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禾跟著喬孟來到一家客棧住了下來,雖說住的是最普通的房間,但是和她之前住的地方簡直是天壤之別,她住的那個房子潮濕的不行,若是碰上梅雨季節(jié),那她整日就等同于誰在被水浸濕的被子上,難受極了。
喬孟把手上的劍放在了房間里的桌面上,清禾趁著喬孟出去的時候偷偷的把劍從劍鞘里拔了出來,這劍長得很奇特,雖說她見識的不多,但是大概也知道劍模樣,這把劍奇特之處便在于色澤,隱隱的泛著幽藍(lán)的光,劍身的紋路很規(guī)則,但是劍的正中央?yún)s被掏空了,猶如一道閃電的形狀。
劍柄之處寫著臨淵二字。
清禾有幸,托村長的福在村中賈秀才那里學(xué)過兩年書,字還是識的點(diǎn)的。
聽到外面的腳步聲,清禾快速的將劍插回劍鞘之中,身子一轉(zhuǎn)乖巧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喬孟進(jìn)來之后,環(huán)顧四周看了一眼桌上的長劍又看了一眼清禾,然后將手中端著的吃的放在桌上,清禾鼻子靈,一問就聞出來是雞肉的味道。
“雞?!鼻搴萄劬σ涣粒鼻械目粗郎橡捜说娜?。
喬孟見她這般,不由得無奈的搖了搖,這孩子怕是平日里真的給饞壞了:“這著陵城最出名的童子雞,今日買來給你嘗嘗鮮。”
說罷,喬孟扯下一只雞腿遞了過去,清禾哪里管什么陵城出名還是廬城出名的,有的吃就行了,她接過雞腿毫不客氣的啃了起,吃的滿臉油光。
晚上睡覺的時候,喬孟本想出去的,他時常在外面流浪,晚上大多數(shù)情況下不是睡屋頂就是睡樹林,倒是很少睡床,所以便把床讓給了清禾。
他剛要出去,清禾便從床上一下子坐了起來,看著喬孟:“你要去哪?”
清禾再怎么堅強(qiáng)也還是個小女孩,又加上她突然間失去那么多相熟之人,心中有些不安也在所難免,所以她害怕自己剛熟悉的喬孟,突然間也不辭而別了。
“我出去守著。”喬孟猜到她的心事便如實(shí)說了出來。
“為什么要出去?”清禾松了一口氣,隨后又趕忙問道。
“你要睡覺。”
清禾從床上走了下來,拽住喬孟的袖子,將他拽到床邊,孩子氣的說道:“你睡這里,不然我一個人我害怕。”
喬孟有些為難,雖說她還小,但是怎么說也是個十四歲的女孩,這男女有別,該避嫌的還是得避一避。
“你就在門外,你不用害怕?!眴堂蠜]答應(yīng)。
“那你說,那些人為什么要抓我,那些人為什么要?dú)⒘舜彘L他們。”清禾見挽留無效,便突發(fā)質(zhì)問,另喬孟有些措手不及。
可憐喬孟并不知這只是清禾的小伎倆,要怎么告訴她,難道要說,是因?yàn)槟愕母赣H?是你父親欠下了的債?很顯然他不會說。
“早些歇息吧?!眴堂蠈⑺I(lǐng)到床邊坐下:“我看著你睡,也不出去?!?p> “你不睡嗎?”
喬孟搖頭:“不用管我。”
“不睡覺會困的,你又受傷了。”清禾有些擔(dān)憂,他身上的傷本就是因?yàn)樗攀艿模@要是因?yàn)樾菹⒉缓?,留下了后遺癥,她也是難辭其咎。
“沒事,你睡著了我自然就會睡了。”他的語氣極其溫和,像是哄孩子般。
清禾見說不動他,也只好乖乖的聽話,睡了下去。
夜深人靜,明月高懸,屋內(nèi)燭火滅,月光透過窗子照了進(jìn)來,印在了清禾熟睡的臉上,那模樣像極了她的母親,只可惜……
喬孟手指落在清禾的身上,只是一點(diǎn),清禾誰的更加的沉了起來。
窗外傳來嗤笑聲,伴隨著若隱若現(xiàn)的笑聲,忽然間一紅衣男子出現(xiàn)在窗邊,坐在那里搖著折扇,看了喬孟一眼之后,便將折扇合氣抵著嘴角,瞇著眼睛笑了起來。
“沒想到,有朝一日我的孟兒竟然會這般溫柔。”紅衣男子雖然在笑,可是周身卻感覺不到一絲溫和之意,倒是多了幾份蕭殺氣息。
“你來做什么?”喬孟的語氣突然間冷漠了起來,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幾乎像是要將人凍僵了。
紅衣男子身子一轉(zhuǎn)從窗上跳了下來,看了一眼床上睡著的清禾道:“這邊是你一直尋找的人?倒是有那么一回事,只怕是,你將她找回來,自以為將她救出苦海,卻不知是將她推進(jìn)另一個深淵?!?p> “不會是深淵,我一定會護(hù)她周全?!?p> “怎么個護(hù)法?幫她尋母?”
喬孟已是語塞,竟然無法回答,紅衣男子一笑,眼中多了份譏諷之意:“難道你這輩子只呆在她身邊了?”
“我會用我的方式護(hù)她,這些暫時還不到你操心?!眴堂厦碱^微皺,似乎有幾分厭煩之意。
“那,你要記我一恩?!彼⑽⒁恍Γ蝗婚g眼神一凝,長袖揮起,只見銀光閃過,窗外便落下一人,喬孟精神一怔,他這么警惕,竟然沒有發(fā)現(xiàn)有人一直在偷聽。
紅衣男子見他吃驚的模樣,無奈的搖了搖頭:“喬孟啊喬孟!”他竟然嘆了起來,喬孟看著他,他卻笑的更加放肆:“你這樣,怕是你還沒能護(hù)此女周全,便被令兒一劍殺了,我也毫不意外?!?p> 床上的清禾發(fā)出一聲夢囈,紅衣男子仰著頭打著哈欠從窗口飛了出去。
第二日,清禾起床之后總覺得渾身酸痛,就好像是被人打了一般,仔細(xì)想了想她覺得應(yīng)該是這幾日奔波勞累太辛苦了,所以昨晚好好休息了一下休息過頭了,才會這般。
喬孟以換了身干凈的衣裳,清禾未曾想過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也能穿上新衣裳,只可惜這衣服雖是新的,可是卻與她所想的不一樣,本以為能穿上和村東小蘭的粉裙子那樣的衣裳,卻不曾想竟然是一襲灰藍(lán)色的布衣,而且這衣裳根本分不清男女。
清禾有些郁悶的扯了扯衣裳,然后望著毫無察覺的喬孟,最后無奈的地下了頭。
她這一身衣裳,再加上頭頂上的包子頭,簡直就是一個低配版的小道士啊!真害怕走著走著就有人找她算命。
清禾拽著喬孟的袖角軟聲細(xì)語的問道:“喬孟哥哥,我們?nèi)ツ???p> “去見一個故人。”
“什么故人?很重要嗎?”
“很重要。”
“那故人認(rèn)得清禾嗎?”
“認(rèn)得。”
“認(rèn)得我父親嗎?”
喬孟低下了頭看著她,眼中的情緒一閃而過,似水波流動般,盈盈而散,他將手伏在清禾的頭頂上,發(fā)出輕微的笑聲,那笑聲多了些無奈與悲傷,或許正是那種說不出的無助吧。
“那便要清禾自己去問了?!眴堂险f道。
清禾看著喬孟的模樣,歪著頭嘿嘿的笑起來道:“我一定會問的,喬孟哥哥的故人,一定是個好人?!?p> 好人的定義,在她看來似乎太過于簡單了。
但是喬孟不準(zhǔn)備跟她解釋何為好人何為壞人一說,畢竟站的角度不同,那好與壞自然也就說不清楚了,清禾如今最寶貴的,正是她的這顆赤子之心,若是可以,他希望能夠一直保護(hù)她的赤子之心不受污染。
“喬孟哥哥這么厲害,能不能教我武功呢?”清禾問道。
“你學(xué)武功做什么?”
“我想和喬孟哥哥一樣厲害,這樣就再也不會被欺負(fù)了?!?p> “有我在身邊,沒人可以欺負(fù)你?!?p> 清禾聽后垂下了雙眸,長長的睫毛有些顫抖:“若是我能早些會武功,能像喬孟哥哥這般厲害,村長爺爺也不會離開我,村子里的人也不會死去?!?p> “若是你早些會武功,我便見不到你了?!眴堂夏闷饎?,用劍鞘敲了敲她的后背:“日后只要我還在,就不會再有人傷害你?!?p> 清禾看著他,眼中的竟泛著光芒,第一次有人對她說這種話,也是第一次有人愿意護(hù)她,若是可以的話,她真的很希望自己能夠早些遇到喬孟,這樣的話應(yīng)該就沒人敢欺負(fù)她了。
兩人朝遠(yuǎn)處走去,只見那身影越來越小,仿佛走進(jìn)了落日之中,消失于太陽之前。
山頂上站著一男一女,女子身著青衣,額帶翠珠,神態(tài)清冷,宛如山間泉水,清洌卻多了份驚艷,而男子身著黑衣,肩上繡著一只藍(lán)色的鶴紋栩栩如生,左眼下方似有血紅色的淚痣,猶如血淚一般。
“這孩子倒也還算普通?!蹦凶訉㈩~前的那縷長發(fā)撥到身后,眼中卻多了幾分鄙夷。
“她叫清禾?!迸勇曇羟謇?,說出的話都好似冒著陣陣寒意。
“那又怎樣。”男子不屑的說道。
女子再無她話,只是望著那個嬌小的身影有些出神,若是她能早些找到她該有多好,只可惜遲了便是遲了,正如她的煥兒一般,離開了就是離開了,再見也如陌路人,只可惜痛的永遠(yuǎn)只是自己一個人。
男子見她望的出神,便低聲咳嗽了兩聲提醒,女子這才清醒過來說道:“回去吧?!?p> “我還以為你會將那孩子搶過來?!蹦凶渔倚Φ馈?p> “今日你我只是隨意走動,你若是多嘴……”
“絕不多嘴,絕不多嘴?!迸舆€未說完,男子便趕忙保證,看模樣,他也是怕這女子幾分。
小傲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