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寒注視鋒烈的背影,狹長的眸子透出陰毒的狠辣;
他可不是怕了鋒烈,只是為了趙高的計劃,對此事一種暫時的妥協(xié)而已,現(xiàn)在他回想起來,他竟然被鋒烈恐嚇住了,這種屈辱在皇宮當太監(jiān)的時候早已經(jīng)受夠了;
“小兔崽子別得意太久,等扶蘇死后,我看你還怎么囂張,到時候我定要將你扒皮抽骨”
如今趙高當權(quán),魏寒又怎能將心中熊熊燃燒著的這股怒火再度忍下,嘴角不由的憤憤恨聲細聲漫罵道,聲音很小,但是刺耳的話語清晰傳入了耳中;
鋒烈不自覺的腳步一緩,黑色眸子閃過一抹厲芒,這種緩慢,剎那間在鋒烈的急促腳步下消失的無影無蹤,急速的走到營帳前,深深的吸了一口,拉開了黑色的營帳;
帳內(nèi)與帳外完全是兩個世界;
帳外劍拔弩張,緊張的氣氛渲染在每一處的空氣里;
帳內(nèi),莫名的沉重,壓的幾乎喘不過氣來,一個長長的黑色木塌前,像睡塌,又像是食塌,跪在坐在木塌整整六名大秦將軍,每一個眼眸都黯淡,陰沉;
鋒烈甚至瞧見一名虬髯滿面,濃眉倒立,長相粗狂的將軍死死緊緊的抓緊了塌下的衣角,低下的頭顱,一雙大眼鼓起,就像是要跳出來一般,但是死死的克制著,盤坐在原地;
扶蘇身著一襲白衣,坐在首座,;
身側(cè),一名身穿黑袍的戰(zhàn)甲的中年男子,虎目熊背,身高九尺,昂藏巍峨,眸子里閃爍著迫人的威武之氣,沉默的盤坐著;
他,便是蒙恬;
鋒烈平心靜氣的走向一旁的盤坐起來:‘扶蘇既然沒死,自然不用這么急切’
‘是跟扶蘇有關(guān)嗎?’鋒烈感受著彌漫在空氣之中凝重到沉重的氣氛,心中猜測道;
他們在鋒烈進入營帳的時候就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只是淡淡瞄了一眼,不曾在意,扶蘇瞧著鋒烈安靜的走道一旁坐下,白皙的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淡淡的好看的弧度,‘要是以前,他這位性格沖動的十三弟早都暴跳如雷了吧?現(xiàn)在看來他也成長了許多,既然如此,他走,也能夠走的放心點了’
鋒烈的到來在他意料之中,故此,扶蘇的神情絲毫的不顯得驚訝,白袖輕舞,他的聲音輕柔而暖人心肺:
“開始吧”
營帳左側(cè)的角落中,藍色長袍的男子低下頭來,一手壓著黑色案塌上的青青的竹簡,一手持著墨筆,點了點前方的墨水,黑色眸子閃過一抹黯然,,;
“望趙佗將軍親啟,天下已定,百姓思安,可匈奴,百越,東胡,幾只異族皆都蠢蠢欲動,意圖進犯我大秦之疆土,扶蘇望諸君謹記,大秦百年之國規(guī),這天下乃是炎黃子孫之天下,乃非嬴室一人之天下,身作將士當守土邊疆,大秦可亡,異族不可犯,大秦不肖子孫扶蘇在此懇求,扶蘇絕筆”
扶蘇跪坐著,訴說著心中的決然,一向謙虛,淡然的此時格外的慎重,他白色雙袖在風中揮起,雙手合攏,向眾人深深的鞠了一個大禮;
‘為什么?’
為一個‘仁’字,亦是為了‘大秦’,為了華夏之根;
趙高雖是假冒了始皇遺命,可他畢竟手握大秦之玉璽,手中又有胡亥以令天下,掌大義,再兼之大秦左丞相‘李斯’曖昧不明的態(tài)度;
賜殺令一來,縱使扶蘇亦有心也無力,若舉反之,哪怕有長城軍團作為根基,天下的民心作為支撐,可雙方之間難免會有一場歷史持久的大戰(zhàn),可天下剛剛平定,十室九空,大秦亦是不斷的重賦而修工事;
再加上,大秦外有百越,匈奴,東胡,幾支異族蠢蠢欲動死死的盯著大秦這個新生,尚且稚嫩的國家,這時的長城還未曾修建完成,他一旦調(diào)邊疆軍以平內(nèi)亂,一不小心,這些異族就像只饑餓的惡狼般撲咬而來,大秦整整數(shù)十萬的邊境子民危也,甚至會造成更大,不可想象的禍患
內(nèi)大秦又有其余六國貴族殘余勢力蓄勢待發(fā),意圖復(fù)辟,諸子百家亦對大秦以法治國這樣新生制度極為不滿,內(nèi)憂外患之下,千瘡百孔,大秦還能內(nèi)亂否?能戰(zhàn)否?獨木難支,大廈將傾何以支撐?取舍之間,這對于扶蘇來說很沉重,很沉重的問題;
‘這樣的情況下,我又該怎么去做?’扶蘇望了望寬闊的掌心,心中悲哀無以復(fù)加,嘴角勾著支離破碎的殘碭,就像是一只受了傷瀕臨死亡的的雄獅,往日溫和的黑色眸子里盡是黯淡無光;
私欲與國家之間,國家與民族之間,最終,他選擇一個‘仁’字;
他自殺,以成大秦之延續(xù),他懇求,求諸將繼續(xù)駐扎邊境鑄造大秦萬里長城,守衛(wèi)疆土,哪怕大秦亡,接掌這個國家的,也只會是炎黃子孫,華夏人,大秦人,但絕不會是異族之人;
將士們本該立即起身回禮,訴說自己心中的選擇,可他們此時都沉默著,像是肩膀上壓著一塊沉重的巨石,使得他們一個個健壯的身軀絲毫動彈不得;
鋒烈甚至瞧見先前那位壯漢,銅鈴似眼眸赤紅著,眼眶里彌漫了晶瑩的淚珠,極度的壓制自己,寬闊的如蒲扇一般的手掌愈發(fā)的緊緊,死死的握緊,皂黑色的衣角發(fā)出不堪重負的‘滋滋’的響聲;
‘絕筆?看來我看到的僅僅只是這件事情的尾聲啊,接下來,扶蘇就要自殺了吧?’鋒烈怒然,黑色的眸子燃燒暴怒的火焰,心中壓制著怒火;
扶蘇此時說的話與腦海中留下來的許多片段相加,他終于確定了印證了心中的猜測,理清了腦中紛亂思緒,他知道接下來恐怕扶蘇真的是要在明知的情況下,仍要去自殺而往啊;
“子巖,都寫下了嗎?”扶蘇扭頭望向角落里的藍袍男子,輕聲問道:
他的面容平靜,就宛如不像是將要去自殺的人,但是輕聲溫柔的話語卻是在場的所有人心中狠狠的扎上了一根刺,這根刺痛徹心扉,將使他們終生難忘;
“公子,都寫下來了”子巖低著頭,緊緊的攥著手中的墨筆,聲音低沉的說道:
“好,接下來請子言你立即快馬加鞭將這份信快速傳之趙佗將軍之中,并且千萬別再回來了,就待在趙佗將軍的軍團之中任職吧,這天下恐怕又要亂了”扶蘇輕皺的眉宇間閃過一絲不忍,沉聲道:
“諾”子言依舊低著頭,秀氣黑色眸子里紅紅的,隨之,側(cè)著身子,大步流星的,宛如逃跑一般的走出的營帳;
扶蘇雖然難過,不舍,可他終于將最后一件沉甸甸的心事放下了,不由得長長舒了一口粗氣,悵然若失,黑色眸子透過幾分迷離的光彩:“若大秦亡了,希望這天下仍能夠統(tǒng)一吧”
如今,他仍記得小時候父親晝夜不停,忙忙碌碌的身影,甚至與他玩耍的時間都沒有,在他的幼時記憶之中,每天都天都有不停的命令在宮殿里穿梭著,大秦在征戰(zhàn),對其他六國的征戰(zhàn),每次報上來的死亡數(shù)目都極為駭人,有秦人的,也有其他國家;
他問父親為何秦人非要對其他六國征戰(zhàn)?
父親只是匆忙的回了一句;“孩子,你看看我們秦國的史記就會明白了,快去吧,父皇還要忙著政事,陪不了你”
遵父親令,他懷抱著恭敬的態(tài)度去看了,他不明白多大的道理,可是知道了一些事情,大秦與其余六國原本曾是同一個國家,可這上百年來,他們之間相互戰(zhàn)斗,從不休止,死亡的人數(shù)加起來,他想象的要多的多,子子孫孫,連綿不絕,各國一直在流血,一直在戰(zhàn)斗,原本強大的國家,變的越來越虛弱,越來越不堪;
扶蘇側(cè)過身子,離開了身旁的蒙恬幾寸,雙手合攏,行大禮,跪拜著道:“師尊,蒙恬將軍,大秦就交于您的手中了,扶蘇祈求您幫我多照顧照顧這個國家,多看一看,如果,到時,若是您也無力的回天的話,求您好好的活下去”
說完,扶蘇沒有起來,就那么跪著,頭沉重的磕在地上;
心中凄惶,片刻后,蒙恬顫抖不已的手輕輕握起,眸子閃過一抹無奈的柔和,起身,站了起來,魁梧,健壯的身軀宛如一擎天力士,沉聲道:
“我答應(yīng)你了,眾將士隨我離開”
接下來,扶蘇要做什么,不言而喻,他怎能再待在這里,難不成非要他親眼看著扶蘇,他這個視如己出,宛如親子一般對待的孩子活生生死在他的面前嗎?該說的,他早都已經(jīng)說過了,可扶蘇愿為國而死,為華夏而死,他又能多再說什么?
風中的青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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