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騎風的眼中露出驚異,他輕輕抽動劍柄,劍卻一動也不動。
或許劍刺得太深,劍鋒卡在了肋骨之間,王騎風這般想著,遂又使出三層力氣拔劍,劍依然絲毫未動!
五層力氣,劍仍然沒動……
十層力氣,劍任然沒動……
王騎風的臉色變得有些古怪,街上人群漸漸開始交頭接耳。
王騎風雙手一起握劍,使出吃奶的力氣拔劍,就差雙腳蹬在唐警探的身上了,但手中的劍還是沒有一絲一毫移動的跡象。
人群接頭接耳的聲響漸漸放大,所有人都盯著王騎風拔劍,卻見他無論如何都沒法子將劍給抽回手里,自然會有人議論、會有人質(zhì)疑。
王騎風的臉色鐵青,他設想的本是瀟灑拔劍,卻沒想到這把劍刺出去容易,收回來難。尤其在底下人群的紛紛議論聲中,他的臉面有些掛不住了,抓耳撓腮,顯得既尷尬又急躁。
王騎風握劍的手,感受到劍鋒那端越發(fā)沉重,但唐警探的身體卻始終沒有墜下,他依舊奄奄一息的虛弱喘氣,王騎風鐵青的臉上一籌莫展。
若是唐警探的身體墜了下去,他便可趁機放開手中劍,讓劍隨著唐警探落下去,也算是稍微緩解了這份尷尬。
可偏偏劍拔不出來,唐警探的身體也沒有下墜!
王騎風抓耳撓腮,滿臉通紅,臉都快被自己抓破了。就在這時,幽幽地聲音傳來:
“你本不該上來,殺手本不該現(xiàn)身?!?p> 說話的正是奄奄一息的唐警探,但這番話聽來卻中氣十足。
“你……你!你怎么還沒死?”王騎風眼中露出驚懼之色,驚嘆道。
“我為什么要死?”唐警探的臉色頓時恢復生氣,毫無虛弱的表現(xiàn)。
王騎風卻面如死灰,他的目光迅速看向唐警探的胸口,沒有血跡,但劍鋒卻卻實實插進了唐警探的胸膛,而且劍鋒入肉的感覺總騙不了經(jīng)驗豐富的殺手。
唐警探笑而不語。
王騎風實在感到不妙,定睛再看,差點噴出一口老血。
原來劍鋒從唐警探捂著胸口的手指縫間,插向胸膛,劍鋒穿過的指縫的時候,已被唐警探的雙指給悄悄夾彎,劍身已折,貼著胸口滑進了腋下。唐警探的大臂將其擋住,王騎風自然沒有發(fā)現(xiàn)其中的蹊蹺!
至于傳遞給王騎風的劍鋒入肉之感,當然是指縫產(chǎn)生的恰當阻力所致。
王騎風忽的沉頭一沉,羞怒之下匆忙拔劍。
方才沒有拔走這把劍,現(xiàn)在自然也沒法子讓它抽動絲毫。
王騎風的面露驚恐之色,這把劍被唐警探的手指一夾,就好像在他指間生了根。
劍沒有拔出來,但王騎風的冷汗卻已流了出來。
唐警探只是微笑,笑得瀟灑,笑得自信。
這兩根手指有人曾懸賞九十萬兩黃金,求而不得。
這本就是天下無雙的絕技,絕世無倆的一著!
“唐警探在笑誒!他沒有死!”
“太好了!唐警探還活著,他還活著!”
碚城南路,街上的沉寂一掃而空,人群爆發(fā)出陣陣歡欣的呼喊和尖叫,仿佛主場球迷的鼓舞與吶喊。
阿浪的神色也略帶驚喜,林曉茵眼角的淚花,掩蓋不住她此刻內(nèi)心的喜悅。
“你本不該用劍?!蔽移届o的看著此時異?;艔埖耐躜T風,說道。
“你他媽奪走了我的短刀!”王騎風的眼睛瞄了一下,我腰間別著的短刀,正是我從他手中奪走的那一把。
“你也不該用刀?!?p> 事實上,我這些話對很多江湖中人都適用。不知是誰曾經(jīng)講過,唐警探的絕技一出,天下便沒有他擋不住的兵器。
“我的刀本可以奪走你的命。”王騎風想到他差點用刀殺了我的情景,忍不住生氣。
“可我還活著?!蔽覒{著好運憑著直覺活了下來,但對決廝殺的時候,運氣和直覺總是占了更重的分量,越是修為高深,越會講究這些看似虛幻的東西。
王騎風一時語塞。
我夾著劍鋒的雙指微微使勁,毫不費力的把劍從王騎風的手中奪了過來,隨后往阿浪的位置拋了過去。
“阿浪,拿回你的劍?!?p> 阿浪對劍有天生的敏感,半空拋來的劍,他穩(wěn)穩(wěn)的抓住了劍柄,抬頭說道:“劍鋒已經(jīng)折彎,還給我又有何用?”
“劍鋒折了,尚能修補換新。劍格丟了,便再也拿不起任何一把劍?!?p> “劍格?”
“人有人格,劍自當有劍格?!?p> “何為劍格?”
“劍在人在?!?p> 阿浪沒有再問下去,他低頭看著手中被折彎的劍,世上恐怕沒有比它造型更悲慘奇怪的劍了。但阿浪卻看得出神,看得入迷。
我很滿意的點了點頭,阿浪不愧是阿浪,若他再繼續(xù)追問下去,便是我看走了眼。
放不下手中劍的,是劍癡。
放得下手中劍的,是凡人。
放下手中劍,又能為其入迷者,唯劍魔與劍神。
“你沒事嗎?”
林曉茵試探性的大聲向我問道,聲音帶著三分顫抖,眉眼間柔情閃爍。
“有事?!蔽野欀鴿饷?,捂著肚子一副難受的模樣。
“怎么了?內(nèi)傷?”林曉茵立刻焦急的問道,言語間滿是關切和緊張。
“肚子餓得緊?!蔽乙荒樜卣f道,“現(xiàn)在我能喝下三大壇好酒,吃下十斤熟牛肉!”
說罷,還砸了砸嘴。
“嗤——”林曉茵被我一番話逗得笑出了聲,她一顰一笑皆風情萬千,令人動心。
我沒有留戀令人動心的美女,因為我的眼前還站著一個,隨時準備奪我性命的殺手。
“你的刀沒殺我。但你的拳掌或許有機會?!蔽肄D(zhuǎn)頭看著王騎風,他沒有了武器就像沒有爪牙的老虎。
“我的拳掌?”
“交手之中,我從不敢硬接你的拳掌?!?p> “那是因為你忌憚我手中的兵器?!?p> 王騎風這話并非沒有道理,我處處躲著他的大力掌法,都是為了防著他另一手的刀劍。
“有理,我知你輸?shù)貌环??!?p> “當然不服,但我確實已敗。”
“為何已???”
“兵刃已失,何以對抗太虛神指?你雖未出手,但此刻我已是敗了?!蓖躜T風的神色黯然,悻悻的嘆氣。
“還沒敗?!蔽业坏卣f道。
“為何沒???”
“你尚有兵刃?!?p> “何來兵刃?”
“在我腰間?!?p> 說話時,我把短刀從腰間取下,決然地向黃砂飛舞的風幕中擲了去。王騎風驚愕地看著我的舉動,但瞬間眼中閃過一絲亮光,身法迅捷如風,眨眼間已如猛虎撲食般撲進了昏黃的風幕里。
“唐警探瘋了嗎?”
有許多人驚訝不已。
我或許真的瘋了,因為這一擲,無異于放虎歸山。
地面的黃砂里,冷徹骨髓的寒光,幽幽閃動。
唐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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