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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春深

第十二章 風(fēng)回云斷雨初晴

藏春深 sky沙魚 5811 2017-03-03 21:08:23

  春色欺人,亭深院靜。盈長日光偏偏溜躥進一方幽幽竹林間,滿目蒼翠投射下參差不齊的陰影,風(fēng)拂影動。一陣汾酒的清香摻雜著藥香自遠(yuǎn)飄蕩而來,猶如浸入了這滿林翠竹之身,更是使人軟綿欲醉。

  光影繞在刀鸑鷟周身,素白的衣衫即刻鍍上淡淡華彩,蘇辰砂靜看她穿過竹林,手中提了兩壇酒向他走來。

  “公子,這是什么酒?這樣香?!闭f著,她還將一壇舉至鼻間,湊上去聞了一聞。

  “這酒名喚竹葉青,色澤清亮,味道醇厚?!碧K辰砂已是許久不曾沾酒,此刻酒香縈繞,不禁心癢,“一會兒你也嘗嘗。”

  刀鸑鷟欣喜地點點頭,眼里似頃刻便溢滿了星光,“不過,公子今日可是要招待什么客人?”她將酒壇擱置在桌上,自己則端端地在一旁站著。

  “沒錯?!碧K辰砂見她這般一本正經(jīng),一時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可是慎王殿下?”她隨口出言一問,卻不想蘇辰砂接下來的回答竟讓她有些難為情。

  “美酒?!碧K辰砂四指并攏攤開指向那兩壇竹葉青,看似答非所問,“總是要與佳人相配?!毖粤T,他溫潤一笑,看著刀鸑鷟的雙眸似是嵌了朗朗明星般于柔和的光線下熠熠生輝。

  “公子你何時也愛這般捉弄人了?”刀鸑鷟頃刻便反應(yīng)過來,秀眉一皺,深知自己又被捉弄了。

  “好,是我拿你尋開心了,我向你賠不是?!碧K辰砂趕忙接過她的話,生怕她一時間又胡思亂想去了,“你說的沒錯,確是慎王殿下?!?p>  “你在同誰說話?”一道冷冽低沉的男聲乘著竹林間的清風(fēng)傳至耳畔,似帶有絲絲涼意,卻甚是好聽。

  話音剛落,便見一男子立于翠竹之前,一攏玄色夔龍紋錦衣,云袖生風(fēng),襯得身姿修長如竹。一頭青絲用一柄獸型銀冠高高束起,劍眉斜飛入鬢,黑曜石般的雙眸生出朗朗清輝,整個輪廓似刀刻般深刻,冷峻下似又依稀藏著流年靜安的謐意,讓人覺著天神在世也不過此般耀眼。

  刀鸑鷟立在原地,目光卻不自覺地望向男子雙眸深處,她似是在那里撥開了煙波浩渺,看見了巋然巍峨的青山,遼遠(yuǎn)悠靜,仿若置身空山新雨般流連忘返。

  她幾乎忘記了,這便是今日那戰(zhàn)馬之上的王將,金甲銀槍,面若寒霜。

  “羽涅。”蘇辰砂一貫柔和的嗓音像是在這閑靜安逸之景中揉了一縷暖風(fēng),浸入人的四肢百骸,“阿梨,還不拜見慎王殿下?!?p>  刀鸑鷟這才有些局促地頷首行禮,“蘇梨見過慎王殿下?!逼饺招袆哟蠓降乃搽y免在秦羽涅面前顯得有些緊張無措。

  “不必多禮。”刀鸑鷟這便抬起頭來,秦羽涅細(xì)細(xì)打量一番,直到看見‘他’淡藍(lán)的眼睛,才想起這是今日在酒樓上的那位白衣公子。

  這般極盡清秀的面龐上竟是有這樣一雙驚艷的眸子,異域的眸。

  秦羽涅望向蘇辰砂,意思明了,蘇辰砂淺笑,本還想賣個關(guān)子來著,“這是蘇梨。”

  秦羽涅劍眉微挑,似是沒想到蘇辰砂的介紹如此言簡意賅。

  “其他的待會兒與你細(xì)說?!碧K辰砂見他露出此般神情倒也難掩笑意,畢竟平日他多是不茍言笑的,“我備了竹葉青,還有你愛吃的桃花香餅,你不嘗嘗?”

  “自然要嘗。”秦羽涅難得做回自己,不經(jīng)意間,露出了一抹淺淡的笑意,“我有要事同你相商?!?p>  蘇辰砂點點頭,正要向蘇梨示意,沒想到她早已經(jīng)默默地退至一邊,“公子,我去看看你的藥熬好了沒?!闭f罷,便匆匆轉(zhuǎn)身離去。

  蘇辰砂看著她離去的背影,風(fēng)帶起的素白衣擺沒入青翠的竹林之間,消失不見,不禁勾起唇角,笑的溫柔。

  秦羽涅斂衣坐下,卻微微偏過頭去,看著那人離去的方向,眉峰微蹙。

  “你病了?”他收回目光直視蘇辰砂的雙眼,這才瞧見他的面色較平日里更加蒼白了些。

  “只是前幾日染了風(fēng)寒,并無大礙?!碧K辰砂見他面露憂心之色,不禁出言多解釋一句,“你又不是不知我自幼身子底便較他人弱些,每年換季總是易受涼,過些時日便好了?!?p>  “那你便更該注意自己的身子?!鼻赜鹉哿丝鄯庞谧郎系闹腹?jié),一旦遇上這樣的事他總是免不了語重心長的說上蘇辰砂幾句,“可需請?zhí)t(yī)來看看?”

  “我又不是女子,哪里就有你說的那樣脆弱了?!鼻赜鹉顷P(guān)心則亂,蘇辰砂卻是哭笑不得,眼見著他有愈演愈烈的趨勢,趕忙轉(zhuǎn)開目光,做別的事去。

  輕衫落在一截玉白的手腕之上,手指撫了玉色的酒杯,遞至鼻間輕嗅,再而小酌一口,軟綿醇厚之感頃刻包裹住唇齒,酒水入喉,回味欲醉。

  春風(fēng)拂人眼,暖意融人心。

  “這可是前幾年埋在梨花樹下的那兩壇?”蘇辰砂的動作拉回了秦羽涅的思緒。

  “不錯。”說著,蘇辰砂便欲提壇替秦羽涅斟上一杯,卻不想被他輕按下手腕,不能動作。

  “如此怎能盡興。”松開蘇辰砂,他伸手將那一矮壇竹葉青拿在手中,仰頭灌了一口,酒水浸潤過他淡色的薄唇,在日光下顯得愈發(fā)奪目起來。

  蘇辰砂頷首一笑,才覺著自己思慮不周。他是軍旅中人,常年于北漠苦寒之地行軍打仗,早已習(xí)慣了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如此來的暢快,“是我不好,我倆在一處當(dāng)無拘無束才是?!毖粤T,他從秦羽涅手中奪回酒壇,也仰頭暢飲,“許久未曾這般喝過酒了?!彼麛啃漭p拭唇邊酒水,在日光下朝他勾出一個頑皮若孩童的笑來,霎時間便多了幾分人間煙火氣。

  秦羽涅看著他,一襲白衫,端方溫良,淺笑清雅,周身盡是歲月安穩(wěn)的模樣。不禁想起當(dāng)年兩人同上戰(zhàn)場,策馬揮鞭的時光,那時的蘇辰砂也會穿輕衣銀甲,執(zhí)劍疆場……想到此處,他本想放聲大笑,但他臉上的笑意卻不受控制地僵了片刻,眸子里一閃而過的黯然恰好落在了蘇辰砂眼中。

  蘇辰砂見他忽然悵然失落,不發(fā)一言,便知他又憶起往事,不禁于心中嘆了口氣,“你可是又在胡思亂想了?”他只得漾著溫潤的笑容出言安慰著他的摯友。

  聞言,秦羽涅倐地抬起頭來,他望著蘇辰砂的雙眼,眸中竟是溢出幾絲痛苦之色,“辰砂……”他放低聲音輕喚他,但百般思緒皆還亂,千言萬語如鯁在喉,難以出口。

  蘇辰砂心思玲瓏剔透,自是能猜測他所思所想,“我如今這樣也很好,你無需太過傷懷。”

  “我只是太懷念往日你我并肩作戰(zhàn),共同殺敵的歲月,如今……”后面,他說不下去了,雙眸失了焦距,唇邊泛起苦澀的笑來。

  “如今我卻困于京中,無法與你共赴戰(zhàn)場。”蘇辰砂頓了頓,“你這樣說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蘇辰砂見他欲開口解釋,搶過他的話頭,沖他狡黠一笑,“我說笑呢?!睌苛诵σ?,眉眼間躍然而上的事幾分淡然,“自父親死后,將軍府查封多年,我雖做了平民百姓,卻也樂的自在逍遙。與你并肩殺敵,是我心之所向,奈何力不從心,無法同上戰(zhàn)場,我心中雖然遺憾,但卻始終和你站在同一方,想必你是知曉的?!?p>  秦羽涅沒想到他會如此說,一股熱流倐地躥進心底,“是我傷春悲秋了,不談這些?!彼行┳猿暗男α诵?,仰起頭來又是一口酒穿腸而過,舉手投足間的英豪之氣像是要將所有沉郁氐惆都隨著一口酒吞咽進肚中,任由它消散無蹤。

  “該同我講講此次你出征究竟是如何大敗綺蘭了,我可是想聽想了許久了?!碧K辰砂不甚酒意,此刻白玉般的面頰已是被酒氣熏染出了三分薄紅,興致似乎也隨著酒意愈發(fā)高漲了。

  秦羽涅也未擱下酒壇,如竹節(jié)般分明的手指按壓在壇口邊緣,嘴邊卻不自覺地?fù)P起了一抹爽快的笑來,“此次大敗綺蘭全靠大軍通力協(xié)作,笛將軍向來勇猛,我與他領(lǐng)兵仲野,和綺蘭大軍正面對抗,將士們士氣高,加上綺蘭軍的質(zhì)量實在乏善可陳,我軍與之交戰(zhàn)倒是輕松了不少?!彼攘丝诰?,伸出拇指去擦了唇邊的水漬,繼續(xù)道,“其他三位將軍從三面攻上綺蘭,掩護千靨潛入皇城宮殿,對擒住綺蘭教母可是起了莫大的作用。不過此次能夠取勝,除了千靨身手敏捷、武藝高強外,還有你的功勞!”

  “我?”蘇辰砂訝于他突然提到自己,不置可否,“你倒是說說我功從何來?”

  秦羽涅見他一臉狡黠,方才那個溫潤若玉的公子似已不知被他這頑皮的性子藏到了哪里去,“厲兵秣馬是必需之舉,所謂三軍未動,糧草先行。如若不是你的糧草及時送至為我軍補給了空缺,我們也難以與綺蘭耗這大把的時日。”

  “說到糧草,我倒是有件事要同你細(xì)說?!碧K辰砂本想聽個驚心動魄的故事,奈何秦羽涅對于沙場生死卻始終看的淡若平常,每次便也講的波瀾不驚,但聽至此處,他卻不得不正色道,“此次運送糧草,雖然為了提防綺蘭暗中派人劫取糧草我已早有準(zhǔn)備,但事情卻出乎我的意料之外?!?p>  秦羽涅并未開口打斷,而是聽他繼續(xù)道:“你們從地道收到糧草的那一天,蘇越一行人正押送假糧草過疾風(fēng)關(guān)。但經(jīng)過一茶棚歇腳時被兩人企圖打劫糧草,只是未能成功,那兩人身受重傷,其中一人拿走了我無意放于一頭駱駝囊袋中的匕首。蘇越他們曾猜測是否是綺蘭所為,但卻覺著并不像是綺蘭所派之人。他們之中有一人是一中原男子,另一人便是你方才所見的蘇梨?!?p>  “你將她收為己用,養(yǎng)在府中,不怕她或許是綺蘭派來的細(xì)作嗎?還是你另有謀劃?”蘇辰砂見秦羽涅兩道劍眉漸凝,便知道他心中所慮。

  “我自然不會絲毫沒有警惕之心,不過將她留在府上便是我要同你講的另一件事情了。但我內(nèi)心卻仍是莫名的相信她,總覺著她不會如你我所想的最壞的那般是綺蘭派來的奸細(xì)?!闭f至此處蘇辰砂的眼中竟是流轉(zhuǎn)著一絲暖意,如同穿云破霧而來攜著柔和的華彩。

  秦羽涅見他笑的似水溫柔,更是意味深長地盯著他的眼睛看了片刻,便像是瞬間明白了些什么不可言說的秘密,勾了手邊的酒壇,送至唇邊,酒水汩汩而下。

  “你想到哪里去了……”蘇辰砂不禁一聲輕笑。

  “蘇公子,為何你總能猜到在下在想什么?”秦羽涅唇角輕勾,頃刻便是一副放蕩不羈,勾人心魄的模樣,這樣的表情屬于年少輕狂時的秦羽涅,如今在這人的臉上幾乎是不可能看上一次。

  “你我打小一同長大,敢問秦公子有何事是我不知道?”如此一來二去,兩人都仿佛回到了十五年前那肆無忌憚、無所憂慮的日子里去了。

  “你方才說另一件事?你可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秦羽涅眼見著說不過蘇辰砂,便即刻將話鋒一轉(zhuǎn)。

  “我在蘇梨身上發(fā)現(xiàn)了一枚玉佩?!碧K辰砂的面色一沉,聲音也突然變得嚴(yán)肅起來,“一枚與父親生前佩戴的一模一樣的玉佩?!?p>  “什么!”秦羽涅大驚,瞳孔驟縮,他知道蘇辰砂這么多年來一直想要弄清楚蘇將軍死前究竟發(fā)生過什么,這些年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將軍府被封,蘇將軍被陷害為通敵叛國之賊人,卻沒有有力的證據(jù)去為他的父親洗刷冤屈。

  蘇辰砂沉重地點點頭,又搖了搖頭,“不,應(yīng)該說那就是父親的玉佩,那塊用寒玉打造,雕刻著麒麟,由皇上賞賜的獨一無二的玉佩?!?p>  “蘇將軍隨身佩戴的玉佩怎會落入一個北漠女子手中,況且十五年前那蘇梨當(dāng)才降生。”秦羽涅說完此話,內(nèi)心忽然被一個驚人的想法所占據(jù)。

  “你也想到了?”蘇辰砂與他四目相對,從他的眼神中讀出二人定是想到了一個地方去。

  蘇梨十五年前降生在北漠,想想十五年前凌云閣放出的那個消息,再聯(lián)系到當(dāng)時正在北漠援助荊漠攻打綺蘭的蘇將軍,無法讓人不將這一切聯(lián)想在一起。

  蘇辰砂忽地抬首看著秦羽涅,眼中射出一道近乎凌冽的目光,似是想起了一些關(guān)鍵之處,“她說她聽聞自己與玄天令有關(guān)?!?p>  秦羽涅那兩道凝眉此時便如同化不開了一般,緊緊地蹙在一起,兩道寒光自他眸中射出,不論怎樣看都叫人心驚,“十五年前便是因為玄天令將天下攪弄的血雨腥風(fēng),沒想到時隔不久這物卻又在江湖掀起波瀾。若蘇梨當(dāng)真是你我二人所想那般,是凌云閣傳說中那樣......”后果真是不敢想象。

  “是啊,所以現(xiàn)在唯有找到蘇梨的師傅,或許所有謎團才能解開。”

  “你說的沒錯。”秦羽涅的目光深鎖在石桌之上,“那蘇梨可有說她是如何來到南朝的?”

  “她是被九幽圣教綁來的。在被送至南朝之前中了九幽圣教的噬魂釘,我猜測定在那之前她與她師傅定是與天絕地滅惡戰(zhàn)了一場,她師傅怕是被帶走了,而她則被送至刑部尚書府。”蘇辰砂頓了頓,“我想她所言應(yīng)當(dāng)皆是真實,并無作假之說。”

  “刑部尚書府?難怪近來我在朝中聽見些消息,說的便是云蒼瀾似與胡人勾結(jié),不知道暗地里做了些什么樣的勾當(dāng),只是這些消息到底是小道傳聞,我只是心中存疑,如今聽你一說才有了撥開云霧之感,想來怕是也與這玄天令有關(guān)。”秦羽涅的眸子愈發(fā)冷冽,愈發(fā)讓人泛寒。

  “他一直都不對勁?!碧K辰砂纖細(xì)的指骨突然攥緊了寬大的袖袍,只見他眉峰一凝,目光遠(yuǎn)眺,“十五年前也是他在陛下面前用所謂的鐵證構(gòu)陷我父親是叛國之徒?!?p>  “我會派人暗中盯著他,我要看看他究竟在做何傷天害理,賣國求榮的事情?!毖壑泻⑽赐朔炊?,甚至連周身都隱隱罩上了寒氣,三尺之內(nèi)便能叫人凍徹身骨。

  蘇辰砂見他晃了晃手中的酒壇,似是空了,便將自己的手中的推了過去?!澳隳菈绫荒愫攘藗€干凈,還一個勁的晃什么。”

  秦羽涅也不別扭,點點頭,接過酒壇看著壇中酒水微漾,再抬眼看看蘇辰砂飛紅的雙頰,“我不喝了,你也別喝了,向來身子不好,本就不應(yīng)喝酒?!?p>  “我也不時常喝酒,也就盼著你回來與我同飲,平日里我可是滴酒不沾的。”蘇辰砂略帶不滿,卻仍舊字字句句同他解釋了個清楚。

  “說來你新帶回府那女娃怎么還未將湯藥給你端來?”言罷,他還朝著身后瞧上一瞧,像是在看那竹林中是否能看見一抹飄白的身影。

  “許是還未煎好,那藥熬起來本就要耗費些功夫和時辰。”蘇辰砂頓了頓,好似想起了些什么,竟是有些調(diào)笑的看著秦羽涅,“你居然能看出她是女子,秦公子近些年來可是有長進。”

  這么一說,秦羽涅一聲輕笑,“也不盡是看出來的,這世上現(xiàn)如今與玄天令的秘密有著莫大關(guān)聯(lián)的人,除了十五年前消失的那位公主,應(yīng)該是別無他人了?!?p>  “哈哈……是我小看秦公子了。”蘇辰砂起了調(diào)侃他的心思,便想著一心捉弄到底。

  未等秦羽涅反駁,便看見蘇梨端著湯藥快步走來,她走的極穩(wěn),手連帶著護住那碗中的藥湯,生怕一個晃神便傾灑了出去。

  “公子,喝藥了?!彼龑⑺幫胪郎弦环?,便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秦羽涅,她剛從云裳那里得知蘇辰砂竟害怕吃藥,原因不過是因為那苦味像是要滲透骨血,浸入到心里去。

  果不其然,蘇辰砂此刻盯著那黑黢黢的湯藥便有些頭皮發(fā)麻,按道理說他通曉醫(yī)理,本是該懂的良藥苦口的道理,然而他也偶有小孩子心性,就是怕極了那苦味,時常躲著藏著不愿意吃藥。

  “快喝。”帶著幾分命令的意味,秦羽涅自是再清楚不過他那怕苦的心思,卻到底還是擔(dān)心他的身子,只得壓低聲音嚴(yán)肅的讓他喝藥。

  “喝還不成嗎?!碧K辰砂難得露出幾絲無辜的神情來,卻不想逗的蘇梨“噗嗤”一笑。

  “公子?!彼穆曇舸藭r像是搖擺伶仃的風(fēng)鈴作響,“喏,喝了吃顆蜜餞便不苦了?!敝灰娝种胁恢螘r變出了兩顆梅子糖來,用油紙包裹住,攤在白皙細(xì)嫩的掌心里。

  引的秦羽涅也偏過頭去看她,不禁覺著女孩子貼心細(xì)致,淺淺的笑意襯著雪色無暇的面龐,那雙海藍(lán)色的眸子似乎更加明亮清澈起來。

  那個瞬間,秦羽涅內(nèi)心竟然盼望著這女子與那玄天令并無任何關(guān)聯(lián),能夠就這般無憂地過完一生。

  蘇辰砂不自覺地泛起溫潤柔和的笑意來,心中更像是被傾注了一股熱酒,暖氣四溢,貼著血脈緩緩而過。

  他看著她,覺得她臉上的笑容像是最撩撥人心的春色,“真好?!庇谑?,他也不禁笑意更甚。

  風(fēng)回云斷,春色將這醉人的光景用染上霞色的橘光勾勒封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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