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牟斌擢升為錦衣衛(wèi)副指揮使之后，趙山河還將韓文任命為錦衣衛(wèi)經(jīng)歷司參事，雖然只是一個從五品的小官，但是勝在韓文隨時隨地都在牟斌的保護下，安全不是問題。
在牟斌開始整頓錦衣衛(wèi)，重新將自己昔日的心腹召回并進行有目的安置的時候。趙山河與韓文在錦衣衛(wèi)官署中進行了一次談話。
韓文通過對趙山河事跡的了解，對趙山河在反抗閹黨過程中的所作所為非常滿意，言語中充滿了欣慰和感激。再次與趙山河交談的時候，也不再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
對于韓文這樣的忠良，趙山河是尊敬的。一個國家的風氣要想積極向上，就是依靠韓文這種鐵骨錚錚的人來支撐的。韓文這樣的人，永遠不會委曲求全，在面對朝堂上的奸佞小人的時候，韓文就像是照妖鏡，不管照到哪里，都會讓奸佞之徒無所遁形。
韓文這樣的人具有絕對高尚的情操，堅守著世間的清白。如果有人想要將他眼中的世間玷污，等待著他們的將是不死不休的征伐，在這個過程中，不存在退讓，更不存在妥協(xié)。結(jié)果只有兩個，要么正義戰(zhàn)勝邪惡，韓文站在奸佞之徒的尸體上放聲大笑；要么邪惡暫時占據(jù)上風，韓文放聲大笑地慷慨赴死，百十年后依舊是人們眼中道德領域的絕對標準，接受后世眾人的頂禮膜拜。
韓文看向趙山河的時候，眼中充滿了欣慰，就像是長輩欣賞自己的子侄那種由衷的欣慰。作為一個政壇老司機，韓文并不迂腐，他稍微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了解，就已經(jīng)將目前朝廷中的情況了然于心。
“靖遠伯，老夫感謝你對大明的付出，對于今天冒犯你的事情，老夫在這里給你道歉了。”韓文說完，恭恭敬敬給趙山河作揖道歉。
趙山河趕緊推辭，韓文當時臉色一變，還是氣沖沖地開始數(shù)落起他來：“有功就是有功，有過就是有過。做人要行的正，站得直，老夫如果連向一個對江山社稷有大功勞的人罪錯的勇氣都沒有，還怎么屹立在這天地之間！”
趙山河看著眼前這個老邁而且還因為在詔獄之中關(guān)押一段時間身體依然有些虛弱的老人，仿佛一瞬間明白為什么這樣的人必然會名垂青史。因為這些人自幼就被家族灌輸以信仰，而后幾十年如一日始終堅持著自己的信仰。這樣的人是精神世界異常強大的，他們有屬于自己的精神殿堂，就算肉體遭到的傷害，但是他們的精神殿堂卻始終如一。具體體現(xiàn)在韓文身上就是，昂揚之氣蓬勃，浩然之氣迸發(fā)。
趙山河受了韓文一禮，隨后虔誠的說道：“韓大人，光明磊落，正氣浩然。請受小子真心一拜。”
趙山河還了韓文一禮，這一拜趙山河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自從趙山河來到這個時代，即使是在給朱厚照行禮的時候，都從未如此虔誠過。他有著自己的驕傲，那就是跨度整整五百年的歷史、知識以及見聞。但是，在面對韓文的時候，他真真正正感受到了古人先賢那種“雖千萬人，吾往矣”的那種勇敢堅持正義和公理，寧折不彎的氣節(jié)。
“韓大人，小子心中慚愧?！壁w山河就像一個懺悔的孩子，面對韓文控制不住地將自己內(nèi)心深處的想法吐露出來：“小子做任何事情，都帶著功利心。與閹黨等人的作對，出發(fā)點也不是為了大明王朝。在見到您之前，我與首輔李大人有過接觸，李大人為小子鋪了兩條路，但是小子卻拒絕了。原因無他，只是因為不論選擇哪一條，都會成為閹黨的死敵。小子正年少，大好日子才剛剛開始，不想死也不愿意死?！?p> 韓文聽著趙山河的話，隔空對李東陽破口大罵：“他李東陽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自己茍且偷生，卻要讓一個后生晚輩沖鋒陷陣！堂堂‘李謀’身處高位而不作為，閹黨之禍與他這個首輔俯仰其閑，放之縱之有直接關(guān)系。”
韓文越說越氣。胸口劇烈起伏，趙山河趕緊給老人拍打后背，勸解著：“首輔大人通盤考慮，可能也是在等待時機，以求斬草除根?！?p> 韓文擺擺手，氣憤地說道：“靖遠伯，你不用提李東陽辯解。老夫與他同殿稱臣數(shù)十年，對他的了解不可謂不深。他李東陽能得到‘李謀’這個稱號，就是因為善于謀劃，殊不知，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就目前為止，他李東陽在閹黨這個事情上，已經(jīng)不是一失，而是數(shù)失！”
趙山河聽著韓文的話，感覺眼前這個大明朝最著名的倔老頭真的是自己的知音。李東陽這個眾人眼中的大明王朝的擎天柱，這兩三年錯誤不斷。
“韓大人說的對，小子我也是這么認為的。”趙山河連連點頭，表示贊同：“雖然小子說不出來李大人究竟哪有失誤，但是小子就是感覺他錯的很離譜?！?p> 韓文似乎對趙山河這個根本不算是正確回答的答話非常滿意，點點頭說道：“靖遠伯，你只所以想不到他哪錯了，也情有可原。他李東陽謀算了一輩子，但是不管怎么謀算，也必須知己知彼才能有的放矢。首先，他算錯了劉瑾，其次，他算錯了萬歲，最重要是他算錯了你，”
“請大人明示?！壁w山河終于找到了精通朝堂之事的前輩高人，趕緊拜師學藝。以他的身份，早就可以上朝堂、開朝會，只不過趕了個好時候，皇帝剛開始是不理朝政，現(xiàn)在是新婚燕爾，所以暫時他還不用上朝。
“先說劉瑾，閹黨之患自古有之，李東陽想要借鑒歷史，劉瑾難道就不知道以史為鑒嗎？劉瑾處處比李東陽棋高一著，歷史上的酒池肉林，劉瑾弄出來了，歷史上的紅顏禍水，劉瑾也找到了，歷史上沒有出現(xiàn)過的集天下荒戲于一身的豹房，劉瑾也弄出來了。最主要的一點，劉瑾在內(nèi)，他李東陽在外，以外攻內(nèi)力有不逮。這三年來，他李東陽竟然內(nèi)有辦法滲透到皇宮之內(nèi)。簡直失敗透頂?！表n文開始給趙山河剖析李東陽的失誤之處。
趙山河聽著韓文的話，感覺老天爺對自己真是非常眷顧。李東陽在外，意思是李東陽在皇宮之外，他與皇上朱厚照之間隔著“八虎”。自己也算是外臣，但是自己現(xiàn)在身邊不但有剛剛投奔的馬永成、張永，而且還有正式成為皇后的夏氏。這一下子就拉近了與劉瑾之間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