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我拒絕殺戮,但是如果我本身就是殺戮呢?
這是一個我自己回答不了的問題。
墨午刀成為了一把掠奪之刀,能奪走人的生命,也能吞噬人的功力
茅屋外面我問出這個問題之后,之前所有的放下都被推翻,前面是無欲無為的安定,此刻卻是看不到一點希望的絕望。
茅屋里面大師聽著卻是很平靜,他的祥和之氣始終不變,那垂暮的氣息濃了一分,新生的氣息便是增了三分,三分與一分,也不知道他是在蒼老還是在重生,兩兩相溶相補,又生了一種奇特的玄妙。
“不知道,它只是一把普通的刀。”他在里面道,這一刻他的聲音又比上一次更緩慢,緩慢得似乎有一種禪,那說的就是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如果不是有人問他不會說。
墨午刀是一把普通的刀嗎?
我從來沒有覺得墨午刀普通,他的回答又出乎我的意料。
“大師何出此言?”我問道。
“世間萬物都是因人而存在,如果一物違背了原有的道,那也是由人而去。魔由心生,心中有魔,有時候這魔只是一種假象,它并不是眼中看到的那樣,需要用心去感受。”他道。
這話我卻是不懂,我道,“可是,我控制不了這把刀,它已經(jīng)不是原來的那把刀了?!?p> 我相信人定勝天,我也相信人既能創(chuàng)造一樣?xùn)|西也能毀了一樣?xùn)|西,可是在我能力有限的時候,在我還沒有到達那個能毀了一樣?xùn)|西的時候,這途中的時間又要怎么度過?
“你來到這里的那條小路還記得嗎?”他問道。
我想著,點了點頭,“嗯。”
“那條路你覺得那一條是直的,哪一條是偏的?”
直和偏?按照當(dāng)時我和姬俱酒分開的無聲無息來說,也許是我走偏了。
但他卻在里面笑了道,“直和偏,其實也是一種假象。你覺得你走偏了,但實際上沒有偏,不論方向,那只是到達自己要去的地方,無所謂偏與不偏?!?p> 我聽著,心中有一絲觸動,雖然還是不太明白,但似乎心中也不那么沉重了。而接下來沒有再等我問其他的,他下了逐客令。
“你去吧,你要問的已經(jīng)問完了,順著那條路返回,你們還會再見面。”里面他說著,聲音卻是慢慢的弱了下來,很讓人懷疑他是否睡著。
“還請大師告訴我您的姓名,今日解惑之恩,不忘?!蔽艺\心看著那道門道。
“既已得到了答案,又何必在乎出處,一個茍延殘喘的人罷了。”里面的聲音自始至終的祥和,但已經(jīng)弱的沒有了氣息,那存在也慢慢變?nèi)?,最后直至不見?p> 我在門外站了一陣,最后沒有推開那扇門。轉(zhuǎn)身我收了墨午刀走了,心中的疑惑雖然沒有全部解答,但也不似來時那樣迷茫了。
十分的疑惑放下了八分,剩下的一分是愿意一試,還有一分是坦然。要來的總會來,與其排斥,不如接受,隨風(fēng)的坦然最起碼自己好過。
離了茅草屋回到了進來的那條路上,那只肥兔子還在原地等著,再回頭去看后面,一切無痕,別說茅草屋,就連山坡都不見,那里只是一片薄霧,整個的存在又是一片模糊。
我心中一嘆,也是自嘲,高人就是高人,他們的存在就已經(jīng)是一種絕無僅有的。
我又繼續(xù)走,那兔子繼續(xù)跟著蹦蹦跳跳,走了沒多久,就聽到姬俱酒在對面大喊著跑了過來,后面跟著依舊兇神惡煞的火小球,一切又像我們才分開一會兒。
“喂!救命啊!這怪物要吃人了!”姬俱酒大叫著躲到了我身后,一身的草屑和灰塵亂飛,我抓住火小球看向?qū)γ?,那是另一條路,一個岔路口,一左一右的南北兩方。
如此明顯的分岔路,當(dāng)時卻是毫無察覺,我又轉(zhuǎn)頭看姬俱酒一身的狼狽和驚魂未定道,“你裝得也太過了吧,一只鳥,你可以打贏?!?p> “什么?!”聞言他要炸了,跳起了腳道,“你有沒有搞錯,你這只鳥的戰(zhàn)斗力可以抵一輛戰(zhàn)車吧?!”
我看了他一眼沒有說什么,走了。
“喂!”他在后面大喊,又跟了上來道,“你這只鳥真的很兇!不信你試試它?”
我沒有理他,火小球又炸了毛沖著他嘎嘎大叫,我在想茅草屋里面那位大師的身份。
那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大師知道的太多,可是他知道的很多,卻能在這山中安然而過,大師的實力自然很是了得,但再厲害的實力也不能阻擋那些瘋狂的腳步,這山中無一絲戾氣,更是沒有一點破壞的跡象,有點反常。
我又看旁邊和火小球打得熱鬧的姬俱酒,我一轉(zhuǎn)頭,他們便停了下來,姬俱酒看著我不動,火小球也看著我不動。
姬俱酒見我看著他有些發(fā)怵,“你看什么?”
“你和那位大師什么關(guān)系?”
“大師?”他想著,又問道,“你說那個快要死的老頭?”
我點了點頭。
他搖頭道,“我不認(rèn)識他。”
我眼中一暗,在他晉國的地盤上他說他不知道?
“嘎!”火小球沖他嘎叫了一聲。
他往后一縮道,“那高人太高了!他要是不想讓人知道誰等知道?那天遭人追殺躲到了這山里,整整三天,三天外面的人不敢進來我才知道山里有個怪老頭?!?p> 晉國的世子也會被人追殺,而且還是在自己的地盤上?這怕也是有故事。
“哼。”我輕哼了一聲移開目光,再掃了一眼火小球,火小球得令“嘎”的一嗓子撲了上去,那紅毛倒豎,眼中生火,是要吃人。
“我滴媽呀又來!”他倒吸一口氣轉(zhuǎn)身就跑,又開啟了亡命般的狼狽,“救命啊!我說的都是真的啊?。 ?p> 我淡然看著道,“那可真是巧,正好我想知道的,你說的這位高人他都知道。你要是再這么不老實,我們就沒辦法合作了。”
他一邊跑著一邊叫道,“冤枉啊,我覺得他很了不起,你也很了不起,說不定你不知道的他知道!沒想到真的這么巧!”
“這路上的岔路你知道嗎?”我又問道。這岔路分開的無痕,但如果事先知道應(yīng)能察覺吧。
“知道。我第一次進來時也被嚇得不輕!都是那怪老頭弄的把戲,一條道的盡頭是一座懸崖,另一條道的盡頭是茅草屋,只有從懸崖上原路返回才能到達那座茅草屋,除非有小白帶路,不過這岔路肉眼看不出來。”
“你是怎么知道分岔路口在這里?”
他停了下來指著旁邊一個東西道,“看它啊,有它在就說明岔路口開始了。”
我轉(zhuǎn)頭看向他指的東西,那是一座石碑,上面爬滿了青藤和雜草,那只白色的胖兔子正蹲在上面一臉祥和,再借著山中的山風(fēng)一吹,雜草一晃,碑面上的字露了出來,刻著‘松鶴山’三字,字跡清淡,筆鋒俊逸,如同這山的名字。
松鶴山……我在心中念著,又看那碑的質(zhì)地,白色的花崗巖,也是石中之貴。
“你也去過那座茅草屋?”我一招手火小球回來了,問著姬俱酒道,有些難以想象,這等咋呼的人和慢性子的大師會和會是什么場景。
“當(dāng)然去過,那老頭一聲不吭讓人瘆得慌。”他撲撲的拍著身上的草屑,又害怕的打了個哆嗦。
我沒有再看那石碑往山外走著道,“百業(yè)堂那邊有消息嗎?”
聞言他拍著衣服的手停了下來道,“在去百業(yè)堂之前你還要再見一個人?!?p> 我停了下來看了他一眼,因為他這嚴(yán)肅的語氣,而火小球則是直接撲了上去。
他站著不動,我又拉回了火小球繼續(xù)走,“你在開玩笑嗎?這樣我們真的沒有辦法合作了?!?p> “晉宮里面有人要見你?!彼馈?p> 我在心里笑了一聲,這世界想見我的人多了去了,每個人都要見我,我都要去見嗎?
“跟我有關(guān)系嗎?”我道。
“她快要死了。”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