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第四個岔口…還是第五個來著?
守衛(wèi)的速度不快,薩爾很輕易的就把它們甩得沒影了。但一通瘋跑的后果也是立竿見影,他現(xiàn)在完全弄不明白自己身處何地,更別提找到那個疑似出口的區(qū)域了。
值得慶幸的是這一路上他基本沒有遇到敵人。大概之前他們?yōu)榱藨?yīng)對那次入侵而集中了所有的力量。薩爾唯一一次遭到阻攔是兩個搖搖晃晃的骨頭架子,脆弱的挨了他一拳就碎的稀里嘩啦。雖然覺得不太妥當(dāng),但獸人還是撿了一根完整的大腿骨充當(dāng)武器,然后一溜煙的跑掉了,留下了背后正努力把自己拼起來的骷髏們。
但說實話,人類的骨骼又輕又脆,何況還是這種在土里埋了很久的。真的遇到敵人的話,薩爾用這根腿骨迎戰(zhàn)敵人的信心并不算很充足。
也許能夠引開獵犬什么的?薩爾盡量樂觀的想著。地上有著少量的獸爪印,從比例來看體型一定很龐大。野獸的速度通常要比人形生物更敏捷,他得做好準(zhǔn)備才行。
即使知道自己這樣亂闖很危險,但薩爾也不能停下來。雖然速度上有差距,但那群守衛(wèi)卻堅定而準(zhǔn)確的跟著他留下的痕跡追蹤而來。前幾次他松懈的時候就差點被它們抓到,何況后面還有個法師緊跟在后,一旦被追上他就死定了。
這樣下去可不行。之前是薩爾運氣好,這個營地的內(nèi)部結(jié)構(gòu)又大又復(fù)雜,他才沒有一頭闖進死胡同里然后被堵個結(jié)實。但他要是犯了個錯,恐怕也沒有什么時間去彌補了。
薩爾試探的拽了拽沿途的支架。這些撐起地下隧道的厚重木料看起來也能夠支撐得住他的重量。他迅速的研究了一番,然后精心挑選了一個有著三角形結(jié)構(gòu)的區(qū)域爬了上去,把自己結(jié)結(jié)實實的塞在了里面。
這個空間實在狹小,獸人不得不縮肩屈膝的蜷起身體。他由衷的懷疑等會兒自己是否還能發(fā)動一次突襲而不是被卡在這里。但總比只靠雙手吊在橫梁上更好,至少他現(xiàn)在還能夠用手拿著武器,而不是靠著重量去壓垮敵人。想起那個倒霉的被他當(dāng)做緩沖墊子的法師,薩爾忍不住搖了搖頭。雖然很有效果,但那種觸感實在是太毛骨悚然了。他現(xiàn)在想起來還是覺得脊椎陣陣發(fā)毛。
迅速的把那段記憶從腦海里丟掉,薩爾集中注意力,學(xué)著故事里獵人們狩獵的方式,他將呼吸放的極輕極緩,身心也盡可能的放松了下來,收斂起氣息,凝神聆聽任何可能的動靜。
他沒有等待多久。
一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打破了刻意為之的寂靜,但讓薩爾意外的是這聲音是從反方向傳來的。他睜大眼睛試圖看到點什么,但濃郁的黑暗不止掩藏了他的身影,在對方身上也起到了同樣的效果。
感覺自己被包圍的薩爾微微豎起了寒毛。他聽到的只有一個腳步聲,但那聲音沉穩(wěn)有力,不急不緩,像個戰(zhàn)士而不是腳下飄忽不穩(wěn)的法師。
這無疑是個強敵。他必須把握住潛伏的有利條件才能爭取迅速取勝,決不能拖延太久。薩爾現(xiàn)在無比感激自己在敦霍爾德接受過的挑戰(zhàn),赤手空拳的面對敵人對他而言并不是第一次。
——那么,你在哪兒呢?
他在黑暗中判斷著來人的位置。如果第一次突襲能夠奪取到武器,那他就很有把握了。
更近了。薩爾甚至能夠聽到對方的呼吸聲一如既往的平穩(wěn),仿佛毫無戒備的逐漸靠近著。獸人攥緊手里的腿骨,沉默無聲間猛撲了下去!
腳步聲驟然止步,靴子與地面的沙石發(fā)出激烈的摩擦聲。來人一個急剎車硬生生的躲過了薩爾的突襲。下一刻黑暗中驟然爆發(fā)出一束耀眼的光,薩爾反應(yīng)迅速的立即閉上雙眼,但并沒有停下,而是憑借著剛剛短暫的一瞥揮起腿骨,迅猛的一擊徑直砸向了那個方向!
咔擦一聲,脆弱的骨骼在獸人爆發(fā)的巨力下應(yīng)聲而斷,感覺到手里的棍棒只剩短短一截,薩爾半點停頓都沒有,跨前一步徑直突刺,抬腳踹了過去!
然后對方用一聲短暫的驚呼成功的阻止了他。
“——薩爾?!”
獸人用來回答對方的是砰的一聲悶響——強行變向的后果就是他在張牙舞爪了一番之后,認命的摔倒在了地上。
***
“我早該想到是你的。”從地上爬起來以后,薩爾不無懊悔的說。
年輕的圣騎士擺了擺手示意自己并不在意。能夠看到對方平安無事對他而言是個相當(dāng)?shù)捏@喜,至于發(fā)青的額角,一個治療術(shù)完全能夠搞定。
除了這個尷尬的小意外,薩爾同樣很高興能和同伴碰頭。艾伯特給他帶來的不只是情報和有力的支援,還有一件相當(dāng)趁手的武器。這把嶄新的青銅戰(zhàn)斧比薩爾用過的那些要更沉重一些,斧柄也更長。如果換到人類手里也可以算作雙手斧來用,但對于獸人而言這份重量讓他感到了幾分踏實?,F(xiàn)在即使是直面守衛(wèi),他也能夠無所畏懼。
“這是你們買到的武器?”
“不,”艾伯特偏開頭,“是狄寧自己做的?!?p> 薩爾短暫的吃驚了一下,隨即好奇道:“說起來,狄寧他在哪里?”
艾伯特的臉色更消沉了。見此薩爾心中頓時有了不好的猜測。盡管難以想象,但他還是試探的問道:“是他……出了什么事嗎?”
“沒有,他很好?!笔ヲT士悶悶的說,他欲言又止了一會兒,最后跳過了所有的步驟直奔結(jié)果,“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還在塔倫米爾吧?!?p> 盡管薩爾并不能理解艾伯特此時憤怒又難過的復(fù)雜心情,但也能察覺到他的消沉。他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對方,但也知道這個時候不適合深談,只好生硬的轉(zhuǎn)移話題談起了自己的經(jīng)歷。
這果然吸引了艾伯特的注意力。圣騎士一邊聽一邊給他解釋了一番,比如那些守衛(wèi)其實應(yīng)該被叫做亡靈,交手的時候必須小心它們攜帶的瘟疫等等,順便簡略的講述了一下自己在塔倫米爾的遭遇,算是解答了薩爾之前的一部分疑惑。
薩爾撓了撓頭:“你說那個班恩是被感染者?”他粗略的算了一下時間,恍然道,“那我遇到的應(yīng)該就是追捕他的那些人了吧?!?p> “——然后他們就把你帶回來了?!卑乜嘈Φ溃罢娌恢肋@幫人到底在想什么。他們到底是要完成任務(wù)還是出門觀光的?”
“我想,應(yīng)該是因為他們在塔倫米爾那邊已經(jīng)有所安排了?!彼_爾回憶著自己聽到的那些對話,若有所思的說,“只不過你們的出現(xiàn)徹底打亂了他們的計劃,才弄得雙方都是措手不及吧?!?p> 這結(jié)論讓艾伯特著實吃了一驚。他難以置信的瞪著薩爾:“你說他們在塔倫米爾還有同黨?”
被驟然拔高的聲音嚇了一跳,薩爾連忙認真回憶了一番才給出了肯定的答案。然后他驚訝的看到同伴的臉色逐漸發(fā)白,仿佛遇到了什么比獨闖亡靈老巢更恐怖的事情一樣。
艾伯特眉頭緊皺,喃喃自語了幾句,突然急促的說道:“我們必須盡快離開這里?!?p> “怎么了嗎?”薩爾追問道。剛才艾伯特還沒給他講到后半部分。
“塔倫米爾的居民正在遭受詛咒?!笔ヲT士盡可能言簡意賅的說,“我以為詛咒的源頭是在這里?!?p> “而實際上不是?”薩爾試圖跟上思路,這對他而言有點跳躍。
“也許。”艾伯特?zé)┰甑恼f,遲疑了一下,“…也許是?!?p> “我們現(xiàn)在沒法確定,是嗎?”薩爾聳了聳肩,“那為什么不繼續(xù)現(xiàn)在的選擇呢?塔倫米爾那邊就交給狄寧吧,如果出了什么事,他肯定不會袖手旁觀的?!?p> 艾伯特不太理解薩爾對狄寧的篤定從哪兒來,幾十分鐘前的那場只有寥寥幾句的爭吵依舊讓他心涼。但他真心的希望這判斷是對的,不管是為了誰。
他正想開口贊同,薩爾卻突然面色一變,死死的盯著他的背后。他的表情讓艾伯特心里咯噔一下,慢慢的轉(zhuǎn)過了身。
然后他想起了幾個小時前狄寧說過的話。
——希爾斯布萊德丘陵的墓地遠不止塔倫米爾一個。
早在決定前來的那一刻,年輕人就知道他將要面對數(shù)不勝數(shù)的敵人,他已經(jīng)做好了以一敵眾的心理準(zhǔn)備,決心跟它們死戰(zhàn)到底。
但現(xiàn)在這遠遠不止是“眾”好嗎!??!
不算寬闊的通道里擠滿了奇形怪狀的亡靈,它們組成了一道密不透風(fēng)的人墻,摩肩接踵,緩慢堅定的向這個方向涌來。薩爾嘗試著踮起腳向亡靈的身后張望了一眼,發(fā)現(xiàn)自己甚至都看不到那些擠擠挨挨的腦袋的盡頭在哪兒。
如果背后是死路一條,或者是哪個無辜的平民,薩爾絕不會后退一步。但他還記得艾伯特的目的是要找出詛咒的幕后黑手——那種人應(yīng)該不會在亡靈潮的正中間等著他們呢吧?
“也許我這個提議有可能涉及了你的榮耀,伙計,”他謹慎的說,“但是說真的,考慮一下戰(zhàn)略轉(zhuǎn)移怎么樣?”
***
這是第四個,還是第五……等等,剛才那個是不是也應(yīng)該算上?哦該死的,要是不來點光,我永遠算不清楚這玩意。
薩爾憤憤的想道,一斧子砍掉了攔在他前面的亡靈的腦袋,然后從倒地的尸體上一躍而過。緊跟在他身后的瘟疫犬則迎上了一把閃耀著圣光的戰(zhàn)錘,被用非常規(guī)手段送回去的時候還帶著一股惡心的焦糊味。
“搞定了!左邊右邊?”艾伯特背對著他喊道。
薩爾瞪大眼睛看了一會兒兩條同樣黑漆漆的通道,最終認命的敗下陣來,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樣胡亂一指:“左!”
于是兩個人一頭扎進了左邊的通道。
“我怎么感覺來過這地方?”艾伯特一邊跑一邊疑惑。
“我們還是你自己?”
“我們!”
“那可真是糟糕!”薩爾喪氣道,“還沒找到你做的那些標(biāo)記嗎?一個都沒有?”
“除了那些指向已經(jīng)被亡靈堵上了的通道的以外,一個都沒有?!?p> “那我覺得這意思已經(jīng)很明顯了——這又是個陷阱,伙計?!?p> “而我就像后面有一群獵犬在追一樣當(dāng)仁不讓的跳了進來?!?p> “我沒別的意思,伙計,你知道——”
“我知道,薩爾,我是在說我蠢。”
“……”
艾伯特確實是這么認為的。盡管他們抓住了他的弱點,用那些無辜的居民逼他不得不前來,但在行動計劃上他還是有著自己的自由??伤麉s把這些優(yōu)勢拱手相讓,一頭沖進了敵人的大本營。如果不是恰好遇到了薩爾,他一定會被這些拖延時間的小股亡靈纏住,而被追上之后會發(fā)生什么,簡直是毫無懸念的事。
“又一個岔口!”跑在前頭的薩爾咆哮道,“他們到底挖了多大的地方?為了競爭年度挖掘能手獎項嗎,勝者頒發(fā)一窩地鼠的那種?”
盡管疲憊不堪,艾伯特還是被這句抱怨逗樂了。他一邊笑一邊往前跑到薩爾身邊,拍了一下他的后背:“至少比死路更好。這次我選右邊,快跑吧?!?p> “我寧可跟它們來上一場?!鲍F人嘟噥著邁開腳步。
他們又跑了一小段,然后不約而同的停了下來,心情復(fù)雜的瞪著幾米外的墻壁。
——沒有路了。
“啊——”薩爾如釋重負的嘆了口氣,“終于?!?p> “我都沒發(fā)現(xiàn)自己還有心想事成這個本事?!卑匕脨赖恼f,“抱歉,薩爾?!?p> “別這么說?!彼_爾聽起來反倒是挺開心的,“我已經(jīng)被追夠了。真正的戰(zhàn)士可不是到處亂跑的兔子,現(xiàn)在給他們看看我們的獠牙吧!”
他沒有再往墻邊靠近,而是就地轉(zhuǎn)過身去,兇悍的瞪著逐步逼近的亡靈潮。艾伯特也跟著他轉(zhuǎn)身,想起塔倫米爾那些在詛咒下奄奄一息的人們,還有狄寧。
好吧,他又說對了。
“希望狄寧明天領(lǐng)著治安隊來的時候不會被我們兩個嚇到?!卑厝滩蛔≌f道,他還是有點委屈。
“——當(dāng)然不會?!币粋€聲音在他們的背后毫無預(yù)兆的響起,“因為我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來了?!?
便攜式圣光
偷摸更一章然后心虛的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