也沒想看?。∈Y霂龍內(nèi)心有些無語,他感受到懷里的人在顫抖,終是心軟了:這是夢到了什么,才能怕成這個樣子?
蔣霂龍在揮舞了一會自己無處安放的雙手后說:“天寒萱,我們能不能換個姿勢?”
天寒萱的雙手握拳,輕輕的放在蔣霂龍的鎖骨處,她既沒有抓住蔣霂龍的衣服嚎啕大哭,雙手也沒有亂動,十分安分。
要不是蔣霂龍還能感受到胸口出那逐漸擴(kuò)大的濕熱,天寒萱深沉的呼吸,那有些顫抖的手腕,他幾乎都要以為天寒萱又睡著了。
這種莫名的矜持讓蔣霂龍十分難受,他寧愿天寒萱此時抓住自己嗷嗷亂叫,都不要她此時如此沉默。
你哭的時候倒是十分顧忌形象。
“天寒萱,我知道這個時候說這種話不太識趣?!笔Y霂龍有些不知所措:“但這個姿勢我真的很尷尬?!?p> “嗯?!碧旌孑p聲說。
然后蔣霂龍就試著坐了起來,倒也沒有費多大的力,但問題是,好像只要天寒萱在他懷里,他什么姿勢都感覺不太對。
他慌張了一會后,決定不再糾結(jié)這個問題。
氣氛一下子變得十分微妙。
蔣霂龍看見那條毯子,就在離自己不遠(yuǎn)的地方,他將毯子拿過來后將天寒萱的上半身全部蓋住。
“天寒萱,你要是想哭出聲,別忍著?!笔Y霂龍盡量讓自己語氣如常:“我不會笑你的,你喊出來吧?!?p> 天寒萱輕聲說:“我......不會大聲哭?!?p> 蔣霂龍有些驚訝的看著天寒萱,天寒萱這么咋咋呼呼的人,竟然不會大聲哭?!
“你能和我說會兒話嗎?”天寒萱輕聲說。
“你要哭就專心哭。”蔣霂龍十分的無奈,沒聽說過哭還要三心二意的。
“呀,不是?!碧旌嬉琅f是啞著聲音,可語氣已經(jīng)沒有什么奇怪了,她說:“我發(fā)現(xiàn)我眼淚剎不住了,其實我也不太想繼續(xù)哭,可我真的剎不住。你和我說說話,讓我分分心唄,說不定眼淚就停了呢!”
“這是什么歪理?!笔Y霂龍疑惑地問,他剛想出口拒絕,突然想到一個畫面。
天寒萱一臉疲憊的站在餐廳門口,明明累得眼睛發(fā)直,卻還是在同學(xué)到來后換上了精神飽滿的笑臉。
此時這毫無氣餒的語氣,會不會和那笑臉一樣,都是偽裝?
蔣霂龍自認(rèn)為人處世他從不越拘,特別是和女生之間,既然不想和對方更近一步,就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平白讓人誤會,還給自己惹麻煩。
可他從沒有遇見過這種情況,此時他也說不出是拒絕更好,還是答應(yīng)更好。
要是拒絕的話,是不是太殘忍了?
蔣霂龍輕嘆一口氣,說:“你想和我聊什么?”
天寒萱:“什么都行?!?p> “那......你剛才夢到了什么?”
天寒萱:“我夢到了一群壞人想要把我抓走,但我打不過他們?!?p> “......”你是三歲小孩嗎???!
“其實也不能算是壞人,只是立場不同?!?p> “......”
蔣霂龍見這個話題進(jìn)行不下去了,剛要換個話題,就聽天寒萱問:“對了,我剛才眼睛有沒有變成藍(lán)色?”
“沒有?!笔Y霂龍有些奇怪得問:“怎么了?你眼睛難不成還會變色?”
“當(dāng)然不會!”天寒萱輕笑道:“只是我剛才做夢的時候,夢里眼睛是藍(lán)色的,而且戰(zhàn)斗力爆表,雖然比不過對方人多勢眾,但很帥哦!所以我就想,會不會我一覺醒來,眼睛也是藍(lán)色的?!?p> “那真遺憾,你的眼睛還是原來的顏色?!笔Y霂龍笑著說:“看來你無法戰(zhàn)斗力爆表了。”
“唉~”天寒萱輕嘆一口氣:“看來天上果然不會掉餡餅。”
“對了,你現(xiàn)在能回答我先前問的那個問題嗎?”蔣霂龍說:“你為什么故意讓自己顯得很笨?”
懷里的人沉默了一會。
“其實,倒也不是完全故意的?!碧旌嬲f:“只是我覺得,要是沒有那么大的野心就不要那么聰明??墒翘熨x智慧這東西不是我不想用它就不存在了,然后我就想,要是做事不走心的話,是不是可以暫時封印它們。”天寒萱說:“所以我也不全是故意的,只是事事不放心上,做事不走心,結(jié)果就莫名其妙的變笨了。呵呵,是不是很無語?!?p> “果然女人都是水做的?!?p> 天寒萱有些生氣:“我又不是天天這么哭,今天就是個意外!”
“我不是這個意思?!笔Y霂龍解釋說:“都說人往高處走,你偏往低處流,你不是水做的是什么?”
聽蔣霂龍這么說,天寒萱又是一聲輕笑。
“你要是不想笑的話,就不要笑了?!笔Y霂龍說:“怪難受的?!?p> “不是我不往高處走,是每個人都有自己所追求的的東西?!碧旌鎲÷曊f:“而我想要的東西,高處沒有。”
蔣霂龍聽天寒萱這么說,內(nèi)心突然一驚:“你到底想要什么東西?”
“你猜?”天寒萱從蔣霂龍的懷里抬起頭,露出一個十分狡黠的笑容:“你真的想知道?”
蔣霂龍看見天寒萱那狡黠的面容后,已經(jīng)沒有像之前那樣厭惡了:“我想知道。”
“哦呀?!碧旌孀龀鲶@訝的樣子:“我可不能白告訴你,你的拿東西來換。”
“什么東西?”
“你的心?!碧旌媸智纷岬眯χ攘藗€心:“把你的心給我我就告訴你?!?p> 蔣霂龍看到天寒萱這個表情,一瞬間所有的同情都化為了泡影。他忍不住脫口道:“滾!”
“唉~我好傷心。”天寒萱故作傷心狀:“不行,我眼淚好像又要出來了?!?p> 蔣霂龍甩給天寒萱一個眼神,就開始收拾因為天寒萱的突然襲擊而散落在地上的文件。
因為天寒萱這幾天連續(xù)不斷的幫忙,蔣霂龍終于在今天晚上將囤積起來的文件審閱完成。因為別人不知道天寒萱在暗中幫忙,所以蔣霂龍在學(xué)生中的聲望提高不少,而天寒萱的聲望在降到一定程度后,就一直保持水平線移動。
同學(xué)對天寒萱的評價是這樣的:“天寒萱雖然性格不錯,但在商業(yè)管理上沒什么才能,就是個普通人?!?p> 他們既不討厭天寒萱,也不會對她擁有過度的好感。事情完美的達(dá)到了天寒萱想要的結(jié)果。
只是對于蔣霂龍來說,天寒萱那一如既往形單影只的白色身影,好像比之前刺眼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