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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春深

第二十六章上 只知逐勝忽忘寒

藏春深 sky沙魚 5018 2017-04-01 17:41:00

  景和二十年五月十一,傲雪神山。

  自見過傲雪之后,刀鸑鷟一行人便上山往穹玄山莊去了,因傲雪神山一年到頭皆被白雪覆蓋,必然十分寒冷,刀鸑鷟他們也都換上了來時(shí)便備好的厚重衣物以保暖。

  刀鸑鷟重新坐回馬車之中,但心卻好似還留在那萬丈青空之上。

  似乎是與傲雪有緣,刀鸑鷟臨走時(shí)竟生出不舍,雖是短短時(shí)日但她卻覺著與傲雪有種相見恨晚之感。

  蘇越告訴她說傲雪是一條百年寒龍,一直以來都隱在這寒潭之下,是傲雪神山的守護(hù)神。據(jù)他所知曉的傲雪上一次表露出如此興奮激動的情緒還是十年前看見慎王殿下的時(shí)候。

  刀鸑鷟倚著車窗陷入沉思,耳邊是蘇越方才的話,眼前浮現(xiàn)的竟是秦羽涅那雙墨色的瞳仁,生于一腔熱血之中的清清冷冷,或許傲雪它是喜歡那雙眸子的。

  十年前的慎王殿下,還是個(gè)才過總角之年的孩子,究竟有何能夠吸引到傲雪之處呢?

  “兄長在想什么呢?”云裳見她怔怔出神,兩眼放空,卻不知在思慮些什么,便開口問到。

  刀鸑鷟聞聲抬眼與云裳四目相視,卻沒接話,似是在整理思緒,好一會兒才道:“我在想傲雪?!?p>  “兄長可是喜歡那條小龍,它那模樣確實(shí)漂亮?!痹粕严肫鸢裂v空直上、氣沖萬里的英姿,就不禁幻想著自己若能乘上那龍背在天上玩耍一圈,該是有多威風(fēng)。

  刀鸑鷟卻在她憧憬的笑容中淺淺一笑,搖搖頭,“我是在想即便如同越大哥所言,那傲雪究竟為何會喜歡我呢?”

  “兄長可別忘了,傲雪是百年寒龍,可通人性了,靈氣的很,再說了喜歡便喜歡了,哪里來的那樣多理由?!痹粕阉揭秽?,頗有對刀鸑鷟思慮過甚的不滿。

  刀鸑鷟聽她這般說,倒覺著不無道理。喜歡二字于這天地人間,本就是件再奇妙不過之事,若是定要在此上究竟根源,道出個(gè)所以然,那這世上許多情感都會因沒有一個(gè)像樣而又堅(jiān)實(shí)的砥柱而分崩離析,面目全非。

  所有純粹的喜歡,都不需要刻意追其緣由。

  她這般想著,想著,便想起了蘇辰砂。其實(shí)自己,又何嘗真正去問過自己的內(nèi)心,自己究竟為何喜歡公子,又喜歡他什么呢?不過是喜歡他而內(nèi)心生出歡喜;喜歡他而內(nèi)心無懼無怖;喜歡他而內(nèi)心時(shí)常思念。

  “云裳,你說的沒錯(cuò),是我多思了?!钡尔N鷟釋然一笑,云裳的話使她猶如醍醐灌頂般幡然醒悟。

  “兄長年紀(jì)不大,怎么思慮卻這般多?”云裳著實(shí)覺著疑惑,刀鸑鷟比她大兩歲,可這思索問題的方式卻還全然不如她看的透徹。

  刀鸑鷟只是笑著,卻并未回答,她也愿意活在像云裳那樣平靜而無憂的生活里,但她早已沒有機(jī)會去選擇,所以她能做的就只剩下如何才能使自己有朝一日能夠覓得生命中的寧靜與歡愉。

  “想是長了這三千煩惱絲的緣故吧。”刀鸑鷟語調(diào)輕快,以玩笑的形式化解了此時(shí)氣氛。

  “難怪和尚和尼姑都看破紅塵,超脫三界呢!”云裳恍然大悟般說到,一本正經(jīng)地模樣好不可愛。

  刀鸑鷟聽后不禁大笑起來,爽朗的笑聲在崎嶇陡峭的山路上隨之飄遠(yuǎn),被掩埋在這白雪皚皚的山間。

  許是天公作美,這段路并沒有想象中那般難行,次日未到午時(shí)他們便已經(jīng)抵達(dá)了穹玄山莊。

  馬車停在了穹玄山莊的入口,刀鸑鷟與云裳跳下馬車來,并肩行至一塊巨巖前,只見巖石上以朱筆寫著穹玄二字。

  巨巖旁是一顆參天古松,細(xì)長的針葉上覆滿霜雪,卻依然枝繁葉茂,郁郁蒼蒼,遮陰避陽,傲立風(fēng)雪。

  刀鸑鷟踩在軟綿的雪地上,錦靴的底紋在雪上留下獨(dú)特的印記,她放眼遠(yuǎn)眺,此處處于蒼茫遼遠(yuǎn)的天地之間,似吸收了日月精元,氣派宏大而莊重,幽然而靜謐,讓人心生敬畏,蒼山晨輝,云海茫茫,終年不化的大雪使得此處粉妝玉砌,猶似身在萬里冰原。

  刀鸑鷟眼中倒映著遠(yuǎn)處漸生的旭日,淺淡金霞沒入仙霧繚繞的云海之間,她伸出素手接住一片飄落在她面前的雪花,雪很快便融化在她掌心,有絲絲冷涼之意。

  “南朝可真是幅員遼闊,山河壯麗,江山如畫??!”銀決將這景致盡收眼中,不禁出言感慨。

  “是啊,我還在北漠時(shí)從未見過這樣壯闊縹緲的景色?!钡尔N鷟神色之中滿是向往。

  “阿梨,我們該進(jìn)去了,還愿回車中坐著嗎?”蘇越上前拍了拍她的左肩。

  “不了,坐在車中便失掉了沿途許多風(fēng)景。”南朝這大好河山,她雖還未去過幾個(gè)地方,卻已被所去過之處的景致深深吸引,若是日后能仗劍天涯,該是人生一大快事。

  蘇越點(diǎn)點(diǎn)頭,云裳也覺著新鮮要蘇越帶她一道乘馬前行,刀鸑鷟也就還與銀決共乘一騎。

  驚風(fēng)掠影在他們身后駕著馬車緩緩而行,此時(shí)不再趕路,大家的腳步也都慢了下來。

  “越大哥,聽公子提到,說你師承穹玄山莊?”蘇越與銀決的馬兒并排而行,刀鸑鷟也十分方便地偏過頭去詢問起了蘇越的拜師學(xué)藝之事。

  “沒錯(cuò)。”蘇越點(diǎn)點(diǎn)頭,見她興趣甚濃,便繼續(xù)往下說,“我并不像云裳她們那般一開始就伴在公子身旁,我自七歲那年來穹玄山莊,便一直跟著師傅習(xí)武練功,后來師傅離世將掌門之位給師兄,我是奉師兄之命去保護(hù)公子的?!?p>  “越大哥的師兄與公子是至交好友?”刀鸑鷟覺得奇怪,因?yàn)樗龔奈绰牴犹崞疬^。

  “是,是刎頸之交,生死相托?!碧K越這幾個(gè)字說的萬分鄭重與肅然,讓刀鸑鷟不禁想,這世上怎樣的感情擔(dān)得起如此沉重的八個(gè)字。

  “原來如此。”她默默地點(diǎn)點(diǎn)頭,君子之交淡若水,兩人志趣相投,心境澄明,還能夠彼此信任托付,生死同行,的確是值得敬重的情誼。

  她盼望著有一天她也同樣能夠收獲如此情誼。

  “聽聞中原第一大派穹玄山莊隸屬天家?”穹玄山莊是南朝第一大門派,與大乘寺和天狼閣齊名,早就聲名在外,即便是在北漠銀決也時(shí)常聽說。

  “沒錯(cuò),穹玄山莊自本就是由我南朝第一位皇帝所開創(chuàng),代代延續(xù),雖至今日已不再是皇帝任門派掌門,但一直都?xì)w于朝廷管轄?!碧K越點(diǎn)點(diǎn)頭,大方承認(rèn),并未隱瞞,“世人聽聞穹玄山莊者多,尋至者少,即便到了傲雪神山山腳下,過不了傲雪那一關(guān),照樣徒勞無功,這么多年來,只有有緣之人方可入我穹玄?!?p>  “那這朝中管轄山莊的能人必然也是通過了傲雪的考驗(yàn)了?”刀鸑鷟開口問到。

  “這是自然?!?p>  江湖大派、朝廷管轄、與公子又是生死之交......難道是......

  刀鸑鷟本就聰穎敏銳,加上她向來心思細(xì)膩,這幾條線索加在一起,她便很快在心中得出了答案,不過,這掌門究竟是否如自己所想,要親眼所見方可證實(shí)。

  一路之上蒼松勁竹皆掩在疏松的細(xì)雪之下,曲徑通幽,偶見三兩著天青衣袍的弟子路過,但凡見了蘇越都恭敬地喚一聲南山掌座。

  “越大哥,他們喚你什么?”刀鸑鷟將那些弟子對蘇越的稱呼聽去,甚是好奇。

  “我們穹玄山莊除掌門外另有四大掌座,東荒、西漠、北海加上我——南山。”

  “這么說來,你們定是各司其職,每人都有各自的弟子了?”

  “你說的沒錯(cuò)?!碧K越頓了頓,“阿梨果然機(jī)敏。”

  刀鸑鷟頗為爽朗的沖他一笑。

  談笑間,幾人已行至穹玄山莊深處,眼前高聳的云梯被積雪覆蓋,道路狹窄濕滑,馬車馬匹斷然是無法前行了,大家只得徒步行走上去。

  “這云梯是通往凌云大殿的必經(jīng)之路,只是此處險(xiǎn)峻陡峭,需多加小心?!碧K越拉過云裳的衣袖,讓她行在最前面,自己在后照看她,“銀決,你保護(hù)好阿梨?!?p>  “蘇越大哥,你放心?!?p>  驚風(fēng)與掠影都是男子,且武功不俗,登此云梯對他二人而言也并非難事,于是他們倆便自愿走在最后。

  刀鸑鷟踏上這云梯才覺著地面甚是濕滑,踩在其上,稍不注意便會被這細(xì)雪薄冰所滑,她只得極力穩(wěn)住腳步后再緩慢地挪動至下一階,絲毫不敢懈怠。

  那云梯有千階長,兩旁竟都生著絢爛的奇花異草,毫不受冰雪所累,倒叫刀鸑鷟覺得奇異。

  快登頂時(shí),刀鸑鷟遙望四周,好似立于懸崖邊緣,身后是萬丈深淵,冰封三尺。

  終于,踏上最后一層階梯時(shí),刀鸑鷟被眼前之景所深深震撼。

  仙霧繚繞,云蒸霞蔚,瑰麗的朝霞閃爍著萬道流光翻涌在縹緲云間,萬仞蒼山隱匿其中,空蒙悠遠(yuǎn),薄雪細(xì)碎,鋪陳傾灑。

  就這般,將日月分割,陰陽歸正。

  萬丈晴空,丹鶴成群,百鳥朝鳳,鷹鷂在穹蒼中抖擻開遮天蔽日的羽翼,蒼松下斑鹿澄凈靈動的眸子異常動人。

  刀鸑鷟實(shí)在不愿驚擾這如畫美景,卻也不愿將雙眼挪開,如此山水,叫人沉醉。

  再向前行,便是一座仙橋,猶如天外飛虹,被霞光所籠罩,云煙所纏繞,橋下是萬丈空谷深淵,讓人畏懼。

  行過仙橋,沒多久便到了蘇越口中所說的凌云大殿。

  凌云大殿,果真如同騰云駕霧般高聳在蒼山之巔,仿佛伸出手來便可觸及這蔚藍(lán)的天穹,感受到流云輕掠過指尖的柔軟。

  殿宇以清冷之色為調(diào),青磚黛瓦,兩邊飛檐之上是雙龍戲珠與百鳥朝鳳的鎏金雕塑,金霞照耀折射在雕塑之上,將光束割碎成光斑傾灑在檐上的白雪中。

  殿前,百十個(gè)皆著了天青色衣袍的男女手持長劍,身輕如燕,氣勢如虹,劈點(diǎn)刺撩,清光乍現(xiàn),猶似猛虎吟嘯又如龍躍九天,于風(fēng)雪之中穿梭往來,讓人拍手稱絕。

  那百十人前有一年輕男子扶手立于殿前廊下,身襲月白丹鶴袍,束著一頂精巧銀冠,紋路細(xì)致,因常年習(xí)武,身子挺拔,模樣也甚是清俊,頗具道骨仙風(fēng)之氣。

  百十男女銀劍齊收,立于背后,還未等那殿下的男子開口,便聽得一聲:“清然?!?p>  那是蘇越洪亮利落的嗓音,那男子聞聲投過目光,眼神頃刻間便亮了起來,也顧不上與那百十人訓(xùn)話,徑直便向他們這邊跑來。

  長袖生風(fēng),他的衣袍帶過絲絲冷涼,“師兄,你怎么回來了!”半是驚喜半是訝異。

  “師弟可是不歡迎???”蘇越抿唇一笑,調(diào)侃到。

  “怎么會!算起來,師兄已有兩年未回過這里了,說不定啊是把這里的師兄弟、師姐、師妹都忘了呢?!蹦凶佑幸獾箅y蘇越,想聽他如何解釋。

  “所以,我這不是就回來了嗎。你小子,可有好好聽掌門的話?”蘇越趁機(jī)一巴掌拍在男子的頭上。

  男子吃痛,大呼一聲,“師兄,不帶你這樣的,一回來就揍人!”他一邊揉著自己被痛打的地方,眉頭一皺,甚是不滿。

  “好了,我這次回來是有正事要辦?!碧K越朝四周張望了片刻,向男子問到,“千靨和京華不在莊中?”

  “千靨她在廚房中看樊嬸她煲茯苓雞湯呢,你又不是不知那孩子,吃最大。”頓了頓,“至于京華嘛,真不巧她今日外出辦事去了?!?p>  蘇越點(diǎn)點(diǎn)頭,這時(shí)男子才注意到蘇越身后跟著幾個(gè)他并不認(rèn)識的人,于是便出聲詢問,“師兄,他們是?”

  “我此次回來便是為了這件事?!碧K越一邊說著一邊將刀鸑鷟帶至身旁,“這是蘇梨,是辰公子和掌門的朋友,因病來我穹玄修養(yǎng),這也是掌門之命?!?p>  男子左右上下,將刀鸑鷟渾身打量了個(gè)遍,只見這人身著白衣,墨發(fā)高束,面容極盡清妍秀麗,如帶露清荷,又似出水芙蓉,只是望向那雙清淺朦朧的海藍(lán)色眸子時(shí),讓男子不禁呆愣了片刻。

  這人長得這般清秀,真像個(gè)女孩子。

  蘇越看著這呆愣的傻小子,只得假咳兩聲喚回他神思,“清然,這幾位都是公子派來保護(hù)和照顧阿梨的,云裳,銀決,驚風(fēng)和掠影。從今日起他們將和阿梨一道生活在我穹玄,你們定要和睦相處,切勿相互不滿,生出嫌隙來。”

  男子點(diǎn)點(diǎn)頭,“師弟謹(jǐn)遵師兄教誨?!?p>  “這是我?guī)煹苊锨迦唬饺绽锉闶沁@副嬉皮笑臉的模樣,性子頑劣了些,但卻很是真摯善良,你們大可不必與他計(jì)較?!?p>  孟清然一聽這話便不樂意了,“我平日里明明都是一本正經(jīng),謙謙君子的樣子,哪就像師兄說的那樣糟糕了。”

  聽至此處,刀鸑鷟終是忍俊不禁,云裳瞥了他一眼也跟著笑了起來。

  孟清然見他被兩個(gè)孩子嘲笑,更覺得羞惱,便沖著他們大聲說:“笑什么笑!”但氣勢卻遠(yuǎn)遠(yuǎn)不及他心中所設(shè)想那般。

  銀決見他這般無禮,眉頭一蹙便想找他理論,刀鸑鷟伸手將他攔下。

  “我笑你一本正經(jīng),謙謙君子啊。”刀鸑鷟重復(fù)著他的話,卻再看他此時(shí)的模樣,惱羞成怒,眼瞪得如銅鈴般大小,“同兩個(gè)孩子計(jì)較這雞毛蒜皮般的小事,我都替你羞?!闭f著她便做了個(gè)不害臊的動作,惹得孟清然更加不快,跳著腳要追著她理論。

  刀鸑鷟見他追來,便即刻躲到蘇越身后,扯住蘇越的衣袖,將蘇越當(dāng)成了活擋箭牌,與孟清然玩起了捉迷藏。

  “師兄,你看他!”孟清然捉不住刀鸑鷟,氣極,“世上哪有這般刁蠻的男孩子?!?p>  銀決與驚風(fēng)掠影立在一旁,看著他們嬉笑打鬧,不禁覺得十分有趣。

  “你看看你,成什么樣子!”蘇越一喝,孟清然頓時(shí)便老實(shí)了,“多大的人了,阿梨和云裳年紀(jì)尚淺,你就不能讓著他們?!?p>  孟清然被堵得啞口無言,不敢再在蘇越面前造次,說到底,他平日里對他這師兄頗為尊重,甚至還有些怕他。

  “好了,眼見著也是用午飯的時(shí)辰了,我們?nèi)ビ袂宓畎??!碧K越發(fā)話,孟清然不得不從。

  他先是上前讓那些弟子們都去用飯,那些弟子也都十分恭順地回了遵命師傅,便三三兩兩的散開離去。

  一行人向玉清殿去,刀鸑鷟走在蘇越右邊,偏過頭去看向孟清然,眼神充滿了歉意,孟清然感到有人在看他,轉(zhuǎn)過頭便與刀鸑鷟四目相對,正想著刀鸑鷟許是想要為方才之事向自己道歉。

  卻不想,刀鸑鷟狡黠一笑,用唇語說:“沒想到你這樣的人也能當(dāng)人師傅?!?p>  孟清然看懂后,怒從心起,揚(yáng)起手便故意做出要與她決一死戰(zhàn)的動作,卻不想刀鸑鷟朝他努努嘴,示意他蘇越可是在前面。

  孟清然不得不咽下這口氣,憋屈的模樣叫刀鸑鷟開懷大笑。

  旁人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事引得刀鸑鷟如此大笑,緊接著,只聽得孟清然一聲哀嚎,“氣死我了!”

  伴著刀鸑鷟爽朗清澈的大笑一起飄蕩在了這凌云大殿的上空,漸漸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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