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回到逍遙府是什么感覺?
是我從地獄里走了一遭,回到了仙界。
逍遙府里沒有壓迫人的沉重,像一個世外桃源。我曾問過姬桓,你為什么跟別的公子不一樣,他說也沒有什么不一樣,只不過他比別人過得逍遙一些。
我覺得這幾話說的很對,但主要原因是他志不在此,就好比一個愛吃魚的人不愛吃肉,但眼下是一個盛行吃肉的時代,所以他就看起來有些與眾不同。
回到逍遙府的第二天一早,在昨天和昨夜,在羅藥兒和遙風(fēng)的精心呵護下,我背上的傷和內(nèi)傷都好的差不多了,但今天是一個瓢潑的雨天,并且姬桓一大早天還沒亮就奉命啟程去北疆了。
一向老實安分沒有存在感的北疆滋事了,將邊疆守境的兩百名兵士擄走,生不見人死不見尸。
此事發(fā)生在四天前,這四天整個朝堂一籌莫展,沒有人能解決此事,也沒有人敢碰此事。
所以世子姬政就在群臣的意思下,向他們的君主舉薦了逍遙公子姬桓,原因是北疆多神秘,只有逍遙公子才有時間能好好的滲透進,也將之連根拔起。
這就是姬政姬桓兩兄弟的約定,我住進逍遙府,姬政不再過問前天晚上的事。
我的身份透明又不透明,但目前為止我在逍遙府是安全的,只是這突來的滋事,還真是有點麻煩。
北疆,原本是一片平原荒地,是中山極北與燕國交界的邊疆地帶。
燕國地惡,中山國地瘠,夾在兩國的中央,環(huán)境惡劣,寸草不生,一個方圓兩百里就是一個大陸上的荒漠,被喻之為百里平,是為詭異神秘之地。
詭異,是因為一個尋常的荒地,竟能無端的生出炙熱的煙,遠處看著像炊煙,靠近時又不見,再轉(zhuǎn)身遠了看,依舊,這也著實將一些路過的人嚇得不輕。
神秘,是因為荒地里有了一些特殊的存在。
荒地里搬進去了一些人,無聲無息,無蹤無跡,只是能偶爾的見到一些人的氣息,而從未見過面。
他們住在哪里?如何隱于世中?什么人?如何生存?這些皆是一無所知,只是后來因為年月久了,就大概的猜到一二,為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巫蠱族。
巫蠱族本就神秘,再到了一個詭異的地方,這個地方就是雙重的不一般了,后來它的領(lǐng)主中山君為了便于管理,正式改名為北疆。
這樣神秘詭異的地方,連江湖也不能探到一二,姬桓這次接了個大麻煩。
雨下了從早上到午時,一個半天外面下得昏天暗地,屋里面幾人也是昏天暗地。
南榮揚被我以困了為名打發(fā)走了,他妹妹南榮菱兒連帶著陳元夕獨孤皓月都走了,屋內(nèi)就剩下我和羅藥兒,還有一直寸步不離的遙瑟。
現(xiàn)在是下午的未時,天卻是黑成了一個晚上,而這個晚上又像是冬日里的晚上,來得早,來得寒,人卻是沒有半點睡意?!皣W啦!”一聲,一道閃電透過窗戶劃在了屋內(nèi),將個屋子劈成了斜斜的兩半,又一聲驚雷,窗戶被風(fēng)震開,就像有一只手將那窗戶晃得噼噼啪啪的響。
遙瑟去關(guān)窗,只這一功夫,窗前的地上還是被淋濕了一大塊,天氣這么惡劣,不知道姬桓他們到了沒有,也說不定天氣惡劣的只是這里。
遙瑟加強了府里的防備,整個府里開啟了一等的警戒,有很多意外的高手出現(xiàn)了,我稍微安了點心。
第二天,天才亮,在聽了一夜的風(fēng)雨之后,雨一停,我便催著遙瑟去往北疆了。
去北疆,一行三人,一匹馬一輛馬車,直從城北去往城南,到了城南,城門從驚醒里開,我們出了城門,這個城市又繼續(xù)回到了朦朧,只有城門里四個負責(zé)開門的守城兵并排遙送,一人問:“誰?”
一人答:“還能有誰?”
再一人問:“誰??”
最后一人答:“活祖宗唄!”
語畢,四人一臉的贊同,又各自打了一個哈欠轉(zhuǎn)身進了門,城門嗡嗡的被關(guān)上,我們已走遠。
馬車內(nèi),羅藥兒趴在窗上看被洗刷一凈的天地,火小球在她肩上看,我在沉思,遙瑟在外面駕車。
巫蠱族,乃隱藏在北疆的神秘一族,善用蠱,能惑人,近十幾年來一直都是安分守己,是一個不與世人來往的隱沒之族。這個地方是我是第一次聽說,四掖山的書籍里又出現(xiàn)了遺漏,這樣與眾不同的地方,它遺漏得有些巧合。
想了想之后,我問外面的遙瑟:“巫蠱族是才起來的族落嗎?”
她在外面沒有說話,倒是羅藥兒回頭怪望了我一眼:“你別說你又不知道?”
我點了點頭,她給了我一個白眼,又趴在窗上懶懶的道:“巫蠱族,上古四大遺族之一,是一個很神秘而又古老的族落。”
我沒有作聲,四掖山的書籍遺漏的確實奇怪。
見我不作聲,她又轉(zhuǎn)身過來看我,半晌,笑了起來:“怪不得都說山里的姑娘水靈,原來是被保護得太好!”
我皺眉看她,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她笑了一聲,又拍了拍我的肩道,“沒事!放心!你不知道的我罩著你,我什么都知道!”又收了手坐好了,雙手端放咳了兩聲,是一副開始教授的模樣道,“聽好了,上古四大遺族,是盤古開天辟地之時就有,只不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落了和步入消失了,所以它也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了不起,說得不好聽就是喪家犬。”
我看著她不動,總覺得她說話很與眾不同,又問她,“那剩下的是哪三族?”
她一揮手又趴在窗上看風(fēng)景了道:“不值一提,不提也罷,全都是渣渣?!?p> 馬車還在走,我看著她半天說不出話來,她又笑了一聲更加懶散道,“小白,你可真是白得可愛。沒落和消失很了不起嗎?一個更新?lián)Q代,舊的不能適存新的而已,這很正常?!?p> “就好比一個問題,你見過很長壽的東西嗎?沒有吧?一個人的生命不過百年,就算是銜接的百年,那也要有這個速度和能力去銜接?!?p> “外面的世界早就不與多少年前一樣,五百!只是五百年,整個世界大翻轉(zhuǎn),上古的生存法則還能適用于這個時代嗎?上個時代吃的是糧食,現(xiàn)在吃的可是人?!?p> 我沉默,也許她說的對,一樣?xùn)|西的消失和沒落總有著它的理由。
她又突然問我:“你知道長生嗎?”
我抬眼看她,她轉(zhuǎn)身靠在馬車上面是遐想,“長生,有多少人在覬覦?很多,這世界有多少不想死的人,就有多少人在覬覦。而人往往有一個怪心理,就是越神秘的東西越覺得和長生有關(guān)。四大古族就似這樣被迫害的。”
她又轉(zhuǎn)頭問我:“你想長生嗎?”
半晌,我沒有回答,半晌后火小球嘎了一聲,我問道:“為什么要長生?一百年不夠嗎?非要將個世界鬧得雞犬不寧?!?p> 我想起了那個敲周王宮大門的老先生,他活了一百二十二,我就覺得就已經(jīng)是很遙遠的時間了,而長生又是什么概念?無盡嗎?那樣有意思嗎?
她又笑了起來道:“一百年當(dāng)然夠,但是你知道在人的一生中有多少意外嗎?一個意外,只一個,他這一生便結(jié)束了,而若是結(jié)束時他正有什么放不下,那就是含恨而終了?!?p> 她又感慨了:“人啊,都是對自己很好的,像恨這種東西,一定不能恨自己,要恨就恨命運,命運讓他含恨而終,他當(dāng)然要反抗,也更要杜絕這樣的事發(fā)生?!?p> 她又看著我,問道:“若是讓你將最心愛的東西交出來,或是有人想奪走,你愿意嗎?”
我看著她不動,火小球嘎了一聲。
她又轉(zhuǎn)頭看著窗外,聲音被急過的風(fēng)吹得飄飄忽忽,是幾分笑幾分淡,“就是了。你不愿意,他們就更不愿意了。所以,對于那些人來說,命就是他們的一切,想盡辦法活下去,就算是一個權(quán)利也不過是想活的更久。你見過一個普通的百姓能長壽嗎?那絕對是天方夜譚,長壽往往是有能力者的!...…”
窗外的景色一閃而過,有什么晃眼,那是掛在灌木叢里的一顆顆雨珠,晶瑩剔透,照著大地,亦將整個天空收了進去。
我回過了頭,最后什么也沒說。是啊,沒有了命,什么也是空談,就算是一個絕世霸主,他最后也是敗在了命運里。
而命運可抗嗎?先不說可不可,僅這一個想法就讓人打著各樣的名義摩拳擦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