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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反派,挺好

第五十三章 尾即是頭

當(dāng)反派,挺好 長安西行 4308 2018-10-13 11:17:55

  二月初十,燕都城墻下炳王策馬而停,身后車隊載著德妃棺槨啟程前往皇陵安葬。一身孝服的炳王坐在馬上,握緊手中韁繩,等著守門兵士開關(guān)放行。

  三天前他向燕皇請旨前往陵南皇陵為德妃守孝三年,燕皇同意的很容易。

  山水重重,相隔千里,這座城里還會發(fā)生什么,一切就與他無關(guān),此刻他想要的便是好好陪陪自己的母親。

  守門的兵士很快恭敬的讓開路,打開城門。

  城門開啟的那一刻,晨初的微光讓越則炳不適的瞇了瞇眼,一只手不經(jīng)意的撫上手腕所系白玉佛珠。那串珠子是德妃在佛前跪了半月親自所求,可被人笑話后越則炳就在也沒戴過?,F(xiàn)在的佛珠好像一幅枷鎖,雖然冰冷卻能安心。

  適應(yīng)了前方光亮,越則炳握緊手中韁繩,驅(qū)馬而行,馬蹄踏在斑駁的石板路上嗒嗒作響,越則炳的周身被晨光一分為二,面前一片明亮,身后暗夜清冷。

  母親,我們慢慢來。

  這句話在越則炳越過城門的那一瞬,在唇邊輕輕吐出。

  日子還長,不用急……

  人最好糊弄,沒人提,曾經(jīng)驚天動地的事也就漸漸忘了,日子還在數(shù)著過,燕都城的百姓好像又回到大半年前的生活,沒有天災(zāi),沒有人禍,就連街邊閑談的主角都沒有變化,煜王和溱郡王在朝中各展頭角,而炳王則是惜敗出局,兄弟鬩墻,兩虎相爭,這總是最好看的戲碼。

  百姓等著看戲,可朝中大員哪個敢等,稍晚一步,全家性命和錦繡前程便會灰飛煙滅,最后新君上位只有眼饞的份。這不炳王前腳剛出燕都,拜帖禮物轉(zhuǎn)眼便從暗地里送入兩座王府,等待回音,卻不知這一份禮反成了自斷前程的砍刀。

  今日早朝步入議政殿的朝臣一個不少,可能在下朝后自己走出來的不過七成,即便是這七成之中,也有不少人的后背被冷汗打濕,扶著墻兩腿發(fā)軟。

  往日面對煜王和溱郡王眾人總是要上前問候一聲,可今日離這兩位煞神能有多遠(yuǎn)就有多遠(yuǎn),誰能想到自己送上的禮竟會被這二位如數(shù)上交給圣上。方才在大殿之上圣上什么都不說,直接扔出一份名單,照著名單當(dāng)場革除官職,拖出殿外,連個辯解的機(jī)會都不給,而被革的人大半是原先炳王的黨羽或是與煜王不對付的御史。

  這一手?jǐn)[明了既要排除異己,又要向圣上表明忠心,夠狠!

  眼下煜王和溱郡王是圣上唯二的皇子,而溱郡王一向又聽煜王的,如今炳王這一走,韓相便壓不住炳王,他的野心和秉性再也用不著遮掩。

  原來這般過河拆橋的性子,才是煜王真正的樣子,若是他日真的是煜王登位,朝堂哪里還有他們這些人的活路——眾人投向煜王的眼神除了恐懼,還多了一份謹(jǐn)慎的考量。

  越則煜一個人走著,感到身后不善的目光,可現(xiàn)在他滿腦子回憶的只有剛剛在殿上的情形。送到煜王府的禮單他從來都是原封不動的退回,雖然他不喜如此風(fēng)氣,但也不至于將這些事情捅到臺面上來,畢竟父皇的疑心不是只對他的兒子們。

  君王一疑,百家素白……

  “四哥,一會可有空?”越則昭從后面趕上來,湊到越則煜一邊,笑著問道,“聽說馬場來了一批新馬,都是涼泉產(chǎn)的,四哥在涼泉練了三年的兵,眼光自然好,陪我去逛上一逛?”

  “給父皇的禮單是你呈上去的?”越則煜突然停下腳步,盯著越則昭問道。

  “是我們。”越則昭勾起嘴角,冷笑道:“這些人見風(fēng)使舵,整日想著的就是鉆營取巧,官官相護(hù),以為塞些東西就能換取好處,這種不正之風(fēng)四哥你不是最不喜嗎?這下好了,父皇這一下就能敲打他們好一陣,朝上也能干凈些,不是挺好?”

  “你真是為了這個?”語氣冷了一分,眼神銳利如刀想要戳破面前的笑意。

  “不然四哥以為是什么?”笑意更深一分,好像一切都是正大光明。

  越則煜瞇著眼睛,不知怎么的,只覺得眼前越則昭表現(xiàn)出的真摯和認(rèn)真實在假的令人不舒服,他看著長大的五弟似乎變成了另一個人。而越則昭面對同胞兄長的探究,也沒有絲毫不悅,分外坦然,剎住這股結(jié)黨營私之風(fēng),肅清朝堂,他做的沒有錯。

  議政殿前,煜王和溱郡王站于中央,彼此相對,同樣的俊朗,同樣的年紀(jì),同樣的手段,一如當(dāng)年的炳王和煜王,分毫不讓。

  “微臣參見煜王,溱郡王——”就在周邊氣氛越發(fā)凝重之時,總算有人打破僵局,出面緩和,安煥轍作為二人的舅舅,自然是此時出面最好的人選。

  越則昭最先放棄與越則煜的僵持,側(cè)身道:“舅舅,您何必這么客氣?”

  “郡王說笑,雖是一家人,但到底禮數(shù)不可廢,總不能讓外人看笑話?!?p>  這話是在提醒二人注意此時場合,議政殿前不可失了分寸,更何況今日眾臣心中都有些疙瘩,一言一行更要注意,只是越則昭不以為意。

  “禮單的事,安郡公也知情?”越則煜轉(zhuǎn)身向安煥轍詢問答案。

  “這是我的主意,國公也是同意的?!?p>  “但本王不知情——”

  安煥轍瞥了眼越則煜,笑道:“沒有讓你知情確是不妥,但那些禮單不是只有你一個知情,早說比晚說好,主動說比被動說更有選擇?!?p>  選擇什么?選擇哪些人要保,哪些人要除,名單上的名字是他們借燕皇的手一并除去。

  遠(yuǎn)遠(yuǎn)看去誰都以為安郡公笑著在和煜王溱郡王說些家常,可實則話中的信息重如泰山——王府有長舌,宮中也有人聽。

  越則煜夠冷靜,安煥轍向來清楚,但他本以為這個消息會讓越則煜有稍許吃驚,可看眼前人的神態(tài),找不到半分驚訝,“你知道?”

  “本王的王府,有什么是本王不知道的?”越則煜目光掃過越則昭和安煥轍二人,一聲嘲諷讓二人的臉色有些難看。

  “既然如此,為何不告訴我?”越則昭話剛出口便覺不妥。

  眉梢一挑,越則煜沉聲警告:“沒有下一次。”

  這件事說到底也簡單,越則昭和安郡公借了越則煜的名頭,又借了燕皇的手肅清朝堂,只是清的是他們認(rèn)為的“無用之人”,所有清洗之后的憤怒,不甘都會集中在一人身上。燕皇?他們不敢;安煥轍,他們看不到;越則昭?他們不信,誰會信哥哥是按弟弟的吩咐行事?最后所有的一切,只會算在越則煜的頭上,就和之前的一樣。

  到底是被稱作“笑面狐”的老手,安煥轍拍了拍越則煜的肩膀,笑道:“是舅舅魯莽了,不會有下一次。你許久沒見你母妃了,今天正好和則昭一起去看看她吧?!?p>  “今日還有事,你告訴母妃我過幾日便進(jìn)宮請安?!?p>  話是沖越則昭說的,用的詞語是我而非本王,代表這件事已經(jīng)過去,越則昭又像個不經(jīng)世事的少年一樣,打趣道:“我可不做傳聲筒,除非四哥給點好處?我想著四哥前幾日騎的那匹馬就不錯,索性就給了我,也省的我去馬場辛苦找一匹差不多的?!?p>  “哦,那你慢慢想吧?!痹絼t煜瞪了眼越則昭,并非出自生氣,不過是許久以來的言語玩笑。

  待到越則煜離開后,越則昭的嘴角漸漸收攏,盯著遠(yuǎn)去的背影,眼中沒有絲毫溫情,一旁的安煥轍如何看不到越則昭的神情,長嘆一聲,“他就是這么個性子,到底是你兄長……”

  “當(dāng)然,畢竟手足情深嘛。”越則昭側(cè)頭看向擔(dān)憂的安煥轍,輕聲道:“舅舅,咱們也是一家人啊——”

  白玉石板路上的人越來越少,冷風(fēng)帶起的寒意越來越多,明明快要入春了,可議政殿屋檐一角好像還是被白霜凍的生脆,眼瞧著屋檐上的瓦就要掉下來,砸在下面守門的小內(nèi)侍頭上,砸的他再也爬不起來。

  無力外面在怎么冷,清都殿的暖爐一直燒著。

  安貴妃自小體寒畏寒,當(dāng)年懷越則煜時太醫(yī)本以為孩子會保不住,但這個孩子對當(dāng)時在宮中孤立無援的安貴妃太過重要,安家和安貴妃鐵了心要留,用了十萬分小心,千萬分的藥材,可還是在生產(chǎn)那日百般驚險。不過好在最后母子平安,當(dāng)日的兇險也就不算什么。反倒是在生越則昭時留了病根,受不了冷氣,燕皇貼心下了特旨,從那之后清都殿的炭火要用最好的,不算俸例,要多少有多少。

  喝著熱茶,越則昭和安貴妃隨意聊著話,瞧著越則昭心不在焉的樣子,打趣問道:“怎么,又和則煜鬧別扭了?”

  越則昭眉頭一皺,有些不耐煩道:“宮里還真是什么都瞞不住?!?p>  “雖說是宮里處處有眼有耳,但也沒到那種地步,不過是我叫人找你的時候看到罷了,給母妃說說,是不是又是你胡鬧被則煜說了?”

  “怎么什么都是我的錯!”越則昭將手中的杯子重重放下,驚的殿內(nèi)侍女紛紛低頭,不敢出聲,只剩下暖煙緩緩飄升。

  安貴妃擺了擺手,讓人退下。

  “錯就是錯,沒錯母妃也不會讓人冤枉你,若真是則煜欺負(fù)你,本宮替你教訓(xùn)他。”

  “不用,母妃若沒事,兒子先行回府了?!闭f完越則昭就要往外走。

  “站住——”安貴妃冷聲道:“你這是什么樣子!自你出宮開府后,若不是本宮找人叫你,這清都殿的門你都沒踏進(jìn)來過。”

  “四哥這段日子進(jìn)宮也少,母妃怎么只抓這我不放?!?p>  “放肆——你們倆怎么能比!”

  他和四哥有什么比不得的?

  越則昭眉頭一皺,迅速抓住令他生疑的字句,猛然看向安蔚儀,眼中目光如利刃迸出。

  自覺失言,安蔚儀長嘆一聲,有些傷感道:“你的身子不比你四哥弟子好,幼時體弱,為娘日日守在身旁照顧著,誰經(jīng)手都不放心。如今你也出了宮,我就怕府上的人照顧不周,生了病可怎么是好,日想夜想,整日整日睡不著覺??傻购茫銈円粋€兩個都不回宮看看,母妃心寒啊?!?p>  瞧著母妃流淚,想起幼時母妃的照顧,越則昭心中也是一軟,連忙安慰,“是兒臣的不是,母妃莫要傷心,兒臣在府上一切都好,以后必定經(jīng)常來看您?!?p>  “府上都好?本宮怎么聽說那個叫穆英的丫頭不怎么懂規(guī)矩?”

  眼中不悅,越則昭沉聲道:“兒臣府上的事情,兒臣可以處置,不勞母妃費心。”

  越則昭突然想到方才越則煜說的話“本王的王府本王自然知道”,四哥都能知道父皇放在煜王府的探子,可自己卻連母妃放在身邊的眼線都不清楚,可嘆。

  安貴妃還在自說自話,顯然沒有看到越則昭眼中的不悅,“一個丫頭還不值得本宮上心,母妃只是提醒你別忘了身份,壞了規(guī)矩,其他隨你喜歡。母妃替你留個心,有幾家的姑娘出身還都不錯,樣貌性子也挑不出毛病,過幾日你好好看看……”

  “母妃有這份心,還是先給四哥選選吧?!?p>  “又不是沒給他找過,那孩子和你一樣一點都不省心,穆英雖是個沒規(guī)矩的,但你要真喜歡留著也就留著,他倒好身邊老跟個小廝,外面一堆風(fēng)言風(fēng)語,誰家敢把姑娘嫁過來。不過好在那小廝沒了性命,也好辦了些?!?p>  提起林子朝忽然讓越則昭想起一件事,急切問道:“兒臣曾讓母妃找過一個宮里的內(nèi)侍,母妃可找到了?”

  說到這件事,安蔚儀突然坐直身子,收起方才的慈愛,肅目沉聲道:“跪下。”

  “母妃何意?”

  “本宮的話你不聽?”安蔚儀加重了語氣,絲毫不像往日出現(xiàn)在越則昭面前的樣子,這樣頭戴步搖鳳尾釵,身穿玉錦荷內(nèi)繡,渾身威勢的安蔚儀才是執(zhí)掌鳳印的安貴妃。

  越則昭皺了皺眉頭,終究跪在地上。

  “你的父親是大燕的君王,你的母親手持后宮鳳印,你外公是燕國一等國公,你的舅舅是朝中一品大員,你是溱郡王,是大燕的五皇子,有了這些倚靠,你還怕什么,你還急什么!”

  “兒臣不明白?!?p>  “不明白?若你真的不明白,那也就沒有資格做這個皇子?!?p>  安貴妃深深吸氣,昭兒想出頭這沒什么,但壞就壞在想在圣上眼皮子下動手腳,動的還是雪災(zāi)的消息。一個不小心,便永無翻身之日。哎,昭兒還是心太急……

  瞥了眼門外雖空無一人的庭院,安貴妃終究還是疼愛兒子的心占了上風(fēng),不忍苛責(zé),輕聲道:“該料理的母妃都幫你做好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但是你也該回去好好想想,哪里才是你該花心思的地方?!?p>  看著有些倦意的母妃,越則昭想問終究還是請安離開,安蔚儀瞧著暖爐中的炭火,喚人進(jìn)來吩咐道:“這爐燒盡了,就不要在加炭了?!?p>  “娘娘不添這爐子就滅了,屋子里會冷的,您身子寒,經(jīng)不住的?!?p>  “照做——”

長安西行

碼字是一件很寂寞的事情,更何況每晚十點回家的我還要堅持打開電腦,特別謝謝可愛的小喵喵o的一直投票,要是沒有大家都支持,我實在覺得快堅持不下去了。雖然我更新不穩(wěn)定,但我會盡力寫,盡力讓筆下的人物有成長,有結(jié)局。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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