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的竟半點不假,這案子可算是這幾年五軍都督府出的最大案了!
尤其是燕王府還派了那位有名的掌宮大人出來督辦——總之,他可是為此多日都未曾睡過安穩(wěn)覺了!
他是刑部管審案的,平日里觀察細微可算常事。
可她沈羲一個女孩子家,竟然僅憑這點線索就能猜出來他辦的是五軍都督府的重案,誰教的她這本事?!
“你怎么知道這么多?”他目光沉下去。
他自己的孫女有多少斤兩他還不曉得?別說是離府三年的她,就是打小跟著沈崇義在任上都不見得能看出來!
“這也簡單?!鄙螋藦娜菡f將起來:“兵部刑部的徽記這不是秘密,街頭公文都不少見。
“而大周最大的軍事衙門就是五軍都督府,這次連兵部都要與刑部同審,自然應(yīng)該是五軍都督府內(nèi),甚至是涉案罪人級別甚高的案件。
“大周立國未久,這就涉及到了高級別的軍官,這案子自然是棘手的。
“倘若不給出個令各方都滿意的結(jié)果,刑部恐怕也要落埋怨。因此,老太爺自然需要多花些心思在這案子上?!?p> 她這里避重就輕地答了他,黃氏母女竟是已經(jīng)聽得癡了!
當今太后乃是伴隨先帝李錠一道打江山下來的,以她在后宮與朝中的地位,如今是允許女子在及笄之前跟隨家中男兒一道上學(xué)的。
因此博古通今的女子不是培養(yǎng)不出來。
可是他們政權(quán)才剛剛建立,大多數(shù)人屬于新上位!
總算揚眉吐氣的她們除了攀比顯擺,爭權(quán)奪益,再就是謀個好歸宿!
哪里會把心思放在這些事上?
到底書讀好了也不能當飯吃,更不能考科舉謀取功名!不趕緊奔著富貴二字去還等什么?
眼下聽得沈羲落落大方地分析完,她們忽然就覺得立在堂中的她光芒強得有些刺眼起來!
她們還以為她仍然只是當年那個草包沈羲,怎么如今除去刁鉆奸滑,還懂得了這么多!
黃氏猛地往沈若浦看去,只見沈若浦此時臉色竟然大為改變,先前強忍著的慍怒化成驚訝,眼下目光落在沈羲臉上,竟隱隱還能從中尋到絲認同來!
“老太爺!”她忍不住站起來:“您留府時間不多,還是請先給歆姐兒個公道吧!
“這么大的事情,攸關(guān)歆姐兒與我們沈家的顏面,她怎么做得出來!”
沈若浦在她尖利的嗓音下,眉頭復(fù)又皺起。
想了下,到底還是沉臉問起沈羲:“今兒早上,著人在暖玉齋墻后嚼舌根的事可是你干的?!”
“老太爺說的這話孫女不太清楚?!鄙螋说溃骸拔腋赣H母親不嚼舌根,我也從來不嚼舌根,又怎么可能著人去暖玉齋嚼舌根?”
“你敢說不是你干的?!”
沈歆沖到她面前,咬牙切齒,扯開嗓子指著她鼻子怒罵:“那蹄子口口聲聲誣我與霈哥哥暖味不清,讓楊家請來的媒人聽到了!
“不是你會這么對我,還有誰會這么做?!在杏兒溝你不是還挑唆霈哥哥冷落我?!”
沈羲揚扇拍開她手指,冷笑道:“先不說別的,只說大姐姐這一口一個霈哥哥,還真是別怪旁人誤會你!
“我且問你,你明知道自己正在議婚,還不停纏著別的男子,就算是今兒沒人算計你,只說你在外讓人瞧了,不也得把你吃著碗里看著鍋里的事傳到楊家去?
“大姐姐其行不正,大伯母身為母親也不勸阻管教,如今被人害了也不知自省,卻反倒哭著喊著來栽贓我,我腦門上就刻著好欺負三個字么?
“你若當真那么冤枉,怎么不去碰死在林家門口?”
“羲姐兒!”
沈若浦不由拍起了桌子。
雖然沈羲這話自有她的道理,但是這嘴未免也太毒了!怎么能讓自己的姐姐去碰死呢?
“老太爺!你瞧瞧,這就是老二夫婦教出的好閨女!”
黃氏整個人都激動起來了,這死丫頭不止是把沈歆給罵了,居然把她這當伯母的也給罵了,這還了得!
“您看看把她給狂的,這就是當年老二夫婦給縱野了!您還不好好治治她,只怕整個沈家的臉都要讓她給丟盡了!”
沈羲冷笑,她算是看出來了!
這沈家內(nèi)宅連唆使下人破壞主子小姐的婚事的事情都干得出來,哪里還有什么規(guī)矩在?
既然大家都沒規(guī)矩,她守這個規(guī)矩有個鬼用!
要撒潑,那就大家一起來撒潑好了!
“如今眼目下被人誤會舉止不檢點的可不是我,倘若我說幾句實話也算是丟了沈家的臉,那大姐姐豈不是得去浸豬籠?
“家父家母雖然不見得是圣人,但起碼教出來的我不會在沒有任何證據(jù)的情況下栽贓自己的姐妹!”
黃氏氣得快吐血了!
怎么會有這么刁鉆的丫頭?
居然還是當著沈若浦的面!
“不管歆姐兒怎樣,這都是她一輩子的大事!也事關(guān)沈府的臉面!先前那丫頭就是從你梨香院逃走的,你又怎么證明自己是無辜的?!”
沈羲越發(fā)覺得好笑了。
這個時候知道沈歆的事攸關(guān)沈家顏面了,早干嘛去了?!
但是這么跟她糾纏下去也不是辦法。
她盤算著,說道:“如果僅憑這個就能把罪名栽到我頭上的話,那么我倒要問問大伯母了,倘若今兒我認了這罪,便該當何罪處理?”
“自然是驅(qū)逐出府!”
黃氏怒吼道:“同為沈家小姐,當著老太爺還在你居然就敢如此算計自己的堂姐,女兒家的婚事何其重要?
“你卻如此下得了毒手!這樣的人,留在府里必是禍害,難道還要給你機會繼續(xù)遺禍不成!”
“今兒她若不搬出這府去,那我也不活了!”
沈歆騰地站起來,睜著雙紅腫大眼,渾身顫抖地瞪著沈羲:“我與你有什么仇,你竟要這么害我!”
她質(zhì)問的聲音充斥在屋梁之間,屋里的聲音卻越發(fā)安靜下來。
沈羲道:“既然我明知道罪無可赦,而且還這么容易就讓你們懷疑到我頭上,你覺得這事兒合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