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朝的手已經(jīng)不住地顫抖,兩條腿幾乎也拋棄他而去,學騎馬,怎么就這么難!
方才被驚馬一陣狂顛,險些讓他摔下馬去,等他向越則煜興師問罪時,越則煜卻是輕松一笑,“不知道馬跑得有多快,你又如何能愛上這種自在的感覺?!?p> 這話說完,林子朝一肚子的火氣蹭蹭上竄,越則煜的笑容簡直是無聲的嘲諷,自己怎么從來沒有發(fā)現(xiàn),煜王也能如此無賴。
“專心點!右手拽緊韁繩,左手放松?!痹絼t煜見林子朝又一次心不在焉,面色一沉。
被煜王的聲音拉回眼前,林子朝長嘆口氣,大好的天氣坐在房中,喝著茶,看書累了還能逗逗團蘇,那是多么愜意,現(xiàn)在為什么要遭這番折磨。
心中吃味不過,林子朝大膽發(fā)問,“敢問王爺,子朝何故要學騎馬?”
“煜王府的人,怎能不會騎馬?”
這話答的好無道理,好生霸道,可卻堵的林子朝一句話也說不出。
說起來,今日越則煜執(zhí)意要教林子朝騎馬,也是與越則昭有關(guān)。昨日越則昭回宮前,曾向越則煜訴苦,說安貴妃想要找個不會馬術(shù)的小廝放在他身邊,借此圈住他不再馴馬,越則昭便想起了林子朝,“四哥,你身邊的那個林子朝瘦瘦弱弱,必然沒握過韁繩,若是把他引薦給母妃,母妃必然滿意?!?p> 聽出越則昭是在要人,越則煜冷聲拒絕:“煜王府的人,怎么會不騎馬?”
“哦,那明日四哥定要帶那小子,讓我和他賽一場?!?p> 想到此處,越則煜看著林子朝那副不爭氣的模樣,不禁怒由心生,呵斥道:“平日也不見你這般笨拙,怎么連如此簡單之事也做不好?!?p> 本就心中不愿,如今被煜王這股無名火一激,林子朝眉頭一皺,扭頭不理,自顧自的和韁繩做著斗爭。
過了半柱香,因著林子朝尚未學會控馬,馬兒一路低頭吃草,離馬場越來越遠,越則煜跟在后面,也不做聲,依著他的想法,說的再多還不如自己操練,便也只是騎著銅爵,跟在林子朝身后,不加阻止。
眼見林子朝就快撞上前面的樹干而不自知,只得開口提醒:“拉繩子。”
林子朝聽著越則煜的指令,兩手用力一拽,馬蹄揚起。
“嗖”只見一支利箭,破空而來。
馬匹中箭,落地揚塵,絕塵而去。
越則煜見林子朝坐在飛馳而去的馬上,左右搖晃,兩手拽緊韁繩,卻不起絲毫作用。眉頭緊鎖,立即揚鞭跟上。
眼前的景色飛速滑向身后,風聲鼓動著耳朵嗡嗡作響,林子朝此時眼前發(fā)花,只想閉上眼睛免去這暈眩之感,但驚馬的瘋狂令他全身緊繃,只要此時他一松手,必然摔下馬去,非死即殘。
就在疾風如刀一般刮在林子朝耳邊時,只聽得風中參雜著些許熟悉的聲音。
“手給我!
扭頭一瞧,只見越則煜正騎銅爵漸漸靠近,一手控馬,一手伸向林子朝。雙目堅定,猶轉(zhuǎn)不移。
噠噠的馬蹄聲,在林間回蕩,林子朝伸出的手努力的向越則煜靠近。
就差三寸,越則煜便可握住林子朝的手。
“嘶”
一聲馬啼,中箭的馬偏頭躲開了前面的古樹,機敏迅捷,名馬自是不凡。可這一動,速度之快,將馬背上的林子朝甩向一旁。
若非林子朝已在慌亂中將韁繩在手上纏繞幾圈,否則憑借剛才的沖力,必然撞上林間樹木。只是僵硬的繩子已將林子朝的雙手勒出道道血痕,皮肉磨礪,痛徹心扉。
原本的觸手可及,如今距離卻越來越大。
越則煜見此,左手勒繩,調(diào)轉(zhuǎn)方向,馬不停蹄。如今入了山林,林子朝不識馬性,萬一力竭……
只是想到此處,越則煜已然滿眼凌厲,手中的馬鞭繃的猶如鐵戈,催促著銅爵上前。
林子朝一邊低頭躲避著偏出的樹枝,一邊思索著脫身之法。可千思萬緒,皆抵不過身后遞上的一只手。
這一次林子朝決心孤注一擲,摸出腰間的匕首,狠狠刺入馬背。
受此一擊,驚馬揚踢稍停。
就是現(xiàn)在,林子朝伸手夠向越則煜,二人的指尖已然相碰。只要越則煜抓住林子朝的手,便可借臂力將他拉回到銅爵身上。
又是一支箭矢,直直飛向二人,意圖明顯不過。
若是不躲,這支暗箭必然射中二人的手腕,林子朝眉頭一皺,當即收回了手。
只是,令他意料之外,越則煜竟不躲不避,任由利箭劃過手腕,鮮血四濺。
他沒有躲開!趨利避害,不是人之本能,他為何如此?為何不躲!
愣住的林子朝盯著越則煜流血的手腕,刺目的血色讓他心如刀絞,久久不曾回神。
被匕首刺傷的馬,緩過神來,傷口的撕扯令它氣血翻涌,以更快的速度飛奔而去。方才林子朝求的便是那一刻的停頓,只是受激過后的反撲,林子朝已無暇他顧。
該死!
越則煜不知林子朝為何突然發(fā)愣,顯然近在眼前的古木他是注意不到?,F(xiàn)在的馬速太快,如此下去,必然收不住,連人帶馬,撞在樹上。他到底在想什么!
驚馬飛快,離古樹只剩一尺之距離。
越則煜松開韁繩,雙腿用力,踩在馬背,奮力一撲,將林子朝緊緊抱在懷中,落于馬下。
“碰——”
古樹斷,瘋馬亡,血肉飛濺,尸首異處。
出神的林子朝不理其他,只是盯著身下的越則煜,自己看到的擔憂,看到的緊張,是為誰?
是為自己嗎?
越則煜是將林子朝抱在懷中,方才為護著林子朝,他是用后背著地,巨大的沖力,讓他面色慘白。
“你,為什么不躲……”
林子朝問出了口。他不明白,連他都知道那支箭必然會射中他二人的手腕,越則煜又豈會不知?
“因為你蠢。”
越則煜強忍著疼痛,緩緩開口。若是自己收了手,林子朝的生機便失了一分。他肯把命交給自己,自己也不會辜負。
突然,越則煜面色一變,眼睛打量著四周,眉梢一挑,雙手用力,讓林子朝靠近他幾分。
二人距離太近,林子朝已經(jīng)伏在越則煜臉旁,彼此的呼吸心跳彼此都聽得一清二楚。
林子朝當即局促不安,想要掙脫,卻被越則煜死死抱住,還將雙唇湊近他的耳邊,吐出絲絲令人心癢熱息。
“有機會,就跑!”
長安西行
難得的感情戲,大家多多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