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慢慢悠悠從皇宮大門駛出,沈益駕著馬,左青言與蘇荃兩人坐在馬車內。
馬車后雄偉壯觀的皇宮像是個黃金籠子,雖然出來了不一定得到自由,但總算能讓人松口氣,沒那么壓抑。
天色漸晚,對蘇荃來說真是幾乎折騰了一天。她既覺得傷處火辣辣的疼的鉆心,又覺得肚子空落落的餓的前胸貼后背,而且腦袋昏沉,覺得自己的臉很滾燙。
太后她老人家怕是覺得蘇荃總歸是要被五十杖給打死的,所以干脆連蘇荃的午飯都給省了,真是小氣的很。
馬車內,左青言坐的端正,正閉目養(yǎng)神。長長的睫毛,高挺的鼻梁,略薄的唇看起來是暗粉色。而蘇荃,從一上馬車便有些焦躁不安,她的長發(fā)有些凌亂,額前的碎發(fā)因為出汗而粘在了臉上,姣好的臉龐算不得傾城之姿,但卻清雅秀麗,別有一番美麗。
馬車就這么行駛了一陣子,蘇荃的身子卻是搖搖欲墜,她越發(fā)覺得自己很累,眼皮子不受控制的要合上。
從一上馬車,她便忍著痛好生坐著,一路顛簸她也沒半句哼聲,仿佛那個挨了杖刑的人不是她。不坐著那能如何?這馬車太窄了,總歸不能躺到別人腿上吧。
出了宮門不遠,她的衣裙便染上了紅色,她蹙著眉頭,暗暗咬著牙,卻沒發(fā)現(xiàn)傷口溢血。漸漸地,她覺得頭昏腦漲,臉也越來越燙,甩了甩頭不見好轉,卻覺得混沌模糊起來。
馬車又是一個顛簸,蘇荃的身子隨著馬車的搖晃倒了下去,正好倒在了左青言的腿上。
小小的人兒倒在左青言腿上,隨著馬車的再次顛簸又要跌下去,左青言沒睜眼,只一伸手,寬大有力的手一下便將蘇荃給固定在了他腿上。
他瞧見了蘇荃異樣的滿臉通紅,也見她暗暗較勁忍痛不說,只是他并不是一個憐香惜玉的人,自是不會多說什么,但他也并非鐵石心腸,惡毒狠厲。
馬車內的這一幕看起來倒是祥和溫暖,不知道的還以為這二人夫妻情深。
蘇荃就那么側身趴在左青言腿上,緊皺的眉頭也撫平了。
終于,馬車停下了。搖搖晃晃這么久總算到了左王府。
府門口早有小廝和孫管家等候,見馬車停在了門口小廝立馬上前來拉住韁繩,沈益也從馬車上利索地跳了下來,站在一邊等著左青言,可好一會兒都沒動靜,不止沈益奇怪,拉著韁繩的小廝和門口的孫管家也覺得奇怪。
莫不是王爺睡著了?
沈益抬手在馬車邊敲了敲,“王爺,到了?!?p> “嗯。”
左青言出聲了,聲音清晰明朗,完全不似剛睡醒。
“王爺呢?不是說去接那位側妃嗎?”能聽見有個女孩的聲音,聲音脆脆的,如黃鸝般,很是悅耳,想必是個討喜的人兒。
眾人還在等著左青言下馬車呢,突然,馬車簾子被掀開,半個腦袋伸進了馬車里。
“王爺,這就是那位蘇側妃嗎?”
女孩睜著一雙大眼睛好奇的看著趴在左青言腿上的蘇荃。
“巧兒,趕緊過來,莫沖撞了王爺,沒點規(guī)矩!”
撩開簾子冒冒失失的女孩好奇地打量著趴在左青言腿上的蘇荃,還有話想說呢,就被孫管家給拉了回去。
女孩被拉了出去,外邊也安靜下來。眾人都有些奇怪馬車里的人這是為何不下來,就是這時,左青言抱著蘇荃走了出來,穩(wěn)穩(wěn)落地,這情景讓府中幾個下人都很是驚訝。
何時見過自家王爺與女子這般親近?
站在一旁的女孩見那還未被自己看清容貌的蘇荃已經被左青言抱著下了馬車,正想上前再看看呢,卻被孫管家一把拉住了。
她好奇蘇荃容貌,因為蘇荃只在府中待了不到一天便入宮了,她這是第一次見到蘇荃。
雖是第一次見,但莫名有股好感。
特別是見到剛才蘇荃趴在左青言腿上的那一幕,心里實在覺得般配啊!
看著眼前這一男一女,這樣一種念頭從她小腦袋里萌生出來。
“這是?”
孫管家一眼便瞧見了蘇荃衣裙上染的鮮紅。
“小姐……”
小青也趕了過來,向左青言行了禮之后眼睛就緊緊盯著蘇荃。
“這是怎么了?”
“可有金瘡藥?”左青言抱著蘇荃一邊往后院走一邊向小青問話。
懷中這女人,身體滾燙燙的,面色發(fā)紅,可能不止傷口需要處理。他大步流星往后院走,又道,“去請個大夫?!?p> 身后跟著孫管家和好幾個小廝,這架勢,就像是被左青言抱在懷中的蘇荃是個多么重要的人物一般。
入夜了,左府內一小院里燭光閃閃,偌大的王府不僅悄然無聲,就連燭火也沒幾處亮著,不免有些陰森森的感覺。
屋子里,蘇荃俯身躺在床榻上,小青坐在一旁替她擦藥。
蘇荃的傷勢有些嚴重,被打的血肉模糊,雖然只是三十杖,可那兩個太監(jiān)下手十分狠。若是尋常女兒家,怕是早就命喪黃泉了,所幸蘇荃一直是活在刀尖上的。
“小姐在宮里發(fā)生了何事?”小青替蘇荃擦好藥正整理被子。
“何事?你難道不知道?”
“小姐,宮里的事小青如何知道?”
“太尉大人叫我做什么你會不知道?”蘇荃也沒看身旁丫頭,自顧自趴在床上?!叭缃裰芗倚〗闼懒?,他可以放心了。”
自她入了萃春園,可不止左青言吩咐她辦事。左青言讓她救周杏月,這個救字,當然不是單單護她性命這么簡單。而她那個爹卻是讓她阻止周杏月參加冊封,這個阻止,自然是斷絕今后被冊封的機會。她那個心尖兒上的人呢?便是讓她保護周杏月順利參加冊封。蘇荃都忍不住在心底發(fā)笑,在別人眼里自己可真重要!
結果還是不錯的,雖然挨了板子,可這有什么?就這種程度她根本不放在眼里。
辦成了左青言吩咐的事也就是辦成了她爹吩咐的事,而上官浩那里,救了周杏月一次也救了第二次,可最后以一頓幾乎能要人命的板子作為結束,想必也實在挑不出錯來了。她賭得便是周杏月的選擇,像她那種性子,既不畏懼,也有主見的人,自是不會留在那任人魚肉,既有機會,為何不搏?
這周小姐倒是不似一般的閨閣小姐。