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思巧見她認識自己,又自報家名,看起來并沒有敵意,便小聲道:“小姐姐你好,我也是三王爺?shù)娜税。@兒站著說話太累,咱們點個燈坐下慢慢聊?”
寒月聞言,二話不說便解開了潘思巧的穴道。她先前躺在潘思巧的床上,只覺有人摸黑進屋站在床前,卻不知是潘思巧,還以為是哪里來的刺客。
寒月走到圓桌前將燭臺點上,又從桌下抬出一根凳子坐下。燈芯上的火苗迅速燃燒,明晃晃的燭光照亮了整個房間,給清冷的夜晚增添了一絲溫暖。
潘思巧縮了縮脖子,有些不自在的坐在床邊。她遲疑了一下,還是主動問道:“小姐姐,三王爺叫你來找我的嗎?是不是皇上壽宴的細節(jié)有什么變故啊?”
寒月目不斜視的盯著潘思巧,精致淡雅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似乎是在考究她所言的真實性。
但當她一想到郁文睿那張冷酷沉著的臉,便還是不假思索的起身,彎了腰身對潘思巧行禮道:“在下寒月,是三王爺?shù)碾S行暗衛(wèi)之一。三王爺命我暗中保護潘姑娘。”
潘思巧沒料到郁文睿還專門派暗衛(wèi)保護她,眼下瞧著寒月也激動不已,她連忙走過去扶起寒月。
熱情的拉過寒月的手一同在桌邊坐下,又端起桌上的茶壺給寒月倒了一杯茶:“寒月姑娘,辛苦你啦?!?p> 寒月接過茶杯淺淺的抿了一口,便將那杯子放在桌上。她看著沉淀杯底的茶沫,漫不經意的說道:“潘姑娘不必客氣,我等行事不過是聽從于三王爺罷了?!?p> 言下之意就是說只要是郁文睿的安排,她都得照辦。而她保護潘思巧的事,也與潘思巧本人無關。
潘思巧頓時覺得這個看上去冷清清的姑娘有點不近人情,或者說是不懂人情世故,也不會說話。
潘思巧正打算默默吐槽個夠,卻聽得寒月幽幽問道:“寒月冒昧,方才姑娘不在屋子里,去了何處?”
寒月言辭間略帶疏離和審問的語氣,令潘思巧聽起來很不舒服。敢情郁文睿派寒月來不是保護她,是監(jiān)視她的一舉一動來的?他就那么怕她在宮里給他闖禍,把皇帝壽宴辦砸嗎?
沒想到郁文睿這么不信任她。
潘思巧想到此處,心里好一陣憋屈。她自嘲般的冷哼了一聲,也不看寒月,自顧氣呼呼的起身走到床邊坐著不吭聲。
許久,她脫下外衫掛在床頭的帷帳上,冷淡的對寒月說道:“我剛才去了東宮,太子與我聊了一些宮廷菜……過一會兒得天亮了,現(xiàn)在我要休息了,寒月姑娘請便吧?!?p> 寒月見她微有惱意,也知自己失言。若潘思巧真是太子的人,她此番恐怕已經打草驚蛇。便不再多做停留,只道了句告辭便推門離去了。
寒月走后,潘思巧躺在床上卻并不能安心入睡。她也不知道是因為白天睡的太久,晚上犯了假困,還是因為寒月的出現(xiàn)。她只要一想到有個人時刻在暗處窺視著她,她就毛骨悚然。
這剛入宮就發(fā)生了這么一系列無語的事,先是郁文睿與她同乘一輛馬車,親自送她入宮,而后又遇在宮里到了太子,還跟著太子去了東宮。
她也不是沒看見接她入宮的內務總管和東宮的太監(jiān)宮女那探究真相又耐人尋味的眼神,她本來只想入宮安靜的做個菜而已??!
為什么這些大人物都要來招惹她?他們一個是威震天下的三王爺,一個是鼎鼎大名的太子,他們倒是大可不必在乎這些流言蜚語??墒撬粋€小老百姓,很容易被那些不明真相的人誤會她想攀龍附鳳?。?p> 潘思巧腦中思緒萬千,越想越糾結。但大概是想的太多,用腦過度,她終于也在第一聲雞鳴前沉沉睡去了。
約莫兩個時辰后,天邊漸漸泛起了魚肚白,清晨的陽光透過木質花窗灑在了潘思巧的臉上。
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躺在床上伸了個懶腰,又揉了揉松散的頭發(fā),才想起昨夜居然沒有梳洗。果然是發(fā)生的事情太多,大腦不夠用,以至于她連個人衛(wèi)生都忘記了。
院里忽然傳來一道沉悶的開門聲,在寂靜的早晨顯得格外清晰。潘思巧立即一個鯉魚打挺翻起身子,跑到窗邊一把推開窗子,朝那院中望去。
只見院中一個身著暗色宮裝,冷若冰霜的年邁宮女正拿著一個掃帚在院中有節(jié)奏的清掃著落葉。
潘思巧思緒一轉,便笑盈盈的沖她喊道:“姐姐,勞駕一下,這里哪兒能打熱水???我想沐浴?!?p> 那宮女睨了潘思巧一眼,竟尖酸刻薄的兇道:“哪兒來的不懂規(guī)矩的小妮子!大清早的沐什么?。?!”
潘思巧想了想,打開柜子從行李中摸出了兩錠銀子,又拾起昨天穿的那套衣服披在身上,推門跑到那宮女身前,湊趣的說道。
“好姐姐,我昨天才進宮,還不懂這宮里的規(guī)矩。今日就要去御膳房工作了,這渾身臟兮兮的被總管看到就完啦!”
潘思巧將那兩錠沉甸甸的銀子塞到那宮女手里:“這是我供奉姐姐的,往后領了月錢再孝敬您。”
那宮女拿著掃帚,將潘思巧給她的銀子收到了衣袖里。潘思巧見狀,又搶過她的掃帚:“呃,我這院子姐姐也不必掃了,等我梳洗完畢幫姐姐掃吧?!?p> 宮女見潘思巧容貌俏麗,氣質非凡,為人也算機靈。又能單獨住這小院,想必終非池中之物,日后定能前途無量。
她便緩和了態(tài)度,柔聲對潘思巧說道:“這小院出去直走左拐,有間水房,那里便有儲水?!?p> 潘思巧謙虛客套的對她道了謝,又回屋找出了一個浴桶拖到房子中間的空地上,便提著兩個水桶急急忙忙的朝水房去了。
好在時間還早,水房的下人并不多,潘思巧來回五六趟,也攢滿了浴桶里的水。不過經過這一番晨間運動,她身上都出汗了,粘乎乎的感覺讓她無比生厭。
潘思巧趕緊拿出一套干凈的換洗衣物扔在浴桶旁的小凳上,鎖了門窗,解衣入浴。泡在溫水中的那種親切放松的感覺,讓她找到了一點淡淡的慰藉。
正當她愜意的輕哼著曲子怡然自得時,那本該緊鎖的木門發(fā)出了“嘭”的一聲響。
只見一個面色凜然的白衣男子出現(xiàn)在門前,他冷峻孤傲的眼睛目不斜視的盯著她,那雙原本只帶著一抹憤怒的深邃眸子,卻在看清了她此刻的模樣后增添了些許復雜的情緒。
潘思巧一時錯愕,然而她卻突然意識到這個男人竟然在她正在洗澡的時候闖了進來,便不由得失聲尖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